深淵中,高陽極速墜落。
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他已經分不清是因為黑霧太濃,還是已經來到沒有光线的地下空間。
剛失控時,高陽也有些驚慌,他迅速發動【精神武裝】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一圈後,他發現自己無法采取任何辦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數秒,確認自己墜落了多久。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一分鍾,高陽粗略估算,1分鍾自由落地,好像是3300米。
咒淵自毀後制造的深淵,真的有這麼深?
好像也不算夸張,畢竟它原本是打算炸毀整座城市。
終於,高陽有一種要觸底的感覺,他迅速變出一個幻影分身作墊背,踩著幻影猛地往上一跳,緩衝了墜落,最後安穩落地。
至於他的幻影分身,則重重摔在地面,不過也沒受到太大傷害。
高陽察覺到,地面十分柔軟,像是一層黑色積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低頭一看,卻看不到任何細節,十分古怪。
更加古怪的是,這里明明沒有任何光线來源,但高陽卻像是處在昏暗的房間,可以看清楚四周的輪廓。
高陽正想著要不要召喚火球,點亮這里,忽然一怔。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門。
這是一扇老式公寓鐵門,鏽跡斑斑,門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和傳單,層層疊疊,顏色凌亂。
門的兩邊沒有牆壁,沒有房屋,四下是虛空的深灰色,只有一扇門。
高陽上前幾步,很快來到門前,系統沒有發出危險警報。
高陽意識到自己即便沒有發動【精神武裝】,也一點都不害怕,只是非常好奇,他禮貌地敲了敲門。
“叩、叩、叩。”
“誰啊?”門內傳來一個有些懶散和隨意的少女音。
“我。”高陽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可算來了,進屋吧,門沒鎖。”少女十分熟絡的語氣,好像是高陽的朋友,在這里等他很久了。
高陽沒有猶豫,推開了門。
門內是一個房間,十幾平米。
窗戶關上,拉著沒有花紋的藍色窗簾,下面是一張原木單人床,黑白格子風的三件套,被褥和床單都有點亂。
床對面是一張老舊的衣櫃和書桌,書桌上擺著一盆蔫蔫的仙人掌,幾本穿搭雜志,幾包零食,還有一台頗有年代感的白色方塊電腦屏和白格子鍵盤,看上去很笨拙。
四周到處都是顏色鮮艷的電影、動漫海報,有人物、風景、動物和抽象的符號。
之所以說“到處都是”,而不是到處貼滿,是因為房間沒有牆壁和天花板,只能通過周圍的家具和物品布局,判斷它是一個正方形的臥室。
頭頂懸著一把吊扇和一盞節能燈,都沾滿了灰塵。
“坐。”
聲音出現,高陽一愣,一個身材干瘦的女孩出現在電腦桌前,她背對著高陽,一頭齊肩的灰紫色短卷發,穿著一件松垮的白色T恤,露出半只肩膀和細肩帶,下身穿著一條灰色黑邊的松緊運動短褲,一雙光潔的小腿弓著,踩在黑色轉椅上。
她一手摳著腳丫,一手拿著一根小布丁雪糕,邊吃邊盯著電腦屏幕,綠色熒光在她的臉上不斷閃爍。
高陽先看向電腦屏,卻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團流動的熒光。
他又看向女孩的側臉,吃了一驚。
“奈奈!”
奈奈身體往後一靠,轉過轉椅,語調輕松:“哦,你看到的我是奈奈的樣子呀。”
高陽立刻反應過來:“你現在的形象,是我認知的投射?”
“差不多吧,不讓你見我真容,是怕你受不住。”奈奈張大嘴,包住雪糕用力舔了一口,“嗯……真好吃。”
高陽思考起來:今天白天見了一次奈奈,而且是在挖牆腳,帶有賭的成分,所以奈奈在高陽的短期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高陽心念一動,試著去想象系統形象——宿管阿姨。
一眨眼,奈奈不見了,椅子上的女人扎著長辮,穿著碎花長裙,胸前掛著口哨,笑容溫柔。
“呀。”宿管阿姨的聲音也變了,她還拿著雪糕,保持著之前那個散漫的坐姿,她低頭看一眼自己:“老實說,我還是更喜歡之前的形象。”
“我不習慣,就用這個吧。”高陽說。
“呵,臭小子,挺拽嘛。”宿管阿姨用溫柔的臉做著戲謔的表情:“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怕我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誰。”高陽說。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不是麼?”宿管阿姨說。
“你是誰?想干什麼?”高陽有點不耐煩:對方要殺他他已經死了,既然沒殺他,說明暫時不會殺他,他沒必要給對方好臉色看。
“好問題。”
宿管阿姨又舔了一口雪糕,嘴角蘸著一點白色奶油,“我就是創世魔女與初代墮天使的什麼什麼,後面我忘了……”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高陽冷笑。
一瞬間,宿管阿姨變成肥胖丑陋、滿臉粉色疤痕和肉瘤的10號蟑螂。
“喂!”流著褐色口水的蟑螂嚇一大跳,手中的雪糕都掉落在地:“你TM給我放尊重點,老子可是……”
“蟑螂”差點說漏嘴,“趕緊的,給我變回來!”
“尊重是互相的。”高陽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蟑螂又變回宿管阿姨。
“行啊!你拽!”
宿管阿姨站起來,走到床頭櫃的抽屜旁,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高陽。
高陽接過,上面布滿了蚯蚓一樣的黑色符號,它們不斷變幻,根本看不懂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賣身契。”宿管阿姨笑了:“好聽點就是勞動合同。”
“你想做什麼?”高陽皺眉。
“不簽,死。”宿管阿姨笑了,“簽,放你走。”
“簽的代價是什麼?”高陽問。
“那可多了,怎麼,怕啦?”宿管阿姨面露譏諷:“你剛才不是很拽嘛,奶茶和抽煙你選得那麼干脆,簽個合同怎麼就這麼猶豫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高陽冷笑一聲,接過筆和合同,大手一揮簽了字。
“哈哈,這才對嘛。”宿管阿姨笑眯眯地接過合同,一秒後,她的笑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