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昏暗的雜物室內,金發女郎被對方一把推到牆壁上。
她抬起頭,慢慢看清楚了對方,是一個棕發碧眼的中年男人,熊腰虎背,長滿彎曲胡須的方臉,雙眼圓溜溜的,一只碩大的酒槽鼻,表情凶悍。
金發女郎不再尖叫,而是冷冷地看著男人,剛要開口,就被男人打斷了。
“該死的!安娜,我不是讓你滾蛋,滾得越遠越好麼?”男人湊近女人,盡量壓低了聲音,卻壓抑不住怒氣:“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
“別告訴我你又去賭場了?”男人叉著腰,一臉煩躁:“該死的,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當初就把你給做掉了!”
“對不起,我……”
“閉嘴!臭婊子!”男人瞪著女郎,眼神一點點冷下來:“不管你有什麼借口,你都不應該出現在這!我騙他們說我解決掉了你,要讓他們知道我在撒謊,哦,天啊,該死的,我也會沒命的!”
男人說著,從腋下掏出了一把消音手槍。
“天啊,你,你要做什麼?”叫安娜的金發女人吃驚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男人竟然拿槍指著自己。
“安娜,對不起,別怪我,這都是你自找的……”
“等一下!”安娜的臉上瞬間沒有了害怕,反而帶著一絲嘲笑:“你要殺的是安娜,跟我有什麼關系呀?”
男人一驚,忽然發現眼前的金發女人變得很十分陌生。她長著一張柔和的少女臉龐,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金發也慢慢變成了灰紫色。
這是變臉術?還是魔術?
男人嚇壞了,但並沒有暈過去,看來是比較穩定的迷失獸,自動修正了邏輯和認知。
他感到害怕,想要開槍,手腕處卻傳來一陣劇痛,消音手槍頓時手中脫落。
高陽一手掐住男人的手腕,一手接住半空的手槍,迅速塞進男人的嘴中,阻止他因為劇痛而尖叫,男人慌亂萬分。
“唔唔唔……唔唔……”
“我問,你答。”高陽用西國語說道:“想不想活命,全在於你,懂?”
男人臉色煞白,滿頭大汗,他一動不敢動,用力地眨眼睛。
高陽松開男人的手,將消音手槍的槍管從他的嘴中拔出來,側身去開倉雜物室的門鎖。
男人抓准機會,立刻撲向高陽想要奪槍,高陽飛快抬手,一眨眼,槍管再次抵住了男人的下巴。
高陽背對著男人,一邊開門,一邊冷冷說道:“我耐心有限,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饒,饒命……”男人見識到高陽的可怕,他雙腿跪下,舉起雙手,這一次,他再也不敢反抗。
“咔。”
門打開,外面的陳螢走進來,將門輕輕關上。
她一臉驚嘆,看向奈奈:“真有你們的啊,連我都騙了。”
“奈奈,演得不錯。”高陽表揚道。
“呵,竟讓吾王扮演這等螻蟻之輩,這是何等的屈辱啊,爾等還不跪下感恩……”
“再不住嘴,今晚讓你跟青蛇睡一床。”高陽說。
奈奈一秒閉嘴。
高陽低頭看向這個酒館老板,他跪在地上,渾身發抖,褲襠處已經濕了一大片。
不是,你也太慫了吧。
也好,省去我動粗。
“我問,你答。”高陽重復一遍。
“是,是,是……”男人一臉說了三個是。
“名字。”
“理查德。”
“跟安娜什麼關系?”
“朋、朋友……”理查德抬頭看一眼高陽鋒利的眼神,立刻補充道:“還,還有合作關系,她,她是我的线人……”
“迪克家的竊聽器,是不是你讓安娜偷裝的?”高陽直奔主題。
“……是。”
“你服務於誰?”
“不,我不能說……求求你……”理查德雙手合十,小聲哭著哀求道:“他們,他們會殺了我。”
“不說,我立刻殺你。”高陽握緊消音手槍,扳機上的食指微微收緊。
“別!別殺我!我說,我全說……”理查德求饒,“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他,他自稱慈善家……前兩年我賭博,欠了高利貸,他替我還清了,但是,有條件……”
高陽看一眼陳螢。
陳螢會意,立刻上前,一把扯開理查德胸前的襯衫,果然,胸口正中心,有一個金錢的符號,像是黑色的紋身。
“繼續說。”高陽沒有感情。
“條件就是,我每周都要給他抓一個獵物,慈善家會提要求,妙齡少女,健壯男人,有時候,也會要老人,甚至是孩子……該死,孩子是最麻煩的,哪個孩子會上我這里啊……”
“反正,我想辦法,把獵物弄暈,丟到這,天亮之前,會有人開車過來,從後門把獵物運走……這事,必須隱蔽處理,不能留下痕跡。”
看來,飲料廠倉庫下面的地下室,那些被鬣狗殘忍虐殺的迷失者,都是從理查德這兒“進貨”的。
“還有嗎?”高陽問。
“還有,還有……”理查德全部坦白:“酒館這地方,能打聽到不少情報,像安娜這種线人,我手里有五六個。慈善家說,如果,如果有誰在打聽他,一定要及時告訴他,另外,他還讓我散布一些假消息,引誘想來打聽他的人上鈎。”
“什麼假消息?”陳螢問。
“是,是關於一個組織,叫蒼母教。”理查德如實回答。
高陽和陳螢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關於這個慈善家,你還知道什麼?”高陽聲音冷厲。
理查德沮喪地搖著頭:“我,我不知道,我一共也就見過他兩次,他每次都戴著面具……”
“給你十秒。”高陽將槍口抵住理查德的太陽穴:“好好想想。”
“等等,請等等……”理查德抖得厲害,他滿臉恐懼,瞪大雙眼,拼命回憶見慈善家時的畫面和細節。
“啊!”
理查德激動地喊出聲,意識到自己動靜太大,又立刻壓低聲音,帶著討好的笑容抬頭看向高陽:
“皮鞋,這位慈善家的皮鞋是手工訂制的,我知道那家店,一個老字號的服飾店,有裁縫,有鞋匠,只服務於有錢人。我想,在那訂制的顧客不會太多,你們,你們可以從那里找线索。”
——發動【識謊者】。
目標沒有撒謊,態度為中立。
高陽看陳螢一眼,陳螢從口袋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小筆記本:“地址寫上。”
“是,是!”理查德跪在地上,立刻寫下地址。
陳螢看一眼,收好紙和筆。
“還能想起什麼?”高陽繼續問。
“我知道的就這些,我發誓!我真的沒有任何隱瞞了……”理查德滿臉的卑微和真誠。
高陽點點頭,眼神冷下來,“死前有什麼遺言?”
“不,別殺我……我都交代了……”理查德絕望了,他開始求饒:“求求你,大發慈悲饒了我……”
“你知道你殺了多少人麼?”高陽問。
“不,我沒殺人,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會被送往哪!”理查德強詞奪理:“殺人的是慈善家!不是我!我,我沒得選!我是被逼的!”
“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們也沒得選。”高陽舉起消音手槍:“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善惡終有報。你的報應,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