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白兔微微皺眉,她不喜歡左爺的這個比喻。
其他人也是既吃驚又不解。
“妄獸生來帶著使命,那就是答題。”
左爺又歇息了一會,緩緩說道:“你們稱我們為光臨者、至暗者、觀察者。呵呵,這不過是根據我們的答案來區分。”
“換言之,我們妄獸之間並非敵對,只是給出了自認為正確的答案。哪怕這些答案,是狂妄的、虛妄的、愚妄的……”
左爺聲音氣若游絲,越發虛弱,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放在X的肩上:“小子,我已經交卷了,剩下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
“左爺,真的要到這一步麼?”X的聲音中流露出迷茫,甚至是某種脆弱。
這一刻,他仿佛只是個小孩。
“我也不知道。”左爺蒼老的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他那爬滿蚯蚓似的血管的老手輕輕垂落,“我只是,一只妄獸啊。”
左爺倒進X的懷中。
X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左爺。
良久、良久都沒人說話。
天地之間,只有海風輕撫,海浪輕拍。
兩分鍾後,X將左爺的屍體輕輕放下。
他站了起來,轉過身,眼角有一點紅:“你們回去吧,我把左爺葬了,就去離城找你們。”
“沒問題,但我現在還有事要問你。”朱雀在剛才X跟左爺的對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你問。”X一臉坦然:“但我不一定回答。”
“你跟左爺,到底什麼關系?”白兔搶話了。
“他是我家的老管家。”X訕訕笑了,“我14歲生日那天覺醒了,我把覺醒的事告訴了父母,本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X停頓了一下:“那天,我被迫殺了我母親,父親倒是沒死,他是痴獸,醒來把一切都忘了。”
“那天左爺幫了我,否則我不可能打得過我母親,她是殺伐者。”
X聳了下肩,他說完了。
“妄獸是不是可以識別出所有人類,包括覺醒者和未覺醒者?”高陽上前一步,想要再次求證這個信息。
“是,人類的一切活動,妄獸都知道。”X似笑非笑:“左爺總是說,我們人類是問題,妄獸是答題者。”
“按我自己的理解,蒼道是出題人,反正,妄獸在蒼道的規則下答題,給出自認為正確的答案。”
“保護人類、殺人類、觀察人類、玩弄人類諸如此類,都是妄獸們在各自答題。而且,妄獸的想法也會改變,可能今天覺得保護人類是正確答案,明天又覺得殺掉人類才是正確答案。”
X給出的信息很多,非常炸裂,必須確認下真偽。
——發動【識謊者】。
沒有撒謊。
高陽略一思考,還要問什麼,朱雀先開口了:“左爺給出的答案是什麼?”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X拒絕回答。
朱雀微微皺眉,權衡要不要進一步逼問,最終還是放棄。
一直旁聽的陳螢,問出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妄獸一共有多少只,有多少是至暗者?”
言下之意:覺醒者這次要對付多少敵人。
X看一眼陳螢,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了:“妄獸最初有14只,現在左爺也死了,只剩下9只了。”
“也就是說這之前還死了4只妄獸,它們怎麼死的?”青靈開口了。
“上世紀發生過一場覺醒者和妄獸的戰爭,3只至暗者想要殺死所有覺醒者。1個光臨者幫覺醒者戰勝了至暗者,跟它們同歸於盡,覺醒者這邊也死傷慘重。”X輕聳了下肩:“我知道的就這些,具體情況不清楚。”
“誰信啊,你肯定還有隱瞞!”吳大海很激動,“大哥,猩紅潮汐都要來了,這時候就別藏著掖著了。”
“朋友。”X無所謂地笑了,“左爺是觀察者,不是光臨者,你以為他什麼都會跟我說?光是這塊毒素符文回路,我找他要了8年他都不肯給我。”
吳大海不說話了。
X轉身,將左爺瘦小的屍體抱起來:“還有什麼問題之後再說,我要走了。”
朱雀看一圈大家,嘆口氣:“行,我們也先回酒店。”
她說完又看向X:“希望你履行承諾。”
X沒回頭,抱著左爺走向岸邊的摩托艇:“放心。”
高陽有點吃驚:真奇怪,大家的摩托艇居然全部回到岸邊了,這也是左爺的結界一起帶過來的?
【妄境】的能力的確很強,但付出的代價也很慘重。
風燭殘年的左爺,為了這一場狼人殺,直接透支了剩余的生命。
……
半夜,朱雀一行人回到流星島的酒店。
高陽也急匆匆地趕回去,回家之前,他決定先去找一趟王子凱,不知道初雪怎麼樣了,他有點放心不下。
F島不大,高陽騎著摩托艇沿島繞了半圈,來到王子凱的童話屋。
讓高陽吃驚是,月色籠罩的大海之上,那個本應該燈火通明的童話屋——竟然不見了!
是的,整個別墅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塊島嶼平地。
在平地四周的海面上,漂浮著破碎的木板、門窗和各種家具。
高陽的摩托艇慢慢減速,穿過這些海面上的廢墟,開向島嶼平地。
怎麼回事?
難道剛才發生了海嘯?
不可能,如果發生過海嘯,別說F島,整個牛爾代夫都會被吞沒。
而且這里只是迷霧世界中很小的一座孤島,蒼道真的會模擬出海嘯這種大型災難麼?
高陽思緒紛飛,猜測著各種可能。
忽然間,他感覺到摩托艇在輕輕搖擺。
他低頭一看,海面在劇烈起伏,海水流動急促而紊亂。
同時間,高陽已經感受到腳下出現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
腦海中也響起了系統的警報。
——幸運值收益5000!
高陽大驚,立刻以摩托艇為踏板,雙腳用力一蹬,朝前方的島嶼平地跳了過去。
“轟——”
高陽原本的位置,衝出一道堪比樓房的巨型水柱,摩托艇直接不見了蹤影。
“嘩啦嘩啦呼啦嘩啦——”
七八秒後,水柱消退,並化為了傾盆大雨,砸落下來。
高陽抬手擋住臉,根本無濟於事,渾身立刻被澆成落湯雞。
他眼角一緊,發現了目標。
月夜之下,高陽的頭頂上空,漂浮著一個人影。
准確說,是踩在一注細小的海面噴泉上。
那是一個銀發紅瞳的美麗女人,她穿一身復古氣質的宮廷紅色長裙,緊緊包裹住豐滿的身材,性感卻不艷俗,只有端莊和高貴。
她一頭柔順的銀發長到腰間,微微卷曲,在涌動的氣流之下,四處飄散。
她左臂溫柔地挽起,將一只沉睡的白貓抱在懷中。
銀發女人明明剛從海底衝出,身上卻沒有沾上一絲水漬,當然,白貓也是。
高陽沒有問她是誰。
因為只要看一眼女人的臉,就知道那是初雪的姐姐。
高陽甚至可以想象,初雪再長大個10歲,就應該是這個女人的模樣。
她們,果然是雙胞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