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高陽驚醒,意識重連。
兩秒後,巨大的失落和徒勞感襲來,原來,剛才那些才是“夢”。
此刻,他又回到“現實”中,這個甩脫不掉、永無止境的荒謬“現實”。
接著,身體的不適感占據上風,讓高陽不得不面對自身的處境。
簡單說,他眼前的世界顛倒過來,渾身被一根可伸縮的科技繩子捆住,然後倒掛在天花板上。
“哇!他醒啦!”
高陽扭頭,顛倒的客廳中,站著一個女孩。
她身材瘦小,穿著印有橙子圖案的寬大白衛衣,直接遮到膝蓋上方,一雙纖細的小腿上穿著一雙大號的機械風球鞋。
她有著蓬松的咖色波波頭,臉上戴著一張全息面具,面具沒有五官,閃爍著一個“喬”字,不斷變幻顏色。
“哈哈,這小子可算醒了!”一個高大的壯漢快步走出廚房,他穿一件硬朗的棕色皮夾克,下身牛仔褲和登山靴,手里握著半瓶啤酒。
他夾克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腹肌——不過是銀灰色的金屬質感。
他臉上也戴著全息面具,是一只熊。
“快把他放下來吧。”一個清瘦的年輕人很斯文地坐在沙發上,聲音年輕,溫柔中透著一絲靦腆。
他穿熨帖的白襯衫,卡其色九分長褲,休閒皮鞋,身上干干淨淨,看不出改造痕跡。
他臉戴全息面具,造型是一個麻將塊,上面寫著“西”字。
“大腦充血太,久,的確會,掛。”
襯衫男身旁坐著一個高瘦青年。
他穿著款式前衛的連體黑衣褲,剃了半邊光頭,另外半邊頭發略長,染得五顏六色,像一杯潑出一半然後按下靜止鍵的雞尾酒。
他的耳廓上掛滿了金屬圓環,不斷閃爍著光斑。
他也戴上全息面具,那是一張陰郁又抽象的哥特風面孔。
“死了就死了,一條瘋狗而已。”
身穿科技迷彩服的高瘦男人靠在落地窗邊,右手把玩著一把流動著光芒的科技短刀,他臉上的全息面具是一只吐著信子的蟒蛇,蟒蛇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倒掛的高陽看著這五位不速之客,心中沒有害怕,也沒有欣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不知為何,他的雙眼還是迅速濕紅。
“我丟!”衛衣女孩夸張地後退一步:“雄叔!他,他他他好像要哭了!”
“不是吧!這麼慫?”手拿啤酒的壯漢幸災樂禍地走過來:“隊長怎麼找了個軟蛋啊?”
“蛇哥!”衛衣女孩急了:“隊長說了要跟他好好相處,你看你,非要把人家綁起來!”
“這就是我的相處方式。”蛇男一聲冷笑,手一揚,科技短刀飛出去,切斷了繩子,然後又飛回手中。
高陽渾身一松,跌落下來。
壯漢粗壯的手臂一撈,抱住高陽,接著往沙發上一丟,就像在丟一件衣服。
沙發上的兩個年輕人立刻朝兩邊閃開,讓出位置。
高陽悶聲落在沙發上。
“你還好嗎?”
穿白襯衫的年輕人趕忙扶起高陽:“蛇哥沒有惡意,他是怕你昏迷太久。”
“很多木星旅,人,會一睡不,醒。”雞尾酒發型的年輕人補充。
“學弟。”女孩興奮地小跑過來,“聽隊長說,你的異能很特別,第一次見面的人也能叫出他的名字。”
高陽在沙發坐好,有些疲憊地回答:“是啊。”
“行啊,讓我考考你,我叫什麼名字?”壯漢也走過來。
“灰雄。”
“曼蛇。”
“西燃。”
“羅尼。”
“罐頭。”
高陽一個個看過去,說出他們的名字。
一時間,五個人都愣住。
“雖然都是假的,但我還是很高興。”
高陽淡淡微笑,一滴眼淚從臉龐無聲滑落:“我很想你們。”
毫無征兆,熱鬧的客廳陷入沉寂。
盡管大家早有心里准備,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後遺症很嚴重,可當他平靜而真誠地講出這句話時,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某種深刻的情感。
“哈、哈哈。”
罐頭率先打破沉默,她臉上的面全息面具消失,長相可愛鄰家,作為隊伍中的捧場王,但凡有一秒鍾冷場,那都是罐頭的責任。
“隊長沒騙人,學弟你真的可以未卜先知誒!”罐頭說:“那你肯定也能算命吧?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脫單哇呀……”
灰雄敲了一下罐頭的腦袋:“一天天的不想著提升自己,就想著找帥哥。”
“不是廢物,還算有點用。”曼蛇臉上的面具消失,下面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他眉心上的狹長刀疤,冰冷的眼神,毫無血色的薄唇,三者一時間不知誰更鋒利。
“隊長什麼時候看走眼過。”灰雄的面具也消失了,一臉粗獷的絡腮胡。
西燃收回面具,笑容干淨斯文,他朝高陽伸出手:“你好,我叫西燃,西邊的西,燃燒的燃。他叫羅尼,講話斷句有點奇怪,習慣了就好。”
“我叫羅,尼。”羅尼也朝高陽伸出手。
高陽沒有伸手,他無比懷念這一切,因此越發不敢接納這一切。
“刷——”
玄關處的地板打開,一輛膠囊電梯衝出,朱雀提著兩大袋東西走出來,分別是生鮮食物和日用品。
“隊長回來啦!”罐頭開心地跑過去,雙手接過一大袋食物:“讓我看看隊長都買了些什麼。”
“都是你愛吃的。”朱雀揉了揉罐頭的腦袋:“去弄點早餐,我們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