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安撫奶嘴的嬰兒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哭得撕心裂肺,讓高陽這個“局外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撫。
“咔嚓。”
一分鍾後,公寓門打開一條縫隙,一個穿睡衣、戴睡帽的男人出現在門縫後面。
他面龐消瘦,下巴寬闊,黑眼圈很重,法令紋略深,給人一種疲憊陰郁的漠然感,一看就不好相處,可他頭頂戴的睡帽卻印有可愛的小鹿,氣質過於反差。
高陽一眼就認出,這是年輕了不少的鬼馬。
鬼馬半夜被吵醒,一臉困倦,眼神卻很謹慎,他透過門縫觀察了門外一會,隨後低頭看向哭聲的源頭。
鬼馬呆住,他本以為是什麼惡作劇,沒想到真是一個活生生的嬰兒。
他呆了整整五秒,立刻打開門走出來,將嬰兒輕輕抱起,笨拙地安撫著:“不哭,不哭……”
“哇!!”
嬰兒哭得更厲害了。
“不哭,噓,不哭……”鬼馬手足無措,他一邊搖晃著臂彎,一邊唱起了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該說不說,鬼馬音樂品味很好,可沒想到唱兒歌都會走調。
驀然間,鬼馬的歌聲,嬰兒的啼哭全部停止。
高陽意識到,是夢境中的這一幕停止了,柳輕盈為高陽制造的“全息影像”,已經播完了。
高陽不再留戀,追上柳輕盈離開的方向。
高陽推開來時的那扇門,一股海嘯般的強光涌了進來,將他吞沒。
……
高陽緩緩睜開雙眼,從【美夢】中醒來。
“隊長醒了!”紅曉曉就坐在高陽身旁,胸口抱著抱枕,認真守著高陽。
其他人聽到聲音紛紛圍過來,有些人就在客廳內,有些站在院子里。
王子凱一屁股坐高陽身邊,攬住他的肩:“兄弟你不厚道啊,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看你睡覺,你當是在搞睡播啊。”
“就是。”張偉跟著壞笑:“你再不醒,我有理由懷疑你在演睡美人想要騙我這個純情少男的初吻!”
“哇!你小子真惡心!”王子凱一臉甘拜下風的模樣。
“凡人,吾王不介意讓你親吻我的右腳。”奈奈雙手叉腰,脫掉了制服鞋,穿白襪的雙腳踩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高陽。
奈奈從不放過任何機會站在比大家高的位置,以此凸顯自己的“尊貴身份”。
站在沙發後的青靈甚至懶得開口,她右手輕抬,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奈奈一哆嗦,慌忙從茶幾上跳下來,穿好鞋,找椅子坐好,雙腳並攏,雙手合十規矩地放在大腿上,乖巧得判若兩人。
“隊長,是不是出事了?”九寒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高陽漸漸從【美夢】的虛幻感中抽離,他聲音沉冷:“柳輕盈死了。”
“啊?!”陳螢吃了一驚:“她死了?怎麼死的?”
“不對啊,她不是加入海川團了麼?”張偉也想到了什麼:“海川團現在很安全啊,怎麼會死?”
“不知道。”高陽目光微凝:“她曾在我的潛意識里植入了一個夢,如果她死了,這個夢就會觸發。”
“我靠!等於說你剛才在做夢?”王子凱難得聰明了一回。
“千禧樓倒了,柳輕盈死了……”紅曉曉也反應過來,“看來,這兩件事有聯系。”
“難道柳輕盈是十二生肖的人?”陳螢大膽猜測:“她去海川團當臥底,被海川團發現,於是海川團對十二生肖打擊報復?”
“這是一種可能。”九寒點頭。
“誒不是,海川團他怎麼敢啊!”張偉相當吃驚:“那可是十二生肖啊!斗虎啊!龍啊!海川團連咱九嗣都吃不下,怎麼敢掉頭去吃十二生肖啊。”
——恐怕,麒麟正是難以對付我們,才決定賭一把,賭龍還在冬眠,他的目標是殺了龍,拿到精神符文回路。
高陽沒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
他抬頭看向九寒:“十二生肖現在情況不明,天狗和胖俊來過我們這,這地方有暴露風險,立刻清理痕跡,轉移據點。”
“是。”九寒說。
“我出去一趟,辦點事。”高陽站起來,一旁的紅曉曉很自覺地將黑色大衣拿過來,給高陽披上。
“謝謝。”
高陽穿上大衣,抬手將長發抓到腦後扎好,然後朝奈奈和紅曉曉伸出手。
兩個女孩立刻會意,握住高陽的手,高陽迅速復制奈奈的【疾風】和紅曉曉的【隱身】。
接著,奈奈又伸出雙手放到高陽的臉上,發動【千面人】給他易容。
十幾秒後,高陽變成一個相貌普通、平平無奇的青年。
高陽又想到了什麼,叮囑道:“陳螢,如果十二生肖的人跟你暗中取得聯系,別急著回應,可能是海川團派人偽裝的,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明白。”陳螢沉穩地點了下頭。
……
凌晨三點。
南冀區,老城區。
這是一條待拆遷的老街,居民全部搬空,商鋪也紛紛關門。
因為斷電,連路燈都沒亮,灰白的月光勾勒出老建築的輪廓,像是浸泡在舊時光之海中的廢墟。
一個黑色人影飛快地在屋頂奔跑跳躍,很快來到老街盡頭的一個舊商鋪門口。
卷閘門鏽跡斑斑,還布滿了枯萎的爬山虎,門楣上寫有“女性內衣專賣店”的招牌歪斜著,褪色的噴漆剝落,蒙上一層灰。
高陽暗暗將六感放到最大,確認附近沒有危險,自己沒被人跟蹤。
他“刷”的一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