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很簡單,把符屍引入禮堂,再集中焚燒。
關鍵在於,如何最大程度燒死最多的符屍。
一行人商議之後,有了可行的方案。
首先,大家將禮堂中的桌子集中碼放好,搭建出一個三米左右的站台,這個站台要相對穩固,並且處在禮堂的中段位置。
至少有三個人要站在站台上,兩人負責朝著禮堂的四面八方丟燃燒瓶,確保照顧到每一個角落,還有一個人做掩護。
考慮到三人後續全身而退的問題,站台得離一個禮堂的窗戶較近,灰雄提前將那面窗戶給破壞掉,這樣,站台上的人在完成工作後,直接跳窗逃生。
湘蝶和罐頭找來兩張海綿墊子,放在窗戶外面的地上,確保逃生的人能平安落地。
剩下的桌椅、窗簾和其他可燃雜物,都被均勻分布在禮堂中。
其他人的逃跑路线和分工也都安排妥當。
半小時後,罐頭站在禮堂的舞台上,拿著麥克風,開始了唱歌。
“喂喂,咳咳……”
罐頭有點不好意思,“同學們老師們好啊,雖然,你們現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但我知道其實你們也不想的。今晚,我送你們一首歌,希望你們下輩子還可以做同窗,希望下輩子,可以開心快樂。”
罐頭平日里咋咋呼呼,卻沒想到唱起歌來,嗓音清澈,頗為動情。
很快,禮堂方向便傳來罐頭的清唱聲。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失去目標的符屍們,紛紛被歌聲吸引住了。
他們先是緩慢的、神色呆滯地朝著禮堂方向走去,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他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表情越來越猙獰。
“砰!”
歌聲響起的半分鍾後,第一位“同學”率先撞開禮堂大門,是一個穿著校服的高中女生,頭發散亂,渾身鮮血,她右胳膊的肌肉被咬碎,整只右手臂無力地垂掛著。
“啊……”
“哇啊啊……”
她搖搖晃晃地衝向舞台上的罐頭。
接著,越來越多的“同學”涌進教堂,他們爭先恐後地衝向舞台方向。
不過,舞台四周早已經搭好障礙物,符屍們一時半會接近不了罐頭,只能朝著她張牙舞爪,無能狂怒。
罐頭臉色慘白,連連後退,歌聲也停了下來。
一只手放在罐頭的肩上,是湘蝶:“別怕,我陪著你,繼續唱。”
罐頭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口。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
——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越來越多的符屍涌入進來,轉眼,禮堂里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
高陽、九寒和修一三人安靜地蹲在用桌子碼起來的高台上,他們不敢發出聲音,因為這個高台根本經不起符屍群們的撞擊。
“行動?”九寒手拿燃燒瓶,輕聲問道。
“再等等。”
高陽也一手攥著燃燒瓶,一手拿著從小賣鋪里拿到的打火機。
符屍還在涌入禮堂,朝著歌聲的方向衝過去,舞台四周搭建起來的障礙牆已經搖搖欲墜。
罐頭還唱著歌,聲音明顯在顫抖,她極力克服恐懼,強忍住才沒有後退和逃跑。
終於,禮堂門口再沒有符屍涌入了。
“關門!”高陽大喊一聲。
“砰!”
埋伏在外頭的灰雄和曼蛇從草叢後面跳出來,將禮堂大門緊緊關上。
少數幾只符屍聽到關門聲,回頭朝著大門衝撞過去,但大門紋絲不動。
罐頭丟掉手中的麥克風,跟湘蝶一起,用力拉了一下繩子,舞台上的幕布被扯下來,並伴隨著舞台上的障礙牆一起轟然倒塌。
罐頭和湘蝶立刻衝進後台,把門關上,從一面小窗戶逃離。
與此同時,高陽點燃了燃燒瓶的布條,朝著符屍群最密集的地方扔出去。
“磅!”
“嘩啦——”
燃燒瓶碎開,火焰立刻蔓延開來,出現了一小片火海,符屍們在火焰中扭動、掙扎、哀嚎。
“磅磅!”
“嘩啦嘩啦——”
禮堂之中又綻放出兩片小火海,符屍們失去目標,開始橫衝直撞。它們燃燒的身體接觸到其他符屍,立刻引火上身。
很快,禮堂就陷入了一片火焰的汪洋之中。
氣溫急速上升,熱浪中滿是血肉燒焦的惡心氣味。
高陽、九寒和修一三人早有准備,一手將打濕的毛巾捂住口鼻,繼續看准位置,扔掉剩余的燃燒彈。
越來越多的符屍朝著桌子搭建的臨時高台圍攏過來,不過因為受力比較均勻,高台反而沒能被推到。
有的符屍已經騎在其他符屍的身上,一點點朝高台上攀爬。
修一屏住呼吸,拔出箭袋的箭矢,搭開復合弓,進行狙擊。
“咻——”
“咻——”
被箭矢貫穿頭顱的符屍跌落了下去,但是更多的符屍前赴後繼地爬上來。
九寒扔完身邊的燃燒彈,抓起尖頭錘,屏住呼吸,也加入了戰斗。
“噗。”
一只符屍即將爬上高台,尖頭錘直接鑿穿它的太陽穴,符屍無聲地滾落下去。
高陽扔完最後一個燃燒瓶,確保禮堂的每個角落都燃燒了起來。
洶涌的火海無情地吞噬著一切,黑煙濃霧,漫天火星,狂躁、憤怒又痛苦的哀嚎聲響徹天地。
眼前哪里還是禮堂,根本就是煉獄。
濃煙之中,高陽無法呼吸,也無法說話。
他屏住呼吸,用力拍了一下九寒和修一,打著手勢:跳窗!立刻!
修一點點頭,背好復合弓,朝著兩米開外的窗戶猛地一躍,他跨過燃燒著的符屍群,跳出了窗戶。
窗外是兩個海綿墊,還有負責接應的老喬。
第二個跳出去的是九寒,成功從窗口逃離。
只剩下高陽,他剛要起跳,腳下忽然重心不穩,臨時搭建的高台過於脆弱,失去兩名同伴的體重,變得輕飄飄的,在符屍們的圍堵下,終於垮塌了。
高陽一驚,知道自己已經沒時間發力起跳。
他順勢落下,幸好腳下的符屍們非常密集。
他的雙腳分別踩在了兩只符屍的肩膀上,在符屍們咬過來之前,他已經抬腳踩在其他符屍的肩上。
距離足夠!
他用力躍出窗口,落在了海綿墊子上。
“沒事吧!”老喬將他扶起。
高陽點點頭:“沒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扒開褲腿檢查,沒有傷口。
這時,兩只渾身燃燒的符屍被擠壓到窗戶口,並從窗口翻了出來。
九寒立刻用尖頭錘鑿碎了它們的腦袋。
接下來幾人守著幾面窗戶,處理著漏網之魚。
禮堂中的火焰越來越大,已經向外蔓延,幾人這才退到更遠的位置。
禮堂外面就是操場,高陽、九寒、修一和老喬氣喘吁吁,坐在煤渣跑道上休息。
很快,湘蝶、罐頭、羅尼,還有灰雄和曼蛇也趕過來集合。
10個人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禮堂,看著被大火染紅的天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我們……成功了?”罐頭有些發愣,難以置信地說著。
“成功了。”灰雄叉著腰,臉上也是感慨萬千。
高陽站起來,伸手拉起身邊的九寒和修一,他剛要說什麼,卻發現曼蛇不對勁。
曼蛇背對著燃燒的禮堂,整個人逆著火光,臉色冷峻。
曼蛇的視线越過高陽的肩膀,看向大家身後的操場:“它來了。”
高陽猛地回頭——
是李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