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獸衝破內房的薄木門,碎木屑四處飛濺。
事情發生得很快,高陽只勉強看清它的身形。
它身體健壯,撐破了身上那條清涼的連衣裙,它通身布滿灰青色的細小鱗片,在燈光下反射著濕滑而陰冷的光澤。
它的頭部嚴重變形,額頭寬大無比,下巴畸形地收縮,變成一個倒三角。
它的雙眼曝出頭骨,變成巨大的深紅色燈泡眼。
而它的雙臂外側,乳白色的骨質突破皮肉,化為一把鋒利的刀刃。
眼前的獸,像是蜥蜴、螳螂和蒼蠅的結合體。
毫無疑問,這是一只年輕的嗔獸,並且是嗔獸中的殺伐者!
只一瞬間,高陽就想明白了:她應該是店內的按摩小姐,因為什麼原因沒能及時離店,羅姐心煩意亂也沒管這件事。
結果她撞見三個覺醒者在對付一個暴走的迷失者,體內的獸性直接“蘇醒”了。
破門而出的殺伐者沒有任何猶豫,飛速撲向高陽。
高陽的反應不可謂不敏捷,他猛地側身,相當驚險地躲開殺伐者劈砍下來的鋒利骨刃。
殺伐者沒有糾纏,迅速掉頭,直奔守在店門口的曼蛇。
曼蛇早已經拔出腰間的短刀。
“鏘”的一聲,他用刀架住殺伐者刀鋒一樣的手臂,雙腿微微下蹲,腰部爆發出極強的核心力量,半步沒有退讓。
兩方僵持不到兩秒,曼蛇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能接住殺伐者的全力一擊可不是鬧著玩的,比力氣曼蛇沒法持久。
灰雄很清楚這點,他怒喝一聲,化身一只暴躁的狗熊,撲向殺伐者。
嗔獸雖然嗜血如命,沒有理智,但戰斗本能卻極高,何況還是一只十分年輕的殺伐者。
它迅速收回刀刃,一個敏捷的旋轉繞開灰雄撲過來的雙臂,矛頭再次對准了高陽。
“火焰!”
高陽怎麼可能給它近身的機會,雙手噴出兩道火舌,吞沒了殺伐者。
“啊啊啊!”
殺伐者被火焰灼燒,痛苦哀嚎,它迅速跳起,瞬間懸掛在了頭頂的吊扇上。
它用力一蕩,跳向灰雄,踩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它雙臂一揚,兩把骨刃交叉砍向灰雄的脖子,想將他的腦袋卸下來。
“咻咻咻——”曼蛇緊急甩出三把飛刀,其中兩把打在殺伐者堅硬的臉龐上,沒能造成傷害,但有一把刺入了殺伐者紅色的燈泡眼中。
“滋——”
一股濃稠的鮮血噴濺出來。
“嗷!”
殺伐者痛苦大喊,中斷了攻擊動作。
“喝!”
灰雄抓住機會,抬起雙臂,鐵鉗般的雙手迅速擒住殺伐者踩在自己肩上的腳踝。
他用力往前一甩,殺伐者被他給重重摔在地上。
“啊!”
灰雄沒有松手,大吼著將殺伐者甩向牆壁。
接著又甩向茶幾,甩向沙發,甩向地板。
“砰!磅!哄……”
短短半分鍾,殺伐者像一只殘破的布娃娃,被灰雄抓在手里,瘋狂地亂甩亂砸。
屋內早已是一片狼藉,沒有一件東西是完整的。
殺伐者差不多失去反抗能力,灰雄雙手高高舉起殺伐者,重重往自己的膝蓋上一磕。
“咔嚓!”
“嗷——”
一聲脆響,一聲哀嚎,殺伐者的脊椎骨折斷了。
殺伐者滾落在地,還要掙扎,被灰雄一腳踢飛。
殺伐者滾向曼蛇,曼蛇毫不留情,將短刀刺入它的心髒。
“噗!噗!噗!”
連刺三刀,鮮血噴濺。
終於,殺伐者不再動彈,地面很快蔓延出一片血泊。
而殺伐者的屍體,就在血泊中一點點縮小,變回了一個年輕女性的模樣,她衣不蔽體,死狀慘烈,讓人同情。
不過,高陽很快收回了這沒有意義的同情心,畢竟剛才他要是疏忽大意一點,慘死在地上的就是自己或隊友了。
“這只嗔獸算誰殺的?”灰雄氣喘吁吁地看向曼蛇。
“一人半只?”曼蛇將短刀上的血漬甩干,插回腰間的刀鞘。
“那暫時還是平手。”灰雄說。
幼稚,這有什麼好比的。
高陽懶得吐槽,“辦正事。”
三人一齊看向牆角打翻的櫃台,猛地一驚:羅姐不見了。
雖然跟殺伐者的戰斗不超過一分鍾,卻是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分鍾,三人都沒時間管一個失去威脅能力的迷失者。
很明顯,羅姐是從店門口跑出去的。
三人即刻追出去,店門外的左邊是死路,右邊是出口,但出口方向有隊友把守。
這時,三名隊友已經跑了過來。
“你們沒事吧?”西燃有點擔心:“我們好像聽見了打斗聲。”
“殺了一只嗔獸。”曼蛇簡短地說。
“跑了一只迷失者。”灰雄說,“你們有看到麼?”
“沒有!”罐頭很認真地舉起手,“一只蒼蠅都沒有飛出來!”
高陽也猜到羅姐不會往巷口跑。
高陽轉過身,很快走到死路的盡頭,是一面四米高的圍牆。
光线黑暗,高陽正要制造火焰觀察牆面,擁有夜視能力的曼蛇先開口了:“牆上有新鮮的血跡,應該是她留下的。”
曼蛇說話間輕松地爬上四米高的圍牆,他蹲下看了一眼:“牆沿上也有血跡,她逃到牆這邊了。”
高陽一個兩段跳躍,跟著翻上牆。
牆壁對面是一個新小區,難怪要跟這片老房子隔開來。
“能跟蹤到麼?”高陽問曼蛇。
“當然,她一直在流血,很容易追蹤。”曼蛇十分自信。
“行,我跟你追蹤。”
高陽低頭,看向牆下面的隊友:“你們四個,繞路去小區的幾個門口把守,一旦發現目標就相互通知。”
“OK,跟我走!”灰雄揮揮手,帶著三個隊友行動起來。
曼蛇跟高陽輕輕一躍,跳下圍牆,安穩落地。
兩人穿過一個電動車棚,曼蛇果然又在地面發現了幾滴血跡:“她往這邊走了。”
高陽跟曼蛇循著血跡的方向繼續追蹤,半夜的小區非常安靜,見不到人影。
高陽有些擔心:“希望她沒有跑進別人家。”
“不會。”
曼蛇似笑非笑,手里把玩著飛刀:“受刺激的迷失者,就像是受傷的動物,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它們通常會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慢慢舔舐傷口,直到重新變回人形態,忘記自己遭受過的一切。”
“你怎麼知道?”高陽剛問完便皺起眉:“你經常殺迷失者?”
曼蛇眼神不屑:“我對迷失者沒興趣,不過我認識一個以虐待迷失者為樂的覺醒者,他請我參觀過他的‘樂園’,跟地獄差不多。”
高陽沉默,心中騰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厭惡。
“他總結了不少迷失者的特性,我就是從他那了解的。”曼蛇駐足,走向旁邊的草坪,他蹲下看了一眼,朝高陽揮揮手。
高陽走近一看,草里有零星的血跡,還沒凝固。
“就在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