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寒假放得特別早,元旦之後緊接著期末。
寧卿最後一場考試在早上九點鍾,她早早地交了卷,剛到宿舍樓下就看見鄭遇司已經靠在一輛911旁等她。
男人身形頎長,內里是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敞開的羽絨服穿在他身上不顯厚重和臃腫,讓寧卿想要不顧一切地奔跑過去,撲進他懷里。
實際上她也這樣做了。
鄭遇司接住飛奔而來的她,整理好寧卿凌亂的圍巾和發絲,低頭親吻她的眼睛:“怎麼出來這麼早。”
“提前交卷了,”周圍空無一人,寧卿抬頭找到他的唇,貼上去,“我就知道你會很早過來傻等。”
他的唇是熱的,但臉很涼,寧卿伸手捧著他的臉頰暖了一會兒,直到回宿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才回到車里取暖。
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在這兩個月里已經斷斷續續地搬到他的住處了,鄭遇司直接從公寓里替她收拾了行李,帶上貓,之後啟程,往凌安城南,寧卿的家駛去。
寧卿扭頭看著後座安睡在航空箱里的嚶嚶,和鄭遇司商量:“嚶嚶你要帶回家嗎,還是留在我這兒?”
“留你這兒吧,”男人打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回答,“反正我肯定會忍不住來找你,順便能看到它。”
可憐的嚶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順便”。
偶爾的交談間,車子開進小區,一棟棟樓房從窗邊很快掠過,寧卿趴在玻璃前往外看,光禿禿的樹枝刺破灰白的天空,顯得有些蕭瑟。
停車,熄火。寧卿抬手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被身邊人一把按住。
她疑惑地回頭,鄭遇司淺淺嘆了口氣,湊到她身前,低頭輕輕觸吻她的唇:“有點緊張。”
他的表情倒是一點也看不出緊張,寧卿還以為不用安撫他呢。
她抱著鄭遇司的腰安靜地親吻了一會兒,摸摸他的頭發:“你這麼好,他們肯定會很喜歡你。”
他垂下眸沒回應。
“我媽媽已經知道你母親是她當年喜歡的那位歌星了,”寧卿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她會幫你搞定我爸的。”
這個小區樓層不高,住的多是一些退休干部,還有寧卿父親這樣的學者。
寧卿一邊帶他往家里走,一邊給他講寧先生和寧太太的愛情故事。
無非是當年英俊年輕的新聞系大學教授愛上了自己的學生,追求,相愛,結婚生子,如今教授做了博導,專心帶著學生做學術,而寧卿的母親則從一线記者退居幕後閒職,平日里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可謂是家庭事業雙豐收。
談話間已經到了家門口,寧卿將手中替鄭遇司分擔的袋子交還到他手里,按了門鈴。
如寧卿所說,寧太太早已倒戈陣營,對未來女婿滿意的不得了。
而她的父親捏著眼鏡腿端詳了手里的酒水和茶葉許久,慢悠悠地說:“現在的小孩,倒是很討人喜歡。”
不過“討人喜歡的禮物”很快被寧太太沒收了,因為寧父喝酒容易上頭。
好在還有一只更討人喜歡的嚶嚶很快讓氛圍融洽了起來。
午飯過後寧父將鄭遇司召進書房談話,寧卿和母親在廚房收拾,時不時扭頭看一眼書房的方向,惹得她媽無奈:“你爹不會吃了他的。”
“我怕我爸跟他講我的壞話!”寧卿嘴硬。
寧母嗤了一聲,過一會兒又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女兒也要嫁人咯……”
“我還沒答應嫁給他呢媽媽,”寧卿抱著母親的腰撒嬌,“你同意啦?”
“我曾經采訪過他母親,是一位很大氣灑脫的女性,”寧母回憶,“她退圈結婚,也私下祝福過,但那時還沒有微信,後來她去了法國,就斷了聯系。”
寧卿伸手給她示意手腕上的鐲子:“這是她第一次見我時,給我的。”
“鄭家的產業雖然重心在國外,但我也有所耳聞,那樣的世家教育出來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寧卿眼眶熱熱的:“媽媽你別說得好像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一樣。”
書房的門打開,鄭遇司和寧父一前一後地出來,寧卿站直身體給他眼神,對方溫柔地笑。
“你們年輕人去外面散步吧,別一天到晚窩家里。”寧父面色冷淡,言辭倒是在給他們機會獨處。
倆人聽話地出去散步了,走在空曠無人的公園里,寧卿有些耐不住疑惑,問他:“我爸都跟你說什麼了?”
“要我對你好。”鄭遇司簡單地回答。
“你們進去了那麼久!”她不滿意。
“他說,你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從小到大身上再痛也不會喊一聲疼,受了委屈也只靠自己解決,不讓他們擔心……”鄭遇司聲音很輕,“他說,希望我能讓你別那麼要強,可以全身心地依靠我。如果我對你不好,就讓他最滿意的學生把你搶走。”
寧卿本來鼻尖酸酸的,聽到最後一句破功了:“我爸真是……說話不正經。”
鄭遇司突然轉過身抱住她,薄唇貼在她耳邊:“卿卿,我可以成為你的依靠。”
他用的肯定句,寧卿愣了一下,慢慢“嗯”了一聲:“你是我的男人,我當然全身心地依賴你。”
她說話總是很甜,鄭遇司忍不住去品嘗她唇上的蜜,貼著她說到:“我向你父親請求帶你回法國過年,他說全憑你決定……”
“卿卿,和我一起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