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章 李如瑤
李路瑤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自己所處的房間。
熟悉的陳設,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味道。
不再是冷灰色的牆壁,不再是暗無天日連個窗戶都沒有的狹小房間。
她逃出來了!從那個詭異、可怕的醫院逃出來了!
像是懷疑自己仍在夢中,李路瑤強忍著放聲尖叫的喜悅,她站起身在房間里左摸摸、右摸摸,然後在自己臉頰下捏了一下。
哎呀,好疼!
是真的呢,不是做夢!
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她急急忙忙掀開自己的衣領,朝著胸前看去。
輕透的衣服底下,是兩只沉甸甸、肥膩膩的巨碩乳瓜。
身上的變異也消散了!
太好了!太好了!
李路瑤開心地幾乎要蹦起來!
她急切地離開床榻邊,踩著松軟的地毯快走幾步推開房門,想要和誰分享一下自己劫後余生的喜悅與激動。
然而,當她站在豪宅空蕩蕩的客廳中時,她才想起,這棟別墅里,只住著她一個人。
地面因為許久沒有打掃,已經有了不少的灰塵,玄關入口的踏腳地毯上,只有一雙屬於她自己的高跟鞋孤零零擺放在那。
丈夫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李路瑤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沙發的座墊被一擠壓,‘噗’地一聲輕響,霧蒙蒙的灰塵縈繞在空中,長久不散。
猶豫了好一會,李路瑤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丈夫的號碼。
“嘟……”
鈴聲響了許久,沒能接通。
就在李路瑤以為這通電話不會再被人接聽時,電話那頭響起了丈夫的聲音。
“喂……”
一如以往一樣的冷漠。
李路瑤想要和他傾訴的心一下就淡了。
更何況,她從電話中聽到了女人的喘息聲。
柔膩、造作,還混合著啪啪啪的撞擊聲。
她知道,那個發出聲音的女人是故意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丈夫授意她這麼干的。
她終究不能就這麼沉默下去,但那種試圖傾訴死里逃生喜悅的欲望已經消散了。
她吸了口氣,終究決定不再打算告訴丈夫自己曾經陷入過詭異事件里的事。
既然人家都不在乎,那何必將自己的傷痛放在他的面前,讓他品頭論足然後對她肆意嘲笑呢?
於是她改口道:“爸媽的祭日快到了,過段時間一起去看望一下他們吧。”
“嗯。”男人仍是冷漠:“還有事麼?”
“沒了。”李路瑤的語氣溫溫婉婉,和從前每一次與丈夫通話時一樣。
“喀噠~”
電話被掛斷了。
李路瑤將電話扔在一旁,雙手摟著膝蓋,腦袋埋進臂膀之間。
大宅中那曾經讓她覺得如魚得水的孤獨,在這一刻突然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有一瞬間,李路瑤甚至懷念起了詭異醫院的生活。
至少在那里,她有人可以依靠,有人會為她遮風擋雨,有人會在她不安時,將她摟進溫暖的懷抱里。
李路瑤突然發現自己好想李玄。
像是驚醒了一般,她將剛才扔開的手機撿了回來,可是當她准備按下號碼時,才想起……
她和李玄,一直沒有來得及交換聯系方式。
在醫院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膽,他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求生上面,根本沒能想到自己離開後的事情,而李玄和她最後分別時又是這麼倉促,一直到從詭異的醫院離開,李路瑤都沒能再見上他一次。
但李路瑤知道,是李玄救了她,就像李玄和她說過的。
他會保護她的。
他還活著嗎?他還好嗎?
李路瑤擔憂地咬著下唇,想了想,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周叔嘛?”
“嗯,能幫我查一個人嘛?他叫李玄,男的,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樣子,身高大概175cm到180cm之間,長得很端正……”
“不是……他沒有得罪我,我也不是想找他尋仇,就是……就是前不久我陷入了一次詭異的事件里,是他救了我,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我想找他當面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嗯,謝謝你周叔,不過麻煩你不要和我老公說,他不知道我陷入過詭異事件里。”
電話里名為周叔的男人聲音突然憤怒起來:“什麼?你被卷入詭異事件他都不知道?他還是不是男人?自己老婆出事了都不知道?這個狗東西,當年你爸要你嫁給他我就不看好,你爸還要……”
周叔的聲音一頓,似乎是明白過來這些話不該說:“對不住,如遙,周叔我嘴碎慣了,你別在意,你放心,你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幫你找出來。”
“嗯,沒事,周叔,謝謝你。”
掛斷電話,李如瑤仍坐在沙發上,手里抓著手機。
周叔是江淮市公安局的局長,也是李路瑤爸爸的發小兼幾十年的死黨,尋查李玄這件事,對他來說只能說是舉手之勞。
大約半小時後,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如遙,你說的男人我大約查到了,咱們全國叫李玄的人有六萬多個,年齡在20歲到30歲之間的有4000多個,再按照你的身高篩選,符合條件的只剩16個,其中長得符合你審美的長相端正只有五個,我把這五個人的聯系方式給你,你那邊打打電話,看看哪個是你要找的人。”
“嗯,謝謝你,周叔,改天我請你和蓉姨吃飯。”
“哈哈哈,你這丫頭,不見兔子不撒鷹,直到事情辦好了才肯請我們夫妻兩吃飯是吧,我和你蓉姨嘴巴可挑呢,飯店的我們不吃,你得親手給我們做才行。”
李路瑤心里溫暖了起來,她知道周叔並不是為了真的非要吃她做的飯,而是擔心李路瑤在詭異事件里有沒有受到什麼身體或心里的傷害,找個理由和蓉姨一起來看她而已。
“我知道了,周叔,過幾天,我一定親手做頓大餐招待你們!”
掛斷電話,李路瑤心中的陰霾一瞬間散去,甚至覺得有點小雀躍。
她看著手機里周叔發來的五個號碼與地址,臉上的惆悵與寂寞漸漸消退。
她撥通了第一個號碼。
“哪位?”
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抱歉,打錯了。”
李路瑤掛斷,撥打下一個。
依舊是個陌生的聲音。
第三個,也不是。
第四個,仍舊不是。
李路瑤看著最後一個號碼,突然緊張起來,如果這個也不是,那該怎麼辦?
她這時才想到,李玄真的是他真正的名字嘛?
“嘟……嘟……”
電話中傳來等待的接线聲。
李路瑤有點緊張。
電話被接通了。
“喂。哪位?”
是李玄!真的是李玄!
一瞬之間,李路瑤有許多話想說,但張開嘴,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是李路瑤麼?”
李路瑤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嗯’了一聲,她突然覺得自己好丟臉,明明在詭異醫院里都沒有流過眼淚,現在才一聽到李玄的聲音,便忍不住哭了。
即便這麼想著,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你哭了?”
李玄的聲音一如李如瑤記憶里的那麼醇厚可靠。
“沒……沒有……”
李玄沒有繼續追問,他只是柔聲說道:“我在安江市,住在南風區平路街唯安小區,五幢四樓二號房,記住了麼?”
“嗯!”
“記住了就來找我,記得,打扮得美美的,如果到時候我看見的是一個哭得和花貓一樣的憔悴女人,我可要脫你褲子打屁股了,知道了麼?”
“嗯……知……知道了。”
“掛了吧,好好睡一覺,回見。”
“回見!”
李路瑤掛了電話,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她摟著一只抱枕,呆呆坐在沙發上,突然‘嘿嘿’傻笑。
似是想到什麼,她急急忙忙從沙發上跳了下來,一頭扎進試衣間,對著滿房間的衣服挑挑揀揀。
“這件不好看……”
“這件太正式了……”
“這件,好像太保守了,會不會李玄不喜歡?”
挑來挑去,李路瑤覺得這足有五十個平方的試衣間里,沒有一件衣服是合意的。
想了想,她決定打個電話。
“阿梅?嗯,是我,最近因為有事,所以沒機會去你那,嗯,對,給我預約一個全身護理套餐,時間就今晚……”
正說著話,李路瑤突然想到詭異醫院里女醫生和女護士們無毛的下體。
那天夜晚行動前她坐在李玄懷里休息時,李玄以為她睡著了,於是偷偷摸摸的用手去玩弄一旁的醫生和護士的饅頭屄。
但其實李路瑤一直是半睡半醒,將李玄下流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李玄好像更喜歡女人那里沒有毛。
於是她補了一句:“再幫我加個私處護理,就是……除毛的那種。”
電話那頭的阿梅一陣調笑,問李路瑤是不是去見小情人。
“哎呀……不是啦……你別亂說……”李路瑤紅著臉,然後又自欺欺人似的問道:“你能……再順便幫我選幾套內衣和衣服嘛……”
“好,你要性感點的呀?還是端莊點的呀?嘻嘻嘻……”
電話里阿梅輕笑不斷。
顯然,李如瑤的自欺欺人沒有瞞住阿梅。
“討厭啊……”李如瑤嗔了自己的好閨蜜一句,期期艾艾的說道:“就……性感點的吧……”
“OK,全部交給我,我保證到時候把你打理的又香又美,然後送到你心愛的小情郎面前,讓你把他魂都給勾出來!”
“都說了不是情郎啦……討厭你啊……我……我先掛了……”
像是怕被好閨蜜戳破心事,李如瑤匆匆掛斷了電話,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喂,家政公司嘛?麻煩你們派幾個人把我的房子收拾一下……嗯,除塵打掃之類的就行……明天來吧,我之後會不在家,鑰匙放在門口的信箱里,你們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會和保安提前打招呼的……”
做完這一切,李如瑤終於覺得有點倦了。
她將手機扔在一旁,准備回房睡覺,但走了幾步,又突然想到李玄可能會給她打電話,於是又轉身將手機重新抓在手里。
趕在睡意襲來前,李如瑤鑽進了被窩。
她看著手里的手機,輕輕道了一聲,“晚安。”
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著手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