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兩份煎餅果子。”
“好咧，給你攤大一點的面餅，准備高考了營養可得跟上哈，加點小料不？”
“一份加雞柳，一份加熱狗吧。”
“口味要什麼？”
“一份甜辣，一份咸甜吧，雞柳的甜辣。”程佳秀揉了揉略微發硬的面頰，朝手中呵口氣，興許是英語單詞太過枯燥無味，索性把單詞本收了起來，注意力轉移到正在攤餅的老板身上。
老板是個本地的中年婦女，男人在別地工作，她這會兒穿著很是老舊的麻布圍裙在忙碌，先涮上一層植物油，把面漿用工具鋪勻，待到溫度把面漿燙成面皮狀，熟練給餅皮翻個面，工作台另一邊的餅皮已經兩面都烤好了，先給底部撒點蔥花，取出袋子里一根雞柳，在爐子里轉上幾圈，小刀切塊，碼好放在蔥花上邊，再從一個編筐里抓兩片小白菜過一遍水，小鏟壓在台上燙一下，接著擠一些甜辣醬在小白菜表面，這樣吃到嘴里的甜辣醬可以同時品嘗到蔬菜的清脆爽口不讓人感到太膩，面餅從邊緣卷起來，裝到油皮紙袋。
咸甜口味的也很快就做好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多余的動作，時間也是拿捏得超級好，永遠不超過十分鍾，從程佳秀第一次來買的時候就是這樣。
笑盈盈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風霜，但他從中讀到了她對生活的熱愛。
程佳秀偶爾也會暗戳戳地想：她會不會也像菜市場或者路邊擺攤的其中一些婦女一樣，表面是在賣煎餅果子，其實家里好幾套房子在出租。
程佳秀從不喊她“老板娘”，也許那樣的稱呼確實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更主要的是，這是對於一個熱愛工作的女性最基本的尊重。
“再拿兩杯豆漿。”
“在邊上你自己提就行，煎餅果子做好了，有點燙，拿好。”
清晨的馬路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因為還要趕著去學校，他本來還想和老板多嘮幾句，只能匆忙留下一句“謝謝老板！”然後騎上車走了。
等到程佳秀車子騎遠了，老板才松了口氣，被人這麼目不轉睛盯著干活真是有些不自在，哪怕她知道人家關注的只是她的手藝。
程佳秀先去了東邊的理科教學樓，單臻夢一如既往還沒來教室，不過小跟班倒是來得挺早，他把其中一份交給妹子讓她幫忙轉交給單臻夢。
妹子接過煎餅果子和豆漿，空著的一只手張開伸向他。
程佳秀：？？？
妹子：？？？
“難道你請人幫忙都是想著白嫖的嗎？”妹子一臉不解看著他。
“那個……”程佳秀撓撓頭，“這次沒准備，要不，下次丕定？”
“你手上不是還有一份？”
“這個是……”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給另一個女生買的。”妹子眼神頗為不善看著他。
“秀秀？”正在二人僵持之際，唐嬌恰好經過，先是打量了一下各自拿著一份早餐的兩人，她思考著是他給女生帶了一份早餐，還是女生給他帶了一份早餐？
“怎麼到這邊來了？”文科班教室辦公樓和理科是分開的，理科東邊，文科西邊。
唐嬌在打量二人，小跟班也在打量唐嬌，幾人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親愛的，謝謝你一直給人家帶早餐，今天的份我也會好好吃完的，那我就先回教室了，拜拜。”看著熱鬧還不夠大，妹子主動把事情搞得更復雜，留下程佳秀一臉懵逼。
“不，不是，你聽我說，”程佳秀看著唐嬌，“那不是給她的……”
唐嬌並沒有追問另一份早餐的去向，只是輕聲問道，“這一份，是給我帶的嗎？”
“啊？呃～嗯，嗯。”將手中還帶著熱氣的煎餅果子遞給唐嬌。
“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甜辣口味的。”唐嬌嘗了一口，甜辣中還帶著些許別的味道，但濃郁的甜辣口味並沒有騙人。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程佳秀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找個切入口跟她解釋一下，“你不好奇另一份是給誰准備的嗎？”
唐嬌吃東西的動作略有停頓，“好奇，不過，我只要知道這一份甜辣是屬於我的，就夠了。”
理解萬歲！！這可愛的小美女，程佳秀真恨不得當場把她抱起來轉幾圈！
“秀秀，幫我把嘴巴擦干淨。”繼續吃了幾口，唐嬌向他發出請求。
程佳秀從口袋里掏出紙巾，被她伸手按住了，唐嬌指了指他的嘴巴。
他內心有點震驚，轉而欣喜若狂，摟著她纖腰避開可能被其他人目光觸及的地方進入盲區，對著她的小香唇重重印了下去，齒唇間還有尚未飄散的早點味道。
也許是吻得過重了，唐嬌在他腰間掐了一把；程佳秀吃痛這才放輕力道，溫柔的舔干淨她唇邊的食物碎屑。
就在他快要無法把持之際，唐嬌雙手扶住他肩膀，輕聲問道，“秀秀～你比較喜歡吃甜辣的還是其他口味？”
這問題讓程佳秀一下直接冷靜了下來，唐嬌也不催他，兩個人這麼靜靜擁抱著。
“都喜歡，一種口味吃的久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當然，我是非常喜歡甜辣的。”
“這回答太狡猾了！”唐嬌心想，嘆了口氣，“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要是你不喜歡……”
程佳秀正要開口作解釋，又一次被她阻止了。
“K I S S～”唐嬌微微抬頭，閉上美眸。
從轉角出來的時候唐嬌還在整理著衣服，臉上也是紅撲撲的，氣不過回身又給了程佳秀一拳，“你整天就想這些東西～”
看她嬌嗔的可愛模樣，程佳秀“眼露凶光”，嚇得唐嬌連連擺手，“別鬧了，馬上上課了。”
“好好好，”程佳秀停下了動作，“我有正事跟你說。”
唐嬌一臉不信任看著他。
“嘖～我是說真的……你後面，還是一個月來我家一次吧。”
“啊？可是……”語氣中略帶猶豫，但其中的驚喜肉眼可見。
“曉敏姐那邊我會和她說明的。”
“那好吧。”
“這周就要來。”
分科以後除了六大正科，美術功課是要在高二結業的，基本上只要你交了作品，老師都會給你打“及格”。
以往對於這種雞肋作業都會隨大流隨便應付一下，但這次也許是心血來潮，他突然決定用心畫一幅能讓自己滿意的作品。
座位在第一排實在太顯眼了，而且課本和其他東西占了太多位置，收拾好繪畫工具，他趕去了廣播室後面那個小房間。
正要摸出鑰匙，才發現……
程佳秀往走廊左右看了看，這會兒正值中午放學時間，絕大部分學生都去就餐或者回家了，按理說要是廣播站的學生人員，也應該是下午放學了才會來這里，那這門……
指尖抵住門板輕輕推了一下，“吱呀～”聲太過刺耳，里面的女生和門口的程佳秀都被嚇了一跳；女生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有人來，程佳秀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有人在。
“程佳秀？”
“方昕？”（異口同聲）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來這？”（再次異口同聲）
“我是廣播站的人員，在這里是理所當然的吧？你又是為什麼來這？”這次方昕搶先一步回答，並且拋出了反問，“而且，你哪來的鑰匙？”
“這樣子啊～”之前確實沒注意到她是廣播站成員之一，“我為什麼來這——我想想，有人告訴我說，每天中午都有個女生偷偷摸摸在這里做壞事，所以我來這里確認一下沒問題吧？鑰匙的話，肯定是單臻夢給的咯。”後面一句是程佳秀隨便胡扯的。
“壞事？”方昕看了看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課外書，趕忙把那些書一股腦塞回書包，邊收拾邊問，“站長為什麼要把鑰匙給你？”
“我女朋友給我什麼東西，好像不需要經過你同意吧？”
“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唐嬌嗎？”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她就來氣，這個唐嬌，之前明明對程佳秀表現得不屑一顧，結果轉頭就聽說成了程佳秀女朋友，把她氣個半死。
“你怎麼知道唐嬌是我女朋友？”程佳秀把門帶上，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不過他倒無所謂，只是怕有心人拿這件事做文章給唐嬌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唐嬌自己告訴我的。”和自己暗戀對象獨處一室讓方昕小心髒小鹿亂撞，緊張的小臉紅到了耳根子。
程佳秀仔細琢磨這句話，推測著兩個人的關系親密程度，“你臉好像很紅，生病了嗎？”
“沒事沒事。”她現在完全陷入了程佳秀的對話節奏，腦海里一片空白。
“桌子我用一下，你在沙發也能看書的吧？”說著把書包放在空置的一半地方。
“都行。”房間的設計有點類似日本的榻榻米，除了一張沙發供人休息，只有角落里放著疊在一起的凳子，中間一張桌子。
方昕起身離開，把地方騰給了程佳秀，去了對面的沙發上；程佳秀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還有少女余溫的椅子上。
把繪畫用的工具全部擺到桌上來，先用一些體積比較重的東西把邊角壓住，接著拿出草稿上的簡略线條圖用鉛筆按等比例給A4紙分板塊，紙張中間正上方用蠟筆藝術性字體寫上《One Piece》，左上角自然是貼一張草帽海賊團全員大頭貼，配上一段漫畫簡介。
船員介紹那一塊程佳秀只寫了職位如船長，航海士，廚師，醫生，戰斗員，歷史學家；還有各自的能力和人物屬性。
整個過程方昕都在時不時偷瞄他這邊的動靜，後面干脆假裝在看書，余光其實一直盯著他。
“方昕同學，你家人沒有教過你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嗎？”全然忘記了早上買煎餅果子的時候自己是怎麼盯著人家老板娘的。
“啊？哦——我，我哪有……你不要這麼自戀好吧，我只是在看書而已。”方昕在盡力狡辯著。
“看書？呵呵～根據《斗破蒼穹》卷數內容來看，每一章的字數都是差不太多的，你看前面的4頁只用了不到20分鍾，但目前看的這一頁已經過了15分鍾你還沒有翻過去，能稍微講一講這一頁說了什麼內容嗎？”
被毫不留情的戳穿，方昕再次臉紅到脖子，只不過剛才是害羞，現在是惱羞成怒，“關你什麼事？！還以為你平時表現得這麼淡定脫俗，肯定是個看透紅塵的人，結果還看《海賊王》這種小孩子才看的東西，真是幼稚！”
程佳秀想起兩人高一第一次開學見面的那個秋天，當時程佳秀還是個小正太，方昕就陰陽怪氣他是從哪個小學迷了路跑到高中來的；他看了看眼前戴著眼鏡比他高一個頭的短發女生，再看看她平平無奇的胸部，默默伸手比了個飛機停在她胸前的手勢。
方昕一直就因為身材問題而有些自卑，這下子兩人就這麼結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