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嬌生日當天,程佳秀和她又去了一趟步行街那位老婆婆的占卜小店,為她求了一塊和田玉打造成的黑魚吊墜,老婆婆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手為客人鼓搗飾品了,只是少有的看見這金童玉女組合,本著福緣為唐嬌弄了一個,為了貼合年輕人的審美,還特地把魚兒外觀設計成了卡通版形象。
因為是生日當天才去的店里,原本以為時間上肯定來不及,好在程佳秀把圖紙規格尺寸也一起帶了過來,甚至連制作材料都准備好了,所以老婆婆讓他們兩個小孩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待,順便和她說說話。
“啊?這樣不會影響到您嗎?”程佳秀記得有幾次葉淑君在工作時候他故意在旁邊搗蛋,葉姨雖然沒有真的生氣,但每次被打斷總是要揪他的耳朵,當然,他也不長記性就是。
“放心吧,這麼點小玩意還不至於老婆子。”
不然怎麼說手藝人是靠技術吃飯的,不到一個小時,唐嬌的黑魚吊墜就已經制作完成了,而帶來的那塊和田玉材料不過用了二分之一。
“小娃娃,剩下的這半塊璞玉,我用其他的東西和你交換,怎麼樣?”
“可以啊,奶奶你喜歡的話直接送給你就好了。”本來他也沒想著這材料還會有剩余,既然這是老婆婆憑本事余出來的部分,自然送給她也不成問題。
“誒誒,哪能白拿人家東西,無功不受祿,不知道還以為我老婆子坑蒙拐騙小孩子。”說著話老婆婆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拿出一個兩寸見方乳白色的青白玉,又開始了雕刻。
而她接下來的話,大概足以程佳秀銘記一輩子。
“老婆子我啊,祖上是專門開采和做販賣玉石生意的,可是呐,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經商,而且玉石開采誰也保不准什麼時候就枯竭了,那怎麼辦呢,老祖宗就根據家族里小孩子們的興趣愛好,把錢投資在相關行業上,這樣,也能保證有一天籃子翻了,雞蛋不會一下全碎了,”老婆婆時不時看一眼桌子旁邊的設計圖,緩了口氣接著講,“但逐漸的我發現,越是一些有錢或者當大官的人,在他們成功以後,總是希望別人能目睹自己的輝煌,但是直接擺闊又太俗氣,那怎麼辦呢,就找一個精神寄托,或者稱之為信仰的東西,再把這個過程里付出的努力添油加醋一番,享受別人羨慕的目光。”
程佳秀如同聽故事般木訥的點點頭。
“可是我們家沒人是學這個的,想要分一杯羹就難了,但是我們有個偉人講過,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對不對?我父輩那一代人就直接把一塊地皮買下來了,做成了商業街,可是一條商業街全是算命的那成什麼樣子,那就在商業街入口開一家占卜小店,其他的地方就以出租的形式租給其他商戶。”
講到這里,程佳秀大概已經這個故事的整體輪廓了。
“後來呢,隨著商業街不斷發展擴大,那些靠後的商家不斷把店面往前遷,原本最顯眼的占卜店就這樣一點一點排到後面去咯,”老婆婆邊說,眼睛眯成一輪月牙,“你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第一家最顯眼那家珠寶店的招牌字號了沒有?有沒有覺得和我這小店的招牌有點像啊?”
程佳秀的震驚已經無以復加了,感情這一條街全是眼前這個老婆婆一家的產業,這實在太恐怖了!
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在商業街不起眼的角落里會有這麼一個看起來連交租金都困難的小店。
白魚吊墜也打磨好了,摸起來質地圓潤,放在手心還能感受到從內部傳遞出來的溫涼,兩個吊墜都用一條紅繩穿孔系好,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老婆婆並沒有收取報酬,而是告訴他小店有一個“以物易物”的習俗。
這當然難不倒程佳秀,問題是來得匆忙,他也沒准備什麼像樣的東西,看著仍然端坐在檀木桌前的老婆婆,他靈機一動。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程佳秀把細節補充完整,一幅栩栩如生的小店內部全景圖就畫好了。
他采用的同樣是動畫手法,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節省時間,並且省略一些景物構圖需求,只需要重點突出畫中的人物就可以達到畫圖者所想表達的側重點。
“呵呵呵呵,”老婆婆拿著宣紙樂呵呵的笑個不停,表情很是滿意,“嗯,不錯不錯,還算可以,就是,怎麼沒有落款呢?”她指著圖畫右下角的地方問道。
“這就是一幅不入流的作品,留落款要是被真正作畫的人瞧見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喲!還懂得謙虛,別怕,你大膽的寫上去就是,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指指點點,老婆子我挖了他的狗眼。”
黑魚吊墜掛在唐嬌的鎖骨中間,和粉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走動間仿佛魚兒在鎖骨左右游動。
“奶奶,再用一塊普通玉雕一條唄。”唐嬌帶著撒嬌的口吻向老婆婆央求再來一條。
老人目光在唐嬌和程佳秀之間流轉,程佳秀假裝沒聽到擺弄自己脖子上的白魚吊墜,聯想到了什麼,“哎喲,我這把老骨頭,今天一天出的工比平時一個月都多噢~ ”
百日誓師大會過後,校園的氛圍明顯比之前更加肅穆,教室里少了那些提前保送或者已經確定出國留學的同學,原本擁擠不堪的過道也寬松了不少。
看著空蕩的座位,想到再也不會有人和她據理力爭這桌子一尺一方的歸屬,單臻夢無聊的趴在桌子上摸著原屬於小跟班的桌椅,藝考生的文化科目考試要求並不高,所以那些緊張的氣氛並沒有傳染給她,反而是作為藝考生的單臻夢時常被各科目老師拿來當成PUA 其他同學的工具,“看看人家單臻夢同學,藝術生文化課還學得這麼好,你們還有什麼理由偷懶不好好學習?”
這就弄得單臻夢很尷尬,雖然大家表面不說什麼,但是小孩子的心理就是這麼古怪,久而久之,除了小跟班,幾乎沒幾個人和她關系處得好的,明明每次大型活動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平日里竟然只有一個能說上交心話的朋友。
“夢夢,有人找你。”
“嗯?誰啊?”單臻夢懶洋洋看向門口。
高挑的身材,一頭及腰長發經過修理被綁成馬尾辮柔順垂下,寬大校服也掩蓋不住令人遐想的倩影。
“唐嬌同學?”走到門口,來人轉過身,單臻夢這才看清了對方,她朝教室里看了看,因為不確定唐嬌是不是過來找茬的,她不想讓同學們看笑話,正准備開口邀請對方尋個方便處談話。
“學姐,現在有時間嗎?”唐嬌臉上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主動打招呼,即使只是普通的打招呼,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加上她本就高挑的身材帶給單臻夢的壓迫感也是拉滿了的,遠看還不覺得如何,只有當面對面的時候,她那遠超一般高中生發育完好的身材連單臻夢都有些羨慕。
“有的,你有什麼事嗎?”單臻夢平視對方的天鵝頸,她真恨不得自己怎麼沒再長高幾厘米,這種要仰視同性的感覺很不舒服。
柔弱中帶有幾分慵懶的天然嗓音,唐嬌大概理解了秀秀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女生,連身為同性的她都油然而生一股想要呵護這個可人兒的衝動,直視單臻夢星眸,可能是氣場嚇到了這個嬌弱的學姐,對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拘謹,不停擺弄自己的衣角,這無疑激發了她的保護欲,語調也不由得降了幾分,指了指那邊的涼亭,“這里不方便,我們去那邊吧?”
“好。”
兩人面對面在石桌坐下,唐嬌把手伸進兜里,揣摩怎麼把東西交給對方。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單臻夢反復深呼吸給自己打氣,做好了被對方教訓的准備,“可以說了麼,唐嬌同學?”
“前些天我不是打算領養你的那只大橘麼,本著不能白拿人東西的原則,我送你一樣東西吧?”唐嬌把兜里的墨綠魚形吊墜摸出來展示給她。
單臻夢看了看吊墜,又看看唐嬌的表情,沒有立刻伸手去接,於是問道,“這是秀秀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怎麼了?”唐嬌保持著微笑,讓人看不懂她的想法。
單臻夢不知道這顏色是意有所指還是無意而為,她這才注意到唐嬌脖子上也掛了一枚黑魚吊墜,和她手中的吊墜一樣,都是用的紅繩穿孔。
算了,綠色就綠色吧,單臻夢從她手里接過東西,也不避諱直接戴在脖子上。
“你什麼時候來接果粒?”
“果粒?”
“哦,就是那只大橘的名字。”
“過兩天吧。”唐嬌眼眸深處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域,S 市早早體驗到了夏天的感覺,街上到處是穿著清涼的小姐姐,白花花的大長腿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迷人的光澤。
“把手抬起來,看看合不合適,”葉淑君站在程佳秀面前把短袖貼到他身上比對尺寸,“嗯,就是袖口寬了點,不過正適合夏天穿,不會悶。”
程佳秀故意用鼻子在她脖子上嗅來嗅去,“葉姨,你好香呀~ ”
這可不是他隨口亂說,或者因為她是自己女友的母親就帶有濾鏡看待什麼的,葉姨身上的茉莉花香不同於媽媽那種噴香水作為覆蓋保護體香的保護層,而是聞著就感覺是茉莉花本身散發出的氣味。
“咯咯咯,你是狗鼻子啊嗅覺這麼靈敏?我自己怎麼沒聞到?”
“我聞得到就夠了。”
“哦?那你說說,姨身上哪里香了?”
“哪里都香。”
“咯咯咯,”葉淑君越發笑得合不攏嘴了,俯身輕輕咬住他耳垂說道,“你又沒有全部聞過,你怎麼知道哪里都香?”
裁縫店外一如既往沒什麼路人,陽光並不猛烈,可是程佳秀總覺得心中很是燥熱,想要脫掉全身衣服。
“小冤家,去把門關上,好嗎?”葉姨修長冰涼的小手從他衣擺下方空擋撫摸著他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