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秀一門心思把玩著手里的發卡，連黃縈歌走進來也沒察覺。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下意識就把發卡遮擋了起來，雖然他並沒有想明白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水已經放好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黃縈歌開口問道，“……或者……”

　　程佳秀白了她一眼，自動無視掉了她撩人心魄的提議。

　　“我再看會書，你先去洗吧。”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確定不好好珍惜下？”

　　“我要是想，你早就被吃干抹淨咧。”

　　“那我怎麼沒被吃干抹淨，原來我們家秀秀還是個正人君子咧。”黃縈歌走到後面，雙手交叉環抱住他，修長冰涼的小手也在不安分到處亂摸。

　　背後傳來柔軟的擠壓，程佳秀自然而然向後靠去，享受更加舒適的體驗，也抓住了她使壞的小手。

　　兩人就這麼安靜了一會兒，直到黃縈歌開口提示他，“沒躺夠的話，今晚和媽媽睡一晚，可以讓你躺一整晚哦～”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程佳秀聞言趕緊離開她懷里，“你快先去洗澡吧，一會水要變冷了。”

　　“沒意思。”黃縈歌撇撇嘴，一副“自討沒趣”的表情去了浴室。

　　“……由whom引導的定語從句，whom作賓語，家作為先行詞，那麼……”

　　“我懷孕了。”童顏巨乳少女低聲打斷了講題的男生。

　　講題的男生愣了一秒，“噌”一下從座位站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椅子被猛烈衝撞碰到了後桌，引得後面的人很是不滿。

　　“吃錯藥了吧你？！是不是有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講題太激動了。”

　　“一道題講這麼多遍，我家狗來都早聽懂了，浪費時間。”女生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幾個人聽見。

　　“不是，是我輔導能力有限。”說著他看了一眼斜側邊上的圖勁宏。

　　“我聽懂了。”人家微笑著恬不知恥回了他一句。

　　女生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趴桌子打盹去了。

　　坐回座位，程佳秀平復一下心情，轉過頭問符言鈺：“你剛剛說什麼？”

　　剛才的風波好似沒有影響到她，水靈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我開玩笑的。”只是想看看你有什麼反應。

　　“就算你是開玩笑，也未免太過分了吧？”程佳秀沒好氣的說道，“我剛才講的，你都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符言鈺趕緊小雞啄米般點頭回答。

　　他眯了眯眼，盯著她好久，終於放棄了提問求證的想法。

　　“伸手。”

　　“干嘛？”

　　“讓你伸手就伸手，這麼多廢話。”

　　“你不會，要打我的手吧……你輕點兒。”符言鈺以為他要懲罰她的愚笨和惡作劇，嚇得閉上了眼睛。

　　程佳秀觀察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討論習題或者做別的事，他才從背包里拿出那枚紫羅蘭發卡迅速交到符言鈺手里。

　　“那我出門了，你們倆好好看家。”何萌妤小拇指勾了勾達芙妮高跟鞋，對屋里的兩人叮囑一聲。

　　“媽媽再見。”

　　“阿姨再見。”

　　符言鈺的臥室在二樓，入門就能聞到專屬於女兒家閨房的馨香，采光很好，可以直接看到對面樓層人家的陽台，房間地面滿鋪一層潔白加厚長絨地毯，巨大的公主床上有一只人體等高的史迪仔抱枕。

　　因為是居家，她今天穿了一件寬松休閒大號短袖，小胳膊甩起來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紫羅蘭發卡別在頭上，跟衣服身材很搭，跟她本人反而有點違和，畢竟長著一張幼齒顏，而且整個人白白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哦，她本身確實只是個剛進入高中不到一年的小孩子。

　　知道程佳秀今天過來輔導女兒功課，何萌妤早早切了果盤端到房間里給他們。

　　符言鈺兩只小腳踩著拉到大腿的兔子裝飾白色長襪，招呼著程佳秀快進去。

　　“你要是學習也能有這麼上心就好了……”看著鞋架上擺好的鞋子，他沉思幾秒突然問道，“假如你開的店鋪里，有一款售價比較低的鞋銷量很好，另外一款售價比較高的鞋利潤比前一款要高出一些，但銷量很一般，那麼，你下一次進貨的時候應該如何分配資金預算？”

　　“啊？那肯定多進一些高檔貨，不然利潤太低了。”符言鈺很理所當然回答道。

　　“為什麼？”程佳秀感到不是很能理解。

　　“什麼為什麼？賣一雙高檔鞋頂你賣10雙低檔的，那利潤肯定要按照這個比例均衡發展才行，我說的對吧？”

　　程佳秀被她的腦回路秀到了，別的不說，他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挺有道理。

　　“……等一下，這一題，120個人過河，船一次載客量是20個人，問需要多少次來回能把人全部送到對岸，你為什麼選了6次？”

　　“一次20個，120個人不就是6次嗎？”

　　“你意思船長不當人了是唄？”

　　“那船改成自動駕駛不就行咯…”

　　“都能自動駕駛的話還要船長干什麼？”

　　“或者還有一種辦法。”

　　“哦？說來聽聽。”程佳秀已經預感到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了。

　　“讓剩下那幾個游過去。”

　　游過去……

　　“那你不如讓所有人都一起游過去，直接連船票費用都省了。”

　　程佳秀被徹底打敗了，事實證明：鐵了心要往前衝的牛，任你再拼命往回拽，也只是無用功。

　　一整個上午，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力感，那不是一種拼盡全力而遺憾告負的挫折，而是你所精心准備的一切，使用錯了對象……

　　做完課業，時候還早，程佳秀電話跟何萌妤打招呼帶符言鈺去附近轉轉。

　　“可別把我家寶貝女兒拐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咯咯咯。”

　　符言鈺換了行裝，一條繪著小鹿的吊帶連衣短裙，長襪倒是沒換，腳上踩著一雙黑色小皮鞋，頭發特地扎成了雙馬尾，這下真的完全像個小孩子了，除了身材之外。

　　從動物園出來，符言鈺還有些意猶未盡，興奮得手舞足蹈跟程佳秀描述剛才和長頸鹿互動的細節。

　　“那只小鹿長得好可愛啊，跟我一樣。”說著她朝程佳秀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是嗎？我倒不覺得。我感覺和你最像的在這動物園里找不到。”

　　“怎麼會？我長得也沒有那麼可愛了其實。”她大概聽成了程佳秀夸她長得比所有動物都可愛的意思。

　　“你看過動畫片《小豬佩奇》沒？”

　　“肯定看過，怎麼了？”

　　“我覺得那個就比較像你。”程佳秀說完就提前先麻溜跑開了。

　　“程！佳！秀！”

　　符言鈺攆著他跑了一段，兩人繼續漫無目的逛著，走了有一段，看到前面有一大群人圍在一起，本著有瓜不吃白不吃的看熱鬧心理，程佳秀牽著符言鈺也貼了上去。

　　一個穿著普通的年輕人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和小工具，程佳秀看過去的時候，繪拓已經開始有一會了，紙張的圖案輪廓线條整體已經完成。

　　他用一小塊海綿蘸了蘸黑色染料，補齊畫面中的景物，接著一陣華麗的操作，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到二十分鍾，最後等畫跡自然風干。

　　繁星璀璨，巨大的圓月旁邊劃過一顆拖曳著尾巴的流星，群山的輪廓清晰可見，蜿蜒的林間小路與河流通向未知的神秘，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樹落滿了積雪，在一處相對平整的空地上正燃著篝火，旁邊是兩個小人，從背影看去是一對男女情侶。

　　整幅畫色調上冷暖結合，飽和度，對比度非常貼合景物，陰影和銳化處理得也很好，雖然達不到電腦技術生成的圖片那麼“完美”，但正是這種細節之間的差距才會讓更多人產生親切感，能讓人一眼看出來是手工制作，程佳秀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不單純是畫作的優秀程度令人咂舌，他對我作畫的人年齡也感到了好奇，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來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

　　“請問，可以把這幅畫賣給我嗎？”程佳秀等他清洗完噴印工具主動上去詢問。

　　“500”

　　“這畫哪值500？那人明顯是把你當大冤種宰了，你為啥也不還價呢直接就給他送錢？”走在回去的路上，符言鈺按耐不住疑惑還是問了他這個問題。

　　“畫當然值不了500。”

　　“那你還花這冤枉錢？”

　　“畫值不了500，畫技值啊。”

　　隨著周末輔導變成了像日常約定那般，上午做課業，下午兩人出去閒逛，兩個人的關系也突飛猛進了起來，除了不該做的以外，能增進兩人感情的事情幾乎都做了個遍。

　　一開始班主任還找程佳秀單獨談話，他再三保證不會因此影響到自己的學習成績才好不容易說服了班主任，看到程佳秀如此堅決的態度，再加上確實沒有造成不好的影響，而且符言鈺的成績也比之前好了不少，班主任對他們的關系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甚至後來事情不知怎麼傳到校領導耳朵里的時候，有校領導在開會過程中提到“個別班級”應注意男女同學之間的關系，不要給學校招來某些不良影響，班主任還會給他們打掩護。

　　“在既定事件已經成立的前提下，求另一個獨立事件的概率…………”程佳秀不厭其煩的跟她講了又講。

　　“你就直接把題目條件換成實際事件，然後……”旁邊的同學實在看不過眼給符言鈺提了個醒。

　　“你不要影響人家，讓她自己思考。”程佳秀無情打斷了他的提示。

　　就在他耐心即將要被消磨殆盡的時候，符言鈺總算分清了條件概率和古典概型的區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程佳秀長舒了口氣，對此表示很是欣慰。

　　“……第三名，方昕，855；第四名，程佳秀836；第五名…………第二十七名，符言鈺，692，”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甩甩成績單，接著念道，“在這里特別表揚一下符言鈺同學，雖然成績沒看出來有什麼非常突出的地方，但是跟賽季初相比，不是，跟學期一開始時候對比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進步……”

　　“噗嗤～”這口誤，聽得程佳秀跟幾個男同學都憋不住笑噴了出來，班主任故作鎮定，轉過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程佳秀聳聳肩表示無辜。

　　高一上學期，在幾家歡喜幾家愁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