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自從有了女友之後,他發現自己回家時間越發晚了。
坐在餐桌上,他默默吃著玉米粥,連黃縈歌在叫他都沒聽到。
“秀秀?秀秀?程佳秀!?”
“啊啊?”回過神來,一身睡袍的黃縈歌正疑惑盯著他看,“媽,怎麼了?”
“過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還有無形的壓迫氣場與平日里那個溫柔可人的媽媽判若兩人。
他乖巧地走過去在媽媽旁邊坐下。
“是不是有心事?”黃縈歌換了一副語氣,青蔥小手最終還是探了探他額頭,沒有發現異常才松了口氣。
“沒有~”媽媽身上溫潤的體香,還有小手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有些眷戀,意猶未盡蹭了蹭她的小手,想了想最終還是對黃縈歌說了實話。
“咯咯,”黃縈歌內心還是產生一絲感動了的,收起了嚴肅臉孔,“我還以為什麼大事,男孩子長大了總歸有自己的想法,媽媽還是那句話,不要在外面留夜,好嗎?”想了想又補充道,“至少,在你自己能應對大部分突發情況之前。”
這條件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程佳秀出門之後不久,黃縈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房拿出一張卡打了個電話也出去了。
熊雅琳移動鼠標,看著顯示“最後一次登錄時間:一個月前”的角色ID,心里閃過一絲惆悵,拿過手機,找到那個人的頭像打開對話框,碼完一段話,刪刪減減,把“最近”也刪掉,只剩下“在干嘛?”猶豫了一下,連“在干嘛”也刪掉了,對著電腦屏幕發呆,樓下傳來媽媽的聲音,她破天荒直接關了電腦下樓,讓閔潔都覺得匪夷所思。
“滴滴滴—滴滴滴—滴—”單臻夢把鬧鍾關掉,揉了揉跳動的右眼皮,雖然這里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溫馨,但她始終感覺不自在。
昨天搬家的時候她並沒有打電話讓程佳秀過去幫忙,她還不想兩人的關系這麼快被父親知道,由於整個過程心不在焉,所以單臻夢並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異常舉動,搬完東西之後當天並沒有直接住下,而是回了酒店一趟。
“叮咚~歡迎光臨!”葉淑君走進咖啡店的時候,如同其他人一樣,一進門目光就被靠窗的那名女性徹底吸引住了,完美的東方美人面孔連同為女性的她見了也不免有一瞬間的心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烏黑發亮的青絲隨意垂落在純白立領毛衣外套上,一條修身半身裙得體又不顯得浮夸,看得出對方對於自身的身材非常自信,除了一串紅繩做成的手鏈外,幾乎看不到其他裝飾品。
由於進門時對方翹著二郎腿,足尖掛著的那只亮銀色高跟鞋倒是引起了葉淑君的注意,超纖皮鞋面繡了一朵透明四葉草,腳踝處用串珠作綁帶,外圈鉚了兩條漂亮的細线,鞋尖還釘著幾顆水鑽,讓對方看起來“御”氣十足。
當然,最惹眼的當屬那一對人間胸器,即使被毛衣束縛,仍然倔強的將毛衣撐起一個挺拔的弧度,她敢斷定,這店里看向她的男女目光里,絕大部分都是衝著這胸器去的。
見到葉淑君進來,女人微笑著朝她招招手。葉淑君整理好儀態走過去在女人對面坐下。
“喝點什麼?”黃縈歌很自然的把菜單遞到她面前,看似在關注她的視线,實則肆無忌憚打量著對面的女人,“小家伙雖然總是表現得很正經,但是看美女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她心想。
“來杯卡布奇諾吧,你呢?”
黃縈歌很自然的將目光移至別處,從衣兜里摸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
臨近離開之際,黃縈歌將一張名片遞到她面前,“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內科醫生,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她。”
殷樂拿出那張緊張之下揉得發皺的紙張,捂著仍然昏沉的腦袋甩了甩,依舊有些難受,無意間看到桌子上的最後一枚車厘子,她順過來咬了一口,又酸又澀,強忍著吃了一半,她猛然醒悟,把剩下的一半丟進了垃圾簍。
躺在床上發了會呆,再次坐起來照著紙張上留下的信息添加了上面的聯系方式。
方昕定了6點的鬧鈴,就在離6點還有十幾分鍾的時候,她猛一睜開眼睛看向鬧鍾,溫暖舒適的被窩讓她很想睡一個回籠覺,坐起,躺下,坐起,躺下,如此反復幾次,最終還是穿著睡衣來到全身鏡前,“哈啊~~”打了個哈欠,看著披頭散發還有些黑眼圈的自己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開始收拾自己。
8點29分差十幾秒到30,程佳秀推開小房間的門,便看到了一臉黑线的方昕,原本要打招呼的話自動變成了“哇靠,沒發現你長得這麼excellent誒?”
這輕浮的開場白!正准備發火的女生聽到氣自是消了一大半,“沒,沒有,說什麼呢~”
程佳秀誤理解成了她沒聽清,“我是說,平時看不到這麼漂亮的你耶~”
“平時穿的都差不多的……”得到夸獎的女生心下竊喜,看樣子一個小時的精心打扮沒有白費。
“嗯,那有可能是我平時粗心大意,完全忽略了身邊的美好,錯過了一些美好的事物,”似有若無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你還有別的要准備嗎?沒有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沒,沒別的要准備了。”方昕有些慌亂地回答。
“你等了很久嗎?”程佳秀邊走邊問,無意間摸了摸下巴。
“什麼?”還沒從剛才的對話回過神來,想了想才明白他說的事情,“還好吧,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其實已經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想到這方昕越想越氣,忍不住又吐槽他,“你這家伙,約女生還敢遲到,膽子太肥了。”
程佳秀尷尬的拿手蹭了蹭鼻尖,“那下次,換我等你?”
“這還差不多。”方昕完全沒聽出他話外的意思,心甘情願往挖好的坑里跳。
他們是在會場外面遇到的黎嫻,一個只有1米6左右的女孩子,看上去小小一只,還穿著S大的校服,在人群里非常不顯眼,方昕也不確定他是怎麼發現的。
“黎嫻學姐!”程佳秀開口和對方打招呼。
女孩子明顯第一時間沒認出他,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男女組合,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你是……程,程佳秀!!?”
“哇——”黎嫻反復打量程佳秀許久,“你這變化也太大了吧?”看到他身邊的方昕,“連女朋友都有了?”
初中時期的程佳秀身子還沒有長開,個子只有1米4,比黎嫻矮整整一個頭,如今他已經反比她高了一個頭,黎嫻認不出來也不奇怪。
“這是我同學,方昕;這位是大我們兩屆的學姐,黎嫻,我以前的功課就是她輔導的。”給雙方作過簡單介紹後又隨便寒暄了幾句。
“你今天怎麼想到過來看比賽的?”黎嫻問出了她比較關心的問題。
“S大晉級淘汰賽之後我有在關注比賽的,碰巧今天有空就過來了。”
“碰巧?”黎嫻有些玩味兒看著他,“確定不是看到名單上有我的名字所以找了個借口過來看我?”
程佳秀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
她轉過頭向方昕搭話,“你們真只是同學關系?”
看了看黎嫻,又看了看程佳秀,方昕老實回答道,“真的只是同學關系!”
“妹妹,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這個同學,有時候會口是心非,花言巧語騙女孩子,別看他表面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子,說不定背地里天天想著怎麼騙你的身子,你呀,最好離他遠一點,不然什麼時候被賣了還幫著數錢。”
“啊?我,我們……”這露骨的對白讓方昕一下子接不上話。
“學姐,別嚇人家了好吧,萬一真造成什麼誤會我可說不清了。”
“哦——那不正合你意?”雖然她是對著程佳秀說的,但是余光卻瞟向了旁邊的方昕,見到女生發紅的害羞臉頰,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給你們當電燈泡了,我要去做上台准備,再見了。”
慢慢地,方昕對眼前的少年有了不一樣的看法,“看似循規蹈矩的腳印,有人踏過去,有人跨過去?”
“……如果有一個絕好的故事,卻以爛結局收尾,那這到底算不算一個好故事,還是爛故事呢?……”
“無疾而終的單相思,沒有終點的旅程,一道無解的題目……一個故事的結局重要嗎?”主持人作完簡短開場白,由正方率先發言。
“結局,並非某種意義上的片段;當你把開端發展高潮和起伏都去掉以後留下來的那個部分,叫無厘頭,不叫故事;結局是一段或無數段過程最終止步的一個面,那並不是一個點;當結局出現時,回憶開始跑馬燈,那些在回憶里閃現的美好,當你認為結局不重要的時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曾經對某種美好事物的向往和依戀,到頭來根本只是個完全不重要的笑話?承認它帶給過我們或美好,或不那麼美好的過程,那真的很重要!謝謝大家。”正方發言完畢。
黎嫻站起來,推了推眼鏡,她扎了高馬尾,發圈系了漂亮的蝴蝶結絲帶,原本穿著的校服已經換了一身正裝,平靜的開口,“回憶里跑馬燈的每一幕都那麼重要?這樣的結局不是包含了整個過程嗎?怎麼能說某一個過程很重要呢?物,事,人,你,我,他,兩兩之間真的存在一個明確的結局?你覺得有?是好結局還是壞結局?大家看過《海賊王》嗎?”她向左歪了歪頭,伸手摸了一把馬尾辮,“《海賊王》里有一個叫白胡子的動漫角色,身為海賊,最大的夢想不是財寶而是『家人』;魚人島被種族歧視,他接管魚人島不再受人類欺負;在頂上戰爭,他退場了。”
“到底要怎樣的結局,才配得上這一路的顛沛流離?”黎嫻看了眼觀眾席某個位置,“如果每個人都去追求結局而沒有故事,這樣的結局根本不重要。活在當下而不是去刻意求取最後的圓滿。”
程佳秀想聽聽方昕的看法,轉過頭發現她正奮筆疾書抄寫著什麼。
“對方辯友其中一個說法叫別在意結尾,活在當下。也許你並不了解真正的結局,一個真的活在當下的人,一定是在意結局的。每個人的人生都會親自開很多故事的頭,結局一般是怎樣的呢?精心設計而來嗎?不是,某天,白胡子正在喝酒,有手下連跪帶爬的跑過來對他說,『老爹,薩奇被黑胡子殺了!』當艾斯追擊黑胡子他沒有阻止的時候,當他抵達馬林梵多想救艾斯卻無能為力的時候,當他眼睜睜看著艾斯倒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學長平復了一下因為激動有些激昂的聲音,“『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沒有能載我的船』,他是這麼說的。意難平,何嘗不是一種重要的結局?”
正方毫無疑問以碾壓之姿晉級下一輪。
“這個辯題對反方真不太友好……”方昕和黎嫻走在前面,前者主動開口試圖安慰一下對方。
“這才是正常情況,”黎嫻落落大方說道,“總不至於每一次都能抽到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不說這個,我聽學弟講,你好像也是海米(海賊王粉絲)?”
接著程佳秀就看到兩個女生開始從各自喜歡的海賊角色開始討論,延續到人物形象,故事發展,劇情需要,聊得熱火朝天。
和其他戀愛腦女生喜歡磕角色CP不同,她們是真的在圍繞“海賊王”開展話題,相談甚歡的兩人頗有些相識恨晚的感覺,反而讓程佳秀感覺自己顯得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