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醒來是在一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環境內。

　　宿醉後的腦袋仍是昏沉的，帶著暈眩感。她揉了揉眼睛，細看一圈才從回憶中梳理出來信息：這是談霏玉家的客房。曾經睡過一次。

　　身上已經不是那身好看卻並不舒適的西裝裙，換成了柔軟的珊瑚絨睡衣，上面裹著洗衣液和房間的清香，但隱隱還夾雜著酒氣和一股說不出……淫靡的味道。

　　這股味道來自於披散的發絲。

　　夏眠臉色發白走進浴室，鏡中映出女生疲態的素顏，她衣衫齊整妥帖，唯獨頭發還保持昨天的卷，睡了一晚有些凌亂。

　　將一個醉酒的人收拾成這樣已是仁至義盡。

　　回憶涌現，昨夜荒唐的一幕幕閃回，夏眠捂臉，掌心微燙，羞恥又後悔不已。

　　她都做了些什麼啊！

　　本就糟糕尷尬的關系，因為她變成徹底無法挽回的地步。

　　客廳傳來聲音，聽起來是廚房的動靜。日上三竿，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提前溜走。

　　夏眠放緩動作，故意將洗漱換衣服的時間拖的越久越好，等到沒有再拖下去的理由時只能硬著頭皮走出臥室。

　　談霏玉剛放下碗筷圍裙摘到一半，見她換上昨天衣服走出來的模樣微微一愣，隨後偏過臉：“你醒了，過來吃飯吧。”

　　她煮了清淡的粥配幾碟小菜，沒有葷腥，顧著宿醉人的胃口。旁邊還放著一杯衝好的蜂蜜茶。

　　女人什麼都沒說，卻讓夏眠很是心虛。

　　昨夜她並沒醉到意識全無的狀態，因此清醒後能很清楚的憶起全程，甚至包括一些留下深刻印象的細節……

　　那些回憶里她皆是過分的。而女人的縱容則更襯托出她的惡劣。

　　“謝謝……”夏眠垂頭。

　　一頓飯吃得無比安靜，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她好幾次想要開口提及昨夜發生的事，但話到唇邊最終都咽回去。

　　萬一談霏玉不想聽呢？萬一談霏玉想要遺忘呢？好不容易過去的事情，再提起來，只會造成二次傷害。

　　沒錯，夏眠將自己的行為定義為“傷害”。

　　可逃避好像更為懦弱。

　　她從來不是敢做不敢當的膽小之人。

　　小碗粥見底，夏眠本就沒胃口，順勢放下筷看向女人，開口前咬了咬唇：“對不起。”

　　談霏玉夾菜的筷尖輕輕一顫，很快恢復自如抬起來，意識到她在指昨晚的事。

　　女人神色淡然沒有說話。

　　夏眠瞧著心里更沒底，不過已經開口，接下來的話都是順理成章，干脆心下一橫道：“昨天我喝多了，所以對你……做了那樣的事，對不起……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

　　“啪”女人放下手中竹筷，在餐桌上拍出一聲清脆聲響。

　　是錯覺嗎，感覺她的表情好像變了。

　　“如果你是要道歉這件事，那不用了。”談霏玉淺色瞳孔在陽光下看著分外疏離，透著冷意，“都成年人，這種事你情我願沒什麼好說的。”

　　相當經典一夜情的話術，女生開得了好頭，她便也能答得規范。

　　夏眠微怔，她不是想要說這個……雖然開口前她確實是想要聽到這樣的回答。談霏玉能不計較那自然是最好……

　　“是啊……”她囁囁答，都成年人了……女人還比她年長六歲，是她想得太多。

　　“況且，你也犧牲很大不是嗎？”談霏玉勾出一抹笑，語氣隨意，“膝蓋不疼嗎？多虧你我很舒服呢。”

　　她垂眼視线下移，夏眠下意識合攏腿，膝蓋稍微牽扯骨頭便傳來酸軟痛意。

　　跪久了的緣故。

　　可被談霏玉以這種口吻徑直說出來，除了詭異的別扭外，心里還有點陌生的、不好形容的情緒。

　　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