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苗苗確實切實貫徹了她所說的話，對工作熱情到令人汗顏。

　　近幾日天氣不佳導致實體店客人不多，生意基本來自網絡預定單，只有後廚會較為忙碌一些。

　　沒有客人需要接待段苗苗便拿著抹布拖把，一天下來恨不得打掃了八百遍，將玻璃櫥櫃擦的鋥亮可以反光，地板踩上去可以打滑的程度，夏眠趕緊阻止了她。

　　第二天女生又拿著沓自印傳單，自告奮勇到門口發放，夏眠看眼外面的天氣，無奈道：“你看路上有人嗎？”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別說人影，連車都沒看到幾輛。

　　段苗苗訕訕走回來，夏眠從她手上抽走一張傳單：“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嗯！昨晚回家設計的。”

　　傳單色彩搭配亮眼，非常吸人眼球，夏眠滿意接過放在一旁：“留著，天氣好了再發。”

　　聞言女生站在原地眼巴巴望著她，等待她再吩咐別的任務。

　　夏眠環顧一圈，再也找不出其他活了，只能扶著她的肩膀轉身：“你就不能學學雅雅嗎？”

　　櫃台後另一名店員宋雅戴著耳機正在刷視頻，察覺到目光抬頭看過來，衝兩人笑了笑，隨後又低下頭去。

　　“沒事干的時候就摸魚呀，這還需要我教你嗎？”

　　“這……不太好吧？”年輕的女生面露猶豫，夏眠一把將她拉過來按在椅子上。

　　“摸魚是打工人必學第一課——”

　　“歡迎光臨。”店門口歡迎語響起。

　　段苗苗屁股剛挨上椅子，頓時條件反射彈起來：“歡迎光臨有間面包店！”

　　聲音洪亮，震得林也收傘的手一哆嗦，濺了雨水在衣服上。她疑惑地看了看陌生女生，又看了看夏眠：“這幾天你們員工培訓了？”

　　夏眠扶額。

　　外面風大，雨和雪夾著一塊下，林也取下帽子放好傘走過來，熟捻地在收銀台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儼然是自己人。

　　夏眠拿了她最愛吃的鹼水面包，加一瓶牛奶：“剛招的新員工，苗苗。”

　　“挺可愛的小姑娘嘛。”林也笑眯眯衝她打了個招呼，卻見段苗苗神情呆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夏眠毫不費力地推著段苗苗僵硬的身體，將她拉到一邊坐下：“孩子有點傻，不用理。”

　　當事人竟然沒反駁，林也恍然大悟點頭。

　　小插曲過去，她啃了口面包想起正事道：“慶功宴定在下個月8號晚上，除了劇組外還有合作方，可能會請粉絲，以報名和抽獎的形式，可以攜帶男伴或女伴，需要事先提交信息。總之現場人會很多，你身份不方便暴露到時候有人問起來隨便胡謅就行。”

　　“哦、好。”夏眠眼神飄忽，不自然答道。

　　林也心中嗤笑，面色未顯，又故意道：“談老師慶功宴結束第二天就打算出發去西藏，這一去估計得要半個月吧。”

　　夏眠垂眼，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話已經說到這，林也塞完最後一口面包起身：“好了，我得回去接著工作了。”

　　“慢走。”

　　待女人身影隔絕在門外，在後方坐立不安許久的段苗苗才終於按捺不住內心激動，抓住夏眠胳膊：“老板！剛才那是林導嗎！？你和她認識？那你認識談老師嗎？”

　　一連串問題襲來，夏眠調整表情，笑著回頭語氣調侃道：“嗯～好好干，年終獎給你發個簽名照。”

　　女生受到相當大衝擊，沉浸在難以置信的喜悅中，話匣子跟閥門一樣打開，滔滔不絕提起談霏玉，什麼高嶺之花、年少成名、聲音好聽人長得好看性格又好，諸如此類夸贊的話，將女人說成神一般的存在。

　　夏眠維持微笑，點頭聽著，思緒卻隨著話語逐漸拉遠，心里有些發澀。

　　別人口中的談霏玉，和她所認識的談霏玉很不一樣，那被她人崇拜、敬佩、視若珍寶的女人，早期卻被她嗤之以鼻，始終當作玩弄的對象。

　　換做誰，也不會再想見到她這樣惡劣的爛人吧……

　　……

　　林也提著袋面包上樓，當作工作室下午茶。

　　談霏玉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著電腦，屏幕顯示的是旅游攻略。

　　她拿了個面包放到女人手邊，狀若隨意道：“樓下面包店新招了個員工，小姑娘挺可愛的，跟眠眠年紀差不多大，年輕真好啊……”

　　女人長睫一顫：“剛到三十就有這樣的感嘆了麼？”

　　“那當然了，三十就像是個青春的分水嶺，我最近就經常懷念想起我們二十三、四歲的時候，感覺現在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對未來滿懷向往的感覺了，哎，珍惜當下啊。”

　　談霏玉合上電腦，目光平靜看向她彎唇道：“人什麼年紀都應該珍惜當下，不過林導現在知道這點也不算晚，嗯，勉強趕上末班車，加油。”

　　她說完拿著電腦悠然起身離開，面包留在桌上並未帶走，林也咬牙意識到被她隱晦嘲諷了一波。

　　裝什麼裝！自己不也29了嗎？多大人了還這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