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事驟然發生,卻令人毫無真實之感。
和悠上值,下值,回家,躺在床上還完全沒有“和人定親”了的真實之感。
就像肚子里這個所謂的“孩子”一樣,都是虛無縹緲一樣的遠慮。
她閉上眼睛,試圖不去在意,去想眼下更為迫切的燃眉之急,但卻更加難眠。翻個身,把溫須暘撈在懷里才好像能喘上口氣來。
第二天她去上值之後,阿橋打算去補些米糧,但似乎有些遲疑。
溫須暘滿不在乎地催促他快去,“哎呀沒事啊你快去吧,前幾天肯定是你做夢瞎想,你那個傻不愣登的腦子能想清楚什麼。天都我覺得挺安全的啊,哪像我爹和蒼主說的那麼多壞人啊。除了壞女人,還有小閻王,還有死弟弟…………啊算了算了。而且我也不菜啊!光天化日的真有壞蛋來,來一個我弄死一個!”
“qiao………”可是阿橋卻仍然似乎不太放心,指了指門外。
“之前門外那些痕跡,肯定就是牆皮脫落了唄,她這破房子,哪天突然塌了我都覺得正常。好了你快去吧,家里米面都沒了,去晚了人家又要欺負你傻給你沉米了。你記得我教你的啊,那老板要是敢和上次那樣給你生蟲的米,你就把袖子這麼一擼,拳頭一握,懂嗎!但是不能真打啊!好了好了,快去吧。她這些日子本來就總是唉聲嘆氣的,再吃不上頓好吃的,估計晚上又要抱著我……哭了。”溫須暘叨叨著,“我哪也不會去的啦。再說了,有問題,我會第一時間叫天壤那邊的好哥哥們來的!”
等到阿橋離開,溫須暘在院子里溜達了一整圈,院子里頭沒有什麼問題。
他抬頭看了看日頭,還早著呢,早把阿橋交代他的話給扔羊屁股後面去了,拿角拱開院門,蹦出門檻,來到阿橋之前覺得有問題的一些外牆下頭轉了一圈,小蹄子刨了刨下面的灰土——
兩個角悄悄亮了一亮,眸中瞳芯泯成一片米金色的碎片,片刻後,他回到家里,覺得阿橋果然是想多了,沒有任何可疑的氣息殘留。
然而。
與此同時。
山河庭內,一個巨大的全景幻影之中,某處,輕微一點波動,引起了一旁一個捧著法器的人的注意。
她皺眉看了一眼那波動的區域發現是杉日區,當時就覺得無所謂,這些地區本來就不在他們額外留意的范圍之內。
她也本想忽視過去,但沒曾想她的上司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放大了那處幻影之上的波動,一邊看一邊說道,“把這些大陣的詳細波動記錄,包括每一個陣法、其上每一個陣眼,靈力浮動、數值數據,精准時間這些記錄下來,等下交給我。從明天開始,你去規晚六組。”
……
“……我不會看錯的。”身著白羽輕袍的男人,對這面前仿佛是霧氣凝聚出來的珠簾行了與北旵完全不同的大禮。
“燈奴不否認任務又一次失敗,但是那天我與和悠近距離接觸過!我感知到了那個女人身上那股邪祟的妖力……!還有……還有……落奴她折了自己兩百年壽元的分身,確信……那院子里……絕對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如果真如我所猜想的那樣——這就是天賜我上曦千年國運!”
簾後,久久,也不見任何聲動,只是一道虛渺的煙,傳到了祀燈的面前。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
“斬三席。”執勤的幾個天壤部眾看到對方,行了禮就匆匆低下頭,以前是生怕對方抓他們去校場操練,現在是生怕他看到他們在努力憋笑。
斬猙今天也沒心情抓他們去操練,只揮了揮手把他們趕走,也可能是鼻青臉腫說話嘴巴疼。
他今天也照常來到了嚴是虔門外,謹慎地敲了敲門,這次,倒沒有被他房門外的妖力給崩到——
“阿虔,你別生氣了,你吃點東西補充下妖力吧……我,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以後絕對絕對不嘴賤了。而且,我知道你現在特殊時期肯定易奴,但是就算你生我氣,你也不能這樣啊,對你身體不好的。你現在這個特殊情況,又不你自己一個人需要營養,你一個人,兩張,哦不,可能好幾張嘴……而且,對了,我也托柳茵茵幫忙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靠譜點的來顧著你點,叫什麼來著,月……”
砰——
門開了。
但,斬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去的,也不知道自個是被踹牆上的,還是被一拳轟到牆上去的。
嚴是虔揪住他的領子,“我都說了!我沒他媽的懷孕!”
斬猙沉默了下,聲音比剛才還輕柔,仿佛生怕驚動了什麼一樣,“你消消氣,沒、沒懷!放心,我們都商量好了,這事屬於你個人私事,不在上報范圍之內。別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有屈黎在呢。至於上曦那邊,我這幾天也……”
“你……”
嚴是虔剛說出一個字,忽就泄了氣地松開了他,“行了你走吧。”
斬猙看著四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宿寢的房間,此時這里幾乎可以說是嚴是虔之前的洞府縮小版了,只不過,因為身處天都所限,還有很多材料絕對也找不到……所以,看起來比他北境將軍府的洞府要簡陋一些,只是,他雖然愚鈍,但還是注意到在不遠處的一個妖力最為濃郁充沛的區域,那仿佛是一片白茫茫的雲朵所包圍著的……巢穴。
雖然無法看清里面的境況,但也能感知到其中一點一滴的用心。
他的目光又落在嚴是虔的側臉上。
自打那天,他崩潰地跑過來找嚴是虔求助,說和悠懷了坎猙的孩子之後,他就總是會露出這樣就連斬猙都從未見過的神態。
“阿虔。我其實昨天就想告訴你的……但是有個事,我……”
斬猙的確很是遲疑,他的確愚鈍,沒有情商,不知道說了這件事,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的後果。
“有話就說。”嚴是虔用力的揉著太陽穴。
“百不堪送信過來,說……聞督領已在來天都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