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的地方不遠處就是菜市場，臨街的店鋪一個接著一個緊挨在一起，街邊排滿了堆放著蔬菜水果和肉類的各式貨架，讓原本就狹窄髒亂的街道顯得更加的擁擠。

　　李志峰站在路中間，看著這些攤位上書寫潦草簡陋的價簽和印刷清晰的二維碼發著呆，拎著塑料袋的大叔大媽們來來往往，與他擦肩而過。

　　嘈雜的人聲夾雜著附近大馬路上無休止的喇叭響。

　　在市場里徘徊得久了，李志峰只覺得一陣頭痛和氣悶，心跳在加速，莫名的焦慮感縈繞在心頭。

　　在一家招牌上寫著“正宗土豬肉”的店鋪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李志峰的注意力立刻被旁邊一個魚販的攤位給吸引住了。

　　簡單支起來的陽傘下面，一條肥嫩碩大的鯉魚被放在案板上，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性拿著一把刷子動作熟練地在給魚去鱗。

　　女人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緊身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很短的黑色碎花裙。

　　鼓漲的胸脯外面套著一條透明塑料圍裙，圍裙的粉色系帶繞過她白皙的脖頸，隨著她賣力的動作連帶著T恤寬松的領口一起甩動。

　　一頭褐色挑染的秀發仔細地盤在腦後，精致的五官，秀氣的小嘴，挺翹的鼻梁，如果不是她那細嫩胳膊上到處沾著的魚鱗和白色橡膠手套上顯眼的暗紅魚血，李志峰根本無法將這樣一個精致的女人和髒亂菜市場的魚販子聯系起來。

　　“帥哥，你買魚嗎？”

　　年輕女人抬起頭來看了眼李志峰，露齒一笑。

　　如果不是和楊玉蘭同屋了幾個月，李志峰作為一名直男大概不會注意到女人臉上的粉底和腮紅，絲絲分明的秀眉和長長的假睫毛。

　　“呃……是啊。”

　　心里還在琢磨著一個殺魚的為什麼要打扮得這麼漂亮，嘴上卻忍不住應了聲是。

　　“那好啊，你看這條行嗎？有點太大了嗎？”

　　女人開心地笑起來。

　　“就這條挺好。”

　　李志峰愣愣地點頭，“我吃得了。”

　　相比起土豬肉，婁琛雨似乎是更喜歡吃魚吧。李志峰想了想說道，“你幫我切成塊，好嗎？”

　　“沒問題。”

　　女人掏出菜刀，剖開魚腹，掏出內髒和魚鰓，端起一盆清水快速地衝洗了一遍，刀法嫻熟地將魚剖成片，再斬成小截，裝進塑料袋里。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李志峰在一旁看得直感嘆，這魚販子不但顏值高，技術也這麼好，生意卻似乎不太好的樣子，給她幫忙照顧照顧生意挺好……

　　然而掃碼付錢的時候，李志峰頓時一陣肉疼。原來她家的魚比起其他家要貴不少，光看人去了，連價錢都忘了問……

　　狠狠地瞪了女人的低領胸口幾眼，李志峰拎著袋子轉身離開。

　　今晚准備給婁琛雨做一道他的拿手家常菜，紅燒魚塊。

　　仔細回憶了一番做法，有些關鍵的步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李志峰撓頭皺眉，最近好像有點容易忘記事情，不知道是怎麼搞的。

　　而且，隱隱約約地總能察覺到一絲違和感，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不對。

　　正在那煩躁不安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陌生的號碼，李志峰毫不猶豫地按掉，不是推銷就是詐騙。

　　可對方好像不依不饒，才過了幾秒鍾又打了過來。

　　“喂？”

　　“喂，請問是李組長嗎？”

　　女人的聲音傳來，應該不認識但似乎是公司里的人。

　　“對，是我。”

　　李志峰想了想問道，“你哪位？”

　　“我是公司醫務室的護士，我叫蔣玲，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嗯……你說。”

　　李志峰皺眉，從沒聽說過公司里居然還有醫務室？

　　“哦，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李組長，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奶水？”

　　“啊？”

　　李志峰愣住，“你說什麼？”

　　“嗯，李組長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奶水？我們這里有草莓味的，香蕉的，紅棗的，還有巧克力味的。如果您喜歡的話，也可以要原味的，不過那種味道，嗯，比較淡，而且，如果不是直接吸著喝的話會有點腥，一般……”

　　“哦，公司要發牛奶是嗎？”

　　李志峰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種事也要專門打個電話問嗎，“我無所謂，就巧克力的吧。”

　　“那好的，下班時間還打擾您不好意思啊，拜拜。”

　　女人能聽出來他有些不耐煩，說完立刻就掛斷了電話。

　　菜市場里的噪音有點雜亂，周圍說話的人又多，李志峰聽不清楚也是沒辦法，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在幾個攤位前轉了轉，又買了點青菜和蔥姜蒜，貨比三家盡挑些最便宜的，不把剛才買魚損失的錢弄回來點心里就難受。

　　買完菜天已經快黑了，李志峰看了看時間趕緊快步往家里趕。

　　他住的地方是馬路旁邊一棟單獨的八層老舊公寓樓，牆體被一樓餐館的油煙熏得黑乎乎的，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這里沒有保安和物業，住的人素質也不高，過道旁邊到處都是亂扔的雜物和垃圾。

　　好在房租便宜，一年到頭能省下不少錢。

　　李志峰拎著塑料袋站在樓門口，一樓到三樓的聲控燈早就壞了，都過了這麼久了也沒人來修，里面烏漆麻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需要一口氣爬到三樓才會有點光亮。

　　下意識抬頭一看，八層老樓在如今被稱為鋼鐵森林的城市里絲毫都不起眼，但仍舊會給他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隱約可見七樓的窗口透出一絲光亮，李志峰小聲嘟囔了一句，“草，又忘記關燈了”，邁步走入漆黑的樓道……

　　……

　　環曉科技寫字樓，十七層，第三醫務室。

　　帶著白色口罩，穿著一身純白護士服的蔣玲放下手機，在平板電腦上記錄了一下，然後從旁邊的櫃子里翻找起來。

　　“巧克力味的，巧克力味的……啊，找到了！”

　　是一個很小的藥瓶，這種口味要的人好像不多，所以沒有放在很顯眼的位置。

　　蔣玲兩根指頭夾起瓶口，讓注射器針頭刺入瓶內吸取藥液，然後又把吸出來的藥水注入另一個大藥瓶里，和里面原有的藥液混合在一起。

　　大藥瓶貼的標簽上寫著，“婦乳靈（乳頭注射用）”。

　　確認無誤後，蔣玲拿起藥瓶朝在一旁等待的另一名護士說道，“小芹姐，准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你把病人填寫的資料再確認一遍，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出了問題你可擔不起責。”

　　劉小芹說話的語氣有些嚴厲，“這種藥雖然副作用不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便打的。”

　　“哦。”

　　蔣玲點點頭，側過身子，拿起平板電腦又仔細看了起來。

　　【姓名：秦燕霞，性別：女，年齡：33歲，身高：166cm，體重：56公斤，三圍：89/64/91 罩杯D，鞋碼：37】

　　看了眼旁邊的照片，確認了是她本人。下面還有更詳細的資料。蔣玲耐著性子一條一條地往下讀。

　　【破處年齡：14歲，生育次數：1，流產次數：0，首次生育年齡：15歲，剖腹產：否，性經驗人數：10-20人，肛交經驗：有，心腦血管疾病：無，是否懷孕：否，排卵期：是】

　　【……】

　　“我又看了一遍，沒問題的，她懷孕生育過，而且沒有心血管的問題，也沒有遺傳病史。”

　　蔣玲說道。

　　“你確定嗎？”

　　劉小芹笑了笑。

　　“確定。”

　　蔣玲點頭。

　　“你再看一眼她做早孕測試的時間，是不是一個多月前了？”

　　劉小芹說道，“那你覺得是不是需要再測一遍呢？”

　　“對不起，小芹姐，我看漏了。”

　　蔣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會給她驗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