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鋪的是橡膠地墊，不像母嬰室的瓷磚地板帶地漏，拿著水管一衝就能清洗干淨。

　　聶婉淑帶著幾個保潔從隔壁的雜物間里拎來水桶和拖把，一遍遍地刷洗著地墊上的尿漬。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混雜的尿騷味兒，玩得興起的時候聞到這股味道讓男人亢奮不已，但射完了之後他只會覺得惡心和煩躁。

　　“你們都回去吧，別拖地了。”

　　李志峰斜靠在屋角的沙發上，松開捂著臉的雙手，露出發紅的眼眶，“回家吧，我給你們放假了，辦公室的都放了，你們也放吧。等我在群里通知再回來上班好吧。”

　　幾個女人聽完都愣住了，李志峰又強調了幾遍是帶薪假期，至少給放一周，這才興衝衝地扔下清潔用具跑了。

　　如果有的選擇，她們也不想上這種穿著不能遮羞的暴露制服、拿身子伺候男人的班。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琛雨當年也不會踏進這家公司的大門。

　　“你不回家嗎？”

　　趙加瑩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我再陪你一會兒吧。”

　　李志峰偏頭看她，柳眉翹鼻、長發垂肩的絕色女人也正朝他看過來，目光對視，她眼神里依然帶著那股包容萬物的笑意，還夾雜著一絲關切和呵護的意味。

　　和那次在賽道上初見時一樣一樣的。

　　李志峰懷疑他身上是不是有某種特質，難不成能讓這個女人對他聖母心泛濫？他看起來有那麼可憐嗎？

　　“那隨你吧。”

　　“琛雨和我說過你們的事。”

　　趙加瑩露出神秘微笑，仿佛輕易就能看穿男人的心思。

　　李志峰抬手揉了揉眼睛，掩飾著被勾起的好奇心，又見她一副不緊不慢的神態，忍不住只好追問，“她說了什麼啊？”

　　“她說啊，”

　　趙加瑩雙手交叉抱著裸露的胸脯，不讓男人看見她的乳頭，“那次你不是在公司逮到她了嘛，還逼她辭職，讓她和你一起去首都？”

　　“哦，是啊。”

　　“她和我說，她認真考慮過啊，想把房子賣了，把貸款還了，帶著女兒和你走。”

　　“她真那樣說了嗎？”

　　李志峰抬起頭。

　　“嗯。”

　　趙加瑩點頭，“她還是有些顧慮吧，問了問我的意見。她說要是去首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家當全職主婦也不是不行，手上還有些錢嘛。不過呢，她怕有一天你們激情不再了，生活只剩一地雞毛的時候，你會嫌棄她，拿她在環曉科技的經歷去揭她的傷疤，那樣子她會接受不了的。”

　　“哦……那她……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她……她是怎麼看我的？”

　　李志峰支支吾吾地問，臉上期期艾艾。

　　“呵，說過啊。”

　　趙加瑩笑眼瞅著男人，咯咯笑著，“你想知道啊，那我告訴你吧。”

　　“你們見面不是去了那家網紅西餐廳麼，第二天她可激動了，和我說沒想到前男友分手都十年了還在惦記她呢，高興壞了，還說你一直在為她守身如玉，咯咯。”

　　“我那時候權限比較高，很容易就幫她查到你在哪個辦公室了。她看了就說楊玉蘭不是你的菜，她對你很放心，後來……挺失望的吧。我就安慰她，說男人都這樣，基因驅使沒辦法。區別呢，就是那些所謂的好男人可能連接受考驗的機會都沒有吧。”

　　見李志峰雙手把臉捂得死死的，趙加瑩又接著說，“再後來，你為她做了那些事，她其實挺感動的。她和我說她心里是願意嫁給你的。我就告訴她，說你們倆個結婚了還是可以留在公司嘛，反正她可以在研發部盯著你不讓你到處亂搞，咯咯，然後還不耽誤她掙錢……”

　　“說到掙錢，你看我啊，混得好的時候一年能到手大幾百個，混得差的時候也能有幾十個大不溜兜底。說實話，這個錢對我和琛雨來說，並沒有那麼難掙的。哪怕劉總不要我了，不是還有志峰你願意收留我，願意幫我嘛。但你要讓我離開這個環境，我上哪去掙這個錢啊。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掙錢，你讓我去累死累活加班掙個幾千塊，我吃不了那個苦了啊。”

　　“你知道琛雨之前在人事部專門負責管校招，她和我說現在陵東這幾個大學，那些女孩子除了去卷考公考編的，首選就是咱們公司了，投簡歷都要擠破頭，你覺得她們真不了解這里是個什麼情況嗎，問問來過這里的學姐不就知道了。”

　　趙加瑩試探著伸手過來，輕撫男人的大腿，“志峰你能力這麼強，學校那麼好，上哪都能掙到錢，可我們不一樣啊。你也知道，琛雨當年欠了那麼多貸款，要不是在這家公司，她怎麼還得上啊，更不用提後來還買了那麼好的房子和車子。我也一樣啊，我和她其實都對公司挺感恩的，所以你看那些視頻真的別往心里去，別太在意了，她沒有受那麼多委……”

　　哪知這時男人突然轉過身，埋頭倒在她懷里，把臉埋進她深深的乳溝里嚎啕大哭。

　　趙加瑩連忙一把抱住他，把他的腦袋往自己的大奶子上按住，另一手輕撫他的後背，“哎喲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把他像個孩子似的哄了好半天，才聽清他一直在抽抽搭搭地反復說著什麼：

　　“……都怪我……都怪我回來找她……嗚嗚嗚……我其實……我他媽就是想操她了……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是我害的”

　　“……我他媽就是個動物……嗚嗚……是個只會發情的……畜生……我要不回來……她活得好好的……她活得好好的”

　　“……她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只要她活著……嗚嗚嗚嗚……都怪我……為什麼……為什麼啊……”

　　嚎哭了十幾分鍾，男人的眼淚和口水蹭到女人的乳房上到處都是。

　　他抬起頭來，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但痛哭了這一場過後整個人忽然輕松了不少。

　　有些事情他沒辦法和趙加瑩解釋清楚，告訴她弄不好還會害了她。

　　投影幕布上的視頻已經播放完了，最後有一段沒看到，但重新看的話還要從頭開始放。

　　李志峰想想算了，用手機選了下一個視頻繼續看，時間戳大概是前一個視頻過了一個月之後的樣子。

　　畫面亮起來，還是在這間健身房里，不過這次拍攝的視角是朝著帶鏡子的那一面牆。

　　婁琛雨在鏡子前站著，穿著一套粉色條紋設計的比基尼，腳上穿著棉襪和白色運動鞋。

　　“她那次開了飛機之後升職了嗎？”

　　“嗯，她這時候應該是健身教練了，之前就是普通的健身助理，工資漲了一級的。”

　　趙加瑩點了點頭，“主任您先自己快進，我去隔壁拿點東西過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