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救？你讓我們三個殺進公安局嗎？”姚嫣想了想，“你知道他被關在哪間屋子？有沒有行動計劃？出來之後往哪逃？”

　　楊玉蘭訕訕地笑了笑，“我瞎說的啦。他們不讓取保候審，那要我去給他找個律師嗎？”

　　“頭兒說了不用。”

　　“好，你們拿主意，不用聽我的。”楊玉蘭埋頭吃菜，一邊想著心事。

　　李志峰沒有和她說過接下來的計劃，可能壓根就沒想讓她再參與進來，只是隨便交代了一句，一旦遇到人身威脅需要幫助就去找姚嫣。

　　那天從沿江路接到李志峰和姚嫣，才得知他們真的把項明涵父子給弄死了，她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

　　得知消息後最激動的人是她的父母，秦燕霞從昨天開始催促了她幾次讓她去給李志峰找律師，先把人撈出來，說是他們全家都受了李志峰的大恩，無以為報。

　　小時候的事情她其實記不太清楚了，那時候大人們也不會和她說這些事。

　　只記得當時突然出了變故，她的生父很久都沒來看望她們母女，後來媽媽就嫁給了現在的繼父，家里的經濟條件在那之後一落千丈。

　　秦燕霞催她打聽消息，她沒辦法只好過來找姚嫣，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這棟藏在城中村某條深巷的二層小樓無論從外面還是里面看都是破破爛爛的，進來的路像迷宮一樣，周邊也都是一些破舊的老屋和院落，住著的都是在市里打臨工的底層流動人口，還有不少攬客的站街女，拿著手機站在巷口等待嫖客。

　　楊玉蘭上次和李志峰一起過來時認識了這幾名外勤，當時還天真地以為她們平時就是干一些打雜和跑腿的事情，畢竟看起來很普通的樣子，沒想到年輕輕輕的已經能殺人了。

　　而且感覺這對她們來說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姚嫣吃飽了飯，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斜躺在那張到處脫皮的黑色皮沙發上，眼睛盯著無聊的電視節目，也不玩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媖子挎著她那只LV包，確切的說是婁琛雨的LV包，在門口附近站著，手上拿著手機，眼睛卻透著窗簾的縫隙往外看，像是在望風。

　　媯妡嬈目光呆滯地看著桌上的殘羹剩菜，右手手指輪流在餐桌上輕輕敲擊，一言不發。

　　男人不在場的時候，她們撕去了偽裝，各個都露出一張冷淡的缺乏感情的臉，看起來對身邊的事物漠不關心。

　　楊玉蘭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為之前號稱是李志峰的搭檔，她這個冒牌內勤才不會被這幾個女人放在眼里。

　　在屋子里呆久了覺得有些壓抑，總感覺這她們幾個下一刻就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所以晚飯吃完，她就准備起身打招呼離開，這時媯妡嬈突然開口說，“你能教我化妝嗎？你的妝化得好漂亮。”

　　楊玉蘭被夸得喜笑顏開，“可以啊，來，姐姐教你！”從包里掏出化妝鏡，讓小學生舉著對著她自己照。

　　然後拿出一只眉筆開始給她描起來。

　　“嗯，你這個眉毛可以這樣畫一字的，嗯，簡單又好看吧。我有個好主意噯，姐姐明天帶你去紋眉吧，紋完之後就不用畫了，你每天起床稍微塗個口紅，就能把臉撐起來了。小孩子別化那麼濃的妝。”

　　“好呀。”

　　“來，給你試試我的粉底和眼影。看這個顏色還可以吧，哈哈，挺好看的吧，再扎個雙辮子。嘖嘖，卡哇伊呢！”

　　楊玉蘭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打扮芭比娃娃的快樂時光，專心致志地把寡淡素顏小學生逐漸變身成精致妝容美少女，以至於耳邊傳來的越來越爭鋒相對的交談聲都被她忽略了。

　　直到她聽見一聲清晰的槍械上膛的咔嚓聲，才滿臉驚愕地抬起頭來。

　　姚嫣不知什麼時候站起身來了，她松垮著肩膀，左手插兜，右手握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槍口歪斜對著餐桌這邊指著，面無表情。

　　楊玉蘭坐在桌邊一手拿著粉餅一手舉著粉刷，半張著嘴呆在那里一動不敢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姚嫣的眼睛並沒有在看她。

　　順著姚嫣的目光，楊玉蘭身子微微哆嗦，動作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看向站在屋門旁的媖子。

　　那女人穿著吊帶短衫和超短牛仔裙，長腿黑絲腳踩高跟，右手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比在腰間，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她嘴角微微翹起，像是思索了片刻，才把手槍塞進LV挎包里，朝姚嫣攤開雙手示意，“可以啊姚嫣，有出息了，為了一個男人朝姐妹拔槍。”

　　“他是我的上級，我聽他的命令行事，和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沒有關系。”

　　“嗯？那還是有關系的吧。”媖子想了想說，“我看你對姬教官安排的任務好像就沒有這麼上心啊。到底還是沒玩過男人的雛兒，被他操服了是不是？呵呵。”

　　“你說這些有意義嗎？”

　　“那你開槍啊。”

　　“這……這……這是要……要干嘛？”楊玉蘭胸口快速起伏，劇烈地喘著氣，腦袋往兩側來回地轉動，“你……你們……”

　　“楊姐姐，你別管她們了，你繼續幫我化妝吧。”小學生提醒道。

　　“媖子，你拐彎抹角三番五次地打聽，就是想知道三十二層那兩個女人被關在哪了，你當我是傻子啊。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你不知道那其中一個是姜舞嗎？她對組織來說有多重要你明白嗎？我看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傻了吧唧地被那個男人利用。”

　　“我管她是誰。”姚嫣笑了，槍口握直了對准媖子的腦袋，“對組織重不重要關我屁事，我只知道她對頭兒很重要，那就行了。”

　　“他射進你子宮的精液是帶迷魂藥的嗎？”媖子咧嘴笑，“你就這麼鐵了心要和他一條道走到黑？”

　　“你還有十秒鍾。十，九，八……”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媖子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今天從三十二層跳樓的女人就是零，我估計你們應該也猜到了，李志峰並沒有特意要瞞著。”

　　“那又怎麼樣？”

　　“零是組織在陵東分部的負責人，就這樣被李志峰處決了。”媖子聳了聳肩，“我估計你還是無所謂吧，你就裝作不認識她是誰唄。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已經有了確切的消息來源可以證明，李志峰一直在騙咱們。”

　　“先等等，零不是自己跳樓的嗎？你為什麼說是李志峰干的？”

　　“你聽我說完啊。”媖子笑道，“你們被他騙得好慘啊。背叛組織的人既不是姬妤姝，也不是零，其實就是李志峰啊。”

　　“從幾年前開始，姜舞被組織安排在環曉科技負責很重要的實驗，李志峰不過是她的一個實驗體。不知道因為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姜舞在做實驗的時候被李志峰控制住了。這之後，李志峰殺掉了姬妤姝，然後又抓到了零，殺了她一戶口本。嗯，項明涵是組織在陵東的大後台你知道麼？被你撞死了。你知道你闖下了什麼禍嗎，姚嫣？”

　　“然後？”

　　“姜舞在環曉科技做的實驗，是關於一個可以操縱人的行為和思維的武器，叫做腦機接口，這是組織的核心機密。李志峰作為實驗的參與者，對腦機接口的技術也很熟悉，他昨天就是利用腦機接口控制零跳下了三十二樓。”

　　“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你背後的人是誰？”

　　“看來我猜得沒錯哦。”媖子面露微笑，“姚嫣，你其實早就發現了李志峰不對勁，但你還是要跟著他干。你這個人啊，呵呵。”

　　“給我一個不立刻殺了你的理由。”

　　“當然。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以說和李志峰的性命息息相關。你想他死嗎？還是希望他能活著繼續操你？”

　　“你的條件？”

　　“我要你們以姐妹的名義發誓。”媖子冷笑，“第一，不能殺我。第二，不能把我告訴你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李志峰。”

　　“好，我以姐妹的名義發誓。”姚嫣把手槍收回兜里。

　　“呵呵，爽快，你呢？”

　　“我也以姐妹的名義發誓。”小學生抬起雙臂，斜著在胸前交叉。

　　“還有你。”

　　“我？”楊玉蘭支支吾吾，小嘴微張，潔白的貝齒哆嗦著像是在打架，“我……我……我可以走嗎……讓我走吧？”

　　“不行。”媖子眯上雙眼看著她。

　　楊玉蘭腸子都悔青了，今天犯了什麼傻干嘛要跟過來呀。

　　還有，早知道她包里還裝著一把槍，剛才為什麼要攔著她拿走那個愛馬仕啊，又不是她的愛馬仕，犯得著為了李志峰去招惹她嗎……

　　“我，我也以姐妹的名義發誓。”楊玉蘭豎起小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