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看守所
趙加瑩第二天上班時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肚子有點疼,月經來得特別多,而且還會流出大塊的血塊。
這種情況她以前也遇到過幾次,每當她經期被男領導的大雞巴肏得特別深的時候就會出現。
她沒打算逼問卓俊凡,干脆裝作不知道,默默地吃下這個虧。
聶婉淑給她發了微信,得知自己被公司開除了很著急,想求她幫幫忙,找領導說說情,看能不能讓她回去。
趙加瑩想起那天在健身房的事,直接把聶婉淑拉黑了。
雖然之前連續遭遇打擊,她以為有了李志峰這個靠山,自己以後在公司的職場之路會平坦許多。
然而,現實卻以殘酷而又搞笑的方式打破了她的幻想。
連著幾個晚上輾轉反側,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昨天,她總算找回了些自信。
想想自己能在公司里走到今天,不僅僅是因為男領導的青睞,更重要的還是她自身的能力和不懈的努力吧。
她把卓俊凡昨天發給她的Javascript教程打開接著認真學起來。這是她的新賽道,整個人一下子又充滿了干勁。
……
陵東市郊,市第一看守所。
李志峰被羈押在市公安局幾天之後,終於還是被移交到了陵東市第一看守所。
他被單獨關押在一間小屋子里,躺在一張小床上,頭頂上的白熾燈二十四小時都會亮著,床的旁邊就是馬桶,吃喝拉撒都在這間屋子里解決,不能和外面的人接觸,攝像頭到處都是。
靠牆的位置放了一個小書架,上面擺放著幾本近幾年人氣很高的網絡小說的實體書,平時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相比關在公安局的那幾天,這種日子已經算是還不錯的了。
抓他進來的時候罪名是尋釁滋事,後來又想給他套上強奸罪,大概是想操作一下多判他幾年。
審他的年輕刑警說是證據已經確鑿,趙加瑩體內的精液和他的DNA完全符合,還說已經拿到了趙加瑩控訴他實施強奸的證詞,勸他不要負隅頑抗,坦白從寬。
先不提李志峰常常在網絡上看到有人說“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這句話,他還認出審訊他的其中一名警察正是那天在現場抓捕他的,就微笑著爭辯了一句:
“警官,您當時看見了我們的姿勢啊,女上位強奸,您是認真的嗎?”
那名年輕刑警笑了笑,上來就給他兩耳光,把他扇到在地上,另一名警察也加入進來,兩人一起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李志峰雙手抱著腦袋像只蝦子似的在地板上蜷縮著挨揍,直到有人進來制止才得救。
後來幾天也差不多,訓斥恐嚇辱罵加上時不時的毆打。
公安機關如果要正式逮捕他,一般會在拘留三天內就提請檢察院審查批准,但他這個案子一方面證據不足,另一方面孫隊長沒有下指示到底要怎麼操作,刑警隊就一直以案件處於偵查階段的理由拖著。
一般來說,一直不提請逮捕的話再過幾天公安是要放人的。
法律規定對於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伙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公安向檢察院提請審查批准的時間才可以延長到三十日。
從刑偵隊目前掌握的案件信息來看,李志峰顯然還不屬於此類窮凶極惡的歹徒,但在陵東這種小地方並不能指望公安一字不差地依法辦事,再說他連律師都沒請一個。
所以李志峰就被轉移到了市第一看守所,照這個趨勢是要把他一直關著,等過了這三十天的期限再說。
宋衛軍一直在暗中觀察他。
老刑警到底辦案經驗極為豐富,首先就從加油站的監控里看到了他在項明涵車禍案的現場,斷定李志峰多半是有問題的。
接下來這幾天他又發現李志峰和一般的嫌疑人不太一樣。
一般人進了局子,不管是有罪的還是無辜的,第一要務肯定是想方設法甩脫嫌疑趕緊出去。
不管是被公安掌握了確鑿犯罪證據無法抵賴,還是沒犯多大事兒但是被審訊人員給嚇唬壞了,關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多半會屈服於公安的威懾,什麼都願意說,會接受誘供,甚至會承認犯了自己沒參與的事,把同伙和各種不相干的人都一股腦供出來,只要能出去,能戴罪立功寬大處理,這些人什麼都願意做的。
但李志峰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還算配合。
但老刑警敏銳地察覺到,他似乎並不著急出去。
你可以說這個人比一般人心理素質要好,但他為什麼連律師都不找一個呢,不像是出不起律師費的人。
甚至給他一種感覺,他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或者說,在等待什麼……
又過了三天之後,案件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李志峰在看守所里悠哉悠哉看小說的好日子宣告結束。
宋衛軍讓DNA檢測實驗室的技偵人員把從死者周凝體內提取的精液和李志峰的DNA樣本進行了比對,結果發現是符合的。
“師父,你怎麼想到的?”孫浩誠知道結果時心里一驚,他本來就是在應付周昌,准備拘留李志峰個把月讓他吃點教訓,就把他放了。
這下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李志峰不僅和項明涵的車禍案有關,還牽扯上了周凝的跳樓自殺。
老刑警搖了搖頭,“我早該想到的。現在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我覺得李志峰有可能會是這幾個案子的幕後主謀,就算不是主犯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同謀。”
“浩誠,你怎麼了?”他發現愛徒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沒事。”孫浩誠說,“先審吧。”
這次的新證據當面拋出來之後,李志峰一改前段時間還算配合的態度,開始變得沉默不語。
宋衛軍明令禁止負責審訊的刑警再對李志峰進行任何形式的人身虐待和毆打。
一個是因為李志峰現在是重大案件嫌疑人,怕把他給打出個什麼意外,再一個也是因為案件重大,取證的過程和方式一定要正當。
不過疲勞審訊是被允許的。
關於疲勞審訊如何界定,如今的司法仍然沒有統一的標准,有的是漏洞可以鑽。
遇到這種心理素質比較過硬的嫌疑人,疲勞審訊依舊是突破他心理防线的一種可行策略。
第一輪先由幾名警察對李志峰進行了長達三十多個小時的連續輪流審訊,當然這中間訊問筆錄和同步錄音錄像需要做一些處理,不然在法庭上很容易被界定為疲勞審訊。
直到把李志峰熬得昏過去了,搖都搖不醒。
又過了一天之後,他們開始加大力度,首先把李志峰的伙食給換了,一整天就讓他吃兩片面包充飢,不至於餓死,然後還拿強光對著他直接照射,不讓他有機會睡著。
刑警們清楚明白,被連續剝奪睡眠的嫌疑人最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先讓他連續幾天睡不了覺,在他終於睡著的時候,立刻又把他喚醒,然後接著審訊。
人到了這種時候,腦子已經完全意識模糊了,精神疲憊不堪,心跳極快,記憶混亂,機體內各系統失去平衡,嚴重時還會導致死亡。
這時整個人只會剩下一個願望,那就是睡覺。
這種強烈的渴望連極度的飢餓和口渴都無法與之相比。為了能睡上哪怕一小會兒,他什麼都會招,什麼都願意做。
但是刑警小王很快發現了問題。
“宋處,他這人有點奇怪的,已經發生幾次了。”小王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他被大燈照著也能睡,而且睡過去之後,怎麼喊都不醒,打也打不醒,雷打不動的。”
宋衛軍一開始不相信,心里認為是負責審訊的人沒認真對付,但親自參加了兩次審訊之後他也發現問題了。
審訊的過程中,一旦把他逼問到無法作答的境地,李志峰就會突然露出極度傷心、悲憤、甚至是絕望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一件讓他極度痛苦和不甘的事。
而在那之後,他就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失去意識般的昏厥過去。
接著怎麼叫怎麼搖他都醒不過來,就像是丟了魂似的。
一開始警察們以為出事了,連忙找了看守所的醫生過來救人。
醫生檢查了之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不知道他為什麼醒不過來。
然後過了大概幾個小時之後,李志峰自己又能神奇地蘇醒過來,整個人看起來很正常。
這種情況下疲勞審訊對他好像沒什麼作用。
宋衛軍做了一輩子刑警也從沒見過這種怪事。從他幾次親眼觀察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人好像有種特殊能力,可以控制自己昏迷過去?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存在!?
“師父,我覺得要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搞不好他腦子有問題。”孫浩誠想了想,“還要去做個精神鑒定。”
“浩誠,廖局還是不讓我們去環曉科技調監控嗎?”老刑警有點生氣了,“這麼大的案子,這點調查權都不給我們嗎?你跟我說實話,是廖局不讓,還是你不肯?”
“師父,真的是廖局不讓啊。他和我打了招呼的,我哪能跟他對著干啊,媽的。”孫浩誠小聲抱怨。
幾名警察帶著李志峰去市醫院做了全身檢查,腦部CT掃描的時候還真發現了大腦病變的跡象。
孫浩誠聽他們回來匯報時可激動了,馬上又下了指示,“你們再帶他去市精神病院做個精神鑒定。”
老刑警到了這個份上哪還能看不出來,孫浩誠其實並不想徹查這個大案,他想找個由頭把李志峰關到精神病院里去。
他不想再逼問愛徒,他知道有可能是廖局在逼迫他,孫浩誠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但他又不想放棄這個案子,就讓人把李志峰雙手給拷在一塊木板上,每天什麼都不讓他干,也不讓他動,也不審問他了,就一直拷著。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禮拜之後,李志峰終於崩潰了。
他願意交代犯罪事實,但有個條件:他只能和孫浩誠單獨說,房間里不能錄像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