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瓔敲完職位申請之後又仔細檢查了兩遍，這才點了【提交申請】按鈕。

　　雙手離開鍵盤，她長長地舒出了口氣，閉上眼睛按住太陽穴揉了幾下。

　　之前提交過的幾份申請早已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雖然反復告誡過自己這次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心里難免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期待的。

　　中午在餐廳遇到李志峰並不是偶然。

　　李志峰升職的訊息在她們這些待分配工作的女助理的員工系統里面是可以查詢得到的。

　　衛瓔自從上次被李志峰搭訕之後，對這個男人的印象還挺深刻的，平時經常能看見他一個人在六層的員工餐廳吃午餐。

　　所以今天衛瓔看到訊息之後，到了中午飯點就特地去了六層餐廳等他。

　　衛瓔對自己的容貌和氣質還是蠻有自信的，她走的是清純可愛路线，臉蛋清秀略顯稚嫩，五官精致小巧，喜歡梳著雙馬尾方便隨時賣萌，對身邊同齡異性尤其是死宅的殺傷力巨大，從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不過里頭很少有她能看得上眼的。

　　衛瓔覺得李志峰那次主動找她搭訕至少說明他對自己的興趣應該還是挺大的吧。

　　糾結地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員工系統並沒有彈出任何提示。

　　可能他正在忙吧，還沒來得及看自己的申請呢。再等一等，別著急。衛瓔低下頭搓著手指尖，雙腿不自覺地輕輕抖動。

　　又過了一個小時。

　　衛瓔呆呆地看著電腦螢幕，那雙希望滿滿的大眼睛慢慢黯淡下來。

　　那份申請已經寫得夠誠懇夠卑微了吧，而且她是很認真的啊，關於去醫院做檢查開處女證明。

　　連這樣都不給個機會麼？

　　是不是申請去他那的人太多了，而自己的申請寫得太長了，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啊？

　　也有可能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入不了他的眼？胸太平了被嫌棄？可公司發的這件胸罩棉墊挺厚的，他應該看不出來啊？

　　也許他在等著自己當面去求他？難道為了這個實習助理職位還要付出身體上的代價？不、不行，衛瓔泛起一陣惡心，她是有底线的。

　　環視一周，滿屋子鶯鶯燕燕，形形色色的女人們都是她的潛在競爭者，旁邊的瓜子臉長得說實話真的挺好看的，居然也快混不下去了。

　　我真是沒用呢。我在這待著干嘛啊，好沒意思啊。

　　頭暈，惡心，煩躁，焦慮，懊惱，懷疑，否定，失望，羞愧。

　　負面情緒如潮水般涌來，衛瓔臉色蒼白，哆嗦著手伸進隨身的手包里翻找，掏出一個被撕掉標簽的小藥瓶。

　　猶豫了好一會兒，又強忍著放了回去。

　　好不容易才停藥的，一定要堅持住啊。

　　少女艱難地站起身來，冷汗涔涔神色驚恐。

　　她熟練地低著頭掩飾著表情，不讓別人看出她的異常，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離開辦公室，下樓。

　　寫字樓外廣場上的行人熙熙攘攘，陽光灼熱刺眼，衛瓔卻只覺得渾身冰冷。

　　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對從來只穿平底鞋的少女來說實在是太高了，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還得歪歪扭扭地強撐著邁腿。

　　“你走路的時候，別彎膝蓋，腿要打直。”

　　參加助理培訓的時候被教官當眾點名，然後被一屋子的女人盯著看的感覺屬實讓她有些難堪。

　　“用大腿和胯發力，帶著腿走。”

　　“不要那樣子，你可以挺胸但是別挺肚子，頭不要後仰。”

　　哈哈哈，有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聲音又刺耳又難聽。有什麼好笑的，腿長不屑穿高跟鞋又怎麼了？笑笑笑你媽啊，你怎麼不去死啊，傻逼。

　　地鐵口就在前面了，衛瓔埋頭衝進去。

　　嗡嗡嗡嗡一陣耳鳴。光线為什麼還是那麼刺眼，少女眯著眼睛，看著頭頂上的手術室圓盤照明燈，神色有些茫然。

　　她渾身赤裸地躺在一張婦科椅上，雙手和雙腳連帶著胸口腰身被幾條結實的皮帶綁緊固定，雙腿被大大的分開，光禿禿的下體一覽無余，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一個鼻梁上架著眼鏡，帶著白口罩、穿著藍色橡膠手套的女性面前。

　　她記得這里是一個叫做孵化室的地方。

　　雙乳乳頭、肚臍眼、腰側腋下、甚至連陰帝上都貼著那種白色的圓形電極貼，酥酥麻麻的感覺連綿不斷地傳來，一根細長的軟管從她的陰道口插入，穿過處女膜的膜孔，抵達陰道深處，再直直地插入她嬌嫩的子宮頸口。

　　“如果同時刺激子宮的話，效果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戴眼鏡的女人自言自語著，瞥了眼躺在婦科椅上的赤裸少女，“咦，你居然醒過來了？嗯，沒關系，醒著做也不是不可以哦。”

　　衛瓔口里被塞著紅色的大號矽膠口球，無助地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眼睜睜地看著眼鏡女人開啟旁邊一個帶顯示屏的巨大裝置的開關。

　　電極貼的電流突然增大，子宮如遭重擊，猛烈的快感從靈魂深處爆發。

　　注射器的針頭扎入她的大腿內側，晶瑩透亮的藍色藥液緩緩推入。

　　“大腦磁反應果然比之前更強烈，我真是個天才啊，哈哈哈哈。”眼鏡女人看著裝置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滿臉的驚喜和激動。

　　而被綁在婦科椅上的赤裸少女正翻著白眼，被緊緊捆住的身軀猛烈顫抖著，手腳抽搐不能自已，模糊的意識早已脫離了她的控制，隨著她尿道口暢快噴射出的淡黃色尿液，在快速地消逝。

　　濃郁的黑暗。

　　“咳咳，你家孩子的情況有點特殊。這種病其實挺罕見的，但也不能說是萬中無一吧。”

　　衛瓔朦朦朧朧地睜開眼，躺在一張醫院檢查床上面，身軀嬌小的她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帶卡通圖案的連衣裙。

　　那是四歲生日那天媽媽送給她的禮物，裙子很漂亮，衛瓔睜大眼睛躺在那里，隔著簾子偷聽大人們的對話。

　　“我這麼給你解釋吧，比如你看啊，這張紙上面寫著數字，1，2，3，4，對吧？”中年男醫生的聲音很渾厚，“顏色是黑色的，對不對？”

　　“嗯，是黑的。”那是媽媽的聲音。

　　“但是呢，在你女兒眼里，1是紅色的，2是綠色的，3是藍色的，4是黃色的。”

　　男醫生很耐心地解釋，“這不是她的想象，雖然這紙上的幾個數字確實是黑的，但她看到的就是有顏色的，你懂嗎？這是她的大腦處理加工出來的結果。”

　　良久的沉默。

　　“怎麼……怎麼會這樣啊。”女人的聲音夾雜著哽咽，還有一絲不甘，“我……我和我老公都很正常啊，這孩子是生下來腦子就有毛病嗎？”

　　“你別急別急。”

　　中年男醫生連忙勸道，“這個情況隨著她年齡長大，是有可能會自愈的。你們平常多注意點，多鼓勵她，不要讓她覺得自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

　　“那……她經常說她聽到，聞到什麼……”

　　“嗯，不光指是視覺，嗅覺、聽覺、觸覺什麼的都會出現一些混亂的，這個很正常，你們別害怕，其實也沒那麼嚴重的，她自己會慢慢適應的。我看她也沒有什麼自閉症的症狀，所以情況不嚴重的。你們要讓她多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別老把她關家里讓她一個人在那畫畫。”

　　簾子被拉開，媽媽看過來的眼神里寫滿了濃濃的失望。

　　因為我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列車執行前方是河西大學站，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准備。The next station is He Xi…”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過後，耳鳴終於消失了。

　　衛瓔睜開眼，緊緊抓著地鐵車廂的扶手杆，讓自己的身體在刹車時保持平衡。

　　身側站著一個中年男性，上班族打扮，離她有些近，但地鐵里其實並不是很擁擠。

　　腦子清醒過來之後馬上敏銳地發現情況不對，少女轉過頭去，用那種充斥著濃濃恨意的怨毒目光死死盯著男人的眼睛，一雙原本很漂亮的大眼睛此時卻布滿了血絲。

　　中年男人被嚇得一機靈，下意識地往後退，正在偷拍少女裙底的手機啪地一聲被摔在車廂地上。

　　那手機質量看起來不怎麼好，螢幕一下就裂開了。

　　男人罵罵咧咧地撿起碎屏手機夾著公文包灰溜溜地逃走。

　　到站，下車。

　　剛走出地鐵站，來電鈴音就響了起來。

　　“你好，是衛助理嗎？你的職位申請已經通過了，明天記得去八層807室上班哦。”

　　這個人事部妹子的聲音真的好軟好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