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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主事出山 清河困局

碧魔錄 STURMGEIST 3671 2024-09-05 23:40

  密調室總鎮撫司。

  與外面黑漆漆的、陰沉可怖景象不同,總鎮撫司的情報分揀處依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分割出的數個房間內,黑衣密探們依舊在盡職盡責的工作,來自梁國各處的情報在頭頂的鐵线上飛快游走,除了載有情報的鐵管劃過鐵线的“吱吱”聲,再無別的聲音發出。

  大殿盡頭的大門,鐵塔一般的黑衣人依舊堵在大門前,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頭頂忽然發出石門與地面摩擦的聲響,黑衣人下意識的、疑惑的抬起頭,若是有重要的人面見密調室主事,便會發出石門開關的聲音,但是今天密調室並無接待客人,難道是……

  “啪嗒,啪嗒……”

  輕微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鐵塔一般的黑衣人頓時頭皮發麻,若是沒有客人在,那這腳步聲的主人?

  “啪嗒,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黑衣人不禁轉過身去,果然,腳步聲的主人已經從樓梯上緩步走下。

  哪怕樓梯上有燭光照亮,但這微弱的光线卻也無法顯現出來人的全貌。

  眼前的男人完全縮在一件黑斗篷中,本應該是臉的位置,此時卻一片漆黑,別無他物。

  “見過主事大人!主事大人!您怎麼自己走下來了?若是需要,屬下可以……。”鐵塔一般的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無妨。”

  這便是密調室第一人,幾乎永遠不拋頭露面的密調室主事,他永遠都藏在陰影中,沒人見過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仿佛他永遠都是黑漆漆的,再沒有其他的顏色。

  而這冰冷如寒風一般的聲音,鐵塔一般的男人聽過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不遠處的黑衣人齊齊下跪:“見過主事大人!”

  “起來吧!”

  沒人敢起身,那鐵塔一般的黑衣人跪在地上,主動向旁邊挪了挪,為主事讓出道路。

  “主事大人,您是要出門麼?密調室上下萬余人,皆可以供主事差遣!主事何必親自跑一趟?”

  主事邁步走了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那鐵塔一般的黑衣人道:“甲字三號!”

  “屬下在!”那鐵塔一般的黑衣人回應道。

  “你跟著本座有多少年了?”

  甲字三號思索一番,道:“回大人,屬下跟隨大人至今,已有一十六年。”主事嘆了一口氣:“真快啊!不過,本座不可能一輩子都窩在這鬼地方,天下總有些事情需要本座親自去做的!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主事大人,您將來……”

  主事伸出手,示意甲字三號噤聲。

  “本座不在的時候,甲字三號暫代本座行使職務,密調室一切照常!若是以後……本座沒有回來,而南鎮撫使回來了,密調室就全都聽她號令!這,恐怕是本座最後一次親自下令了。”

  甲字三號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主事大人!”

  “都做好自己的事情!難道密調室是泥捏的,沒了本座就散了架?”渾身裹在黑袍中的主事對甲字三號的話置若罔聞,緩步向大殿正門走去。

  而跪在地上的甲字三號則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恭送主事大人!”

  “恭送主事大人!”在場的黑衣人齊聲道。

  大殿大門轟然關閉,再沒有那個身著黑袍的身影。

  在梁國的心髒地帶,宣泰城如同一塊被歲月溫柔以待的瑰寶,依舊保持著它特有的祥和與繁榮。

  城內,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戲聲交織成一幅幅生動的市井畫卷,仿佛西邊的戰火與紛擾都與這里無關。

  而現在的清河城外,局勢卻截然相反,梁軍主力幾乎完全被陰霾籠罩。

  雖然南絮見候紀之時已經預見到了未來清河城的糟糕情況,但她還是低估了魔軍,自梁軍來到清河駐扎那一刻起,就已經踏入了魔軍精心編織的陷阱中。

  既然太子不讓他們入城,還收走了軍中的馬匹和戰車,他們就計劃在清河城外迅速構建起堅固的木寨,作為抵御魔軍進攻的前沿。

  若是成了,梁軍據木寨而守不是不可能的。

  但現實卻殘酷得令人絕望,第一日修築的木寨尚未成型,第二日魔國大軍已如潮水般涌來,將梁軍團團包圍。

  梁軍被困城外,無城可依,無險可守,梁軍將士們只能在這片開闊地上與魔軍戰斗。

  但是讓蘭俊航和關風月惱火的是,魔軍一反以往攻城不計人命的慣例,相反魔軍似乎對梁軍的戰術了如指掌。

  他們不再像以往那樣急於攻城掠地,而是采取了更為狡猾的策略——疲憊戰術。

  魔軍囂張的在距離清河不遠的位置扎營,日夜不息的喧鬧聲、半夜震耳欲聾的戰鼓聲突然響起……由此種種,梁軍將士們的神經日日緊繃。

  他們不僅要時刻警惕著魔軍可能的突襲,還要忍受著這無休止的噪音侵擾,幾乎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而魔軍的每次佯裝進攻更是讓梁軍將士們疲於奔命,哪怕只是虛驚一場。

  就算是已經久經沙場的梁軍老兵,也已經被魔軍搞出來的這些弄得幾近崩潰。

  而對於梁軍來說最大的敵人甚至還不是魔軍,而是飢餓,它比魔軍的攻擊更加致命的,是梁軍內部蔓延的飢餓感。

  不知為何,每日從清河城內送往城外糧食總是顯得那麼捉襟見肘。

  這些糧食雖然勉強能夠讓城外梁軍充飢,卻遠遠不足以讓他們吃飽。

  飢餓如同一頭潛伏在暗處的野獸,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城外梁軍的意志。

  在高度緊繃的神經下,他們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在飢餓的摧殘下更是雪上加霜。

  至於魔軍,那些日日喧囂、擂鼓的魔軍聽起來根本就不是餓肚子的人能發出的聲音。

  為了節省糧食,梁軍不得不減少餐量,原來的一日三餐減為兩餐,可以供應的也只有稀粥、炒豆、呈現著黑灰色不知道用什麼做的饅頭、不明的肉類做的肉干。

  因為實在吃不飽,甚至有些人選擇用野菜、野果、捕獵等充飢。

  盡管這些食物粗糙到難以下咽,但他們卻毫無怨言。

  但半飢半餓的狀態下,梁軍的戰斗力大打折扣,士氣也跌落到了谷底。

  他們不僅要面對魔軍的威脅,還要與內心的飢餓感進行斗爭,這份煎熬與痛苦,難以言表。

  每次魔軍進攻,梁軍的減員尤其嚴重,一轉眼魔軍已經圍困了近一個月,梁軍已經減員近兩萬人。

  疲勞與飢餓之下,只要一個不留神便是人死身銷的下場,每次魔軍進攻後退走,魔軍甚至有時間拖走己方士兵的屍體。

  因為梁軍連躍出戰线追擊的精力都沒有了。

  然而,大自然的也並未對梁軍手下留情,轉眼已經進入初冬,隨著西部大雪的降臨,整個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層銀裝。

  雪花紛飛中,清河城外一片白茫茫,往日的生機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掩埋。

  野外可以食用的野果、蘑菇早已被冰雪覆蓋,難以尋覓;而各種動物也因寒冷而蹤跡滅絕,本來計劃想要通過采集和狩獵來補充食物的想法徹底破滅。

  有飢餓難耐的士兵冒險遠離清河城去尋找可以獵獲的動物,但往往還未走出多遠,就遭到了巡邏的魔軍騎兵的襲擊,幾乎從來沒有人活著回來過。

  更糟的是,連可以飲用的水都沒有了。

  大雪封路,許多河流湖泊都已結冰,取水變得異常困難。

  但更糟的是,清河城周圍幾乎沒有水源,唯一的幾口能出水的井全都在城內。

  梁軍士兵不得不砸開因為低溫結起的厚厚冰層,小心翼翼地取用那冰冷的雪,再用火煮開。

  若是沒有火,為了緩解口渴,士兵甚至不得不抓雪團吞咽,那刺骨的寒意直透心底,讓人不禁顫抖。

  雪水雖能解渴,但其中本就渾濁,長期飲用卻對身體有害無益。

  許多士兵因此得病,渾身浮腫,腹瀉不止,連拿起兵器的力氣都沒有了。

  為此又有好些士兵因為飢餓導致中毒、得病,尤其是那些在息水、一线峽之後追上梁軍主力的新兵,他們好些人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客死他鄉。

  但其中膽小的關合倒是個特例,無非是那次酒宴上得了太子青眼,又因為護軍數量不夠,太子候紀特許關家軍關合進清河城,駐扎兵力,拱衛城池。

  城內的景象與外界形成了鮮明對比,街道兩旁店鋪住房此時雖然已經空置,非往日繁華,但由於少數人坐擁了大量糧食、菜肉和飲水,供應充足,甚至還有浪費的余地,和城外一比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這樣的場景,對於剛從城外那片人間地獄歸來的關合而言,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衝擊。

  肉眼可見的城外木寨下,或是梁軍的營地中,飢餓與絕望的氣息彌漫。

  士兵們面黃肌瘦,形容枯槁,大雪落下,他們或蜷縮在破敗的帳篷內,或無力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死亡。

  內心不安的關合自然也想過幫一幫城外的同袍,但太子殿下早已下令,嚴令守城官兵,無論是忠誠於太子的護軍還是因特殊原因入城的關家軍一部,皆不得在魔軍來襲時發箭相助,更不得私自向城外輸送糧食。

  終於有那麼一次,幾位膽大的關家軍士兵趁著夜色,悄悄地將一袋袋糧食拋向城外,希望能為飢餓中的袍澤帶去一絲慰藉。

  然而,他們的行為很快就被巡城的護軍發現,隨之而來的是殘酷的軍法處置。

  那刺耳的鞭聲、絕望的哀嚎,讓關合麾下中同樣心懷不忍的士兵不得不放棄偷運米糧的想法。

  軍法無情,任何違反太子殿下命令的行為都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最後關合還是選擇了逃避,既然見不得同袍受苦,還不如眼不見為淨。

  而關合那位暴脾氣的大哥關睿,聽聞此事以後更是破口大罵,直接將關合比作“太子的狗”。

  城外梁軍營寨中,飢餓與寒冷正自上而下無情地折磨著每一個人。

  當密調室的黑衣密探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營寨邊緣,將一袋袋米糧卸下時,蘭俊航與關風月幾乎是同時迎了上去。

  他們的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緊緊握住南絮派來的密探的手,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沉重的“謝謝”。

  南絮卸下身上的面粉袋,早已飢腸轆轆的士兵已經開始燒水准備烹煮米面,許多人已經餓極了,恨不得將面粉和生米往嘴里塞。

  雖然人人咽著口水,但是大梁軍的軍紀依舊牢牢地束縛著他們。

  對此南絮當然看在眼里,兜中一掏,一大把咸肉和臘腸出現在手中。

  其余密探也紛紛解囊,掏出一大把醃臘或者干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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