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息水大戰(一)
水聲沉浮,四名征召來的船夫卷著褲腿,赤著腳,用盡力氣撐著這一段浮橋向前行駛。
而余下的十數個虎威軍士兵男女都有,拿著長短不一的船槳,拼命往前劃,剩余的除了關風月,關合和拓跋翰,其他十五名密調室的黑衣密探手持鋼弩,警惕的觀察著周圍水面的狀況。
雖然浮橋沉重,但是在水面上想當穩固,幾乎沒有翻船的危險。
“船家,一會兒接上了這橋,你們就趕緊逃命吧!逃的越遠越好!”
關風月說著,從皮兜兜里掏出四個小銀元寶,想要遞給其中一個老船夫。
“不了將軍,征召的時候一人五兩銀子,老頭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既然都已經給了錢,老頭也不好意思再要將軍的錢!”
老船夫一邊撐著船,一邊對關風月道:“魔國那幫畜生來了,點了老頭子的房子不說,還將過冬的糧食全都搶走,若不是梁軍救濟,老頭和家里人早就餓死了!現在老頭過來撐船,也是希望梁國把那群畜生趕得遠遠地,不要讓更多的人吃我們吃過的苦!等這船到了岸,老頭和其他船夫全部泅水回去,不會給將軍多添一點麻煩!”
見老船夫不願意收錢,關風月只能嘆一口氣,將銀子收了回去。
今日這仗,勢必要把西岸給拿下,不然蝗蟲一般的魔軍又會給東岸的老百姓帶來什麼?
關風月不敢想。
為了找到正確的方向,這段浮橋緊貼著已經固定的好浮橋旁駛過,浮橋上還可以看到用繩索和木板加固浮橋的民夫和士兵,期間列隊的梁軍士兵已經通過浮橋,關風月還能看到其中打著不同旗號的士兵,有虎威軍,關家軍,也有楊思贈與梁軍的北原狼兵。
同時,部分騎兵和戰車也已經走上了浮橋。
預計最後一段浮橋接好,大軍就能踏上西岸的土地了。
這一次關風月率領虎威軍步軍、騎兵、戰車大部,約七千左右的兵力;還有關家軍兩萬,由關睿指揮;瓊華狼軍總指揮拓跋翰則親自帶一千狼兵,受關風月節制。
過河的兵力接近三萬人,攻下兵力空虛的潛光縣城是綽綽有余。
上岸之後,梁軍在浮橋前修築工事,建立橋頭堡,抵御魔軍的反撲,剩余則進入入城中,兩個位置可以相互支援,讓來犯的魔軍無法同時顧忌側翼和正面。
再往前劃,橋上的人越少,關風月還能看到從橋上匆匆往回跑的人,那些是受雇的船夫,到了地方以後就趕緊往回跑,生怕自己被波及。
就在關風月還在思索總體作戰的時候,拓跋翰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抹朦朧黃光道:“關將軍,那是什麼?”
“不是說禁火麼……等等!……”
滿是武器的河岸突然出現了燈火,而且不是浮橋這一側,這必然是敵人了!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讓他們給碰上了!
若是在河上被敵人發現,那這次的渡河計劃有失敗的風險!關風月、關睿和拓跋翰相互交換了眼神,這股敵人必須消滅!
“收槳!起弓!船家快趴下!”
關風月輕喝一聲,劃槳的虎威軍士兵立刻收起船槳,將背後的強弓取下,搭箭上弦。
等到四個船夫都趴在船上,她自己則拔出了千山雙劍,關睿手持雙斧,隨時應戰,狼人拓跋翰亮出手中長矛,獸瞳危險的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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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上。
船頭的魔軍軍官緊張的眺望著周圍水面的情況,船頭支起的油燈在風中忽亮忽暗。
“都看仔細點,要是被梁軍看到了,我們一船的人可都要沒了。”
周圍的士兵不敢怠慢,畢竟坐的是一條船,易損俱尋,要是完了就全完了。
這條船本來就是偷摸去聯系東岸的那些散兵游勇,順便偷運一點補給過去。
今夜霧氣很濃,是個偷渡的好天氣,於是這小船就裝了些武器和糧食,帶著十個人就去偷渡了。
“頭,你看那邊!”
一個魔軍士兵看到霧氣中有個黑咕隆咚的影子,但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便指著那玩意給船頭的軍官看:“那是個什麼東西?”
“嗯?”
軍官警惕的看了那玩意一眼,看著像船,但尺寸又不像,這寬大的影子讓魔軍軍官也沒想明白。但他的警惕性還在,吹滅了船頭的油燈。
“頭,不會是梁軍吧!”
此話一出,幾個魔軍士兵紛紛拔出刀來。
“應該不會,聽上面的情報說,梁軍現在被我們去了對岸的弟兄弄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渡河。息水目前應該是安全的,如果我猜的沒錯,有可能是上游飄下來的雜物,劃近點看看!”
話音剛落,霧氣中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無數利箭從霧氣中迸射出來,小船上的七個魔軍士兵一下子就被射成了刺蝟,驚魂未定之時,一杆長矛又從霧氣中飛出,一下將剩余的兩個未反應過來魔軍士兵串成了血葫蘆。
“是……梁……梁軍……”
一船的人在幾息之間全都被射死,水草味混著血腥味直衝那個魔軍軍官的鼻孔,過了好幾十息他才反應過來,這梁軍莫非是要渡河!
驚魂未定之下魔軍軍官還是保有基本的軍人素質,他從懷里掏出一根煙火棒,只要一拉引线,紅色的煙火就能警告岸上的同僚。
可就當那軍官哆哆嗦嗦的要去拉那引线的時候,霧氣中卻有一把長劍打著旋飛掠過來,“噗嗤”一聲,劍尖直插入那軍官腦門。
等到小船上再沒一個活人,那霧氣中黑色的影子這才靠了過來,赫然是關風月搭乘的那一段浮橋。
“都死了?”關睿問到。
浮橋和小船撞在一起,三個密調室黑衣人第一個跳上小船,稍一查探,其中一人便揮手道:“死了!”
關風月跳上小船,一腳踩在那氣息全無魔軍軍官的腦袋上,將插在那腦袋上的天山雙劍拔出,順道在屍體上擦去了上面的血和腦漿。
看到那軍官還握著一根煙火棒,關風月背後就冒出冷汗來,幸好自己下手果斷,若是被他們發出了信號,梁軍的整個計劃就要功虧一簣。
待到拓跋翰拔出長矛,剩余的虎威軍士兵收集了可用的箭支之後,死去的魔軍屍體都被踢下了河。
看著還在帶著血腥味的小船,關風月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她對那密調室黑衣人頭領道:“這小船還算快速輕便,比浮橋只快不慢!密調室的兄弟可以乘坐著艘船騙開潛光縣城的碼頭,給我軍制造機會!”
那黑衣人頭領思索一陣:“確有道理,但是關將軍,南指揮使給我等的任務是寸步不離將軍!”
“這個好辦,你們留下五人在我身邊,我再給你加強十個弓箭手,剩下的你們先行坐小船過去!”
關風月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長矛的狼人指揮:“拓跋翰,你與他們一起走一趟,最好悄悄把守軍收拾掉,最差也要等我軍主力前來,中心開花!”
“要得!悄悄的進城,悄悄的殺人!這個老子當然明白!關將軍,潛光縣城見!”
十個黑衣人和十個虎威軍弓箭手再加一名狼人,小船變得有些擁擠,但是尚可航行,黑衣人取出火折子點亮了油燈,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往碼頭方向劃去。
眼見小船遠離,關風月揮手讓四個船家繼續劃著浮橋往西岸走,好在除了中間的插曲,後面再也沒有遇到麻煩。
浮橋從霧中出現,倒數第二段浮橋上的虎威軍士兵牽過繩索,將浮橋拉近,等到這最後一片碎片拼上,一座完整的浮橋就架在了息水之上。
透過厚重的霧氣,可以看到周圍魔軍軍寨的朦朧燈光,偶爾還有魔軍士兵的呼和,但就是沒人發現梁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架了橋。
“斥候何在!”
關風月輕喝一聲,立即有三個虎威軍斥候站到她面前:“將軍有何吩咐?”
“看見那燈光了麼,去查探一番,摸摸對方的底!”
“遵命!”
眼見三名斥候消失在濃霧中,後方沉默的梁軍士兵一聲不吭,悄悄跨過了息水天塹,浮橋上的隊列除了腳步聲和摩擦聲,直到他們踏上西岸的土地,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先頭的數千梁軍,已經在河岸邊列陣。
關風月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用袖口擦去額頭上因為大霧而凝結的水珠。
“六妹,要不乘著濃霧,突襲一番?”關睿道。
“不急,現在我們還沒有被發現,等斥候回來再說!”
濃霧之中,敵我雙方都看不到自己,只有斥候能做自己的千里眼。若是悶頭衝進去,萬一大霧後邊是敵人重兵埋伏呢?
“報!”
大霧中歸來的斥候氣喘吁吁,渾身都是凝結的水汽。
“怎麼說?前方敵情如何!”
“方家漁村,約六里路程,已是敵軍軍屯,但軍屯處沒有挖壕溝,營寨也是草草修建,駐約有近一千人!三里外便是潛光縣城!”
“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斥候搖頭:“沒有發現,敵人沒有發現我們已經登陸,河岸邊的幾個固定哨都沒有反應!”
“好!”
赤電馬已被楊澤風牽來,關風月翻身上馬:“關睿!”
“六妹,我在!”關睿一抹胡子,翻身上馬,已經是躍躍欲試。
“步軍留下,防止意外情況!戰車騎兵隨我一起!方家漁村的敵人一刻鍾內全殲了他們,莫不要放跑了一個,攻下後就地建立橋頭堡!若是讓他們跑去報信,我軍可能陷入被動!”
“得令!走!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兩千騎兵、兩百戰車外加一千瓊華狼軍同時動了起來,以關風月為箭頭,勢若奔雷的梁軍,衝破大霧,直奔敵軍軍屯而去!
最前方與關風月一起的關睿已經感覺大把的軍功正在向他懷里飛來!
方家漁村的軍屯內,村民早就被趕走,成為了魔軍的一個屯兵處。
在魔軍的心中梁軍還在東岸為了一群散兵焦頭爛額,躊躇不前,本來還有幾個明哨暗哨組合在息水岸邊警戒,可長此以往,魔軍中早已十分懈怠,至少現在他們認為梁軍不可能那麼快打過來。
所以今日的暗哨和巡騎都已經全部收回,就留下幾個明哨還在。
正在洗漱,准備上床酣睡的魔軍士兵,卻從濃重的霧氣之中,聽到了奔雷一般的馬蹄聲!
明處的哨卡上,值守的士兵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霧氣中衝出的梁軍騎兵和戰車,甚至這些車騎旁還跟著一群狼!
“騎軍!梁國騎軍!”
雖然明哨及時告警,可是已經太晚了,一支利箭從對面射出,將魔軍哨兵射下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