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嘴快,將那天偷聽到夫妻二人談論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功德葫蘆,胡說八道!”一聽這話,黃百財急眼了,當即將葫蘆打翻,將里面的酒全部倒了出來。
“就是個破酒葫蘆,你是被他們夫妻哄騙了,所以後面才會討封失敗。”黃百財說完,又問司南:“我說的沒錯吧?”
司南沒說話,拿過它手里倒空的酒葫蘆,搖了搖,只聽已經空了的葫蘆里面又有水聲響動,司南將酒葫蘆翻倒過來,酒流而下,源源不絕,酒香霎時飄滿全場。
見此情形,黃百財再說不出話來,圍觀的也都安靜了。
司南收好酒葫蘆,淡淡說道:“黃百財,你該積德了,無德無福可是修行大忌。”
黃百財下意識想要反駁他的話,被司南先行打斷,“這可是你兒用百年修為給你換來的上天警示,你可莫要辜負了。”
黃百財默了,想了想,不甘心又搶過他手中的酒葫蘆,搖了搖,晃了晃,聞了聞,又嘗了一口,味淡如水,而後將里頭的酒水又盡數倒出,完全沒有什麼酒香。
如此,黃百財終是信了這葫蘆的神通,應了方才司南說得話,“欸!”
黃百財走了,其他精怪仙家們卻是各個沸騰了,一個個都朝司南借葫蘆,想查查自己的功德如何。
司南沒有吝嗇,將葫蘆遞給了慢一拍的老王八,“你想明白該如何行善了嗎?”
老王八接過酒葫蘆,搖了搖頭,“忘八愚鈍。”
老王八雖助人的法子有所偏差,但功德還是不錯的,比起黃百財可是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酒葫蘆在它們手里傳過來傳過去,傳了一下午,待它們一一試過,太陽已經下了山。
等它們散後,司南坐在樹下與忘八閒聊,司南問它:“你去過江南一帶嗎?”
老王八搖了搖頭,“不曾。”
“去看看吧,江南水多,雨水多,常有水患發生,每年因水喪生的人不計其數,你想做功德,那邊不妨是個好去處。”
忘八沒有應,反問他:“究竟該怎麼行善積德?”
“這問題之前有個蛇鬼也問過我,但我給你們的答案是不一樣的。”
“蛇鬼能立廟修行,你卻是不能,我想讓你往南走,尋一處山高水險之地,做那引渡靈獸,救助水上遇險生靈,至於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幫忙,你若是能做到這點,定能功德圓滿。”
老王八遲遲沒有說話,司南見此,拉著淨姝站起了身,“我言盡於此,聽與不聽在於你自己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們就先行告辭了。”
司南說完便拉著淨姝走了。
此時城門已經關了,兩人進不去,只能另外尋地方歇息。
正好老王八這兒離汪家別莊近,兩人便打算再往前走走,去汪家別莊里去住一宿。
兩人想的雖好,但沒想到別莊的守門人壓根不信他們倆的真實身份,不僅不信,還把他們罵了一通,“放你娘的狗屁,這七月半,表小姐和表少爺大晚上的怎會不帶侍衛隨從,獨自來這郊外來?”
……淨姝好生無語,這也沒法給他解釋為何了,再說了,就算解釋了,他肯定也不會相信,還會覺得他們故意編瞎話吧。
“沒辦法了,只能另找歇腳的地方了。”司南笑道,絲毫不擔心今晚住處。
看他輕松模樣,淨姝不免好奇他有什麼好主意?
“荒山野嶺,要想找個講究的地方難,不講究的話就多了,隨便尋棵大樹,爬上去就能睡了。”
“這未免也太不講究了吧,有蟲子和蚊子呢。”想著那些個蟲兒,淨姝就不由得皺起了臉。
“逗你玩呢,前面不就有一個村子嘛,咱們去那兒瞧瞧,看能不能尋個落腳的地方。”
淨姝順著司南指的方向看去,黑暗當中,有點點亮光,不甚明顯,淨姝突然想起,汪家這個別莊附近確實有個村子,這村的農戶基本上是租了汪家的田地在耕種。
這好,不用睡樹上了,淨姝想著,殊不知自己待會兒就會後悔這個想法。
此時還不算太晚,只是村子里的人一般睡得要早一些,此時只有幾戶人家家里還亮著燈。
司南看了看,選了家燈光最亮堂的人家,敲了敲門。
“誰呀?”里面有人問,是個男人的聲音。
“這位大哥,我們夫妻趕路經過貴寶地,天色已晚,城門已關,無處可去,不知能否借住一宿?”
里面人一時沒有作聲,似在猶豫,好一會兒才說道:“家中無客房招待,兄台還是別處歇腳吧。”
得,又吃了個閉門羹,只能再問下一家了,淨姝想著,這就要走,司南卻還是不動,繼續又說:“大哥,我們也不白住,價錢好商量,五兩銀子一晚如何?”
這價格一開出來,立馬有人應話:“他家沒房間招待,我家里有。”
是對面人家,感情大伙兒都聽著他們的對話。
對面人家開門了,而後左鄰右舍都開了門,叫嚷道:“這位公子,我家四兩銀子一晚。”
“我家三兩!”
“我家二兩!”
好家伙,一說到錢,大家伙就都來精神了,紛紛叫起了價,這一下,把整個村里的人都吵醒來了。
淨姝心中呐呐,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大伙兒爭吵不休,最後還是村長出來拍板,讓司南和淨姝住到他家去,不用錢。
對此,其他人沒了意見,只村長家里人有意見了,尤其是村長夫人,話里話外間都是他們剛剛應承的五兩銀子,還是被村長罵了句,才閉了嘴。
村長家里人多,沒有多余空房間,家里人見他們是白住的,也不願為了他們騰地方,遂村長只能在柴房里,用磚頭木板,給他們簡單搭了個床,用稻草墊了墊。
淨姝還是頭一回睡這樣糟糕的床鋪,床鋪也就算了,房間里面那隨處可見的老鼠屎,還有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當真是讓她受不住。
淨姝癟癟嘴,“這樣子,還不如睡樹上了呢。”
司南笑道:“就一晚,一會兒就過去了。”
司南一邊說著一邊將外衣脫下來,墊在床上,示意她來睡。
淨姝心不甘情不願挪過去,縮著腳丫上了床,鑽進他懷里,輕輕道:“我以前聽有個小丫鬟說,她妹妹小時候被老鼠咬了半只耳朵去。”
“你放心,有我在呢,保管不讓老鼠咬你耳朵。”
瞧著小娘子戰戰兢兢的害怕模樣,司南抱緊了她,將她摟進懷里親了又親,安撫著她。
淨姝也抱緊了他,整個人埋進他懷里,才能忽略掉那地上的老鼠屎和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