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她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但她沒有多想,只以為是每夜與陸元青胡鬧沒睡好導致的。
她沒想到會懷上鬼胎,更沒想到陸元青會害她。
那天看過大夫之後,母親著急忙慌去喊父親和哥哥,這個時候他和往常一樣又來了,聽說她懷孕稍有些詫異,而後告訴她沒事,說人鬼殊途,是不可能生出娃娃的,只是有股孕氣在她肚子里折騰,讓大夫誤診了。
正說著,哥哥他們進門了,哥哥他們火氣壯,讓陸元青靠近不得,只能先走了,只讓她編些瞎話對付過去。
這一時半會兒她也不知該怎麼編瞎話,也就只能半真半假,錯漏百出的編,若不是那兩碗打胎藥幫忙,她當時也騙不過父親。
“若打胎藥能夠起效果,或許這事就不會鬧大了,就不會再找你們來幫我看了,就不會知道,原來我以為的喜歡,不過是他想要我的性命罷了。”
花玲說著,涕淚橫流,主動把臉送到了父親面前,“爹,你打死我吧!”
葛大叔手掌高高揚起,卻是怎麼也落不下來,轉頭給司南下了跪,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少爺,求求您,救救我這蠢閨女吧。”
葛家其他人見狀,也都跪下磕頭。
司南扶起他們,“事情我剛也給你們解釋過了,說到底,花玲姑娘是被騙著與那陸元青冥婚了,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只要解除了婚約,一切就還有轉機,現如今最難辦的,就是要說服陸家人答應。”
“這要怎麼說服?他們擺明是專門算計的玲兒,眼看著要成功了,他們怎麼可能會答應?”葛三哥摩拳擦掌,先行說道:“我看這事就不能與他們好好說,直接將他們打一頓,給他們打服了就會答應了。”
“或許你們可以單獨找陸夫子聊聊,方才花玲不是說陸夫子為人和善?”淨姝忍不住插嘴給他們出主意。
“少奶奶說的是,那陸夫子滿肚子學問,應當是個明事理的,與他好說,應該說的通。”
葛二哥贊成淨姝的以理服人,隨之葛大哥也出聲贊同。
“那陸夫子這一年來,對我家那兩小子好的過分,我之前還以為是他失了兒子才會如此,現在想來,定是因為花玲才對我兩兒那麼好,他似在愧疚,或許可以嘗試一下說服,只不過,光是他同意怕是還不夠吧,最重要的是陸元青吧?”
葛家人多,一人一言吵個沒停,眼看著話題要跑歪,司南開口打斷他們,讓花玲拿了陸元青的玉佩來,以玉佩施訣,招來了陸元青。
看著面前這個瘦弱的魂魄,葛家人各個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就給他撕碎了。
陸元青似沒想到會是這個場景,稍微一愣也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當即看向花玲。
那廂花玲一見他,眼淚又出來了,抖著聲兒問他:“陸元青,你說你喜歡我,你的喜歡就是拉我一起死?就是拉我做墊背的?”
“我……”陸元青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隨後狡辯說道:“花玲,人本就是向死而生的,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咱們一塊兒,也算是有個伴,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這短命鬼,說得這麼好聽,你若真想找伴怎麼不找你爹找你娘去?偏來禍害我妹妹!”葛三哥脾氣暴,一聽陸元青這混賬話,當即就炸了,若不是碰不到他,怕是這就要動手了。
陸元青沒有搭理葛三哥的暴怒,繼續與花玲說:“花玲,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無需再顧忌什麼,也不再受病痛折磨,更不會有生老病死,我們能一直一直在一起,真正長久的在一起。”
陸元青這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只是他忽略了一點,他是個病秧子,藥罐子,活著是受苦受罪,不如死去,但人家花玲可是個正常健康的人,還有疼她的家人,年華正好的時候,人家憑什麼要陪著他一起死?
更何況這一切還都是他的設計。
若是他與花玲獨自解釋,或許能夠詭辯過關,但這麼多人看著,他這一番話,剛說出口,當即就被人拆穿了。
葛家人都被他這一番恬不知恥的話給激怒了,原先還贊成以理服人的葛大哥葛二哥也都暴躁了,哥哥嫂嫂一人一句,當即噴得陸元青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說不過的陸元青下意識想要動手,然,司南早就料到這點,他一動手,一張黃符就打了上去,頓時讓他沒了招架之力。
葛二哥見狀,突然想到什麼,從錢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銅錢來,朝陸元青扔了過去。
銅錢外圓內方,三才具備,化煞驅邪,當即將這陸元青打得抱頭鼠竄。
其他人見此,各個都拿出了銅錢來,逮著這色惡鬼滿場亂打。
淨姝出來的急,沒帶銀子,看了看司南腰間的錢袋子,伸手扯了過來,也跟著葛家人一起打這不要臉的死色鬼。
司南沒有參與,只是給他們守著門,瞧著他們欺負陸元青。
陸元青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向花玲求救,然而花玲此時看清他的真面目,得知他的真實意圖,又如何會再幫他的忙,沒跟著一起打算是不錯了。
等葛家人停手,屋子里散了滿地的銅錢,陸元青被打得狼狽不堪,算是徹底服了,老實交代起了這一切經過。
他屬於少亡,並未娶親,按照風俗,他爹娘便打算給他冥婚,找個伴兒。
當時他們依著一個老先生的話,找了個也是剛死的獨身女子與他配冥婚。
那女子也是病死的,聽說生前長得不錯,父母便同意了,卻不知那女子是個青樓女子,是染了髒病死的,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縱使是變做鬼,不會傳染,也是可怕地很。
他堅決不想和個這樣的女子冥婚,便托夢給了爹娘,他們這才又幫著他另外找合適的妻子。
然而一般少亡人要麼是病死的,要麼是意外死的,死時模樣怎麼都是不怎麼好看的,父母一連找了幾個他都沒看上,父母無法,只得將主意打到了活人身上。
活人結冥婚可是有講究,恰好那時花玲又出現在書院里,就這麼成了冥婚的目標。
交換信物算是花玲同意了定親,只等後面挑個好日子成親。
這麼些年相處,大家都熟悉,他知道花玲一家都在九千歲手下做事,知道葛大娘在安府廚房里做事,逢年過節一般都不能休息,要留在府里伺候主子過節,所以一般都是中秋節前一天做了月餅送去各個兒子家里。
他也知道這些年都是花玲去送的月餅,知道她有可能會經過書院,便故意引誘她走了書院門口這條路,辦完了冥婚後面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