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大嘴巴，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又掐了掐自己臉頰上的肉，這一連串古怪動作惹來燕傾舞的疑惑，她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極為認真的回答：“我檢測一下，我是不是其實睡著了，正在做一個不著邊際的美夢。”

　　燕傾舞噗呲一笑，如花兒一般絢爛。

　　她望著我，眼波流轉間，似有萬種柔情。

　　“那痛嗎？”

　　“痛！”

　　“所以呢，你並沒有在做夢哦，我是真的站在你面前，發自真心的在問你，你願意娶我嗎？”

　　女孩兒的聲线輕柔，像一汪甘甜的清泉，緩緩流淌心田，撩撥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情緒。

　　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不，應該是，你有什麼資格拒絕呢？

　　她是天邊上的人，能如一粒灰塵粘於她的裙擺，跟她在雲端翱翔一段，已是莫大幸運。

　　她俯瞰而下，驚鴻一瞥，本不該和你的人生有任何交集，可她卻為你駐足，執你之手，願與你偕老。

　　我感到心里壓力很大，異常沉重。

　　對於燕傾舞，我自然早就將她視為了我的女人，未來必定是要娶為妻子的，可是在我設想中，走到這一步，應該是我有了和燕傾舞相當的地位，在某個精心策劃的場景下，我向她單膝下跪，然後說出那句：舞舞，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道：“這個問題很鄭重，也很突然，我當然願意，萬分願意，但是我還是想先問一句，舞舞，為什麼呢？”

　　燕傾舞嘆了口氣：“因為瑜瑜。”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想過從燕傾舞口中聽到最離譜的回答，是她已經愛上我了，退一步也是，她已經失身於我，干脆就從一而終算了，可我沒想到，這居然會和張苡瑜有關聯？

　　沒等我發問，燕傾舞接著解釋道：“我想阻止一件事發生，就是瑜瑜她愛上你！”

　　我瞬間就想起了，張苡瑜和燕傾舞之間定下的約定，如果未來有一天，瑜瑜真的愛上了我，那麼無論如何，燕傾舞都必須盡全力殺了她。

　　沒有人知道原因，可瑜瑜就是如此狠絕！

　　我凝聲問道：“你打算遵守約定？”

　　燕傾舞平靜道：“我一直信守承諾，從來如此，正是因為瑜瑜她非常了解我，所以她才會找到我，起初我並不願意答應。我明白，當一個人想給自己帶上枷鎖，說明她已經發現自己的心開始不受控制，我有預感，這份約定最後瑜瑜她會輸，我不想當這個殘忍的劊子手，但是瑜瑜紅著眼睛，一而再的請求，我萬般無奈，終於還是答應了她。既然這份約定形成，那麼只要未來瑜瑜真的愛上了你，我將別無選擇，縱使內心再痛苦不忍，也只有親手殺了她。”

　　看著燕傾舞清澈而堅定的眼神，我知道，勸她放棄約定，肯定是不會有效果的。

　　我問道：“沒有第二個辦法破局嗎？”

　　“有！”

　　燕傾舞那雙仿佛能看透命運的眼眸從我身上離開，她望向遠處虛空，露出一個飄渺的笑容，檀口輕啟：“那就是我死在瑜瑜愛上你之前！”

　　說罷，燕傾舞松開我的手，轉身離開。

　　我頓時真是頭一個比兩個大，聽這言外之意，燕傾舞打算去尋短見來成全張苡瑜了，既然無法解開枷鎖，那就索性將枷鎖打碎。

　　我快步追上燕傾舞，重新牽住她的手，和她並肩走在一起，好言勸說道：“舞舞，你可千萬別做傻事，瑜瑜會不會愛上我還是未知數，你先自盡了，那多不值啊。”

　　燕傾舞瞪了我一眼，重重哼了一聲，似乎對我看貶她有些不滿，隨後微微仰頭，帶點傲然的說道：“只有懦弱的人，才會用死亡逃避現實，在我的字典中，從來沒有”自盡“這個詞，不管遇到任何困難，我都會直接面對，全無畏懼。”

　　我不解問道：“那你說什麼死在之前？”

　　“難道你忘了，我本來就是將死之人。”燕傾舞笑了笑，提及自己的生死，她顯得很坦然和隨意：“其實事情很簡單，你想想看，本小姐多麼驕傲的人啊，巾幗不讓須眉，拉下臉來主動跟你求婚，要是還被拒絕了，那多沒面子啊，你以後肯定再見不到我了。這樣一來，我的傷勢就沒法治愈了，過不了多久，我就一命嗚呼了，剩下你和瑜瑜，至於你們兩個人呢，是愛也好，恨也好，是如膠似漆也好，形同陌路也好，反正我都死了，也就什麼都管不著了。”

　　“要是拒絕，以後我就見不到舞舞你了。”我若有所思，追問道：“舞舞，那是不是我答應娶你，以後就再見不到瑜瑜了？”

　　“這還用問，你娶了我，就是我的丈夫，當代男德聽說過沒有？你以後要和其她女性斷絕來往，豈止是瑜瑜，所有女人你都不准見了。”

　　燕傾舞轉頭朝我眨了眨眼，微笑道：“開個玩笑，我不會對你的自由有太多限制，不過你確實說對了，我會唯獨不允許你再去見瑜瑜。”

　　到了這份上，我算是完全弄明白了。

　　燕傾舞不希望張苡瑜愛上我，為了阻止這一點，她用自己做為代價捆綁住我。

　　我緩緩道：“舞舞，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讓我在你和瑜瑜之間二選一。”

　　燕傾舞輕聲道：“差不多吧。”

　　我恨不得仰天長嘯，老天爺，你到底是在戲耍我，還是在眷顧我，瑜瑜和水水這道選擇題我還沒做出來呢，又加上舞舞這個選項。

　　這些天之嬌女，無論哪一個都讓我喜歡至極，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們和諧共處，非要由於總總原因，弄出這種有你沒我的局面呢？

　　我無奈道：“老實說，太難決定了。”

　　燕傾舞輕嘆了口氣，說道：“理解，我和瑜瑜從小就認識，彼此是最要好的朋友，我非常清楚，瑜瑜她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女孩子，任何男生都無法拒絕她的魅力，甚至有時候我都遺憾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我一定用八抬大轎迎娶瑜瑜做我的王妃。”

　　“王妃？”

　　“有問題嗎？”

　　我想了下，四大家族都是七大王族傳承至今，若在古老燕國，男兒身的燕傾舞就算不是太子，起碼也是郡王，妻子稱為王妃屬實沒毛病。

　　“等等，我娶了你，豈不就是駙馬了？”

　　“嗯，沒錯哦，那請問陳公子，你願不願意入贅燕家，當一位尊貴的駙馬爺呢？”燕傾舞歪著腦袋，表情極為可愛的問道。

　　雖然由於在校園內，燕傾舞改變了容貌，同時為了掩飾身材，也穿著極為寬松的普通常服，可當她貼著我，我還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玲瓏剔透的曼妙曲线，尤其是她胸前壓在我手臂上的那對飽滿軟肉的驚人彈性，讓我忍不住回味，上次給她破處時的滋味到底有多麼的銷魂蝕骨。

　　“駙馬爺，聽起來不錯啊。”我說道。

　　燕傾舞眉梢含笑：“當然不錯，一般駙馬娶的公主都是丑八怪，而你娶的這位公主殿下，是一位古今都罕見的絕代佳人，只不過她現在才十九歲，氣質稍欠醞釀，假以時日，她必然可以奪取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不止如此，在武學和才謀方面，她都極為出類拔萃，若是你想吃軟飯，以後就是錦衣玉食，若是你想做一番事業，她也絕對是一位極好的賢內助呢。”

　　必須承認，燕傾舞的話讓人很心動。

　　僅有張苡瑜和安知水，還能斗的不相上下，而如果加入燕傾舞，那就直接沒得比了，無論容貌、身材、家世、能力，燕傾舞毫無疑問都在她們之上，甚至連性格，燕傾舞都勝出太多。

　　並不是在背後說壞話，我就算再喜歡瑜瑜和水水，也必須承認，她倆真的有些性格缺陷，瑜瑜就是偏執，認准了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水水就是小氣，心眼不會比縫衣針的針眼大多少。

　　若是讓從來沒有接觸過她們的人來選，就算一萬個人，起碼也會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選擇燕傾舞，剩余一個，多半還是眼睛瞎了。

　　可是，人生真的是簡單的數據對比嗎？

　　假如時光倒退，我能在見到瑜瑜和水水之前，先見到真正容貌的燕傾舞，捫心自問，我對她的愛，恐怕會深到連我都無法想象的程度。

　　只是沒有假如，我遇見燕傾舞太晚了。

　　她的美，依然對我造成驚濤駭浪般的衝擊，那一眼驚艷，猶如經歷了滄海桑田，讓我忘掉俗世的一切，只剩那張超越幻想極限的容顏。

　　理所當然，她走進了我的心里。

　　然而那時候，我心中已經被太多女人占據，尤其瑜瑜和水水，她們猶如藤蔓般牢牢攀附在我心間最重要的位置，幾乎將所有養分汲取干淨。

　　我該說什麼，我很愛你，但我更愛張苡瑜！

　　我察覺到，由於我一直沒正面回應，燕傾舞眼神中有一抹被刻意隱藏的傷感，她極為聰明，自然明白，回避其實是一種另類的回答。

　　我輕聲問道：“舞舞，如果你沒有和瑜瑜定下那個約定，你還會願意嫁給我嗎？”

　　燕傾舞嘴角勾起一個淒美的笑意：“陳曉，我沒有開玩笑，從昨天我們離開楚家後，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心中有一個愛人，盡管他已經死了，可我一直沒法遺忘他，我現在沒法愛上你，我確實是為了阻止瑜瑜愛上你，才希望你能娶我，可若沒有瑜瑜，我大概也會嫁給你，只是時間會推遲很多，可能數年之後，可能十幾年之後，我的處子是由你占有，我們以後還需要繼續做愛，我並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出意外，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男人。”

　　頓了一下，燕傾舞臉上笑容逐漸苦澀。

　　她接著輕聲道：“陳曉，如果你選擇拒絕，那麼，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了吧。還有，我祝你和瑜瑜能夠幸福，只是我大概沒有機會參加你們的婚禮了，不過我會提前准備一份禮物，讓黃巧虞和柳曉堯她倆帶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