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1)
天斗城的清晨,總比其他地方要熱鬧些。
天光剛剛露出幾縷,街上便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支起攤子趕早集生意的小販,一臉倦色步伐匆匆的男人,牽著睡眼惺忪的孩子亦步亦趨的婦人,伴隨著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脆響,爐灶旁散發著谷物香氣的白煙,熙熙攘攘的低聲交談,響聲叫賣,無言的腳步聲……一同匯集成一條條渾濁的洪流,在天斗城四通八達的大街小巷中川流不息,支撐起這座城市的命脈。
“包子出爐勒~熱騰騰的包子,油條,豆漿~”
“娘我想吃那個……”
“嘖,剛剛在家里喂你你又不吃……哎哎哎!擠什麼擠?沒看見這還抱著孩子的嗎?”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過一下,麻煩過一下,讓讓讓讓,趕時間趕時間……”
“別擠!就你一個人趕著上班啊?誰不急啊?本來路就窄,你別——”
“賣皮子勒,上好的皮子!剛從大森林里取出來的貨,走過路過看一看,做衣服又好看又保暖,送夫人,送小姐都保管你稱心如意,看一看上好的皮子勒!”
“哎哎哎讓一讓讓一讓,別把路堵住了……哎,說你呢,讓一讓!別在這占道!我說怎麼前面堵了這麼長的路不動喚呢。這可是皇城的主干道,誰允許你在這做買賣了?城衛隊的人呢?也不來管管。讓開!我們這是慶典要用的布設?這些架台燈籠碰壞了一兩個,掀了你的攤也賠不起。趕緊撤了!”
“呦呦,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您二位,我這就讓這就讓……”
“嘖,這還差不多……怎麼這麼費勁啊?你們兩個就站著兒干看著啊?有沒有點眼力勁兒,去,幫他把攤子挪開,其他的人趕緊過去,快快快!”
“你們幾個沒聽見大哥說什麼?還不快動!……哎大哥,別上火別上火,你看這不就馬上動起來了嗎?歇口氣歇口氣,來,抽根這個,休息一下,馬上就到我們了,我盯著他們干活呢,慢不了。”
“呼……還是你小子會來事。哎呀,每年這個時候天斗城都烏泱泱的,什麼東西都敢來天斗城湊熱鬧了。你看看,那鄉巴佬,什麼東西,那皮子上的泥巴味兒洗干淨了嗎就敢來皇城根下占道了,一點規矩沒有,那有人要嗎?呸,還魂獸的皮子,魂獸大森林可都是武魂殿在看著,他能弄得到武魂殿的手令嗎?那幫大老爺幾只畜生的命都看得比人命要緊,我家小兒子都沒輪到老師帶著進森林呢,輪得到他?就該他被城衛隊請進牢里喝幾壺!”
“是是是,還是大哥你看得准。”
“切,一群賣苦力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真是黑狗咬土狗……”
“哎怎麼說話呢?別走,跑這麼快干嘛……你有本事別走啊!大哥,大哥抽,抽,別跟那王八蛋置氣……不過啊,這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八成啊,他還真有路子。”
“哦,怎麼說?”
“……您湊過來點。哎對對對,我跟你說,上次我就收過幾張皮子,真就是魂獸的皮。他們一開始還說是從森林里跑出來的,哪有人信啊?我灌了他們幾杯他們就說了,就是借著狩獵魂環的名義進去偷獵的,被我轉手賣了——這個數。對,沒錯,那是,騙誰我也不敢騙大哥你啊。我剛摸過了,手感一模一樣的,裁縫吳那邊長年收皮子,老師傅跟我說有多少要多少,您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哎,這個給你,一會你先別跟上來,去跟那個鄉下佬說的,有多少我全包了。到時候去吳裁縫那邊出手了,我跟你八二開。”
“哎呦這我哪敢收您的錢啊,可不敢可不敢……都是大哥看得起我。您就放心交給我,主要是……您給我留一件就行。人老師傅說了,誰要能拿來好料子,他能給你訂制一件。那幾十年的老鋪子了,他們家的衣服貴得要命,手工訂制的衣服更是排都排不上。您老受累,高抬貴手,幫幫忙,幫幫忙……”
“合著在這兒等著我呢?行,左右無非一張皮子。不過,吳家鋪子的手藝我倒是也有聽家里那口子說過,老吳師傅做的唐裝最好,但十年前就不做衣服了,在鋪子里掌掌眼享享清福,現在鋪子里當家的小吳師傅,卻只接女裝的訂制……嘿嘿,小吳姑娘的手藝連我家那婆娘都惦記著今年過節要買上一件,你個光棍五大三粗的,卻別說你要穿上裙子給大伙逗個悶子?”
“嘿嘿……瞞不過您,瞞不過您啊。這什麼,那不是,最近聽說天水學院要跟城里的學校交流,還有一場表演,我,我就是過去聽聽……”
“行行行……哎呀,我就知道你那點花花心腸。你都叫我大哥了我怎麼不能照顧你?”
“不過,也別說老哥哥打擊你,你也別太沉迷了。那天水學院的幾個姑娘連我這個老東西都聽說過,就那什麼……水月啊,冰啊什麼的,那都是天上的人兒,夠不著的。我們就是幾個臭干苦力的,別想太美了。你不是最迷她們隊里那個,叫那個顧什麼清波的,人家跟你說過幾句話啊,就聽過幾次曲兒,台上哄著下面的人說幾句好話,你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上趕著寄錢寄衣服的。人家知道有你這個人嗎?不值當。”
“聽老哥哥一句,落在兜里的錢最實在。找個能過日子的婆娘,比如……哎,看見沒,就對面路過那個姑娘,文文靜靜的,看著又舒服,一看就是好姑娘,找個像那樣的多好?有福氣。天斗城這麼大,哪兒找不到女人?早點斷了吧。”
“………………大哥說的是,是我想多了,來,抽煙,抽煙。”
兩個黑黢黢的漢子蹲在街邊的屋檐下,時不時吐出一陣白霧,兩點火星在煙霧中明滅不定,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在冰涼的晨風與嘈雜混亂的人群中,他們就像兩粒飛濺起來的渾濁水滴,對著淤堵的人流指指點點,百無聊賴,浮生偷閒。
等著淤堵的街道漸漸疏通,便混入其中,順著人流分支而去,消失不見。
他們卻沒注意到,遠處被他們指著,匆匆走過的少女,短發間露出的耳垂突然間變得通紅,抱緊自己胸前的書本,低頭加快了步伐,快步離開了這里。
貝雷帽下淡藍色的短發輕輕搖擺,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卻也能從發梢中露出的秀麗嫻靜中,將少女白皙的側臉稍展些許。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素色連衣裙,套一層棕色的針織外套,還有一件輕飄飄的外套,踩著一雙深色的小皮靴,便再沒有任何修飾的裝扮了,素得不可思議。
再加上少女似乎有些怯弱,走路時總是抱著一沓書,低頭看著地面,將自己的一張臉埋起來,讓人走近她身旁都放輕了腳步,仿佛踩踏在影子上的聲音會驚跑她似的。
所以,她看起來非常的不起眼,就像個還在校園里的文學少女。
在天斗城的人流中,沒有人會對她多加注意,就如同一粒塵埃一般,毫無存在感。
人們經過她身邊,給人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個白淨,安靜,文靜的女孩。
就像那兩個工人所說一般,美麗但又稀薄,走近她身側時,或許忍不住會多看她兩眼,但與她擦肩而過後,也不會有回頭的衝動。
腦海中留下一個依稀的倩影,卻轉頭就忘,連閒聊時,“哎我今天街上碰見一個小美女可惜沒要聯系方式”這種程度的話都懶得說出口,所有印象都輕飄飄的不可思議。
就好像一杯清冽的水,入口時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展,但飲盡後卻也說不上喜歡,毫無回味的余地。
在繁華喧囂的天斗城,她這樣的女人,就好像千千萬萬的人一樣,淹沒在熙熙攘攘人流中,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可當她願意抬起她的頭,將她那一張素白的臉展現在你眼前時,你看著那張臉,或許某一個瞬間會有些恍惚,好像你們曾經見過,見過兒時攀上樹梢時她在下面焦急的呼喊,見過教師中她給你遞過一支應急的筆,見過漫步時你跟她漫無邊際的閒談,見過花園旁你鼓起全身勇氣表白時她羞澀的臉……
她就像一個集合體,一個你所有稚嫩未熟時所有對愛情的向往與憧憬,像每一個不期而遇,又擦肩而過的青澀的經歷,讓你在午夜夢回時,偶爾從夢中驚醒,都感到萬分惆悵。
不是具體懷念某個人,只是懷念那段回不去的單純時光,懷念幼稚得不值一提的年少憂愁,懷念沒有勇氣去驗證的朦朧好感,懷念懵懵懂懂的自己。
從這一點上講,她又是格格不入的。
在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她像一道單薄的剪影,一頭迷失的小鹿,一朵抽枝的花朵,一個將醒的夢境,還帶著濕濕的草木芳香,酸甜的果實滋味。
誰會拒絕一杯水?
而現在,她正掙扎在天斗城洶涌的人流當中,快步擠出相互推搡,逐漸沸騰起來的人群,無奈地看著。
“今年的新生慶典,人特別多啊……”
她低頭嘆息,聲音低沉又纖弱,如同她削瘦的肩頭一般。
“只能繞路了……”
她轉過方向,踏入偏僻的小道。
脫離了寬闊整潔的大道,四周的環境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
導出都是堆放的垃圾,雜物,飛舞的蠅蟲,在居民區違規開設的可疑門面,坐在台階上的人,看似漫不經心地瞥視,遠處傳來的咳嗽與若有若無的嗚咽……
看似光鮮亮麗的皇城背後,是陰暗崎嶇,肮髒汙濁的黑暗。
就連當地人,都寧願走繞路去走新建設好的道路,都不願踏入這片舊城區。
於是這里就越發的發臭,腐爛,似乎就是承載著這片光輝的陰影般,只有無法掙脫,在陽光下無法生存的蒼蠅與鬣狗,才會發瘋般地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場中刨食。
這個白白淨淨柔柔弱弱,臉上還帶著稚嫩的女孩卻毫不在意踏入了這片泥沼之中,棕色的短靴小心地踩過淺淺的水灘,泛起陣陣渾濁的漣漪。
水光泛濫,汙水上倒映出灰蒙蒙,烏漆漆的顏色,那是遮住了天色與晨光的屋檐與陽台,將一切暖意與明亮都隔絕開來,於是這一切便隱藏在陰影下,無聲地逐漸腐爛。
纖瘦的女孩尋找著可以下腳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著。
盈盈一握的腳踝從長裙底下露出來,在黑漆漆的巷子里白的顯眼。
那蹦跳前行,單薄柔軟的身姿,仿佛一只小鹿涉水而行,輕盈而靈巧。
這讓暗處的殘渣們忍不住冷笑。
哪來的雛?
該說她膽子大還是膽子小呢。
若是膽子小,她壓根就不應該選擇走入這片舊城區。
而若是說她膽子小嘛……露出這副怯生生的模樣,是生怕沒有不懷好意的家伙上去占點便宜嗎?
被偷了財物掉些錢財事小,要是被人占了便宜,連人都丟在這種地方,那才是大虧特虧。
若不是她手腕上,掛著金色獅鷲與天鵝羽毛交織的標識,只怕早就有人上去動手動腳,連人帶錢得給她脫一層皮了。
只不過,在這片舊城區的邊緣地帶,敢動帶著這個標識的人都在更深處的陰影之中,而只能在這種地方刨食的家伙又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痞子,以至於這群野狗就只能這麼呆呆地坐著,留著涎水,卻沒有人先行一步吃下這塊仿佛散發著花香的美肉。
來個不懂規矩的滾刀肉也行啊。他在心底里呐喊著。哥們喝點殘羹剩飯就行,就沒有來個帶把兒的有點血性嗎?
然而今天的野狗們似乎也在這微涼的清晨中打盹,睡眼惺忪地消化著夜晚的反芻。
別說不怕死的滾刀肉了,連路過的三只手都沒有幾個,冷冷清清的,仿佛這條蜿蜒陰沉的小路今天只對她網開一面,慢慢地將她送到了太陽底下,送離了那些食腐動物的口中,讓他們捶胸頓足,大呼可惜。
只是那些腦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沒有注意到,那兩只抱著書本,看似柔弱的芊芊素手,正不著痕跡地翻動著書本,確認著夾在里面的書簽。
那動作細微又平穩,連半點顫抖都沒有。
抹到書簽特有的堅硬質感後,女孩合起雙指,估量了下頁數,暗暗嘆了口氣。
還剩這麼多……今天過去又晚了圖書館里又沒座位了,那該怎麼辦才好……
正當她想著這些和當前無關緊要的東西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面前,攔住了她的腳步。
“——呀!”
周圍的食腐動物大喜。正打算恬不知恥地上去“助威”,順帶分一杯羹時,又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不僅停住了,它們還唉聲嘆氣地回頭,勾肩搭背地走開。這下,是真個兒走得個一干二淨,空空蕩蕩。
站在女孩面前,是一個渾身上下仿佛散發著光芒的青年。
他穿著衣著華美的西式上衣,下身一條修身的長褲,踩著一雙油光發亮的皮鞋。
星星點點的碎鑽編織成金黃湛藍的華麗紋飾,凸顯出他那挺拔的身姿,最後匯集到他身後長長的下擺上,一條暗金色的鏈子墜著棱形的空心裝飾,銀白色的小球在晃晃悠悠地搖來擺去中叮當作響。
即使在黑暗中,他那張英俊瀟灑的臉也似乎鍍上了淡淡的輝光,讓他臉上的笑容在這肮髒不堪的環境中,都帶上了逼人的魅力。
這是不該存在於此刻的華美。
如果說女孩是茫然無知的小鹿,不過是誤入了這片黑暗森林,這人便是輝煌璀璨的飛雀,只配在樹冠上高聲歌唱,而絕不該從高高在上的枝頭落下,墜入汙濁的泥土之中。
這也是那群野狗嗤之以鼻,一哄而散的原因。
這樣浮夸的公子哥兒怎麼可能屈尊來到這片狹小肮髒的貧民區?
怕不是又是一個心懷不軌的護花使者罷了。
怪不得往常街面上熟面孔一個都看不到,莫非是被提前清了場?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若不想看接下來老土得令人作嘔的英雄救美情節,大家還是散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而少女看清了面前人的臉,也是松了一口氣,很快低下頭去,讓長長的劉海垂下,遮住自己的眼睛,隔斷了對面那灼灼的目光。
“是……是你啊?我還以為是誰……”
“啊,不是我還能是誰呢?”青年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語氣中的熱情與愛慕之意更是溢於言表。
“泠泠,怎麼突然走這邊了?舊城區這邊亂糟糟的,真讓人擔心啊。我看你這麼久沒來,就過來找你來了。”
“啊,主干道那邊今天堵了,我繞路過來的……”
天斗皇家學院學員,皇斗戰隊所屬,輔助系魂師葉泠泠低聲回應,抱著胸前的書又緊了幾分。
“御風,謝謝你來接我……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雁姐還在圖書館那邊等我……”
“哎呀急什麼?就是雁姐讓我來找你的。”
天斗皇家學院學院,皇斗戰隊所屬,敏攻系魂師御風熱情地回答,仿佛對葉泠泠的說法不以為然。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拍拍葉泠泠的肩膀以示親密,可看著女孩向後縮了一下,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又訕訕地放下了。
“我今天也沒課,要早知道這樣,我就過來送你的,搞得這麼生分做什麼?我們不是隊友嗎?”
他一邊笑著說,試圖打消女孩的防備心,一邊不動聲色地掃過女孩的全身,尤其是看到女孩環抱著的書本上時,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悄悄地把口水連同涌上來的貪欲一同咽了下去。
以上當然是胡說的。
他與女孩的副隊長雖然沒阻止他們在一塊,可也沒有鼓勵的意思。
打聽到了女孩今天沒課,便會早早地來到天斗城大圖書館自習的御風特意趕了大早起床,拿出自己在夜店泡妞的渾身解數,將自己收拾成這樣一副騷包模樣,甚至不惜展開武魂風鈴鳥,一路連飛帶跑提前抵達,就是為了營造一次不期而遇的"邂逅",預備自己俘獲女孩芳心的第一步。
真是的,姓玉的和獨孤雁那個婊子,整天膩歪在一起,結果幫我泡個妞都不願意……就當個僚機,說幾句好話,約出來吃個飯的功夫喝幾杯酒,這葉泠泠都不知道被我拐到床上操了八百回了!
御風心里頭咒罵著他平日里畢恭畢敬的兩個人,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那虛偽的溫柔表象。
也不怪他煩躁。
雖然比不上碧磷蛇和藍電霸王龍家族的顯赫,可能進到天斗皇家學院,足以說明御風的天賦與家世俱是上流。
身懷難得的飛行系武魂,年少多金的御風公子從懂得男女之事開始便不懂得什麼叫節制,身邊的女伴流水般的換了一茬又一茬,真真切切地跟換件衣服沒有什麼兩樣。
這樣一個風流種子,偏生在一個內向陰郁的書呆子面前屢次碰壁,你讓他怎麼能忍?
御風貪婪地上下掃視著葉泠泠全身,焦躁與淫欲一同燒得他心里火熱。
面前的女孩素淨得過分,還帶著幾分象牙塔中的稚氣。
這樣的女孩他也不是沒有玩過,不如說這種不諳世事的女孩他早就玩膩了。
尤其是這種讀書讀傻了的女人,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挺好看的,可真正干起來瘦巴巴的,躺床上又放不開,帶出去玩也什麼都不會,多操幾次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偏偏這種女人腦子又是一根筋,大家隨便玩玩而已,結果卻異想天開的不知本分起來,上過幾次床就哭著喊著要跟自己過一輩子,讓御風少爺煩不勝煩,處理了幾次之後干脆就碰都不碰了,只找那些知情知趣,前凸後翹的女伴。
像葉泠泠這樣不起眼的女孩,他早就看不上眼了。
可當皇斗戰隊第一次上台前,壞笑著的獨孤雁把身後蜷縮成一團的葉泠泠推出來時,別說他,所有人都驚呆了。
面前那個身著銀藍色裙裝,宛如公主般華美的女神,竟然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安靜內斂,毫不起眼的女孩嗎?
只是換了身連衣裙甲,修了修遮住眉毛的劉海,那修長豐滿的身姿,精致秀麗的容顏,就如同打磨過的鑽石一般,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即使是站在妖艷逼人的蛇姬旁,盛放的九心海棠竟也不落下風。
碧磷妖艷,海棠恬靜,兩朵嬌花於激斗中盛放,不知迷倒了多少觀眾——包括並肩作戰的御風。
身為花花公子的御風第一時間就擺出了護食的架勢,把所有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競爭對手都掃到一邊。
先是給了鬼豹魂師奧斯羅下了個絆子將他踢出了局,又用家世逼迫得天賦異稟卻家世不顯的石家兩兄弟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腔心意只得暗埋心底,御風便自顧自地把這朵九心海棠視作了自己的私有物,志得意滿地想要折枝褻玩。
這一折,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那些把蠢女人迷得團團轉的伎倆仿佛石沉大海,對這個石頭般土氣和固執的女孩起不到半分作用。
忌憚於碧磷蛇毒之烈,和藍電霸王龍的威勢,御風也不敢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生米煮成熟飯,於是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卡在了這里。
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兒,如今卻像一個蠢貨眼巴巴地套著近乎,像發情的孔雀一樣張揚著自己的尾羽,試圖吸引著這個仿佛性意識都沒覺醒的女孩的注視。
這怎麼能不讓御風抓狂?
他臉上的微笑如同春風般和煦,心底里的欲火卻是躁狂難耐,惡意十足。
他甚至再考慮要不就趁著這次誤入貧民區的機會,直接把女孩擄走,宣稱她被舊城區的人擄走,然後金屋藏嬌,到時候還不是把她想擺成什麼姿勢就擺成什麼姿勢,直操得她哭聲沙啞,送上絕頂?
這樣的想法在御風的心底里轉了好幾個圈。
每當看著葉泠泠那張怯生生的俏臉時,惡念便加重一分,一直到現在,四下無人,便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一時間,對九心海棠的占有欲與施虐心,竟壓倒了對碧磷蛇的恐懼。
然而,幾個念頭閃過了御風的大腦,讓他喘著粗氣不甘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照理來說,葉泠泠的美貌的確足以讓他精蟲上腦之時貿然行事,可更為森嚴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勉強拴住了他的欲望。
一想到把葉泠泠的行蹤透露給自己的男人,和那個居高臨下發號施令的女人,御風把後槽牙咬得嘎嘎作響,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媽的,總有一天,總有一次,讓我抓到機會,你們兩個狗男女就……
御風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偽裝出那副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偽裝,只是眼底里,對面前那副鮮活的豐滿軀體渴求的惡意埋得更深,也更為濃烈,仿佛蟄伏起來的毒蛇一般,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說起來,她是怎麼把這麼大一對東西隱藏起來的?御風心里潛藏的毒蛇對著葉泠泠書本掩蓋的胸前,發出了十足惡意的嘲諷。
“沒,沒事,我……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煩你了……”
面對著御風陽光和善的笑容,葉泠泠卻下意識地縮了一步,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整個人越發的陰郁,仿佛渾身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我,我沒事的……你不用……”
“……泠泠,你這樣,真讓人擔心呢。”
御風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馬上又變得柔和起來,眼神中還透出幾分熱烈的關切。
“還是多找個人陪陪你的好。就算你對我有些成見我也得說,一個女孩子走這麼偏遠的小巷子,真的很令人擔心啊。如果……如果你實在對我……找雁姐跟你一起也可以,大家也更安心啊。這樣吧,到時候我會和隊里的大家商量一下,看誰有空的話就跟你一起出來,免得遭受意外。魂師大賽快開始了,城里又這麼亂,就這樣安排吧。”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泠泠的聲线越發壓抑,隱約帶上了些許委屈的沙啞哭腔。
並非是悲傷,而是無意識地感受到了面前男人溫和語言下的言外之意,被重到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所逼迫而出的生理反應。
在熟識的人的印象中,這個內向到幾近自閉的女孩已經將她全部的堅強都放在了戰斗方面,令她能夠在激烈的戰況中保持冷靜,一次次地將能量精准的投放到隊友身上,治愈他的傷痛。
而在戰斗之外,這個女孩軟弱到令人憐惜的地步。
說話稍微重一點就會嚇到她,多逼迫幾步就會流出眼淚。
甚至在訓練之後,作為負責的副隊長和最親密的友人,獨孤雁不止一次地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中發現葉泠泠聳動的肩膀,正在為戰斗中自己的失誤,導致隊友多受到了幾次傷害而自責……
這才是獨孤雁對葉泠泠護食一般不容任何人侵犯的態度的緣由,也是御風用盡手段,卻依舊沒辦法阻止層出不窮的追求者的原因。
這個單純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公主,甚至令敵人在戰斗中都會不自覺手軟的女孩,實在是太惹人憐惜了。
而現在,御風看似溫暖的話語,卻沉甸甸地壓在了這個女孩的脆弱之上,將她推到了瀕臨破碎的邊緣。
將自己放在道德的高地上,居高臨下地施舍著善意,對被施舍者帶來的卻往往是更深的傷害。
對一些精神脆弱,甚至有些病態的人來說,將她視作一般人平常心對待反倒能令她放松,而"被區別對待"則相反。
更別提"向更多人曝光"這種事,無異於將她拉出到陽光底下,將藏起來的東西全都翻出來晾曬,展示,任人評頭論足,如同一次公開的處刑。
偏偏御風說這話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就把自己放在了"善意"與"被你厭惡"的角度上,甚至先聲奪人地給自己貼上了一層弱勢的標簽,這令葉泠泠的壓力加重的同時,亂糟糟的腦袋中更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怎麼?人家姿態都放這麼低了,你還不領情,是不是有點不識抬舉?
看不起我們也就算了,連隊友也看不起?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裝這麼純潔,真的假的啊?難怪這麼會勾引男人,真不愧是——
葉泠泠忽地閉上了眼睛,緊緊咬著薄薄的嘴唇,留下了淺淺的牙印。似真似幻的話語在她耳邊縈繞,讓她頭疼欲裂,太陽穴隱隱作痛。
“……泠泠?泠泠?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抱歉,御風大哥,今天,麻煩你了,我得走了……”
“等,等一下……”
御風有些吃驚地看著葉泠泠一把撞開自己,逃也似地向後跑去。
一直不敢對葉泠泠做太過分的試探,今天一時衝動之下采用了如此過激的試探,效果好的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開什麼玩笑……精神脆弱到這種地步,已經算是病態了吧?
健全的靈魂寄宿在健全的肉體和健全的精神上。
扭曲到這個程度的心智,連護魂咒都無法生效!
明明有那種身世……這女人到底是被獨孤雁保護得有多好才到如今都沒洗腦的?
就算建立起精神防御,也是一碰就碎。
這種程度,跟精神系里的那些個教學用的肉奴都差不多了,簡直就是任何心理醫生都夢寐以求的那種行走的精神病例,還是多種症狀混合,標准得不能再標准,能夠寫進教科書里的案例。
“等等,泠泠……!”
還沒反應過來的御風一把抓住了泠泠的手。
他還在消化著面前的事實,一時間手上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度。
葉泠泠咬牙掙了掙,除了在瘦弱的手腕上勒出一圈紅痕之外,卻沒有任何作用。
“……請放開我……”
“等下,泠泠,我話還沒說完……”
“放開我……”
從牙縫里擠出的話語中帶上了幾分哀求。面前的男人卻沒注意到——或者說根本不想在意這點事情。
好不容易堵住了她,又一個忍不住跨過了界限,雖然以她的軟糯性子多半就自己藏在心里徒增負擔,可要讓她就這麼走了,萬一被看出不對的獨孤雁逼問出來……御風咬咬牙,那還不如現在就破罐破摔了。
即使不走到那最後一步,至少也要確保她不會出去亂說!
“對不起,但是我只是想……”
“唔……”
一男一女就這麼拉扯起來。
但是很明顯,比起高大有力的御風,葉泠泠的反抗過於微弱,起不到一絲作用。
縱然御風只是握著她的手腕不動了,竭盡全力的她依舊沒能掙脫出來,反而是連自己懷中的書都在掙扎中歪了出來,零零散散地鋪了一地。
葉泠泠見狀,慌亂中掙扎地越發激烈,眼見得場面越發混亂,馬上就要向無可挽回的狀況發展。
誰來……救救我……
“哎呀,泠泠,你怎麼在這里?”
突然一個風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驚醒了正在糾纏的兩人,引得兩人轉頭望去。
明亮的晨光從她身後散發而出,仿佛照亮了這一條黑暗的小巷。
窈窕婀娜的身姿佇立在巷口,一身簡單素雅的長裙,卻給她穿得自信優雅,怡然自得。
一張清秀容顏不著半分粉黛,卻仍舊無損她的美麗,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清新感觸。
即使是在這種陰森崎嶇的小巷口,依舊路人時不時的被這份美麗所吸引,回頭張望,想象著是怎麼樣的事情,才能引得這樣天仙般的人兒蒞臨這種地方。
一時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都被這份容光所懾。
葉泠泠的第一反應就是向後退縮,天長日久的自卑形成的第一反應,就是令她在面對比自己更出色的人的時候心生慚意,莫名的怯意令她忍不住退縮,逃到誰都找不到的陰影中去。
此時的御風卻是另一番感受。
他突然間發現,眼前的人兒和他手中握著的獵物是如此相像。
同樣的清純容顏,同樣的簡單裝扮,甚至同為輔助系魂師,這兩人身上那種恬靜氣質幾乎是如出一轍,卻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是面前的美人是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石,無需打磨就能綻放出舉世無雙的光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令人連觸碰都不敢,生怕破碎了這份燦爛的光輝,褻瀆了這份美麗;那他手中的人兒,就是角落中悄然開放的花朵,默默地傾吐著自己的芬芳,每個人走過都不甚在意,但走進了仔細打量,你就驚嘆於這溫和可親,美麗動人的色彩。
他竟有些猶豫,猶豫著兩位美女之間的優劣,心底里一時間竟是難分高下,不相伯仲。
這令御風更緊了一分手中的皓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再不見剛剛的陽光可親。
“史萊克學院,寧榮榮同學?”他的臉色陰沉,甚至不再顧及這副面孔被從葉泠泠口中傳播出去的風險。
當他意識到手中掙扎著的女孩其價值絲毫不遜於上三宗之一的七寶琉璃時,他就有些患得患失,惱羞成怒般的情緒,在胸口左衝右突。
於是他放開了韁繩,任由這股情緒帶著他飛馳,哪怕前面是能令他粉身碎骨的深淵,他也要貪婪地咬住這塊嘴邊的肉。
“你在這里干嘛?”
“等人啊,我還想問你呢。”
笑意盈盈的清秀女孩似乎是沒看見面前男人鷹一般的目光一般,或許是根本不在意,抬起蔥白手指,點了點滿眼淚光的葉泠泠。
“你干嘛拉住我要等的人不放?有什麼事嗎?”
“你?你在等她?”御風臉上的嗤笑幾乎占滿了整張臉龐,極致的惡意讓他原本英俊的臉變得浮夸而丑陋起來。
配合上他身上那身華麗名貴的服裝,更顯得像一個黔驢技窮,氣急敗壞的花花公子——像他原本的樣子。
“說胡話也要有個限度吧?她能跟你有什麼關系?別忘了,你是我們的對手,我們才是一邊的。自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多管閒事了。”
“說對手太抬舉你們了吧?區區手下敗將。再說,泠泠願意見誰就見誰,這你可不能做主。不然讓泠泠自己來說好了。”
寧榮榮聳了聳肩,完全沒把御風死鴨子嘴硬的話放在眼里。
“泠泠,都說了今天在……在圖書館碰面了,怎麼耽擱了這麼久?你隊友有什麼事交代你了嗎?”
“我……”
隔著濕潤的淚光,遠處的倩影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只給她留下一個驚艷的倩影。
葉泠泠轉過頭,在神色陰沉的御風和面帶微笑的寧榮榮中間來回掃視,猶豫不定。
而這兩人一個目光越發陰沉,仿佛一雙鷹眼中都放出了隱隱的光焰,一個笑容越發燦爛,第一眼看上去竟是令人腦袋一片空白,卻都一言不發。
場面上的氣氛越發沉重,所有人卻把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了這個看上去最軟弱,最沒有主見的人。
“我……剛剛路上堵了,只能繞路過來,所以才遲到了。對不起,榮……榮榮。”
許久,葉泠泠才嘴唇微動,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著。可任由外面人群熙熙攘攘,這片巷子里卻是寂靜無聲,只有葉泠泠那微弱的聲音在回蕩。
“御風大哥他……怕我出事,好心送我過來,沒什麼事兒。”
場面間又是突然一靜。
御風合上了雙眼,一言不發。
當他再睜開時,那攝人的光芒已經消散,那雙瞳孔甚至稱得上黯淡,目光渙散,連同臉上那副陰沉的神色都隨之消散,顯得十分萎靡與疲倦。
如今的他看上去卻是比剛剛那副模樣順眼了許多。
“你要去就去吧,"他松開了手,用滿懷疲倦的語氣說著,十分的無精打采。
“我不會多嘴的。老師和隊長那邊你自己想辦法瞞住他們。賽前私自跟其他學院的人見面,這可不是小事。你好自為之吧。”
“早這樣不就好了。”寧榮榮抿嘴一笑,刹那間綻放出來的美麗除了無心欣賞的御風,連身為同性的葉泠泠都為之一呆。
“走吧泠泠。”
“嗯……嗯。”
葉泠泠轉了轉生疼的手腕低聲回應,三下五除二地從地上撿起凌亂的書本,整理妥當,快步從御風身邊離開。
當兩人擦肩而過時,御風只聽見了一聲低低的話語,夾雜在凌亂的腳步聲中幾不可聞。
“謝謝你,”他聽見那聲音這麼說道。
“……對不起。”
等御風再抬起眼來,面前的寧榮榮已經牽起了葉泠泠的手,帶著她走出巷子口。
仿佛收到了那副笑容的感染,葉泠泠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了幾分,回以一個羞怯的笑容。
兩只同樣柔軟纖細的手握在一起,一只來自耀眼奪目的七寶琉璃,一只來自溫柔恬靜的九心海棠,兩個有資格角逐大陸第一輔助系的武魂,正配得上兩位風華絕代的美人。
她們背著陰影,走入光芒的背影映入御風的眼眸。
這一幕意外又偶然產生的場景,深深地刻進了他的眼底深處,令他終身難以忘懷。
“……嘖。”
御風的神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帶著他那身金玉其外的華麗衣裝,沒入了貧民區陰暗潮濕的陰影之中。
“所以,為什麼不想個辦法干脆的拒絕他呢?”
杯子放到杯墊上,發出了清脆的微響,琥珀色的液體泛起陣陣漣漪。
寧榮榮的手指無意識地沿著杯口滑動,臉上帶著又好氣又好笑的神色,看著對面葉泠泠。
後者則自知理虧,捧著同樣的一杯熱茶小口小口地啜飲著不敢反駁,活像只被貓抓到的老鼠一般。
那副怯生生的可人模樣讓寧榮榮准備好的刺人話語在喉嚨里轉了幾轉,最終還是咽了下去,不忍說出口去刺激這個性子軟的過分的少女了。
這里是天斗城內最熱鬧的步行街之一。
寧榮榮就近找了一家店,點了兩杯花茶讓驚魂未定的葉泠泠緩一緩。
室外的遮陽傘下,兩位各有風情的美少女坐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目光。
以至於這家店的客流量都漲了半成,附近桌子坐的滿滿當當,笑得店長合不攏嘴,幾乎在心里向上天乞求這兩位天上掉下來的仙子能多坐幾刻鍾。
寧榮榮她敲了敲葉泠泠手邊的書本,對著一言不發的葉泠泠無奈地發問。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那個御風一看就沒對你抱什麼好心,你還這麼護著他干嘛?以前是那個獨孤雁,今天又剛好碰上了我,以後呢?他這次敢尾行跟蹤你,下次要做什麼我都不敢想了。要我說就沒必要給他留面子,早點劃清界线,對你對他都是好事,別不干不淨的,到時候被堵了又求著找人來救你了。”
“……不至於吧寧小姐。”
葉泠泠耷拉著腦袋,小小聲反駁著。
“我只是覺得……覺得沒必要弄這麼絕情。都是同學,又都是一個隊的,這麼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會很尷尬嗎……”
“那他有這麼顧慮你的想法嗎?剛剛我都嚇死了,我們可都是輔助系魂師。他一個飛行系魂師,要是來強的,我們怎麼跑?到時候連路過幫一把的我都要被你拖下水了。”
“嗚……”
看著葉泠泠被她說得頭都抬不起來的模樣,寧榮榮長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沒辦法,對於有些人來說輕而易舉,理所應當的事情,對另一些人來說就是難於登天。
她畢竟也不過是個萍水相逢,出手相助的路人罷了,甚至跟葉泠泠也說不上熟識,不必交淺言深。
“謝謝你……”
聽到這話,寧榮榮一呆,看向對面捧著杯子,小聲說話的葉泠泠。
杯子散發著騰騰熱氣,被葉泠泠躊躇著左右旋轉,汲取著熱量溫暖著手心。
仿佛能從這里面吸取到勇氣似的,葉泠泠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卻又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我很感激寧,寧小姐您願意來救我……謝謝。如,如果我能像您那樣就好了……”
寧榮榮看著葉泠泠清澈誠懇的眸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慌亂地抬起手將發絲捋順到耳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此掩蓋自己短暫的失態。
花茶芬芳的香氣從唇齒中蔓延開來,化作熱流淌入腹中,渾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寧榮榮這才發現,這家店的茶確實不俗,難怪能在天斗城的早晨留住這麼多的客人。
“我……像我一樣,有什麼好的?”她低頭一笑,笑容里看不出是安慰或是嘲諷。
“我還想像你一樣呢。”
“不是這樣的,"葉泠泠難得地鼓起勇氣,盡力不讓自己移開視线,正視著寧榮榮,把自己滿心的誠懇與由衷的心意傳達過去。
“我,我一直很羨慕像寧小姐您這樣自信大方的人……從上次擂台上輸給你們我就在想了。我這樣的人,什麼都做不好,總是在麻煩別人,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什麼時候能像您一樣,被人信任,被人依賴,那該多好……”
寧榮榮沒有說話,直視著葉泠泠的雙眼,似乎是在審視著她話語中的真意,考驗著她的誠摯。
葉泠泠屏住了呼吸,卻顫抖著沒有躲開。
兩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對坐,本應該是十分令人賞心悅目的場景。
可兩人之間橫亘著的沉默,卻令這幅場景變得嚴肅乃至於嚴峻。
突然間,寧榮榮又笑了,笑得比剛剛還要燦爛,笑得葉泠泠不知所措,滿臉通紅。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沒有……呵呵,你其實不用羨慕我的呀,"寧榮榮擦去眼角的淚花,語氣輕松地說道。
“仔細想想,我們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甚至一模一樣呢。”
“有,有嗎?”
“嗯~當然有了。就比如說……我們都是輔助系魂師,而且都是大陸上最頂尖的輔助系武魂。”
“這,這怎麼能……九心海棠怎麼能和七寶琉璃宗……”
“這是大家都公認的嘛。還有啊,我們的隊伍里都有一個甩也甩不開,跟牛皮糖一樣討厭的追求者。”
“啊?啊,原來寧小姐也……”
“那不然,我哪來的經驗之談教你呢?還有還有,我們的名字都是兩個疊字哦。”
“這,這也算嗎……”
葉泠泠苦笑,寧榮榮嬉笑,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氣氛便軟化下來。
或許真的是同樣類型的氣質相互吸引,明明只是在擂台賽上見過一面,全力戰斗過的對手,此時兩女之間卻有種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覺。
寧榮榮那種令人哭笑不得的狡黠讓葉泠泠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而寧榮榮似乎也對捉弄溫吞軟弱的葉泠泠興趣十足。
不自覺間,葉泠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全然放松的笑意。
“還有啊……”
“還有啊?”
“什麼啊?瞧你,還不樂意起來了。”寧榮榮撅起嘴,一臉意猶未盡的意思。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個性子真的急死人了,要改一改的。”
“哈哈,這個,雁姐說過很多回了……”葉泠泠打著哈哈回道。
“但是我就是改不了……可能天性如此吧。聽說她上次綁了貴方的控制系魂師過去……真的很對不起。”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樣,"寧榮榮以手撫額,"那是我們跟她的事情,沒人要你幫她道歉啊。那這麼算起來,你們隊長還是我們老師的侄子呢,是不是我們就是一家人,應該經常走動一下啊?”
葉泠泠一想到獨孤雁那個記仇的小性子,時常在私底下咒罵那個神秘莫測手段百出,讓自己莫名在意的藍銀草魂師的模樣,真要讓他們上門拜訪那不是火上澆油嗎?哪里敢應承下來,只得苦笑著客氣道:"這個嘛……哈哈,我看還是,不要……”
“那不就是咯?看你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怎的不擔心天塌下來?”寧榮榮手指在杯口上打著旋,注視著杯中自己的光潔無瑕的臉頰上泛起道道波光,貌似無意地說道。
“我也不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啦,不過那些人起碼每周都會去武魂殿做禮拜什麼的,求個心安……哎,對哦,有個信仰的話,說不定會安心一點哦。”
“你從來沒有想過找個精神寄托,去全身心地侍奉某個尊上嗎?”
“啊?您是說……天使嗎?”
“隨便什麼都行。武魂殿那位只是最常見的一種啦。信仰不也分很多種嗎?比如罪人們都會乞求羅刹保佑,好斗之人私底下都會悄悄給修羅奉上獻祭。還有,據說在無盡的大洋深處的小島上,也有信奉海洋之神的村落存在……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投入哪位尊上的庇護之下嗎?我感覺你很有成為一個虔誠信徒的潛力哦。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意外地會得到偉大存在的青睞呢。”
“這個嘛……”
葉泠泠也怔怔地看向杯中,倒映出一個美麗的倩影。
淡銀色的劉海下,一雙美目卻陰沉地向外張望,死氣沉沉的眼神刺入目光中,透露出幾分陰森的幽怨。
她嘆了口氣,用一種玩笑般的語氣說道。
“我想……是沒有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什麼叫"我想是沒有"?”
“哈哈,這,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倒是不介意依托於偉大存在的庇護下,但,無論是哪位尊神,都不會接納……我這樣的人吧。”
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寧榮榮琢磨明白話中的意味,葉泠泠便重新抬起頭,露出她特有的那副羞怯笑容。
“謝謝寧小姐的招待。不過……我得走了。”
“哎——這就要離開了?我還想再和你聊會呢。”
“……有機會,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葉泠泠由衷地向寧榮榮道歉,“再不去,圖書館就真的沒有位置留著了,我必須得趕過去……抱歉。”
“唉……沒事沒事,你要有急事就先走吧。是你那個雁姐在等你嗎?”
“不是,這幾天休息日,雁姐和隊長跑到不知道哪里去玩了。我是……騙御風的,是有另外的事情,不得不去。”
“那你還真是不會撒謊啊,下次多練練吧。”寧榮榮放下茶杯,豎起兩根手指在葉泠泠面前晃了晃。
“雖然今天我們也要出去狩獵魂環啦……但是就這麼把你放走了總感覺好吃虧——我可是冒著風險救下你的哎,連杯茶都沒喝完就要走……這算是你欠我的是吧?兩個條件作為交換,答應了我就放你離開。”
“啊?”
如此明晃晃的挾恩圖報令葉泠泠都為之一呆。可看見寧榮榮的臉色逐漸不善,她只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她說的也不算錯,對陷入絕望的自己來說,她的確是聽見了自己的呼喚,及時地伸出了援手。就憑這點,自己對她便是感激萬分。
“您說吧。但凡我還能做到的,我都答應。”
要是沒有寧榮榮,今天她還不知道怎麼脫身。抱著這樣想法的葉泠泠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答應了下來。
她甚至站起身,遵循世代相傳的古禮,合攏雙腿站得筆直,原本毫不起眼的女孩不見了,坐在寧榮榮面前的,是一個知性秀美的端麗美人,清澈目光中的決心毫不動搖,有種令人望之心折的認真執著,看得寧榮榮都眨巴眨巴了眼睛,情不自禁地被其感染,腰背都直了幾分。
這姑娘,明明挺直腰背,抬起眼眸的時候這麼好看,為什麼偏偏要把這些地方都藏起來呢……
“謹以九心海棠之名,奉寧小姐御命,余必不敢懈怠半分。”
“唉,有時候那麼猶豫,有時候又爽快得嚇人,你這人真是……”
寧榮榮無奈地搖了搖頭,屈起一根手指,小臉繃得緊緊的,嚴肅萬分地對葉泠泠說道。
“第一,今天讓你逃了一次,我很不開心。下次,我會告訴你我們最後一個很相像的地方,但是,你必須得把剛剛沒說完的話給我說完了,明白了沒?”
“這……”
葉泠泠有些猶豫,可看著寧榮榮如此鄭重其事,連帶著她也緊張了起來。
反正流言蜚語已經傳的滿地都是了,葉泠泠只是稍作猶豫,便緩緩地點頭答應下來。
“我答應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情罷了。若是您想聽的話,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為什麼……算了,這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第二件事情……”
寧榮榮慢慢豎起第二根手指,面色嚴肅冷峻。葉泠泠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緊握雙拳,認真到緊張地聽著。
是什麼?她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如果傷害到了戰隊的大家,我該怎麼辦?也要照做嗎?
不,寧榮榮小姐是個好人,還救了我一次,我不該這麼想她……
可是這是魂師大賽,沒有人不想贏。特別是為了老師和同伴,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不奇怪。
娘,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第二件事情——”
還沒等心亂如麻的葉泠泠下定決心,寧榮榮故意拖長,故意重復了一次地聲音便傳入她的耳中。
“你不准再喊我寧小姐,"寧榮榮沉聲說道,"也不許用敬稱。這是交換條件,叫我榮榮,明白嗎?泠泠。”
葉泠泠驚呆了,看著寧榮榮的神色再也繃不住,忍笑忍得渾身亂顫,等待著她的回答。
許久,她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的,我答應了。”葉泠泠笑著說道。
“下次見,榮榮。”
“下次見,泠泠——不逗你了,去吧去吧。”
兩個女孩微笑著揮手道別。
葉泠泠抱著那沓書本,恢復了那副不起眼的模樣,轉頭走入人流中便看不見了。
而寧榮榮拿起小勺在杯中攪了攪,百無聊賴地一口飲盡,揮手招呼服務員結賬,起身離開。
兩位美人就這樣結束了短暫的休憩,重新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軌道中。
有幸得見這兩顆粲然若星般的美麗交匯的看客們也遺憾地移開了關注,有些心懷不甘的人還戀戀不舍地朝她們離開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尋覓到那縷倩影留下的吉光片羽。
這其中,有一雙目光的眼神格外的怨毒。
不遠處拐角的陰影中,御風一雙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明明穿著得像一位華貴的王子,臉色卻冷得嚇人,雄鷹般銳利明亮的眸子,透露出禿鷲般的陰邪奸惡,凶狠貪婪,一看便不是什麼良善人物。
路人走過他身旁時都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就擔心那雙眸子巡視間掃到自己身上,給這只敲骨吸髓的惡鳥給盯上了,從此寢食難安。
“……嘖。”
他發出了意味不明地感嘆,嘴里吐出的語音,都仿佛是被牙齒磨出來的一樣,帶著陰惻惻的銳利。
“剛剛巷子里干嘛傳音拉住我?不是說了可以讓我自由行動的嗎?”
“可以讓你自由行動,和讓你來強的,是兩碼事。”
黃鶯般清甜膩人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放眼看去,卻是個嬌小玲瓏的圓臉少女,正抱著雙臂背靠牆壁,回應著男人的詰難。
明明看上去嬌弱無力,惹人憐愛,可站在一臉不善的御風旁邊,她卻恍若不覺,又露出那副故意為之的嬌弱神色,生怕男人不把她一口吞下似的。
那副矯揉造作,旁若無人地俏麗模樣,看得御風邪火直冒。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葉泠泠不能強來嗎?殿下給的情報,是讓你好生親近葉泠泠,讓她心甘情願地淪陷,好堵住雁小姐的嘴,不是讓你……唉。”
“有什麼關系?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難道獨孤雁那婊子還能真把我怎麼樣不成?不過是玩玩罷了,大不了這次別把她玩壞了不就得了?看她那模樣,就算操她幾次,估計也只會偷偷找地方哭,根本不敢對外人說吧。嘿嘿,還有那個七寶琉璃,上次就看她不順眼了,這次一起抓了送到精神系里去多好?一次性送過去兩個大美人,那幫勢利眼得跪下來謝我們的吧?也省得天天拿眼角吊我,打聽點事都費勁。”
“……像這麼干,光是獨孤閣下那邊就夠你受的了,真要把毒斗羅或者七寶琉璃宗惹急了,我和殿下也很為難啊。”
“哦?你拿雪崩和獨孤閣下壓我咯?”
御風咧了咧嘴,寒芒從他的牙齒上掠過,來回摩擦。可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臉色越發可怕。
有什麼事情,是把一只飢餓的雄鷹關在籠子里,看著肉卻不能下口,更能激起它的凶性?
“許靜嵐,是你當初先找上我、煽動我去追葉泠泠的。若不是你,我可不敢從雪崩嘴里搶食。好,現在雪崩那邊松口了,你又在這里給我礙手礙腳了。真當那姓葉的婊子是你們碗里的肉了?那可是淫神的女兒,院里多少人都暗暗盯著呢。悄無聲息就想把她弄到手?你想得倒是很美啊!這麼不滿意,大不了一拍兩散,省的大家都不痛快!你大可以另想辦法找個人替我,我也不用費這麼大心思了。”
許靜嵐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將滿腔的憤怒與不耐強壓下來,柔聲說道。
“你這說到哪里去了?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咱們都合作這麼久了,當初你在天斗精神系,肯冒著風險向我們遞話,蒼暉上下都很承你的情。時老師在我們三姐妹面前都說了很多次了,要好好補償御風,不能讓他受了委屈。現在蒼暉與天斗擱置爭議暫時聯手,我們就更不可能過河拆橋了。你說這話可是太生分了,小許我可受不住。”
“嗯,這話說得,倒是跟人一樣漂亮,就不知道有多少誠意了。”
御風發出了如同夜梟般的怪笑,語氣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諒你們也找不到另一個既是皇斗戰隊成員,又加入了天斗精神系的人選。怎麼?想起來只有我才能在獨孤雁那賤貨的眼皮底下正大光明地接近葉泠泠了?既然有求於人用得著我,就少指手畫腳地給我整這些條條框框。省的我把事情全都抖摟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這是自然。”
許靜嵐看著御風自視甚高,洋洋得意的模樣,如同一只大公雞般,昂首挺胸,耀武揚威,心里連連念叨了幾句,這才把火氣壓下來。
這小子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萬人迷的花花公子了。
不過是仗著家中權勢搞定了鬼豹和石家兄弟,否則她怎麼會瞧得起這種浪蕩子?
瞧他被葉泠泠和寧榮榮堵回來的那副窩囊樣,居然還想氣急敗壞地用強……要不是自己遠遠地強令他住手,只怕這狗東西真要把毒斗羅連同七寶琉璃宗一同得罪狠了。
精蟲上腦的廢物,就這還想拿捏我,也不知道哪來自信?
那葉泠泠也是個奇葩,大好的青春少女整日深居簡出,只怕接觸不到幾個男人。
那出挑的姿色和內向的性格,男生群體中的高人氣,還有那關於身世的流言蜚語,就連女生內部都暗暗排擠她。
若不是被獨孤雁拉入了皇斗戰隊,竟活得像個深閨的寡婦。
但凡葉泠泠多接觸些同齡的男孩,憑借自己的手腕,大把男生上趕著被自己利用。
自己都不至於糟踐到用這種貨色……
難怪這些日子被蒼暉院內另外兩個婊子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都能不動聲色,這城府怕不是跟這家伙呆久了,鍛煉出來的容忍蠢貨的度量。
自己是不是該離這種蠢貨遠一點,免得自己沾惹上了傻氣。
想來雪崩也是看重他這副紈絝習性,才把他邀請至天斗精神系,用那些玩廢了的女人拉攏,作為打入皇斗戰隊的釘子。
本來天賦還算不錯,結果放浪形骸之下,根骨連同心性都被腐朽爛了,變成了八面透風的軟骨頭,誰都能廢物利用一下。
也難怪自己勾勾手指頭就湊上來了,腆著臉上趕著給自己當狗腿子。
這般模樣,倒是也跟天斗精神系那種下三濫的醃臢之地相配,全都爛透了。
這蠢貨還不知道已經被自己失誤之下暴露了吧?
估計御風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线了。
兩邊討要好處就算了,還敢太歲頭上動土,領下攻略葉泠泠的任務。
以雪崩那家伙的陰鷙性子,哪能容許有人吃里扒外,還敢染指他的禁臠?
只等著這次合作一結束,就要清算舊賬,鏟除異己,還敢拿這個來威脅我……簡直不知所謂!
御風自然不知道許靜嵐已經在心底里給他判了死刑,自以為已經掌握住了這個女人的把柄。
他甚至還得意忘形地走上前幾步,輕佻地勾起許靜嵐小巧的下巴。
手指順勢滑過光潔細嫩的臉蛋,在她驚訝的濕潤眼神中掠過她的鬢角,把齊耳短發向後撩起。
發梢落下,御風滿意地看著女孩驚慌地後退了一步,手掌下意識地捂住自己通紅的半張臉。
“你!”
“總是自顧自地使喚我,也該拿點好處出來了吧。天天混在精神系那群畜生堆里打探情報,可真不是人該過的日子呢……”
“你!我,我們也沒虧待你啊,今年我手頭上的經費大多數都進了你的口袋里了,你怎麼還……呀!”
許靜嵐偏過頭去,躲開御風湊過來的嘴。御風也不急,淫笑著捧起一縷頭發,嗅了一口,感受著青絲的順滑與芳香。
“那是你們欠我的好嗎?皇城居大不易啊,哪里都要錢打點。不大方一點,那群畜生可懶得和我出去,泡夜店喝幾杯玩玩妞的。到最後,能有幾個子落我口袋里?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人,日子過得這麼緊巴,你們怎麼不來點表示啊?”
許靜嵐閉上眼睛,顫抖地聲音帶上了幾分不岔。
“隨你怎麼說……反正錢到底花在哪兒了,也是你上下嘴皮子碰一下的事兒……咕!別摸,你,你想要什麼,說出來聽聽。”
“哎,畢竟我們也算戰友,我怎麼會為難你呢。”
不知不覺間,御風就已經把許靜嵐堵在了牆邊,封住了她的去路。
一只手握住許靜嵐的手腕將她按在牆上,御風的另一只手開始不老實地下滑,摸過脖頸,鎖骨,在經過被撐的鼓鼓囊囊的校服上捏了一捏,不顧她的扭動抗拒接著向下,毫不客氣地把手搭在了女孩的腰窩之上。
身體本能的反應讓許靜嵐臉頰通紅,被摸過得地方仿佛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感受著這具軀體近在咫尺發出的淡淡熱氣,還有女孩急促又誘人的喘息,御風的動作越發大膽起來,毫不避諱地就挺腰向前,把修身長褲下支起得格外顯眼的那玩意往女孩兩腿之間送了送,貼近了幾分。
“不,不行……”
“就算給我的利息吧。”
事到如今,御風哪里管得住下身的燥動,恨不得整個人都塞進面前的女孩身體里去。
說到底,為了拉攏御風,雪崩也沒少下心思,兩人私底下玩女人的花樣可謂是層出不窮,不知糟蹋壞了多少女人。
若不是覬覦許靜嵐的美色,御風才懶得周旋於兩大體系之間如履薄冰。
乖乖跟著帝國皇子花天酒地不好嗎?
可自認為做出了偌大的犧牲,許靜嵐始終對御風不冷不熱的,讓他惱火非常。
曾經滄海難為水,見過那麼多優秀的女子在自己身下崩潰,屈服,搖尾乞憐,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在對女人越來越沒耐心了。
反正都是操崩潰了之後催眠成終日發情的母狗,何必再搞那種假惺惺的情調?
更何況是面前這個女人。
“反正你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了,跟我做一次又怎麼樣呢?”御風咬著許靜嵐的耳朵,輕浮又惡劣地調笑著面前金玉其外,內里卻早就腐敗不堪的人偶。
“我可早就想嘗嘗味道了,奉獻給淫神的,真正的"使徒",到底比一般女人好在哪兒?許小姐,今天能告訴我嗎?”
許靜嵐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御風抬起手,慢條斯理地解開女孩的紐扣。
許靜嵐原本一板一眼,干干淨淨的衣襟逐漸凌亂,紅黑配色的外套下,雪白的襯衫一點點松開,露出下面紅潤的肌膚,和與年齡不符的深邃溝壑,隨著許靜嵐的呼吸上下起伏。
隨著女孩的體溫升高,芬芳的體香逐漸濃烈,仿佛帶上了撩撥人心的魅惑。
“啊啊……我早就想試試看了……哎,你們"使徒化"的時候,有沒有這樣在外面做過啊?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懷念的感覺?”
“哇啊……我就說學院里那群人弄錯了。淫神那種人,肯定喜歡像你這樣白白香香的美人兒。哪里像他們那樣,什麼美女到最後都弄成一灘肉泥,看得人硬都硬不起來,連食欲都提不起來。”
“哎,聽說你們那一批里最後三個人,只有你使徒化的程度最深,到底是怎麼算的?你們那個時年老師跟你們三飛的時候評的高下?真羨慕啊……到底哪里好了?你的奶子最大,小穴最緊,還是床上叫的最騷?這麼會說話聲音這麼又好聽,應該是最會叫的吧?算了我一會進去就知道了……什麼從長計議,跑掉的那兩個小妞也好你也好,還是得來硬的,你們這群婊子才知道好歹啊……”
許靜嵐合攏的眼皮停止了顫抖,原本放在胸前試圖推開男人的手也隨之一僵,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軟軟地滑了下去。
御風只當她停止了反抗。沒有了阻礙,他用力挺腰向前,發出了一聲得償所願的長嘆。
“啊啊啊~真他媽爽!”
御風仰頭,舒暢的幾乎要軟掉了半邊骨頭。
不僅是來自身前那具凹凸有致的軀體,更來自於玷汙那女人的高傲自尊,滿足了施虐心所帶來的漆黑快感。
出身不凡,花天酒地,他幾乎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女人溫柔可親的假面下,那對他不屑一顧的輕蔑嗤笑。
你怎麼敢……區區一頭母豬!
想要撕破揉碎,想要狠狠穿刺,想要把她壓在身下,讓她一邊哭喊著掙扎一邊被自己送上高潮,把精液裝滿她的子宮……讓她明白自己作為淫畜的本分,把她徹底玩壞掉,踩上幾腳,再扔進深不見底的深淵里,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這幾乎成了御風的心魔。
燒的滾燙的欲望,不僅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以及其他女人身體帶來的快感所滿足,反而越加熾熱堅硬。
他用力蹂躪著面前的肉體,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咧開到耳後,露出白滲滲的牙齒。
“啊啊啊~啊啊——咕……”
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那下面傳來的快感層層疊疊,如同拍岸海浪。
經歷了得償所願的興奮後,褲襠里的陰莖反而愈發挺直,幾乎要撐破褲子,讓御風難受至極。
御風心知不對,剛想抽身而出,卻已經錯過了最後機會。
剛剛令他痴迷不已的刺激,忽地撕下來溫情脈脈的偽裝,變得激烈,熾烈,劇烈,讓那根自詡采花利器,御女神兵似的東西突地陷了下去,措不及防地落入了淫欲的漩渦當中。
“嗬——!嗬——!咕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不正常!明明,明明是想捅進去,捅進那對兩條大腿中間的,可,可現在這樣,仿佛被好幾條滑膩觸手握住的感覺,是——
“哦呀,御風先生,怎麼了嗎?”
比剛剛還要甜膩萬分的聲音,在御風艱難的呻吟中卻清晰萬分,一字一句地釘進了他的心里。
他卻無暇欣賞了。
此時的御風頭顱高揚,青筋從脖子上綻開,大滴大滴的汗珠淌下。
他的臉色漲的通紅,兩眼翻白,面容扭曲,涎水控制不住地從嘴角流下,卻連一聲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只能卡在喉嚨深處,嘎吱作響。
站在陰暗的小巷里,壓著一位如花似玉的嬌俏美人,他卻仿佛身處萬米海底之下,吸不進一絲一毫的空氣。
“咯——咳——咳——”
他艱難地低下頭,想要說些什麼。映入他眼睛里的,卻是他連夢里都妄想不出來的場景。
佳人輕喘,呼氣如蘭,柔弱地撲在他的脖子上,仿佛一種無力的反抗。
可那具嬌軀已然被自己死死的壓在了牆上,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於是溫香軟玉,體柔嬌酥,似乎是枕在了一團熱乎的棉花上似的,被撕扯開的西裝校服早已不復端莊優雅,從胸口裸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春光,還能看見皮膚底下淡粉的色澤,誘人可口。
更別說美人俏臉暈紅,青絲繚亂,早已是情迷意亂。
這麼一朵嬌花,被如此摧殘,竟也流露出幾分凌亂的美感,與逼人的性感。
可偏生,有一個地方格格不入。
那便是那一雙眼睛。
原本溫柔嬌弱的雙眼,偏偏在此時冷得嚇人,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在漸漸亮起的粉色光暈映襯下,卻化不開那股寒意。
“你,你……”
“有一件事你倒是沒有說錯,"美人將頭湊近,貼近御風的耳邊低低地說著。兩人交頸之下,他還能看見胸前的兩團堆雪倒向自己身上,壓得厚實緊致。
佳人滿懷,柔情密語,這些他原本沉迷其中不得自拔的東西,如今卻緊緊地攫住了他,還帶著濕漉漉的溫熱,不容許逃避這刮骨刀,溫柔鄉。
“本來嘛,這副身體讓你干干也沒什麼。本來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玩過多少遍了。若不是擔心老師對我有什麼偏見,壞了與我溫存的興致,我早就用這副淫蕩的身體去侍人了。你知道,除了你這種醃臢貨色,還有多少王公貴族,達官權貴都盯著小女子啊。”
“但——"美人眼波流轉,向上一挑,眉眼間隱隱透出的,竟是陰惻惻地殺意。
“你也配嗎?也配這麼評論我的……”
說罷,她的五指合攏,手背上一個六邊棱形的粉黑色紋路亮了一亮,便只見她虛虛一握,淺淺一勾。
“咕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御風卻整個人都繃直了身子,喉嚨深處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看他那樣子,哪里還看得出銳利陰沉的雄鷹之相,倒活像只被提起脖子,引頸待戮的鵝。
而在女人手中,暖暖的濕潤伴隨著顫抖一同流出,她一松手,皺巴巴的褲子上便攤開一塊不規則的深色形狀,丑陋不堪。
“也就這樣而已了……呵呵。”
許靜嵐輕笑了一聲,重新握緊手掌,眯起眼睛,聽著御風再度發出瀕死般的悲鳴,下身卻背叛了他的意願,艱難而又堅決地慢慢硬了起來,頂著自己手掌,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絲弧度。
不管多少次……都是這麼令人愉悅……看著那些瘋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往自己肚子里灌滿精液的男人們,在自己手中拼命掙扎,卻一次又一次地射精,將自己塗的滿身都是,即使松開了之後,緩過氣來也會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用手幫他們出來,把他們最後一滴精液都榨干,滿身白汙的自己跪坐在精液中,縱聲狂笑的模樣……
一定很丑陋吧?真希望老師沒能看見我覺醒時那一幕。老師……哦,啊啊啊,想到您我就……老師……
許靜嵐眼色開始迷離,手中又不自覺地加了幾分力,讓絕望的御風又絕頂了一次。
這一次干脆就射不出東西來了,幾滴白液干巴巴地從馬眼滲出來,滴入已然變成深色的褲襠中,肉棒卻又在幾個呼吸之後,再度在她的手交中慢慢立起來。
這不是精神技藝,更無關淫神傳承。
這只是單純地將一個女人徹底訓練成為一只母狗,一個淫奴所的條件反射。
究其本質,跟訓練狗叼飛盤,站起立正差不多,就是讓她高潮,高潮,再高潮,直到把奴性與淫亂刻進骨頭里,只要觸發到了關鍵詞,聯想到給她帶上項圈的主人,立馬就從一個亭亭玉立的女人化作一灘肉泥,變成一條匍匐前行,搖尾乞憐的美人犬。
毫無疑問,除了她的"時年老師",誰還配牽起那條馴服她的狗繩呢?
“嗬,嗬,嗬……”
“勸你不要動哦,不然小女手上沒個輕重的,你可又不行了。
“許靜嵐漫不經心地隔著褲子,挑動著御風的陰莖。輕攏慢捻,時快時慢,那副嫻熟的技巧,悠然的神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調音撫琴,而不是侍奉肉棒。
“啊啊,又去了……聽話點,這"巧手"神印我尚未使用純熟,多少有點吃不住勁兒。要是一不小心讓射太多,死了就太難看了。我還得善後,多麻煩啊,是不是。”
“咳,是,是……”
“那聽好了,葉泠泠是我跟雪崩殿下交易的一環,也是他對我的試探。不把她拿下,以他的性子,多半會懷疑我的能力,萬一升起毀約的念頭就糟了。到時候別說分潤狩獵靈貓的成果了,被他賣了都有可能。所以,在狩獵靈貓之前,你必須把葉泠泠給……算了,看你那樣也指望不上,那就把她約出來,我來解決吧。”
“哈啊,哈啊……你要,怎麼解決?”
“你這蠢狗指望不上,那,我只能親自上陣咯。”
“你?你怎麼——嘶!”
許靜嵐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即使御風渾身酥軟,龜頭還被兩只纖指握住,他的心跳依舊加快了幾分。
他曾如此迷醉於這個女人甜美的外表,甚至色令智昏到替她打探消息。
可當許靜嵐毫無遮掩,大大方方地將自己最真實,最陰暗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時,那不加掩飾的,純粹的惡意,竟也令他為之心悸,中了毒般的上癮。
他對此感到恐懼,又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去。
“我怎麼了?有人規定,女孩子不能喜歡上女孩子嗎?”許靜嵐輕笑著,略略松開了捏著冠狀溝的手指,又在御風的射精感涌上來時壞笑著捏住,來回環搓,欣賞著他因為寸止而扭曲的那張臉,略嘟的圓臉上滿臉掩飾不住地惡劣與傲慢。
“剛剛她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獨孤雁做得,寧榮榮做得,我做不得?”
“……這麼做,瞞得過獨孤雁,也瞞不過武魂殿的。
“許是下面的欲望被女人把玩著,許是吃夠了教訓,御風緊皺著眉頭,磕磕巴巴地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哪怕肉棒上又傳來一陣陣的疼痛與快感。
“給她洗腦要多久?一周?兩周?新生慶典將至,城里戒備森嚴,一草一木都在監視下,連院里的實驗都停了。時間一長,獨孤雁都不需要找毒斗羅,跟武魂殿輪值的主官報告一下人員失蹤,全城排查幾輪下來,我絕對會暴露的……”
“讓你做點事兒就畏首畏尾的,難怪天斗精神系那幫子廢物看不上你。”
許靜嵐怯了一聲,姣好的臉色露出嘲諷的嗤笑。
“給他們找點別的事情做不就行了?”
“什麼事……”
“你聽說了嗎?聽說將要有淫神傳人謀劃要摻和進比賽中,把精英賽變成他的狩獵場。”
“啊,這,這……”
“你現在知道了。
“許靜嵐不管不顧地截斷了他的話,自顧自地安排了下去。既然御風的價值即將消耗殆盡了,那她懶得跟他廢話。趁葉泠泠這事,盡早把他的價值榨取干淨吧。到時候把記憶清洗干淨了,是被雪崩秋後算賬還是被扔給裁判所當替死鬼,那都與自己無關了。
“把消息放出去,後面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好吧,好吧……那,那為什麼不請時年老師親自出馬?有他在的話,武魂殿馴服的那些淫神傳人……那些"獵犬"也奈何不了什麼吧……”
御風身子一顫,整個人的神情都黯淡了下去。
仿佛"獵犬"這個詞,一旦和"武魂殿"三個字搭上了邊,就變成了什麼追魂索命的亡魂一般,光是念出來就讓他渾身發顫,瑟瑟發抖,連被許靜嵐勾起的陰莖都抖了一抖,竟是有萎靡下去的勢頭。
許靜嵐眼神一冷。
“老師在靜養,沒事別打擾他。
“她淡淡說道。
“這事我來全權處理,不需要麻煩他老人家,你也別瞎打聽。”
“可沒有時老師,我們怎麼應對雪崩?拿什麼去跟星羅的銀葉先生談交易?怎麼面對裁判所——”
“那是你的問題哦~”
許靜嵐的聲音一軟,重新變得嬌媚甜美,仿佛化開的糖蜜,能把任何男人都膩斃在其中。
她拉過猛然閉嘴的御風的脖頸,湊近他冷汗直流的側臉,貼在他鬢發邊細語著。
“以後啊,可千萬別這樣了~”
“怎,怎樣……”
“當然是自己亂練淫神傳承啊。”
許靜嵐握著御風的肉棒,一點點地上下擼動,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我壓制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嗎?在六十級之前保持童子身有助於修煉"乃是常識。你是不是信了雪崩那家伙的鬼話,信了他從淫神傳承里得到了好處,改良了那位的功法?即使嘗過女人滋味走了元陽也無礙,不但不耽誤修煉,魂力反而還能日漸精進?”
“是,是又如何……”
“所以你就跟著他夜夜笙歌了?也是,家里那個鄉下地方算什麼?哪里比得上皇城的紙醉金迷。修煉?那是什麼狗屁東西?不是躺在女人肚皮上就能自己增長的嗎?玩就行了,以前還有心思耍耍手段,現在,哪用得著這麼麻煩?連這點哄女孩子的水磨工夫都懶得使了,只看中哪個女生就催眠她,然後就扔到床上去操,操夠了就扔。偌大個皇城,哪里有操得完的美女?”
“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啦。你以為你是唯一得了他的好處的人?跟他混了這麼久,你就完全不知道天斗精神系的真正職能嗎?”
“嘿,虧得你們家送你來天斗皇家學院,想著法子的攀附大人物,竟然沒想到自己已經遇上了真正的貴人嗎?你那個酒肉朋友,那個與你整天廝混,被你看不起的廢物皇子,是作為皇室的直屬負責人來管轄天斗精神系。那可是直接對陛下負責的秘密部門。你真當他是來玩的?所謂的天斗皇家學院精神系啊……就是在研究淫神傳承的同時,負責將最新成果用於外國,活躍於地下的諜報機關啊!”
“啊,連他那副韜光養晦的外殼都看不穿,我真是看錯人了,沒想到你竟然廢物到這個地步……你不是精神系魂師,可偏要貪心練那一套采補功法。這套功法首重心性,與人交合時切記不能沉溺肉欲,否則精關失守元陽泄露,能活著從女人肚皮上下來就不錯了,大多數都死於馬上風。看似修煉突飛猛進,可壞了心性,已經是虛浮無比了……”
“你就沒有發覺自己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對什麼事情越發沒有耐心?半夜總感覺太陽穴在跳動,心浮氣躁慢不下來?哦那時候你應該在玩女人……那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在床上越來越不一樣了?尤其是上女人的時候,手段越激烈越好,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哪怕對方被玩死都無所謂,甚至習慣了用強——就像剛剛對葉泠泠和寧榮榮那樣?”
“我,我——”
“盜版貨色永遠比不上正牌。碰見懂行的,被隨意拿捏也是理所應當。
“許靜嵐笑盈盈地揉搓著褲襠里那根玩意。隔著褲子,也能感受得到里面的東西在跳動。每用一份力,那小鳥就顫抖起來,吐出幾滴液體,看上去幾近干涸了。
“雪崩怎麼和你說的?這門功法改良過,修煉更快,而且沒有後遺症?哈,你還真信了,說明跟功法後門,亢火虛旺,元陽浮動什麼都沒有關系,你練之前就是個沒腦子的狗東西……現在你知道了?你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就跟殿下他怎麼腐化,操縱其他幾個公國的權貴為他所用一樣,他說什麼……你就會信什麼。”
“知道為什麼天斗精神系里的人一直看不上你嗎?告訴你一個我們行內的潛規則,精神系魂師從來只把同等級的同行當人看。魂力戰斗好歹有以弱勝強的微小幾率,但是精神技藝,只有全勝和慘敗。差一分,就是差一層。一旦發動,便是輸家血本無歸,贏家全盤拿走的局面。不要以為你下面長了根東西,就跟那些你玩過的那些做實驗的女人高貴多少了。你,也是雪崩殿下,和天斗精神系的實驗品呢~”
“不,不可能……”
“再教你個乖。淫神傳承的功法,對你們男人來說是用來"采"的,但是對我們女人來說,可是有另一種用法……”
許靜嵐湊近了頭,仿佛情動一般,嗅著御風的脖頸。
細細的低語夾雜著甜蜜的吐息,縈繞在他耳邊。
那曾經令他朝思暮想,神魂顛倒的清香從近在咫尺的發梢傳入他的鼻尖,胸膛中的心髒跳動得前所未有的迅速,御風臉上的神色卻越發扭曲,驚恐萬狀。
“有沒有想過,如果把功法逆轉過來用,會怎麼樣呢?如果主動讓男人泄陽噴精,卻故意挑逗你,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呵呵……不知道這點也正常,畢竟你又不是女人,沒機會體驗被采補取陰的感覺呢。但是,逆轉采補,走火入魔,魂力必然會大退,甚至廢了根基。尤其是對你這種修煉過的人來說,噴出去的陽精,也是采補來的雙倍,三倍,甚至十倍地奉還回去。”
“光聽我說可能沒有什麼實感……不如,讓你親身體會下?接下來,可要好好的忍住咯~”
“不,你你想干什麼,你要干什麼!不,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冒犯您……等下,等下等下!”
“哎呀,那可不行,要是就此打住,你不是憋得慌?我白費這麼多口水,把你嚇到這個地步了,不就是為了讓你更好的明白現狀,壞了你的心境,好讓你泄身嗎?再說……您上過這麼多女人,有哪個是讓你住手,你就住手的?”
“你,你這個臭婊……”
“這是對你的小懲罰……”
一只素手剛剛好退到了末端,只余下兩只手指還捻著肉棒,兩片指甲將瀕臨崩潰的馬眼捏緊,堵住後面洶涌澎拜將要決堤的白濁,卻又用了中間一只手指的指甲刻意地扣挖著馬眼。
兩瓣櫻唇微張,給驚慌絕望的男人判了死刑,露出了期待到扭曲的微笑。
“再見~狗東西。”
兩只手指松開,大拇指與中指屈成環狀,俏皮地彈了下勃起的鈍尖。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哈啊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咳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啊啊!!!”
御風發出了慘厲的嘶吼。
那般喊破喉嚨般的慘叫聲,根本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倒像是某種瀕死的野獸淒厲的悲鳴。
他眼珠睜得渾圓,如同金魚般暴突,幾乎要瞪出眼眶,布滿了血絲。
整張臉都如同抹布般扭成一團,連舌頭都軟趴趴地耷拉在嘴邊,活像個精神錯亂,歇斯底里的瘋子。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融化了,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匯聚在了下身,又隨著噴發而一點點離他遠去。
從陰莖中射出來的,似乎是精液,腦漿,血液,乃至於皮肉骨頭內髒溶化後混在在一起的濁液,連同他整個人都要被射出去了一般。
曾經被他興致勃勃地施加在其他女人的身上的痛苦與快感,在這一刻千百遍地返還回來,直沒頭頂,將他繾綣又激烈的溺斃。
等他眼中的光景逐漸恢復清明時,發現自己已然癱軟在地上,氣喘吁吁地仰視著那個貌似單純,又讓他魘住了般的女人。
我竟然還活著……御風心有余悸地後怕著,甚至忽略掉了自己的力量在幾秒之內消失了近四成的事實。
許靜嵐冷冷地撇著剛剛梟惡凶狂,如今卻軟成一團的肉泥,臉上流露出不屑至極的神色。
她抬起手,捻了捻手指,男人的精液連同元陽打濕了褲襠,透過衣料沾了她一手,前些年的苦修,凌虐了數十個女子得來的寶貴精華,如今只余下了指尖晶瑩的汙漬,甚至還要更少些。
若不是還有些作用,許靜嵐能用手就把他弄到馬上風,直接倒斃當場。
她眯了眯眼,張開櫻桃小口,含住了食指吮吸著,像是小孩品嘗著糖果留在手指間的甘甜。
大開的領口卻又露出一團渾圓深邃的堆雪,是她身為女人已然成熟的證明。
稚嫩純潔的貪婪靨足與性感誘人的嫵媚妖嬈同時存在一張臉上,充滿了令人蠢蠢欲動的禁忌魅力。
她仔仔細細地舔到干干淨淨,蔥白的指肚素淨可愛,重新一塵不染,修長纖細。她抬起眼,咂巴嘴回味著,許久,這才遺憾地搖了搖頭。
“淡了點,比我以前天天嘗的那些差遠了。”
她隨口評價了一句,一邊重新系上衣服上的紐扣,一邊向巷子口走去。
原本揉皺的襯衫重新捋平,扯下的扣子收回口袋,貼身的西裝校服重新包裹住豐滿的軀殼。
等到她走出這里,所有人看見的,就又是那個笑容溫暖,嬌小可人的圓臉少女。
“裁判所,銀葉先生……那些殘渣也算?別開玩笑了。
“許靜嵐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婉轉的聲线好似還帶著幾分少女的嬌嗔,仿佛與什麼人撒嬌似的。
“這種垃圾頂多是殘次品。非要說,也得是我們……才是最強的淫神傳人!”
她閉上嘴,整理好容貌,重新走入了光天化日之下。
那明媚的笑容,仿佛陽光一般溫暖,連擦肩而過,同為女性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被這份美麗。
她忍不住看向巷子口,似乎完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光彩照人美人兒,怎麼會從這麼一個潮濕陰暗,幽深肮髒的地方出來。
放眼望去,只有刺鼻的怪味,看不見盡頭的陰影,和地上軟成一團,不停抽搐地男人。
可等她轉過頭,那個俏麗的倩影卻早已消失,無從覓跡了。
她小心翼翼地惦著腳尖,翻過男人的身子,露出他那身被染上汙漬的白金華服,和已然扭曲成一團的臉,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卻毫無收獲。
男人似乎還沉浸在那次幾乎將他榨干般的瘋狂射精,意識尚未清醒,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
換了任何一個不知內情的人來,都會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挺拔英俊,如今卻痛苦不堪的男人,跟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好整以暇,柔柔弱弱的美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眼見得查不出什麼,她才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放棄了。
“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留下,毫無破綻呢……作為一群垃圾來說,倒也值得夸獎幾句。”
她按住柔軟長裙下圓潤的膝蓋,嘿咻一聲站了起來,露出綁著鈴鐺的腳踝,小巧可愛的高跟系帶涼鞋,還有被塗抹上淡粉色指甲油的腳趾。
這只线條優美,姿態優雅的蓮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御風的頭,讓男人整個身子重新翻轉回去,然後閃電般的退開。
那副模樣,仿佛踢開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大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似的。
纖指饒了繞亞麻色的發梢,少女姣好的面容上故作愁容,眸子卻漸漸明亮起來——字面意思的那種,一個破碎寶石的心形紋路散發出淡淡的粉黑色光輝,映照出她眼神中越來越濃郁的戲謔與興奮。
“不過,聽到了很值得在意的情報,今天就不算白出來一趟。沒有想到一次反跟蹤能有這種收獲,不枉我站得腿都酸了……”
在巷子外面大大方方地站著,聽完了全過程寧榮榮不自在地扭了扭腳踝,舒緩著筋骨。
名為許靜嵐的俏麗佳人,暗地里是天斗皇室投資,蒼暉學院花費了無數代價才培養出來的實驗品,全國最優秀的心能者。
對擦肩而過的寧榮榮,卻是熟視無睹,視作空氣一樣。
寧榮榮本人卻毫無自覺,仿佛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頗有造詣的精神系魂師,而是一只茫然無知的畜生一般,任由宰割。
如她自己所說,精神技藝是贏家通吃的游戲。差一分就會輸的一塌塗地。憑借著蒼暉的技藝,御風在許靜嵐手中宛如一條死狗般隨意玩弄。
可對正牌的淫神使徒來說,她自己又比螻蟻差多少呢?
“嘿咻~該回去了。剛剛聽到的事情說給主人聽,他肯定很感興趣,這下他總沒有理由推脫過去,能留給我一個盡情疼愛的一整夜了吧……”
“嘿嘿,淫神傳承,天斗精神系,蒼暉學院,被刻下的淫紋,還有,那個波動,是淫化武魂?不,不止,還要更……是使徒化嗎?”
“在我們之外,竟然還有其他人的使徒嗎……主人,您瞞著榮榮的,可真不少啊……這可太有趣了。甚至還有,淫神的……女兒?”
寧榮榮眼神一眯,露出了媚到骨子里,也邪到了骨子里的笑容。
“我就說我們很像吧?等著,泠泠,等你和你的雁姐一樣,調教到跪倒主人的肉棒下求歡時,我會告訴你,我們最後一個相同的地方……”
“我們都該是主人的淫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