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玄幻 ‖岩淵龍虎逍遙傳‖ 作者、mir油膩黑棗

‖岩淵龍虎逍遙傳‖ 作者、mir油膩黑棗

   ‖岩淵龍虎逍遙傳‖ 作者、mir油膩黑棗

  第一章 南淵妖虎滅北龍 劉師出山炸石怪

  

   —山林別院的榕樹下,古老的梧桐藤椅上躺著一位中年的漢子,把玩翻轉手掌的折扇熠熠生輝,而他的桌子上擺著瓜果茶點,周圍一群孩娃用手撐著臉,津津有味傾聽著前夕古朝的故事。

   “道長……年輕的時候可遇過妖魔,那些妖怪究竟可是長著可怖的模樣,咱聽阿媽說那兒的九州山曾經還有兩大妖王。”

   穿著棉卦的孩童剝起花生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一會,中年漢子挪動了一下椅子,把手著卦珠繞了一圈後,緩了緩嗓子。

   “那段時日,山精野妖可喜歡吃你們這一伙嫩啵啵作肉餡,逮到一個都會拿上品的玉器廚具烹飪,這可得從我年輕出山時說起……”

   本來伸著頭的娃娃嚇得脖子一縮,頓時沒了方才好奇的大膽,但是,劉道長說得越是離奇恐怖,他們反倒聽起來覺得有意思。

  

   神魔亂世,天災人禍。

   岩淵風雲,天地動蕩。

   神算甲竹,改天換地。

   神魔鬼怪,肆意橫行。

   江湖恩怨,妖獸柔情。

   驚夢一場,難以忘卻。

  

   戰火紛飛,亂世浮萍,妖獸建都,凡人保命,妖風肆虐,邪魔再起,三界動蕩,唯用天道。

   天伏大陸上原本存在著兩大國土,前者是龍族統領的北岩,後者是虎族林立的南淵,後人將漫長的龍虎之爭並稱為岩淵妖斗,禍亂眾生的紛爭亂世席卷天下。

   直到虎王墨昗費勁心機滅國了北岩,國君凜玄浲一時間不知所蹤,混亂的南北格局暫時得到穩定。

   遠在天邊一座山洞突然炸出一聲轟響,片刻之間,朦朧稀薄的雲霧籠罩其中,至此萬物天機開始運轉,仿佛從未發生過奇跡,忽見一人從樹叢里冒出頭。

   劉卜游歷天下條條大路,每日無不青雲踏步走過了萬水千山,餓了吃糕酥,渴了喝美酒,今兒省吃儉用後才出發趕路,湊巧不巧遇到了山石流。

   “遭天霉的孽,連走個山路都不安穩,現如今真是太平難當。”

   站在樹枝上的劉卜氣憤憤地擺弄衣衫,險些沾上泥漿樹粉,尋藥之路還沒到起步,他還不至於被老天爺眷顧的如此周到,不遠處吵吵嚷嚷一片。

   時不時還有夾雜人的埋怨聲,撕心裂肺對著一個方向大吼著幾個字。

   “呢嘜哩嘀,誰把俺的家砸沒了!”

   細微的石話放在旁人耳邊可是一陣閒風扇,劉卜聽到後撓了下耳朵,左看右看往叢林深處摸索,探尋小人放慢動作,不一會,敏銳看見一口淺綠的深潭,橫七豎八碎石堆里躺著一塊通體發亮的奇石。

   說話的聲音霎時停止,妖物察覺到有人靠近,劉卜見四下無人,索性在小石潭口的周圍,撥開葫蘆接了一壺泉水就上路。

   見那凡人沒有察覺,石妖幸災樂禍在洞里洋洋自得,十分快意戲弄了炸家的罪魁禍首。

   “傻蛋兒,回去乖乖去喝爺的洗露水……”

   話未說完,小石潭邊站著是一位白衣風條的公子,伸出雙手竟是解開褲帶,淅瀝瀝撒下一條長長熾熱的白线,不偏不倚灌溉在奇石上。

   “小石怪,劉某人的甘泉玉露可是好滋味?”

   話語頭的人頓時沒了脾氣,猶如一個被人拆穿心思的賊人,不禁發出悲鳴顫抖著石身,示弱般往出入的洞口挪移。

   不料,噗通一溜煙未散出,躲藏的奇石緩緩漂浮在白衣公子身前,劉卜也不嫌髒取了一扇樹葉在小潭邊清洗,兩人都不說話硬是對視許久。

   “兄台,俺與你沒大仇小怨,為何炸了爺的家?”

   未曾想一個山野妖物竟有如此膽大底氣,眉頭輕飄,毫不在乎地擺一擺手道。

   “嘁,山中野怪隨遇而安,本該適應四海為家,腳下的地,抬頭的天,天涯何處不是家?”

   劉卜深知手里的三生靈石,代表著前世有一個人投胎轉世了三生留下的,帶上他說不定可以碰碰運氣,雖是受山潭天然靈氣滋養,日積月累下滋生了靈智。

   即便是女媧的補天石都沒那麼嬌貴,這是顆被轉世妖怪孕育而出的靈石,開了靈智的妖物多少是受前生主人的影響,怪不得遇到人不害怕,壞心眼卻是滋生不少。

   偶然出行碰上一顆帶有妖氣的三生靈石,一來也可方便隱藏身上散發的人氣,避免那些鼻子靈的妖怪聞到氣味,自個可要好好瞅一瞅歷盡三世的妖怪,窮極一生究竟是如何為禍人間。

   “敢問小石精,獨活在世上可有字名?”

   不知是被道長給羞辱的狼狽,妖石怒火中燒當下破口而出想用石身去撞擊,劉卜反倒是一只手指牢牢地按在掌心。

   “老東西……安敢欺辱我,好生給爺記清楚,爺叫拾生,與同遇過的凡人無冤無仇,豈非一個道士指指點點。”

   劉卜似笑非笑點了點頭,他似乎是拾起一個妖怪三世的人生,時不時戳在石怪的妖身各處,如今還沒傷天害命的心思,此生是你運氣好,有心遇到一個降魔道師。

   若非是心懷不軌之人尋獲,沾染上邪氣好似上癮了,一路上孤孤單單有了三生石,噓靜的出游路上不至於煩膩,帶走的話不會留下禍患殃及無辜。

   “火氣倒是不小,本座看在你果敢的份上,今兒,不但要把你煉化成隨身法器,還要將你的妖氣碾成石灰粉!”

   妖石不再搭理劉卜的恐嚇,自顧自的生悶氣,要怪就怪在倒霉遇上個傻蛋,平時遇到的山精野怪都會逃竄而去,這一只的脾性倒是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反正左右橫豎都是死,俺又不怕死,只怕死的窩囊喪氣,省的平生留個遺憾。”

   拾生赫然擺出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看不出一個石怪倒是有好志氣,不過劉卜依然沒打算放過他,只不過對於那兒里頭妖怪的三世因緣感興趣。

   “喲呵,本座又未小人得志,你倒是悍不畏死,既然這樣,那就帶著小東西陪去瀟灑瀟灑,也好圓滿一生無悔的平生遂願。”

   聽到這里妖石立刻不干了,一股勁想衝破降魔師的束縛,可惜事與願違,瞧瞧拾生不情不願的樣子,劉卜咧嘴樂開了花,猶如撿到一塊如意至寶。

   “呸!快放開爺……臭不要臉的老東西,俺是無論如何不會幫你。”

   白衣公子施法將拾生幻化成一把石鎖,方便攜帶系掛在胸口出游,敲了敲腰側的水葫蘆開始上路,一人一妖在路上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好在白衣公子聽得是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一個妖物值得自己大動干戈,妖石奈何不了這個凡人,直接一動不動不吭聲。

   忽然,一輪驕陽的光緩緩升空,前路升起一座穹頂之上的高塔尖兒,劉卜第一眼認不出那是座宏偉壯觀的地方,拍打著石鎖樂呵呵的問道。

   “拾生,前路是何方大國,居然還有一些人煙稠密的煙火氣。”

   一眼望去,寬闊的護城河上建立著一座高聳的城牆,河流上有商船來往不息,出現一條平整曲折的官道,隱約可見衣衫朴素的男女。

   屋舍大有五層之高,小有三層連接著一條拱形廊道,清河外能清楚看見密密麻麻的客商,城牆上的守備的不是身披鐵甲的將士,而是一個個獸頭人身的老虎。

   “南出猛虎鎮山,自有名南淵國,因臨近溪河,故名廊橋古都。”

   唯有出山的降魔師漂泊異鄉,不自知遠方的妖國南淵,石鎖漫不經心抬起身子回答,劉卜卻在沿途路上迎面感覺到一股民風彪悍的氣息。

   —南淵城外另一處河畔上,平靜的湖面漂流著一艘黑帳篷扁舟,船頭坐立一位穿戴蓑衣草帽的北岩漁夫,不同於常人的是那人身後垂擺著一條龍尾。

   扁舟蕩起的漣漪陣陣,激蕩起一輪一回的漩渦猶如將縫合的傷口來回撕扯,船家見那漁夫是一頭講理的北岩人,自然不會去刁難隨身攜帶武器的妖龍。

   雙眼無神平視著彼岸潮起的朝陽,背後一束由那一抹霞光的長辮格外引人矚目,開始細磨起身旁的燕麟劍。

   唯有眼中不足之處,原本紅如石榴的龍鬃微微泛白,斗笠下的青龍是一副歷盡滄桑的面容,濃密短徐的胡須盡顯出銳芒倦意,明眼人一瞅頗有些年老體衰的形影。

   “客家是尋親還是訪友,不一會快到南淵,咱就只能送到慶豐渡口。”

   船家舵漿眼看快到開城門的時辰,率先打破這一路上的寧靜,畢竟,南淵滅了北岩後,平生居然還能夠親身看到一條北岩真龍。

   青龍低沉的聲音開口,總有一種無明的砂紙剮蹭在心口撓癢,生怕說錯話一句話惹怒得人不高興,生硬的語氣不輕不重。

   “嗯……吾自去尋友。”

   船商意識到此妖不善言談,甚至是不好相處,處處充滿了警惕,簡單了解對方的目的是尋親後便專心劃船,誰能想到不久的將來,正是此人在南淵掀起一層天翻地覆的業障。

   不管是尋親訪友,絕不會把尋仇的目的說出來,引起是非猜疑,凜須轉身看到南淵城牆的時候,朝陽與湖風撥開雲霧的一刹那,那一雙飽含風霜恨撚的目光充滿了溫熱。

  

   第二章

   墨家三代有虎子,天降妖龍難寸星

  

   —傳言南淵的國君是妖王墨昗,膝下有三子,其中的大皇子墨燁,則是鎮守北疆防御霜玥豹族的將軍,勇武善戰、力大無窮到一人敢衝殺在人海之中來去自如。

   堊隴與太子淵丌是兩位相貌俊傑的白虎,才思敏捷、聰慧過人擅於從內而外攻城掠地,滅亡北岩正是兩人名垂青史的第一步,下一位敵人則是遠在漠北的霜玥。

   平定北岩戰事不久,本來是要為下一戰修生養息,可是霜豹族並不安分守己,常年在邊疆掀起一場小規模的屠村。

   他原本是樂視逍遙的少年虎子,日漸在權力暗斗中,遭里應外合敵國陷害,種種的因緣寄回,背後卻是注定,百世輪年神魔之間的斗爭。

   忌憚敵國龍子的帝王心計,樹立令他心驚膽顫的對手,一夢醒來又該如何處置疏漏落下的隱患。

  

   ─這次的危機感,比往日的噩夢,更如身臨其境,臉頰滑落的汗滴瞬息蒸發,灼熱撲面的大火,好似蒼天蔽日的古樹,殆盡周遭的一切。

  

   放眼望去,曾經輝煌的淵國,也同下一個北岩塵埃落定被霜豹清洗,遠處轟隆一聲,皇城朱紅大門,頃刻間,被攻城錘猛然鑿出一個碗口般大洞。

   “快……將士們,衝啊!”

   白虎手握三根香燭,分別插在高台,牌位上積灰的爐台,只不過面對的敵人,無非是變成了兩個模糊的身影。

   —淵丌躬身跪拜,靜候著香燭燃盡後,磕三個響頭,拜別兩位歸天的兄長,幽幽燭香,飄過落日檐瓦。

   轉而,前腳離開大殿。一陣微風拂過,靈位醒目刻著,燁嵩、堊隴的靈位,隨著,細灰揚去,墜落在地上。

   淵丌端正頭上的玉冠,撣去身上的煙塵,以指為梳,理正雜亂的束發,前赴早朝。

   一路上皆是斑斑血跡,走到殿門,渾身血紅的侍衛依舊緊握兵器,只不過早已氣絕,讓他一直佇立原地。

   跨過地上的伏屍,臉上並無起定,注視著殿上的皇位,如此金碧輝煌,光彩照人。

   鏟除了那些,擋路的人,所做的一切,為了大局,哪怕,身邊再無親信。

   不!他還活著,只要有他,心底所渴求的淵國便不再是一個安穩的家。

   淵丌如願坐上,心目已久的皇位,摸搓著冰涼的虎柄,威然挺直身子,俯瞰地上滿目瘡痍,血濺當場的大臣和武將,自嘲扶著頭笑吟著。

   終於!歷盡艱辛萬苦,皇位總算掌握在自己手里。

   殿外傳來,零碎的腳步,齊刷刷地往這里靠近,為首青龍,讓白虎眼前一亮。

   來者提著長刀,身上火麟甲熠熠生輝,飄搖的龍鬃,吹蕩在空中,挺拔身姿邁步輕盈,即使,遮掩在衣衫中,難以蓋過眉宇間,雄擴霸氣的龍威……目若星河,不正是敵國妖龍凜須。

   眨眼間,兩位岩國部將,提著鎖鏈,將他捆綁,粗暴地架著太子,送到青龍面前。

   明晃晃的刀劍,透著白虎沉寂面龐,與之對視,余下將士搜羅皇宮,清剿著四散奔逃淵國人。

   距年初或是半年有余,從未近距離靠近對方,欣喜若狂中,夾雜著相認的期待,始料未及的是,一雙龍爪拽住,白虎的後頸,一路拖拽。

   不顧磕磕絆絆,磨破了膝蓋,突如其來的變故,淒厲慘叫,從白虎嘴里發出,如何掙扎,對於面前的青龍。

   詫異的情形生出一絲不甘心,此刻如同墜入暗河中,被堵住口鼻窒息感。

   城樓之上,映入眼簾,皇位金鼎之座佇立已久,他竟然毫不費力搬過來,怎會好心好意地請君上位。

   遠望烽火連綿的皇城,早已玉石俱焚,回望一旁身影,眼眸靜宇如水,欣賞著淵國虎旗,換上屬於岩國龍旗。

   太子一身金織虎袍被拖拽中,雙手被鎖鏈,懸於皇位左右一側,破敗不堪,隱約赤露絨白的胸膛,渾然一副放在菜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團。

   凜須拔刀相向而行,挑去淵丌纏腰的白帶,長刀猶如挑刺的鉗子,去其束縛的袍軸,作為淵國太子。

   太子平時哪里受到這般恥辱,怒目而視,幾乎按耐不住興奮,誅連九族的心思,咒罵凜賊子一通,不禁心里贊嘆這法寶是能夠反應自己內心的恐懼和渴望。

  

   ─再而,龍爪按住白虎的下巴,脅迫自己望向,國破山河的淵國,寥寥狼煙遍地,血屍流淌其間,斜陽滑落的黃昏,仿佛是淵國的末日。

   仇家一腳踩在細長的虎尾,白虎咬緊牙關,耳邊傳來溫切的話音,面上確是陰狠仇興的雙眸,龍鬃垂落耳根,平添了幾分邪氣煞骨。

  

   “淵虎子!如此良霞美景,好看嗎?”

  

   話未脫口,凜須拽緊指尖的鎖鏈,刀口抵在白虎胸膛,痛徹心扉。

  

   緊接著,便是如晴天霹靂一般,五雷轟頂。

  

   “這一刀是你,誅殺墨燁,藥死墨堊……”

  

   尖刀刺入小腹,猛然間拔出來,霎時,濺在青龍臉上,落霞陰影籠罩在凜須面龐,周圍的氣氛驟然冷卻。

  

   淵丌本人,卻說不出一句話,無從反駁的絕望襲上心頭,眼睜睜看著,熟悉青龍,散發著看不見的堅冰中,升騰一股烈焰噴涌而出。

  

   那是經過,層層殘酷洗禮,對權力執著的狂妄,一雙眼神就像曾經自己,迷失在遙不可及的漫漫長夜。

  

   “昏君庸主!滅我故國、瓜分國土、荼毒岩民,也想讓吾為你敞開心扉!”

  

   ─淵丌體會眼前此人,那種名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觸目皆是從命黯然。

  

   凜須每一刀下去,口中敘說生前的為了皇位之爭惡行,凌遲肌膚撕扯痛楚,醒目刻在金燦的皇袍,可對方仇恨,並未因此停手。

  

   相反,也給宏偉壯觀虎頭皇位,用皇子鮮血精心點綴的一番,墨淵身隕前,那一頭妖龍邪然笑意至今浮現在眼前。

   倘若這一切不會發生,至此也要先滅了北岩,再此好將龍太子幽禁在後宮。

  

   往事糾葛,孜孜畫卷,一晃如隔世,經歷了這一世的煙波。

  

   待這一切情況都明了,凜須的記恨,全由生前登基上位,自己做出的所作所為,所得的法寶太坤鏡所幻化的情景嘬實有趣,這件法寶把白虎鎮定自若的外表下,隱藏著磅礴的邪念全部呈現。

  

   首先想到的是一邊滅國北岩後,所浮現出來的前因後果,說明白點這就是太坤鏡寶為太子殿下幻化的夢境,淵丌卻是十分迷戀被北岩妖龍折磨的過程,敞開胸懷直面心魔的考驗,他並不覺得丟盡顏面,相反還格外沉浸其中。

  

   只不過是在修煉冥想中的幻夢景象,皆是親身滅亡北岩後的臆想,淵丌深入夢境之中去回味享受,心中所想便可讓太坤鏡成全滿足這一只白虎暗自偷偷自犢的欲望。

  

   然自,岩國一日鴻門宴,一眼相中,長相頗為引人入勝的敵國龍兒,一臉未經世俗沾染,靦腆而又似逞強好勝,沾酒面露洪波,傻笑咂舌蕩漾,委婉辭去又不留一點雲彩。

  

   你瞧他,那如陽似火的龍鬃,垂幕間皆是燈火闌珊、眸雨綿綿、浩如星輝。

  

   你又瞧他,似青如磐石的體腰,八尺有余滿目修長、亭林玉柳、穩健疾風。

  

   你再瞧他,橫瓷白健碩的胸膛,峰巒如聚隱約挺立、山重水復、朦朧幻明。

  

   坐立一旁的皇兄燁嵩,即便為習武之人,閱佳人女子無數,唯恐早已渾身如火如荼,淡定用內力調和,可見他,一會擦拭著,臉頰上汗滴,一會躁熱的虎尾巴搖擺不定,抿了抿干澀的唇邊。

  

   尤其是喉結,上下跳動,一副悶聲巍峨遠山,悅目近水解渴,舉杯痛飲烈酒,虎目直勾勾瞥向,匍匐席間的龍尾。

   原本一開始淵丌不喜龍陽之癖,反而看重與女子交歡,其中的好處更符合自己的快意愉悅。

  

   但是,這又不妨礙同時喜歡欣賞壯碩男子的身體,尤其是北岩龍族那般光澤明亮的鱗甲,閃耀著翡翠玉的青銅龍體,眼前的龍太子甚是對合他口味。

   無奈的是,可是對方,與自己同為男兒身的漢子,萬不可作出甚麼非分之想,心底為北岩國民風淳朴佩服。

  

  

   樹欲動而風不止,龍一撩而虎酒狂,一言一行,仿佛勾起,墨淵內心,名為癢的悸動。

  

   雖雙方身份尊卑,何嘗不是,大飽口福、眼福、心福,要不是,礙於父皇,出使岩國,墨淵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強壓在龍子身上。

  

   將那憨厚蠢實青龍皇子擄走,或是在,大殿之上,快活地行使一場身體上的魚水之歡,但礙於貴客身份,不容在此躁動出手。

  

   歸國後,胸口壓抑著,久久難纏的郁悶,唯一遺憾的是滅國北岩之後凜須逃了,跑得還那麼干脆利落。

   ─那一刻,生性質疑,問難自身,身邊早擁有數不勝數美人和家財,稀世古寶和延年益壽靈丹妙藥。

   換言之,吃喝也不缺,偌大皇宮,感受到是無盡無眠的空虛,他的皇兄們,因此類似的想法。

   在此期間,淵丌屢次進花樓、喝花酒,逛春園、行房事、基本樣樣聚到,就差陪上皇兄把淵國的“花天酒地”盡數嘗遍。

  

   每次翻雲雨覆,放縱浪蕩,基本尋歡作樂找的都是床上功夫了得的北岩名妓,或是,與他心中那龍太子,面色有過幾分相似男子。

   連夜飲酒,徹夜晚歸,幾乎把瓊燕花樓的美酒喝空,哪怕有一事未滿足。

   “淵虎大人,咱今晚這是想要玩,岩國敵細的游戲嗎?”

   夜里看著眼前膚白貌美,身形苗長的小館,被束縛在床枕,面上與岩國龍子相差無幾,墨淵擒住對方的雙臂,仿佛已經抓到手,雖說容貌與聲线相似,但是,明顯看出此人的氣質天差地別。

  

   究竟差了點什麼呢?北岩妖龍的龍珠是充滿殺意銳氣,完全沒有一點退讓求饒的意思,敢忍敢恨的神情就好比是吃癟的神龍一樣令淵丌記憶猶新。

  

   然而,白虎回頭再看看身下承歡的是何種玩意兒呢,除了欺身玩弄時的嬌媚俗氣,絲毫不與那凜須硬氣倔強的脾性沾上邊。

  

   “呃阿啊~淵爺,鄙人再也不……敢抗命,饒了夫妾!”

  

   白虎挺動身子,將體內的悶火噴涌而出,幻想著岩國皇子,魁梧結實的身姿,屈尊跪在胯下貼身伺候……

   可悲可嘆此人依舊不是他,同床房事結束後,賞賜一些錢財扔在跟前,突然,小館男子溫柔地抱住白虎的腳踝。

  

   “大人,下次再喚卑職前來伺候,俾人一定會盡職盡責!”

  

   淵丌穿上衣裳,不威自怒,一腳踢開身下的凡人,斜視在床上。

   “滾!淵某心悅的人又不是你!”

  

   紅木大門無聲無息關上,小館在仇視震驚下悄然離去,數日的縱情中,依然填不了內心的不甘心。

  

   ─他睜開朦朧眼睛,渾身汗流浹背,方才回憶著與那青龍纏綿的春夢,可這一經歷卻又是不真實,思來想去還需等待片刻,登堂向父皇請安這一出。

   透過翠屏外熙攘,早有仆人打掃著的院落,這時候進來一位名壺夕的婢女,喃喃自語。

   “進來吧。”

  

   “太子爺,可是在喚奴婢。”

  

   恍然意識到這兒可不是太坤夢境,淵國還是繁榮昌盛,安然無恙,心底憂慮到那北岩妖龍,自個前來復仇的路上,起伏的胸前就心潮澎湃,好像心窩內有一條毛毛蟲在翻滾撓癢。

  

   “壺夕,如今陽竿幾時?”

  

   一身金鈺藍衫白裙褂,頭戴一株青色牡丹簪子,玉指纖細垂於下腰的丫鬟,畢恭畢敬彎腰行禮。

  

   “回太子爺,此刻卵時(凌晨六點),清榮派給府上送來些上好的藥材,還請太子爺,前去沐浴更衣。”

  

   白虎自顧自地點頭,心思對這太坤夢鏡的法寶愛不釋手,冥冥之中的痛快淋漓可謂是喜愛不得,如在琴弦上撥動心弦,愈去浮想愈不知滿足。

   —南淵的一處街巷響徹著熙攘的歡聲笑語,四處都是商販的吆喝聲,不僅有凡人在與虎族交易糧食,而且還有其他狼、羊、牛、鹿、兔子……

   城內的孩童簇著一頭小老虎對著他卑躬屈膝,時刻彰顯著南淵虎族的地位,可突兀的是北岩人又不會過目這些瑣事,對於周遭的響動漠不關心。

   嘈雜的聲音只會讓青龍避而遠之,如意的春風簌簌遛遛掃落門店的梧桐,轉而走進一處偏僻的路徑去尋找落腳的地方。

   霎時,街道口里回蕩著怒罵聲,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絕了外界的熱鬧。

   “弟兄們,揍死這頭不知好歹的妖怪,快扒掉這層虎皮可以做件褲裙,咱們好給受苦的黎明百姓替天行道。”

   街角對面圍著一群刻著“清榮”二字的人影,一伙十多人對著一頭黑黃皮毛的老虎拳打腳踢,凜須低下斗笠掩蓋身影,步履緩慢從側面繞路,撇過頭不去看那群人。

   誰料到,不知是離開的瞬間觸發其中的陣法,負責看守的人驚動後,迅速包圍了來時的去路,這群人手里的武器躍躍欲試,破天荒的冒出三個人指著青龍。

   “站住!沈兄,這人要去通風報信……”

   面對神仙的圍剿,趁著那人回頭的功夫,兩個人影愣住一會兒,咕嚕著低頭看見了自己的雙腳墜落在眼前,身首異處的二人一晃神便沒了性命。

   其中一人雖被嚇得面如死灰,慌忙掏出護符擋在身前,一團團火球衝向凜須,轟鳴的爆炸聲一一化解後,原地站立的人影依舊如故。

   不知何時,為首身穿銀白的降妖師拖著虎頭來到眼前,舉著明晃晃的一葉匕首對准猛虎的下顎,命令人拿來法寶捉拿半路殺出來的妖龍。

   “不想讓這妖虎魔頭死的話,乖乖把手中的劍丟下,否則!”

   那柄匕首割破虎皮溢出紅色的血滴,沈風見那人遲遲不肯動作,作勢大聲叫囂威脅,對於妖怪莫要手下留情,皮糙肉厚的皮革絨毛可是相當稀有,但凡,有那麼一丁點損壞就很容易掉價。

   “裝啞巴是吧,大英雄,想要眼睜睜看著這魔頭因你而死,好嘞。”

   只見手中的燕麟隨手脫落,沈風的師弟們看准時機,衝上去一腳踢在膝蓋骨,一把奪走地上的燕麟劍呈給大師兄,費力好大一股勁才制伏,背後出現的縛龍繩瞬間纏住了凜須。

   仔細確認讓自己折損兩個弟子的不是人,而又是一個妖怪時,清榮派的人按耐著怒氣嘲諷起來,神仙弟子可不分妖孽是哪國人。

  

   清榮弟子們一腳踹在那人的胸口,頭上的斗笠突然歪落下去,一眾人抬著妖龍送到沈風師兄腳下,不少人眼中閃著貪婪的目光,北岩人的龍膽和龍珠都是上好的寶貝。

  

   沈風用手提著凜須垂掛的龍鬃,摩挲著宛如紅綢帶的辮子,其余的弟子們抓著龍角強迫妖龍將視线抬起來,對面傷痕累累的黑金白紋的老虎在注視著他。

  

   “喲,熟人?那虎妖是你親爹,舍得著拼命去救。”

  

   “吾不熟悉”

   一旁有師弟指認出正是此龍害咱們失去了兩位弟兄,捆綁的妖龍威脅性不大後,眾人聞言無不義憤填膺,紛紛將兩頭妖怪面對面湊在一起。

   凜須這才看清楚對面的南淵虎,身披一件寬松的紫袍,臉上大塊的干涸的血腥染紅了半邊臉頰,衣擺上繡著一朵絢麗的紅蓮。

   “哎喲喂,一個聾子,一頭蠢虎,兩個天造地設的龍虎配呐,且好好瞅瞅,丫娘的傻龍心地善良,舍不得看同類受傷。”

   清榮大師兄吩咐弟子們,狠狠地按著兩頭妖怪的頭准備教訓一頓,硬是抓著頭皮往地上撞擊,一邊是隨身附和的沈風高聲大呼。

   “一拜天地”,如今拜的是南淵國的天地。

   “二拜高堂”,額頭拜的是腳下的青磚瓦

   接連兩次的碰撞讓凜須頭眼昏花,額頭浮現出一塊紅腫,雙臂在縛龍繩的法器上反扣並攏在腰身,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反抗最激烈的妖龍猛地一頭撞倒一位弟子壞事打破了規矩。

   “妖精配妖怪,天經地義呀。弟兄們,咱們說的對不對阿。”

   清榮一眾人又是合伙毆打起來,零星的拳頭如約而至落下,紅蓮虎將冷眼掃過了所有人,大師兄似乎又想到了一個鬼點子。

  

   “來來來……全差夫妻對拜,從此就跟著這虎爹去過好日子去嘍。”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青龍偏偏遲遲不肯歸順依從,奮力掙扎動靜惹怒弟子們不滿,力氣大得令縛龍法器都開始嗡嗡作響。

   沈風非要讓兩個妖怪喜結連理,越是兩妖不情願的事,清榮弟子可就樂著也要好心幫忙,三四個弟子控制著猛虎強行逼迫凜須從良。

   沈風一腳踩在紅蓮虎將的腦袋,怒斥著妖龍反抗到底的後果,威脅妖龍莫要不知好歹,神仙天降認可的姻緣是不容你一人違抗,足足僵持不下,妖龍不聲不吭凝視著虎妖許久,屈辱忍受這幫清榮神仙的戲弄。

   “為何不跪拜!兩相好的夫妻何不一吻定芳澤,不吻的話,方才,前兩回的跪拜禮就不做數,必須得重新來過。”

   一旦那妖龍生出反抗的苗頭,清榮弟子對著虎將施加拳腳的力度不減反增,陌生而又復雜的沉默不語,松弛下來低著頭任他人為所欲為。

   沈風按著凜須的鬃發,不顧一切去脅迫妖怪行了夫妻對拜,然而,眾弟子卻是迫使二人頭碰頭,嘴對嘴往鎮北虎將的面相湊去,

   刹那間,墨燁睜開臉上血霧一般金沉沉的虎目,一時半會,遲遲發覺丹唇上覆蓋在一片濕熱,長風吹亂了那人的紅鬃,迎面貼遇一雙沾滿風輕雨雪的眼眸。

   不動聲色把此人的相貌容納在心簾,不曾想,清榮派為解死去兩位弟子的心頭之恨,沈風把玩的匕首削去那礙手礙眼的龍鬃。

   “妖虎魔頭!下一個就輪到你,龍肝鳳膽可是強身健體的藥引。”

   這下是徹底激怒紅蓮虎將,眼瞅一幫人熱鬧完就開始對著青龍動手動腳,那一把匕首徑直扎進小腹,沿著紋路破開龍鱗,毫不顧忌伸手去取。

   凜須吃疼悶哼一聲,顫抖著牙關瞪著沈風,恨不得碎屍萬段憑借最後一點力氣去偷襲。

   燁嵩如夢初醒時分,僥幸的余光打量起北岩人的模樣,旁邊冒出一位弟子耳語幾番,沈風頓時臉色大變,與外哨接頭的人相繼沒了風聲。

   忽然,一聲聲整齊的步伐聲從四面八方前來,外頭三層包圍街巷是身穿鐵甲的虎兵,城樓一躍而下的將士像是提小雞仔一樣鉗制住清榮派弟子,一記手刀落下,皆是昏迷的羔羊。

   “屬下來遲,罪不可赦,請將軍責罰。”

   沈風意識到大感不妙,眾人准備飛升遁走之時,不知何人射出的弓箭阻止,硬生生打斷施法的人,清榮弟子惡毒的眼神還未投來。

   “不降逃跑者,殺無赦。”

   街巷閃出的一排長槍洞穿了准備逃跑的清榮弟子,唯獨留下沈風等人牢牢地壓制在地上,隊伍里迎來三人向鎮北將軍稟告這一行人已活捉。

   青龍在雙眼飄離之際,有個人掰開了嘴塞下一粒藥丸,紅蓮虎將騎上馬駒回頭向三位手下吩咐,指著凜須的方向示意。

   “帶上他。”

  

   第三章

   淵虎城有天仙客,三世妖有情劫關

  

   —妖國南淵所到之處皆是人與妖和平共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進了何方鬼國,原來,山中野怪不是吃人就是作惡,可曾想,這里的妖國又是不是表面和平的假象。

   拾生故意指引臭道士往虎國南淵里跳,且不說這個巨大的火坑燒不死你,凶狠的猛虎至少可以將他摧成重傷。

   兩人越接近城內,妖石若隱若現感覺到莫明的一種歸屬感,冥冥之中有人親身經歷的苦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又瞥見白衣道士行健如風,足下生飛的定力,帶上自個全是為了隱藏身上的彌漫的人氣。

   凡人不知,妖怪機靈,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咸汗熏臭的人火氣息,何況面前還是個有點功夫的降魔師,壓根對妖怪的威懾警告不放在眼里。

   “劉老祖,你生的骨肉膚白皮嫩,定是妖魔喜歡入口的食菜,祖上親家人貴姓?”

   一而再,再而三,妖石狡猾的本性難改,改口輕言挑逗所謂的降魔師,劉卜抓起項上石鎖,操作起來動作像羅盤翻轉,第一次感覺到此妖的三生石表面浮現的異動。

   方才,定是那前世今生的妖怪主人擦肩而過,不過,在這一群妖怪林立的虎國內,又如何確定那人是誰呢?

   拾生卻是徑直指向遠方一座巍峨林立的皇宮,認清楚了里頭的就是三生石妖怪主人的方向,危機重重的把守中透露出一個妖國的富貴繁榮。

   是人,或是妖, 眼下暗暗感覺到一股神秘妖王的威壓,親身來到南淵的第一眼卻不是人身妖怪霸凌黎明百姓,來往的男男女女無疑不是怪異組合,有的是虎女配樵夫、有的是狼妖配織女、還有的是蛛女配獵戶……

   “拾生,莫要給本座使小絆子,但凡,我是在這個南淵虎國不明不白死了,你也休想好過!”

   令人膽寒澤是拾生滿不在乎回應一句,平常人肯定會被恐嚇威脅嚇得丟下開跑,指不過劉卜可不是凡人,背後的身份是降妖除魔的清榮道長,只身前來妖國是來取一件上古靈藥回去拯救一個人,順路通過一個妖物的媒介掩護下來到南淵以身試險。

   三生石頗有不滿的呵呵冷笑,看不出這位正人門派的劉老道倒也是不蠢,自知前路皇宮就是去也匆匆便會到閻王府中投胎作客,多有一種害人的威脅之意,完全未有愧疚感,只為報答老道士一路上敲打利用他的仇。

   “爺可沒加害與你,自顧自走上去的路子,還不忘記得隨身帶著俺,要不然……嘿嘿,南淵的虎怪可不比山中沒開靈智的妖獸好對付。”

   所幸劉卜帶上了這個隱患石頭精,染指一些上面殘留的妖氣混淆城門守衛,要不然,這廝指不定會躲在暗處要害人,就像一開始故意指出一條繞遠路的小道。

   許多人和妖手牽手笑容滿面,身後還跟著一頭人和妖怪孕育的小老虎,各個是體魄健壯的獸頭人身,虎耳虎尾,尖牙利爪,一口一字牙牙學語喊著爹地娘親,絲毫沒有遺傳出正經幼童該有的外貌。

   這若是放在其他國家的皇帝那兒去,簡直是聳人聽聞的鬼故事,作為正道門派的劉卜,甚至沒從那群人身上察覺出控制人心迷惑的妖法,人妖結合的後代有違背倫理,眯著眼不得不感嘆道。

   “好強大的一股惡毒妖氣,竟無故沾染了眾多生靈的人禍來充當擋箭牌。”

   若是人間的晉隆皇帝知曉,這一幫凡人膽敢與妖怪廝混生出後代,勢必要受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不過這兒又不是天靖國的領土。

   來往的獸頭人身妖怪舉止,竟然有一絲尋常百姓的人氣,見多了人間,異樣的情景令他十分不自在,劉卜轉身往另一處廬香酒樓而去,從進門那一刻,數道目光掃過門口那人一眼。

   “客官,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突兀的一聲在一陣黑色妖風籠罩下,顯現出一頭身穿尊貴黑袍的白龍,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劉老道背後。

   “不是一路的行貨,侍衛,好生安排一單間。”

   那白龍語氣一頓,臨時改變了語調,來者匆匆沒注意到身後的白衣道士,徑直指著旁邊人族示意。

   “客房最好是離那一位道修麻閨子遠點,咱大老遠的可不是跑來聞仙氣的。”

   劉卜下意識揮去身邊的落葉,妖怪們的行事作風不顧是先來後到,只管來了就把事情交代,規矩什麼的要看拳頭大,壓根不看這兒是否有人。

   妖風吹來的邪氣似乎是一道命令,原本客室躁動的一群毛獸都安排起來,紛紛自顧自的收回視线忙綠起來。

   狼小二頻頻點頭,鄭重其事擺擺手不收取打賞,皇族的貴客來訪不需要這些禮節,遞給一塊貴重木匣給白龍細看。

   “好嘞,牧大人請上樓,太子殿下來時通告咱們一聲,務必讓大伙好生招待,這是尊相給大人的一點心好,懇請牧大夫平日多多照拂咱們。”

   “喔,那倒是有勞,隔日會有人送過來賞賜,不會少你。”

   灰狼小二吩咐另外一個的伙計去給白龍帶路,只不過上樓的時候,黑袍龍怪從上到下瞥了一眼寒酸氣樣的道士。

   少有不滿的似乎是出門在外沾染上了何種晦氣東西,隨後跟著伙計消失在廊道處,周圍的妖物又開始熱鬧攀談。

   “大人,請上樓~”

   狼小二處理完事後,才開始正眼看劉卜一個人,面不改色詢問站在原地的老道士,意思這是妖國的規矩,優先侍奉貴客,後者招待道修,可見陌路神仙在南淵有多不不待見。

   “本座要住個長久的一間偏房,希望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攪,每日按時送些茶飯糕點,這是余下的房錢。”

   順便把吃喝也安排上,狼小二卻換了一副臉面,聽後開朗笑起來,無論是人還是妖,凡是過往的來者不拒。

   “行,客官,請慢隨。”

   不一會,樓上又下來一位年輕的小狼帶領著劉卜穿過一條廊橋,上樓後才清除看到每一道入口連接一條狹長的棧道,狼怪負責引路的把其他鬼妖,送到樓中樓的堡塔之中。

   懷中的妖石拾生,暗然響動,偷偷傳話給劉道士,一路上一邊調侃,反正妖怪又聽不到一個妖物的話,所以,聽著妖石廢話劉卜反應都要放慢節奏。

   “芸芸眾生,朗朗乾坤下,沒想到,劉老道居然在一個小妖上吃了霉頭,這兒把神仙道士的人當作行商貨物,再想不喜妖怪的凡人又是何種境地。”

   伙計小狼將劉卜帶到一處門前,小心叮囑幾番,住店之期損壞一床一屋都由客官一人賠償,不想惹麻煩的話,最好是待在客房。

   “客官,看你這身斯文人餑的行頭,不想被某路妖獸吃掉,記住晚上別出門走動。”

   劉卜微微點頭,作為一點路費上的謝禮,從手中變出一根冰糖葫蘆送給狼小妖。

   “有勞你了,小兄弟,人間甜食拿回去慢慢吃。”

   小狼仆樂呵著頭也不回走掉,推開朱紅的房門,迎面與城中酒家的擺設分毫不差,劉卜關門坐在蚊帳內的床榻上。

   開始靜心打坐,調整作息,只不過脖子上的石鎖開始不停地晃動,奈何如今有空可以追查三生石的妖魔。

   “劉老鬼,你要對俺作甚?”

   劉卜反過來冷哼一道,方才的胡言亂語是礙於有旁人,現在四下無人當然可以深軀直入,隱約察覺到煉化妖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重要的是里面妖魔歷經三世的過程,自個也要深入夢境之中去重現,開始加大手上靈氣的灌入,硬生生的強力把石鎖內的空間填滿。

   “住嘴!本座要探入你的石身,合乎常理,只需乖乖張開器物便可。”

   拾生也在劉卜頻繁灌輸的靈氣下,說氣話顫顫巍巍斷一句,所言也是徒勞作無用功,悲憤地只得解開術制任由磅礴的人身進出。

   一旦由內而外反抗,破損的就是三生石本來的石身,本來氣力不多,清榮神仙劉卜卻未經過當家主人的同意之下,猶如隨意進出女子閨房一樣翻箱倒櫃,里里外外把人拋光看透。

   “劉老龜,算你狠,俺遲早不會放過你!”

   待拾生狠話過後,劉卜眼前浮現出一片茫茫無際的暴雪荒原,所到之處盡是寸草不生的凍土。

   三生石妖主第一世的輪回,發生在天寒地凍的雪域,高原之上,遠方出現的一頭體型魁梧雪豹子的虛影,微張的嘴唇仿佛乞求呼喚一個人。

   “阿旭……快回來吧”

   —南淵皇宮的近鄰是一座嵩峿府,流轉曲折的水橋上穿梭著諸多猛虎將士,把守森嚴的地方正是妖虎大王嫡長子的府邸。

   將軍府上經過上一次衝突,真正主謀卻是太子殿下指使,當天,派人查清楚沈風幾人是淵丌麾下門客,唯一的用處是冒充清榮派的棋子。

   暗衛如實稟告給燁將軍,原來是太子用意為了打磨親哥的魯莽脾性,以免處處碰壁受挫被賊人拿捏到長短。

   背地借著教訓磨煉的口實,實則派人酒里投藥暗算,而今,恨不得真扒了淵丌面上的一層虎皮,紅蓮虎將面色一沉,隨之出現的青龍煞是巧合,虎臉漸漸舒緩著撓動起下鄂。

   “回去吧,今後派人監視太子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莫要露出行蹤。”

   潛伏在燭光外的暗衛點頭答應,忙碌完這些麻煩的瑣事,外頭早已是深更半夜,緩緩出門回到一處隱蔽的居所。

   回府的路上黑漆漆有些許燈籠的微光,牆壁上懸掛著數柄鋼刀弓弩,山巒屏障里頭是金枝玉葉的簾帳,在那屏障上是一幅山水畫像上閃爍著寶石的熒光。

   寬大的床席足足可容納三個壯漢平躺睡去,厚實的紅梅大被褶下躺著一頭龍獸,拉開垂下的簾帳,映入眼簾是凜須硬朗憨實的倔臉。

   偷偷對外掩蓋了此人的消息,沒有人知道鎮北將軍偷藏一個岩國人,也沒有人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丑事,甚至太子殿索要回去的沈風,已是落得屍無骨存的下場。

   窗外閉攏,屋內黑暗之中唯有剩下一雙亮沉沉的虎目,心緒極度煩悶中靠近那人,五指竟然伸向昏睡之人的面相,刮手的胡須既麻蘇又扎茬,干滑的表面亦如此人一般堅如磐石,平整光色的青龍鱗卻有一種涼絲絲的觸感。

   退而其次,順勢將手探入暖和的胸膛,揉捏起硬撐著的兩座凸起,猶如巍峨聳立的石峰,怪異奇樣的觸感又不似女子面團粉桃那一層柔軟,格外令人覺得有一種沉淪其間的快意,鬼鬼祟祟說不出來的新奇感。

   燁嵩雙眼一縮猛地抽回了手,意識自己竟做出如此冒失唐突,回想到前番屈辱荒唐的跪拜磕頭,突然發生此事便是情有可原。

   —自從逃亡開始,數夜以來,頭一次睡得那麼安穩,當凜須迷糊睜開眉目時,黑燈瞎火的床榻里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金枝紅紗帳。

   轉頭一刹那,觸目驚心的是迎面對上一頭吊金白眼的斑斕老虎,身披一件紅蓮大戰袍,從頭到尾站在床頭邊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盯著此人慢慢清醒,面無表情凝視著虛弱的青龍。

   透過床簾外一聲低沉催促的命令,即使沒有點燈在黑暗中充滿了詭異,唯獨看出一雙暗金的虎目閃出的微光仿佛是兩盞寶珠破壁散光。

   “醒了?手伸過來替為夫更衣。”

   紅蓮虎將坐在床邊背對著青龍,此刻,凜須顧不得腹部拉傷的疼痛,起身解開系掛在鎖甲環上的戰袍,褪去胄甲的黑金色虎毛隨風吹拂,袒露出寬厚的臂膀,健魄的骨節舒展著蓬松的上半身。

   每當不經意觸碰柔順厚皮,熾熱的體溫伴隨著散發著濃烈的虎毛麝香,下身垂掛的長槍威燃直指凜須。

   二人彼此都默不作聲,凜須接過虎王嫡長子的脛褲衣裳放在靠椅上,妖虎也是毫不避嫌,直性地脫得一絲不掛,悠然翹著腿,盤坐在床邊倒了一杯冷飲下肚。

   渾然不知此情此景,燁嵩坐立的背影,凜須側身前傾,茫茫夜色之下,恍若一幅歷歷在目的虎夫歸鄉圖,床榻上剛睡醒的深閨賢妻,正在為守夜歸家的丈夫捶背叨家常。

   鎮北將軍飲下三杯茶飲後,仰頭微眯著雙眼休鼾,青龍雖在昏暗的床上,正對南淵妖虎古怪的做法頗為不解,緊接著下一句話,片刻震驚之下收回了心神。

   燁嵩坐守不動在床頭許久,提前命令下人清洗完龍體後,眾人費力把人抬進將軍府的虎床,要不然不會這麼坦然睡他的臥榻,隔日有閒心把嵩峿府閒置的空房安置妥善,擺明的意思今兒是要湊合一起臥眠。

   “睡進去,侍奉本將軍。”

   隨性而然的妖虎將軍不喜歡遲鈍拖沓,還不等凜須回話反應,墨燁掀開被褶一角,正大光明地鑽進被窩安然躺下,兩條宛如樹莖盤根粗節的臂膀包攬在腋下。

   貼身感受另一個淵虎仇敵的存在,習慣一人流亡天涯的北岩龍皇子一時不吭聲,北岩龍國滅亡那一刻起,暴驟的風雨洗刷著一位從萬人的屍骨坑爬出來的青龍,外表的泥濘血汙始終干涸在臉上,染紅了本應藤青的龍鬃。

   漂泊異鄉的路上漸漸變得寡言少語,抬起消沉眼眶的同時,堅定復仇的方向是在南方的虎國,即便是出賣龍體也是在所不惜,自身可不會掉一塊肉下去,而那淵虎仇敵只是要掉一層虎皮。

   腰身上搭靠著是一雙手上有血的鎮國公,張開臂膀親密摟抱著凜須的龍軀,鼻息吐納的濁氣噴在後頸,靈活力勁的一只虎掌揉搓在細线縫合的胸腹上。

   “那兒還疼不?”

   對方問的是初晨起被人破開肚子的傷口,怎奈此龍不解風情,冷熱不進的忍倔樣。

   凜須遲遲沒有表露出抗拒,說明他因接受恩情默許的,躺在臥鋪那背對著猛虎,聽到響動後,側躺的龍頭微微一動,隨後裝作沒聽清,發出正在酣睡的呼嚕聲。

   隔著一層單薄的里衣對著凜須語氣還帶有那麼一點溫存,溫熱的地方不僅是遍布全身,後背處緊貼的一根燒火棍現在可不也是熱騰騰。

   瞅見那人還是沒反應,腳碰腳,手貼手依附在一起,燁嵩見適可而止便不再叨擾,枕在身下的一雙虎臂包圍著青龍,兩人熱乎乎的體溫不一會就將被褶捂得暖哄哄。

   古來如往,主人家一般要麼只有尊者才肯睡床內側,要麼唯有尊夫人地位的妻妾,或說身份和地位尊貴的人,才有資格枕睡臥榻他人之側。

   一龍一虎十分默契保持不動,可凜須睜開眼眸始終睡不著,粗糙的虎毛磨蹭在全身上下溫暖的如同著了火似的,從內到外都令他睡得感到不自然。

   —徹夜無話,紗窗外頭開始蒙蒙亮,燁嵩睜開惺忪已久的虎目,發現身邊空蕩蕩沒有光滑的龍鱗,立刻察覺出少了什麼,臥榻之上睡著人只有自己,看來熟睡在枕邊的人早已離去。

   呆在床上頓時感到一種悵然若失的不屈心,也對……堂堂一個男子漢怎可長久屈尊借住於屋檐下,而且,自個何時居然會對一個外人開始生發思念。

   屏障外不遠處敏銳聞到一股淡然飄香,府上下人一般只有等陽晨之時才會送菜,如今旭日未升,依舊處於凌晨,從何而來的菜香?鎮北將軍手腳麻利開始穿戴衣袍出去察看。

   入門只見圓桌上擺著兩對冒著熱氣的碗筷,青龍靜坐在一旁仰頭著發呆,府上的當家主走過來了,迅速站起身,將頭低下頷首,錯開了兩人原本對視的目光。

   一開始還以為那人借宿一晚就離去,可是……晨起的卻是比那一幫下人還早,不禁坐下開始端詳起桌上的陽春蛋籽面,一聞著味就認得這是北岩的家常菜。

   “倒是選了個有眼光的好,不比府上粗笨趕時的下人,全是你做的?”

   凜須點頭回應,許久未等到有誰能夠早朝提前備菜的人,面上雖平淡,但心頭很暖,話音里已然是在夸贊做的甚是周全。

   “叫何名,族輩可有姓字。”

   此刻,天邊升起的一輪旭日照在青龍半邊堅毅的臉上,遠看結實的雙肩煞有一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氣概。

   “凜百旭,吾自北岩離家漂泊多年,因戰事與家小分離失散,現還未收到家人報平安的書信。”

   燁嵩短暫的沉默一會,峰回路轉正面確認北岩族中可還有存活的親信,可惜得到的答案皆是一無所獲。

   “昨夜的話可想明白咯,從早到晚,你都要脫光衣裳服侍本將軍,無論願意與否,不情願屈尊受辱也可現在就轉身離開,回到前堂到管家那,府中下人自會送你出門。”

   鎮北猛虎眼神一凝,冷漠的神情帶著一種不可撼動的威懾,光是坐在那兒就可以掌握一個人的生殺大權。

   作為妖虎大王的嫡長子,舍得下給你下台的威風,全是等你魂歸入土後派人收拾那冰冷的遺體,手握兵權不可能與陌路人會有兒女情長的溫情。

   “從此,本將軍便當做不曾見過你這一號人,咱倆人之間發生的種種事由不得外傳,否則,我會親自動手拔掉你的舌頭。”

   凜須在妖虎強大的虎威之下不敢輕舉妄動,所幸,渾身表現出一副難以為情的窘迫,誰能料到淵虎將軍竟然要求男人服侍的命令。

   支支吾吾猶豫半天似乎是下定決心,只不過有人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點踟躕,凜百旭對著墨燁單膝下跪,用那意正言辭的語氣發誓。

   “吾此生願意忠心侍奉將軍!”

   紅蓮虎將抬起凜百旭一直卑躬低垂的龍頭,另一邊伸出五指摩挲起青龍下唇蓄長起的短胡須,虎心大悅對著挺拔英姿的岩國人頗為賞心悅目,無論是長相和氣質都與心中思慕之人十分相像。

   鎮北將軍的占有之心如今不單是想要眼前這一個人,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場景,好像是昨夜就秘密私定了終身的龍虎夫妻。

   用膳之前,凜百旭秉持耐心等侯尊者先行的規矩,燁嵩明見那人此刻是如此乖順聽話,品嘗他的廚藝的同時,招手示意青龍前去。

   “過來,本將軍喂你。”

   忽然,凜百旭湊過去的時候,鎮北猛虎以嘴對嘴哺口將面食湯汁送進青龍唇內,錯愕得讓對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唯獨彎曲著腰身任由妖虎將軍哺唇喂食。

   起初,凜百旭暗自抗爭之中後恍然大悟,慢慢地開始服從墨燁的旨意,廣為民間聽說,尋常百姓人家的恩愛夫妻才會唇齒對嘴哺食,兩碗陽春蛋餅肉籽面皆是咬碎後由燁嵩哺食,整整兩大碗自個筷子沒動,整個用膳過程盡是如膠似漆,卻又一干二淨不留痕跡。

   龍皇子凜須自此開始偽裝成凜百旭,然而,不知道的是前路渺茫,困難險阻的不只是妖虎大王的嫡長子一人,正值壯年的青龍反而被這妖虎將軍哺喂得人都恍惚惚。

   燁嵩貼身喂食蛋籽面完事,遲遲不肯松開虎掌覆蓋手上的一縷隱蔽的相思,威武肅然的虎目凝視對方隱隱隔著一種遙望著前世情苗初開的深情厚義。

   輕輕挪動緊貼在後脖頸的五指,正坐在席位上拉到身邊,兩者的面門距離越來越近,彼此親密無間的面門依靠於額頭,鎮國妖虎額頭的“王”字虎紋僅差給凜百旭臉上刻個“後”字。

   觸目見聚是兩人起伏的鼻息,僅僅靠著額頭那一個功夫,燁嵩松開略微喘不過氣的凜百旭,壓低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面對面的一舉一動猶如昔日的丈夫寵幸尊夫人,拉手搭肩湊在一起交換著悄悄話。

   “今日之事,只許你我二人知曉,容不得外人有眼,本將軍期望不會聽見任何外傳的謠言蜚語!”

   鎮國公起身吩咐下人收拾碗筷,待那一幫下人出門散去,緩緩走到屏風內命令凜百旭披上那一件紅蓮斗篷。

   緊接著,偷偷摸摸張開雙臂又示意青龍靠近,凜百旭愣是佇立已久,以為是衣裳穿戴上發現了偏差,妖虎的嫡長子直性使然一把攬過那人擁存在胸懷之間。

   昨夜,咱倆人還同床共寢,現在背對著本將軍閉口不害燥,今兒的反應怎還變得那麼憨蠢,親口說從早到晚墨燁可是無時無刻隨著自己的喜好。

   “昨夜都上了為夫的虎床,心思還想要往哪兒飄去?乖乖待在嵩峿府上等本將軍上朝回來,府外會有管事的照顧,要什麼衣食跟他說。”

   凜百旭硬是在鎮國虎懷里溫存許久不散,妖虎嫡長子力大強求的懇切下,細長的龍須一抖示弱認命一般小聲答道。

   “吾已知足,多謝將軍的厚此博愛。”

   強礙於早朝的時辰不早,避免不讓外人看見鎮國公偷藏的岩國人,鎮北將軍作別作息的嵩嶼寢樓。

   臨走之際,輕輕撫摸著凜百旭的艷紅的龍鬃,又是依依不舍松開那人,千言萬語都化作那一抹無言期盼的在府門外相望,晨起時的心緒大好,麻溜靈活地騎上駿馬揚長而去。

  

   第四章

   雪兔絕處根生恨,岩松青女逢豹王—《天霜岩松記》

  

   —書接上回,清榮道長劉卜只身穿入妖石拾生的石身,見證這個三生妖主在第一世的人間夢境,入眼處是白茫茫刺骨的風雪覆蓋天地,一眼認出這里原本是漠北邊疆的天霜國。

   劉卜虛無幻化身影飄在空中,隨著猛烈的風雪逐漸散開,經過的是一個人從幼年到老年的前世過往,一切因果的輪回便開始運轉,眼前顯現出一幅天雪松豹圖,妖石夢境中浮現的一只白豹背靠在一棵亭亭玉立的岩松。

   天霜山的一處斷崖夾縫上生長著一棵隸屬於北岩的青岩松,堅實的樹根牢牢扎根在岩石逢處。

   日漸受盡風吹雪打中始終不肯低頭,纖細的枝丫上開始有了生恨發葉的征兆,直到某一天,天山雪坡上滑翔飛躍著一伙霜豹族,合伙狩獵驅趕一群野兔趕往平原空地。

   領頭的一位銀褂淺灰的白豹身穿素白燕衣,腳踏雪風疾馳而來,手持一柄工藝精良的寸鐵長槍,瞄准四散奔逃的白花野兔,脫手用力射出,兩只正好身影重疊的倒霉兔穿了個透心涼。

   其余霜豹族准確追趕兔群到空地後,背後緊跟的部下手上一人一個朝空中撒下天羅地網,三五成群的天山雪兔紛紛落網不斷逃竄。

   這就是嘯恭少主的成年禮,每當一位年輕的霜豹要成年,必須狩獵一族開了靈智的妖獸來祭祀先祖,祈盼開年的春時能夠融化天霜國百年的冰雪天災。

   四散奔逃活動的范圍開始縮小,各個雪豹盡然有序分開追捕下網,大家陸續被豹子們拿冰蠶網聚攏擁擠在一起,紅眼兔王仰天悲憤,挫敗於未能帶領族中老小逃脫霜豹之手,怨恨的一抹紅光瞪著白豹,全族人開始使用牙齒拼命反抗不爭的命運。

   可惜霜豹族的雪蠶絲堅韌如銅絲天網,白兔王與其不甘咬舌自盡,不如在死前奮起一博,所有的兔群偷偷摸摸之下,合力利用牙齒咬破一個缺口,然而,甘願犧牲自己也要讓家人爭取逃跑的機會,不少雄性族類都咬開雪蠶絲途中掉牙流血身隕。

   伴隨的人有的是黑豹和花豹,唯獨領頭的白豹首領是令府家的少主,所有一部分的雪兔群驚慌失措左右掙扎,正當大伙滿載而歸之時,全族雪兔咬開冰蠶網的一角,只不過爭取洞開一口僅可逃出幼兔的小窟窿。

   雪兔王的王後眼中含淚,小心翼翼地從抱團的族人中將兒女送出,忽然,不知何處而來的長矛刺穿了幼兔的身體,所有的雪兔群發出一聲叫聲淒厲的悲鳴。

   令嘯恭假意故作放松警惕,最為忠心的兩位手下紛紛拔槍刺去,黑豹阿察穆每一槍都是一個雪兔族人喪命的哀嚎,花豹魯騰格不斷收網抓住四散的幼兔送回少主面前,剩下一只雪白雌兔在兔王的報復吸引下才幸免於難。

   她趁著這個間隙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舍身救命的再生父母,深刻記住了領頭雙目幽邃深藍的白豹,轉身奔逃的一瞬間,令嘯恭看見白影一動就已經有所反應,渾然不顧部下的阻攔勸告疾馳而下。

   雪兔公主狼狽地在暴風雪中拼命奔跑,只要能夠遠離那一個藍眼白毛的魔頭,身後雖沒有任何動靜,迎面而來的殺氣時刻驚醒她不要停下腳步,前路近在咫尺的山崖,卻是破滅了瓊秋的希望。

   “愚鈍無知的獵物!”

   令嘯恭冷聲呵斥道,雪兔一族的瓊秋公主回頭看了一眼白豹後慘淡一笑,隨之奮不顧身地跑向斷崖深谷,寧願墜入雪崖粉身碎骨,也不願落入霜豹族手中。

   白豹並不給她生還的機會,手中的長槍猶如一串橫行穿梭的流星擊中了雌兔,當獵物突然墜落山崖的時候,斷崖上生長的一棵突兀的岩松擋住了嘯恭的視野。

   他猛然衝過去的一刹那,腳下的土地瞬間土崩瓦解,前腳同時踩空了積雪,令嘯恭墜落之下眼疾手快抓住了岩松纖細的枝干。

   斷層的山谷邊接連撞到了岩石,眼看手中的岩松枝丫承擔了一個男子的體重,掌心的弧口上撕開了一不小的傷口,枝丫從中彎曲的幅度好像快要崩斷的紅线。

   陡然借著尾巴上纏著樹根的力氣,才有機會看清楚積雪下生長的樹根就像是一道屏障的瀑布垂掛在雪山崖上,他為了懸掛崖邊省力,盡可能避免因呼吸急促打亂定力方向。

   白豹的半個身子懸掛在斷崖邊,借著岩松的力量來回蕩漾,試圖重新回到斷崖邊,可悲自己的力氣開始有了松懈的勢頭,令家少主從未想過今日卻在成年禮上要墜崖而亡。

   只不過……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纖細的岩松伸出無數截樹根從中聚攏成一張可以容納一個壯年人的鳥巢大窩,穩當地接住了懸掛在山谷上半個身子的令家少主。

   斷崖下古老的樹根支撐著未來的蠻北霜王,不急不慢地送回到了崖谷上,方才原地塌陷的雪地卻是落下一處凹陷的深坑。

   令嘯恭回頭的一刹那,斷崖的岩松恢復成本來纖細的原樣,依稀可見的是上面還殘留一縷染血的豹毛,傷痕累累的雙臂是在懸掛之中僅僅擦破了皮毛。

   令家少主雖處於幼豹的身材,長期生長在惡劣的雪原上並不比成年豹子遜色多少,茁壯的體格已經開始有了成熟的顯著毛色,他一個人默不作聲盤坐在那崖邊,愣是目不轉睛注視著岩松許久。

   現在才親眼看清楚救助自己青藤岩松的全貌,正眼上看樹根和枝丫,宛如是一頭形似游龍盤柱的歪脖子青松龍,半邊歪斜的角度就是自個掰折的力度,冒然失手造成的後果。

   令嘯恭來回躊躇猶豫半天,拾起腳邊一小截岩松枝揣在手心里,仔細確認那一只雌兔墜崖後才依依不舍轉身離開,最後向部族長老們,隱瞞了成年禮上發生的險峻,身後傳來了阿察覺和魯騰格的呼喚。

   “令少主!莫要強追,雪兔族已是全部抓回冰蠶蛹網,咱們可以回府去。”

   待那三只豹子帶著隨從離開後,斷崖邊上佇立著一位素色翠衣的妙齡女子,掌心之間安然匍匐著一只白如鵝毛的雪兔,斷崖岩松幻化的林青旭彈指一觸間,破開的傷口在松葉的合攏下發出微光,雪兔身上破開的傷口眨眼間痊愈如初。

   雪女瓊秋此刻以為自己墜入黃泉之下,陪伴著逝去的父王母後,墜崖之中落入一張柔軟的溫床,醒來的時候,身處周圍溫暖的光芒被風雪過後的一層暖陽所喚醒。

   瓊秋公主明明記得胸口上痛徹心扉的一柄長槍,此時上面卻是垂落盛開一朵緋紅的松仁花,茫然無知中回頭看向斷崖岩松。

   她雖是開了靈智的妖獸,但是,難以化為人身開口道謝,她默默把頭接觸在岩松表面坎坷的樹枝。

   那一刻,面前成為了瓊秋承受理智的最後一絲依靠,失去族人父王母後的悲傷都化為了山峰的積雪,暖陽下融化的冰雪揪心流淚形成的冰錐,仿佛是雪女對那霜豹族絕無原諒的恨意。

   斷崖上墜落的冰錐刺痛在一根岩松的枝條上,即便是千年冰雪凝聚的恨意,始終不能阻礙一支細長的枝條垂幕瓊秋跟前,枝丫上的嫩葉抹去雪女眼上無聲凝集的冰霜。

   歪斜的岩松隱約幻化的青影陪伴在雪女身邊,她在那看不見的地方,林青旭伸出安撫的一雙手變成了那一根柔軟的枝條,最後所有的枝丫在身後化作懷揣溫暖的擁護。

   春冬如往,雪女所在的地方不再是風雪交加,每當一年四季度過春秋,斷崖岩松的一間小屋里蜷縮著一只雪兔公主,門口岩松枝丫制成的秋千上,蕩漾著瓊秋幸福快樂的笑聲。

   岩松小屋不僅成為了她隱居的家,因此,她的身邊時常有了一個相交的玩伴,瓊秋雪女得助在岩松的照顧下,修煉正果成為人形之後,開口得知那個人叫林青旭。

   —令人奇異的轉變發生在天霜國,世人皆知天霜國永遠無法融化的凍土,千年來第一次迎來了春風降下的暖意,融化的春水開始形成一道道山泉瀑布。

   霜玥國土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動,霜豹長老卻是因此以令嘯恭兒時的成年禮上,正由於祭祀先祖而為的功績,可誰又知哪是什麼霜豹先祖保佑。

   唯有雪女深知是那人的所作所為,那全是青女終年守護著令嘯恭和瓊秋,施法用那的寬容的溫情籠罩著天霜國,空蕩蕩的心中已經有了掛念的兩個人影。

   自成年禮後,白豹在令家後院的一處地方種下了岩松的斷枝,直至在悉心呵護中生長成蒼天大松,回到令府,霜豹長老發覺少主對著那一棵岩松著了魔一般,尋遍了天霜國上下都未尋到曾經生長在斷崖上的岩松。

   白豹某一天習武槍法之中,疲累後就坐在習武場上閉眼休鼾,蒼天大樹上依坐著一位清瘦的岩松娘,她偷偷落到白豹身邊捂嘴含笑。

   打盹的蠻北霜王迅速反應過來,兩人倉促的目光交錯下,令嘯恭久久凝視著對方如山巒瀑布的長發,娟秀清明的雙眼猶如含苞綻放松花報春融解了冰冷的寒川。

   天霜國千年來好不容易等來了融冰的春風,霜豹國民才有機會出門探青趕郊,令嘯恭怎會討厭回暖的干爽悶熱,哪怕身上的絨毛此刻被焦陽曬得已是滿頭大汗。

   林青旭的本體正是為白豹乘涼的那一棵古老岩松,她總會趁著令家少主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出現,兒時看似一有閒心就靠睡在岩松身邊,實則是膝枕在一岩松美人的溫柔鄉里邊兒。

   “狡猾的豹賊!明明你小時候都喜歡一口一句叫我青女,如今怎的卻又開始使喚起我岩松娘呐。”

   白豹威武的身軀是正值青春年壯,舉手抬足之間帶有著成熟穩重的氣場,唯獨會在她心愛的阿旭面前,心甘情願放下雙肩上的重任過來欣賞美人。

   令嘯恭與青旭相處的話並不多,只要能與她見面就心滿意足,作為令府少主格外體貼讓出一個席位給林青旭,令府上四下無人開口,林青旭就會送去自個烹飪出美味的杏仁糕。

   “本尊今後想要開疆擴土,廣納霜玥外的天伏大陸,已好平定先祖未收復的失地。”

   此時的令嘯恭是正統的蠻北霜王,一會是平日煞有閒心說部族長老管束得太嚴格,又一會重復著部下魯騰格,上一次成年狩獵後就與他變得刻意疏遠。

   岩松娘親身侍奉為霜王服喂杏仁糕,距上一次見面已是半個月,語氣無奈對著那她說道,縱使一別相逢有萬般不舍,毅然決然起身收下剩下的食盒。

   “阿旭……本尊要去征戰南淵,這兒可不裝著一個人,不知她可否願意跟著這麼一個夫君,只待我凱旋歸鄉,便封本尊為霜王,迎娶她入府封後。”

   林青旭不知道那一位走進霜王心中的尊夫人會是她,暗自打趣白豹趁著那家姑娘還沒有心上人之前,抓緊時辰去上門提親。

   令嘯恭唇邊甜軟的是杏仁糕,眸眼含情說著又說著,不自然地抓著林青旭的小手輕放在起伏的胸膛,不料……青松女硬是哎呀急聲嗔呼三聲嘯恭,白豹這才在驚嚇中下意識松開手。

   古代男女授受不親,怎會想到一向冷酷殘暴霜王面對自己竟是如此唐突大膽,又氣又惱之下不曾責怪過令嘯恭的唐突,輕薄沒有迎娶過門的女子那叫非禮。

   “嘯恭,你好壞啊,休要作負心人辜負那一位姑娘,我可不願!好歹也是身為一家之主,怎得絲毫沒有國君的氣度,少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

   白豹遲緩中忙慌後退,可見岩松娘鎮定自若不追究,背過身嬌聲訓斥令少主,說得話又是那麼不輕不重,直撓得他心癢癢,急匆匆得喘著粗氣。

   “孤的好青旭,莫要怪我,本尊知錯了。”

   然門外傳來花豹魯騰格的大嗓門,說是部族長老朝聖的一聲稟告,臉色又浮現出憤怒與不滿,但看到林青旭伸手拍背安撫,心底升騰的怒氣暫消了不少,握著那一雙手放在臉上感受片刻溫存。

   “安心去吧,莫要誤時,回來再喂你,我不會耽誤你的前程。”

   從小見過的青女出現面前,早已不把她當做外人,結實的胸膛微顫中為她容納一縷情深心房,臨走之前,他已經等不及想要把長久煎熬的相思給拋灑出去。

   令嘯恭委屈巴巴如同藏寶似的不想要任何人發現,岩松娘本來急促之中將白豹手中的食盒放下,默默佇立在府門內等候,回眸望著昔日長大的白豹,空探著伸手拂過白豹的眉心的動作,冥冥之中似乎想要牢記令嘯恭的容貌。

   “嘯恭,此去一別,少喝貪嘴,青旭就在這兒等你回來。”

   霜王一步三回頭,動了情的眼神始終不離開那人,絞盡腦汁想要說的話突然堵在了咽喉處,見面時卻又縮回頭,支支吾吾半天。

   他走出了這道門,這一別竟是最後一次相見,霜豹的長老卻以為嘯恭之所以魔怔,全是由於那一棵岩松樹妖魅惑了少主的意志。

   半個月前,背後告發之人正是令嘯恭信任的部下魯騰格,察覺出少主近日茶飯不思,心緒不好的時候總往令府的後門去,進去沉著臉,出門笑得開。

   經過數天的觀察,霜豹族尊敬的令家少主居然與一位樹妖女子私會相戀,蒙蔽雙眼的令嘯恭眼中除了柔情蜜意外,竟無半點平日里身為國君冷峻威風的氣派。

   部族的長老得知後大發雷霆,長老為了顧全天霜國的輝煌的將來,趁著令嘯恭征戰南淵的時候,派人秘密放火燒了少主含辛茹苦栽培的心愛之物,原本作為令府的鎮府岩松刹那間火光衝天。

   自那一夜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遠在沙場與淵王墨昗分庭抗爭的令家少主,雖說擊破了南淵妖虎的邊疆防线,但也是從黑豹阿察穆放飛的雪鷹書信中得知家中失火,萬念俱灰下化悲痛為勇氣,率領霜豹族攻破了南淵的邊疆城池。

   憑借一己之力想要完全消滅南淵還差著遠,灃慶山戰中為了今後的長遠打算,派出了血燕的人手秘密隱藏在南淵做好下一次攻城的准備。

   據霜豹部族長老聽聞,家中熟睡的小豹發出一陣啼哭,大火燒樹的那一晚,天霜國還處於勝春的溫暖不負存在,一夜之間寒冷刺骨的冰雪再次降臨。

   那是遠在天山邊的雪兔公主為林青旭落下的哀悼,身邊唯一的依靠不在了,瓊秋雪女也不顧當初答應青旭與諒解霜豹的承諾,亦然絕然降下千年難遇的暴風雪。

   那一天,令嘯恭沒有戰勝歸來喜悅,回府撞開了令府的大門,迅速衝進兒時的後院尋找青女,聲嘶力竭得大聲呼喚著心念的岩松娘。

   即使心里深知阿察穆的書信不假,依舊不肯在空地的坑洞挖土尋找岩松的樹根和枝丫,黑糊糊的灰燼除了草木黑炭的殘渣,灰燼里是燒焦了一半的食盒,里面還留著剩下燒成炭灰的杏仁糕,曾經的蠻北霜王抱著一個燒成黑炭的食盒仰天悲呼。

   “本尊糊塗哇!若不是我牽連了夫人,怎麼會害她身消玉隕。”

   事後,花豹將領急忙趕到大殿的時候,部族長老全都嚇得跪在地上不肯抬頭,進來的那一瞬間,自個就收到了令嘯恭的旨令。

   “左偏將魯騰格,因私闖霜王故居,派人放火燒令府,念在效忠陛下多年,發配流放南淵以示懲戒。”

   魯騰格不服氣喊冤道,稱自己放火燒樹的行徑是為了救助霜王回歸正道,休要因貪念樹妖的美色毀滅了天霜國的前途。

   “霜王沉迷女色,愚昧陷害忠良,天霜國危難之際,是我魯騰格挺身而出救助國君一命,堂堂蠻北霜王本該謝敬我一分才是。”

   只見坐立王座上令嘯恭睜開幽藍的冷眼,命令阿察穆將其中參與涉事的長老一並處罰,至於他們這一幫人生死也顯得沒有那麼重要,白豹厲聲大怒道。

   “來人,拖下去,栤刑”

   所謂栤刑就是將人裝進冰棺材里,封棺扔進萬丈深淵的冰河之中屍骨無存,這也是天霜國處置叛國之人的極刑。

   大殿上的元老霜豹和魯騰格不屈反駁,分明是那岩松妖女蠱惑霜王,所有長老為了顧全大局,燒死得是不淨的妖孽,同樣放火燒滅了霜王至尊至愛的相守之人。

   魯騰格伙同部族長老惡咒高呼,帶著狠毒的詛咒怒罵蠻北霜王是個遺忘祖宗的怨情種,豹族將這一幫叛徒拖下去時日,大殿內回蕩著他們不甘示弱的叫囂。

   “啊哈哈哈哈,霜王愚昧無知,忤逆先輩祖訓,貪戀妖女不成,愚蠢不知悔改,霜玥國的天霜至此亡國也。”

   夜深人靜的令府上,令嘯恭從未在這一晚變得多嘴說話,床席邊枕的食盒里是一支半截的枯枝岩木,白豹眼含熱淚只許溫柔地看著食盒里的枯枝丫,他一擔心受怕伸手觸摸那一條兒時救助的枝丫,與她往日相伴的溫存就會從面前煙消雲散。

   哪怕心知自己如實懲罰了那一伙叛徒逆賊,魂歸故里的青女也不會回來的,令嘯恭側著身子對著那一個食盒自言自語,他不斷重復著臨走時沒說的話,一聲又一聲的呢喃細語著。

   “阿旭,你回來吧,本尊答應陪你,求你回來看看我。”

   身消虛影的林青旭,默默靠在白豹的身側,無聲地從身後擁抱著抽泣的白豹,虛無縹緲的青影就像幼時安慰令家少主那般守護在身邊,那一雙溫暖的手穿透了霜王的身體。

   縱使兩人陰陽兩隔,轉世過後再也難言見面,唯恐忘卻了眼前之人,岩松娘漂浮在天霜國的令府上,臉上落下的淚珠化作最後一滴落在霜玥國的凍土上,霜豹族對晚春的那場雨記憶猶新,僅知道那一晚落幕下的春雨很輕,細蒙蒙的像是一縷轉世的魂魄告別了魂牽相思的丈夫。

  

   第五章

   虎子鼓琴顯真情,打魚劃舟難舍分

  

   —如果說心念已久的人出現在你的夢里,不要懷疑,說明你已經開始想這個人了,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有的夢總歸是不該出現的為好,尤其是當它已經開始頻繁出現時,趁著還未發生時辰內多做些讓自己快樂的事。

   金碧輝煌的寢宮,晨曦之出,其中一個身穿素白紫織的青影穿梭在皇宮之間,疾馳奔跑之中意外感到從未有過的喜悅,好像正前方等待著他久別重逢的人。

   當牧陽清來到門口,如今南淵尊貴的皇太子淵丌撐著手,頗為閒適地依靠在床上手執一本書冊觀看,而在身邊的香爐燃起的香片正在徐徐熏發。

   “恭迎太子殿下,恕罪陽清晚來。”

   白虎太子扶著臉示意,眼神平靜的秋波下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涼意,看見他的私府御醫匆匆忙忙的唐突樣格外有趣,只不過看在多年效忠的份上,自然不去追究小規矩。

   “恕罪就免了,本太子不過出門踏青玩去,一路上走得腳有些酸痛。”

   此話一說,心領神會的蹲在白虎身邊幫忙侍奉揉腳,至於為何要收一個岩國人為貼身行醫,淵丌躺在床上一雙冷目直往白龍身上打量,外人看臉色,內人聽話音。

   五年前,原本隱居山林的牧陽清是被淵丌納入門下,他既會精通救死扶傷的醫術,也會殺伐斬仙的劍術,隨身攜帶著一柄“斬神”的唐刀。

   隨著北岩已滅,那人銷聲匿跡,依舊不妨礙他在外搜羅與龍太子面相相似之人,而今最為與淵丌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一個是兒時婢女壺夕,另一個就是眼前的御醫牧陽清。

   白虎被他伺候舒服極致,突然來起興致就伸手去摸陽清的臉,容貌和舉止上十分令他養眼,稍微左思右想,果然還是在氣質上差了幾分,牧陽清身上多有一份體貼乖巧的瀟灑,如似俊美郎君的美。

   可那凜須卻是有一種桀驁不馴的隱忍,如同蓋世英雄的倔,淵虎太子喜好的龍族各有千秋,可嘆物是人非事語休,對於好龍的淵丌來說,鍾意喜愛之人必須全要,得不到人,大不了那就先滅國,後接人。

   所以說,淵丌轉了性去喜好龍陽男風的功勞,全都歸功於那北岩龍太子,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收攬兩頭龍族成雙成對匍匐在腳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左懷右抱一起來給本太子當祥瑞坐騎。

   面對凜須潛逃來冥頑不化的違抗,勢必要好好調教馴養那倔龍,昨夜夢中浮想聯翩出的“雙龍戲珠”是格外應景的取悅了淵丌,不免回蕩起了踏青晚歸的思春之心,於是笑口常開說道。

   “天有北岩龍飛騰,地有南淵猛虎躍,凌風遙望故人惜,相命心知人不在。”正聯龍騰虎躍。

   虎太子卻並未察覺出白龍異樣,牧陽清靜靜的望向太子的雙眼中暗含一片無以言說的痴心,任由淵丌在那意氣風發下吟詩作賦,即使淵丌要趕走他,陽清也會心甘情願。

   “聽說殿下踏青北岩渡舟,途徑到一片湖泊因觸景生情回想到曾經芳心暗許的那個人。”

   通常有人敢在太子面前說出這一句話的人是要被割舌,但是眼前卻又是心愛之人,唯獨一位能夠走進淵丌的心房深處,白虎低頭回憶語氣沉聲著。

   那一句又一句的話語里頭,無一不透露著未曾謀面的不甘心,事已願為,誰也回不到原來的地方,世上可沒有那種後悔藥吃。

   “昔日踏青游湖的太子以前愛慕過一位采蓮的龍女。”

   然而,哪有什麼龍女會深愛上一個敵國的妖虎,淵丌這樣說是為了不讓躲藏在後宮的影衛知曉,父皇暗中派來保護他的人指不定會稟告回去,所以他十分隱晦的說著兩人能懂的暗語交談。

   牧陽清咬字清晰重復那四個字,望故人惜,知人不在,青藍色的龍眉挑動一翻,頓時有一種失落惆悵之感,尤其是那種被其他對手替代主位的焦急。

   “真可惜。”

   “誰可惜?”

   白虎不顧廉恥抬起了御醫的下巴,一想來能夠輕易走進太子殿下心房的人,定是一位容貌與實力相存的強悍對手,沒想到第一次就入了太子眼的人不是牧陽清。

   “那個不懂情的知心人。”

   淵丌旋轉著扇柄敲在牧陽清的龍角上,咧開嘴梳理起白龍翠綠的龍鬃,故有一種打趣玩弄對方的戲謔,你耐心讀書沒長進,嘴巴倒是學利索了。

   聽御醫一拍這樣的虎屁,煞為得意歡喜,拿著扇子周旋指著盤腿的胯上,多有一種寵愛府內小妾夫的姿態,牧陽清說好聽的表面是太子隨行的御醫,背地里的身份那就是侍君的龍寵。

   “坐上來吧,既然那麼想聽,本太子就成全你,以那人的凶龍脾性,他可沒見你那麼好說話。”

   白龍見殿下點頭同意,自顧自地脫了黑紋靴上了床,義無反顧地穩坐在太子懷里頭,肩靠肩挨在一起准備洗耳恭聽,淵丌把玩著陽清的龍鬃繞指彎著打卷。

   想當年本太子還未成年之際,正是淵虎大少爺歲十七束發的青春年華,跟隨墨昗去給岩龍王的兒子凜須祝壽去,北岩龍宮可謂是九曲十八彎的曲折道岔,若不是由凜玄浲親自帶路,父子三人可能就要迷失在這洞里十八天的苦境。

   宮內壽辰大宴,父皇就坐在凜玄浲右側為尊,左邊席地而坐的依次是皇兄燁嵩,二哥堊隴,太子淵丌……年齡從大到小分別坐在席位上品嘗美味的八寶肉飯,海鮮家宴。

   “三弟,你怎不吃?難不成這菜不合口味。”

   虎王的三只皇子的坐派陣營是格外奇怪,鎮北將軍一身沙場肅穆威然的氣勢,從進龍宮來開始看都不看一眼瀟灑不羈的淵丌,獨自走在那兒飲酒解愁氣,正中間的白虎也是為了緩解兩人鬧僵的關系,中立的位置則是有點像充當著調解兄弟穩定的天平。

   堊二哥平日素來與他親近,哪里像那一位鎮國公大哥絲毫沒有英雄豪傑寬容大度的坦蕩胸襟,小家子敗氣得跟個閨房怨婦婆娘一樣賊愛記仇,至於記恨的原因就是兩人之前鬧了嫌隙。

   淵丌平時在府上吃慣了山珍海味,哪里會對異國的家常菜感興趣,味道過重的粗鹽味著實吊人胃口,正如北岩龍族那難以置信的彪悍民風過於不屑一顧。

   “聞著味衝得很,看著沒有食欲,本太子敲個核桃吃都比坐這喝海帶汁好!”

   淵丌未經墨燁願意與否,偷偷向父皇舉薦迎娶阜寧狼族的琅月公主為妻室,正好以此來為墨家香火傳宗接代,一是可以結交鞏固鄰國地位,二來也可一致對付霜豹,三來父皇又喜得抱來孫子。

   淵太子設身處地為燁嵩找想的好意,步步為營的計謀全部被墨燁那意氣用事給攪糊得七零八落,本該成年婚娶的大哥就該聽從父母之命言,作為三弟給皇兄找媳婦怎麼會是一件壞事呢?

   恰好北岩王的兒子剛好在這一年壽辰成年,忽然,凜玄浲身後一位玲瓏可致的龍女走向淵丌席位上,兩位妖王人父慈善的目光下,有心想讓太子從小培養感情,只要兩人願意就可以定下娃娃親以結相好,小龍女是凜府中的掌上千金,她還未出閣成年所以並未賜字。

   此時的淵丌把握著扇子敲打著核桃,瞅見那一位調皮搗蛋的小龍女迅速奪過白虎手心的核桃捂嘴貪吃,眼含慍怒的笑意,忍不住握緊扇柄,不過虎在龍宮殿下,不得不低頭退讓。

   太子頭一次被比自己年幼的小女娃欺負一勝,心底不爽快的瞬間就要開始遷怒那素未謀面的壽星,見面的時候一定會感謝北方蠻龍的粗俗款待。

   北岩的蠻龍無論男女在言行舉止上,表現出隨心所欲的樣子都十分爽快直率,淵丌當時在心下定結論,准備利用面前的小龍女好好逛一逛龍宮。

   “爹爹叫公子陪伴去御膳房喚凜哥吃飯,愛來就去,我先走嘞。”

   小龍女二話不說起身就走,方才那一頭損虎太子竟然嫌棄他凜哥哥親手下廚做的飯菜,好心好意宴請敵國淵虎享用的美味佳肴,沒想到卻在淵丌口中貶低的一文不值。

   虎王墨昗見席間勢頭不對,連忙請示自家的嫡長子去管束那不省心的淵三弟,獨自坐在殿堂下的鎮北將軍本來不喜人多喧囂的地盤,一聲不吭答應跟在小龍女身後。

   “燁兒,速去速回,過去也好照應淵丌和凜千金,貴國龍子也是習武之人與你的年紀相仿,此去見面壽星湊巧相認結識。”

   “是,孩兒知曉”

   嫡長子面無表情拋下淵丌護著小龍女前去,絲毫不顧淵丌來不來的身影,面對此情此景,白虎默然嘆息,垂著扇子撐開扇風,不緊不慢地跟上腳步。

   待三人離去,凜玄浲感嘆少年出英雄,年少有鴻志,傳聞的鎮北猛虎燁將軍出手就擊潰霜豹雪族的壯舉,他細微察覺到虎王長子對某人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似乎與那位淵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燁嵩與小龍女來到一處霧氣騰騰的湖心亭上,周圍遍布是密密麻麻的幽香荷花,北岩的壽星不去宴會上等候著,命令御廚幫忙打下手,非要一個人在成年周歲的壽宴上大展身手,古往今來的龍皇子成年後就該成家立業。

   一路上悠哉又悠哉的卻不走尋常路,清閒的扇風往那湖邊青石板走了一圈,才繞道回湖心亭住在石桌前欣賞起美景,突然看見岸邊停靠一葉小扁舟,地上整齊擺放的衣服分外亮眼。

   白虎左顧右盼見沒人,呵呵冷笑把岸邊的衣裳偷藏在一塊岩石洞口,說到底還不是怪你在這太礙眼,若不是那龍小妹給我使絆子,本太子就不至於這般不講仁義。

   淵丌走之前裝作若無其事回去,徑直來到湖心亭坐在對面,小龍女渾然不知眼前兩只妖虎平靜的對視下,隱約可見雙方生發出劍拔弩張的氣眼,她站在亭邊大聲呼喚著龍皇子。

   “凜哥哥,爹爹叫你回家吃飯。”

   這一聲稚嫩的童聲傳遍湖泊,可惜沒有任何反應,只見一陣微風吹起一片荷花叢,時而有一只蜻蜓在湖面上頻頻點水,墨燁反而倒了一壺清涼的酥麻茶給小龍女斟酌一杯,隨後又給未到來的壽星准備了一小杯熱茶。

   太子奔波勞碌,趕路自是口渴,伸手要接去取一杯來喝,不料……他的皇兄瞪眼一回打了個照面,伸出去的虎掌又從半空落下,開始閒來無事默讀著扇面上的詩詞。

   “沒教養的東西,淵弟孤身前來可是趕忙著投胎?”

   紅蓮虎將冷不丁防罵了一句,主人家都沒來,你慌張喝什麼,怪不得凜千金因他宴席上的出口失言而丟盡父皇顏面,出國因此時得罪了岩王,父皇非治你罪不可。

   如今的皇兄本該為墨家延續香火,妻妾不納、公主不愛、美婦不要,莫要以為守著清白的雛虎之身,真當是守身如玉的貞潔烈夫,怕不是外人傳出去不知將軍是為了誰而守寡呐。

   “沒孝心的逆子,燁哥的下半身可曾有萎靡虛脫?”

   淵丌本身也不願與皇兄進行口舌之爭,說完就怒氣衝衝命令一個蝦兵侍從帶往御膳房里去見龍太子,凜家千金分明是故意帶錯路,拖延時辰不許讓他見人,顧全君子氣度不與兩人相爭論。

   “走……快帶本太子去御膳房。”

   小龍女快差捂住耳朵不去聽,無可奈何翻了一個白眼,白虎太子離走後不久,湖中央傳來一陣噗通的水花聲,湖泊激起的波紋來回激蕩,二人皆看到一對龍角浮出水面。

   隨後,湖面上逐漸冒出一塊突兀的龍頭來,霧氣散開之時,只見一雙浩如星空的靈眸上勾勒出一頭粗獷英武的神龍,全身由於流淌過湖水的龍身在朗朗乾坤下通體青亮,波光粼粼的水光照耀下乍一看猶如一尊翡翠玉石雕琢而成的岩龍神像。

   “小妹,勞煩回府去取一套衣裳來,吾一會上岸給你做點心。”

   刹那間,鎮北將軍全都被這驚艷的一幕涼開了眼,本來胸口怒火中燒的氣憤硬生生憋回去,小龍女回頭就不見了蹤影,她耳邊捕聽到有零食可吃一溜煙似的消失在湖心亭。

   隔岸傳話的龍太子口語中帶著一點漠北腔調的豪音,水中的那個身影游到小扁舟面前,出水的游龍兩只手提著諸多盤根錯節的蓮藕,嘴里叼著草繩穿掛一條碗口粗細般撲騰的大鯉魚,青龍將下水捕撈的食材放回岸邊的小扁舟後,靈活回身又潛入了湖水深淵。

   小龍女抱著一套衣裳就放在岸邊,頭也不回地跑回湖心亭上,趴在欄杆的扶手上等著大哥出來,不一會,醒目顯眼的垂髫龍鬃暗示著此人已是褪去哺乳幼龍的成年男子,那人浮出水面的時候,毫不避嫌赤裸著龍體走出清涼的湖潭。

   滴噠噠的水滴從那結實強健的臂腕滑落,無數透明的水流濺起了白花花的漣漪,大庭廣眾之下,威武雄壯的龍漢子就站在對面岸邊,有條不紊地穿戴衣褲的舉止全被燁嵩看在眼里。

   當小妹和燁嵩的目光在往凜須身上看時,青龍咧開嘴朝著兩人爽朗的笑出了聲,虎王的嫡長子不盡地虎體一震,堂堂正正的妖怪赤身裸體可不覺得這有何害羞,雖是在外人面前有些不體面,但在自家凜府這又算得了多大事。

   令燁嵩深刻還是他的下身平雲流川,敏銳眼光看清了龍皇子下體猶如女子苞心的細縫口,若不是小龍女剛才叫他凜哥哥,誤以為那就是一位采蓮的龍女,大為疑惑反復細看男兒身堅挺的陽具可真沒見到影。

   鎮北將軍目不轉睛臉上轉怒為喜,不禁為那人膽大坦然的心緒所吸引,腦海里不斷重現著青龍漢子光著身子的畫面,心頭不斷閃回的念頭令他就止不住身體發熱,一個勁得抓緊手心忍耐著遍布周身的激流。

   凜須推槳劃動小扁舟來到兩人的湖心亭,小龍女就迫不及待撲上去膩在青龍的懷里撒嬌,順便把手心里的蓮子都分給子妹,哄好小龍女才回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金虎將軍。

   “凜某來遲,自罰三杯,不知有遠客相迎,吾邀請貴客隨我到御膳房招待一頓。”

   響亮又好聽的話語再次傳來,無時無刻仿佛是在拿著羽毛戳撓著嫡長子的腳掌心,燁嵩仰面喝下一杯熱茶才冷靜下來,凜須一路上關心嫡長子可有被寒風冷著了,同為習武之人不免有些相見恨晚。

   “小事無礙……咱們走吧。”

   燁嵩這才放松了緊繃的虎體,協同龍太子一起隨心攀談,時而將手搭在青龍的肩上,完全沒了淵丌的存在,他自然會對志氣相投的人敞開心扉訴說家長里短。

   凜須之所以耽誤一點時間,潛入湖中就地取材准備做拿手好菜,回岸發現衣服不見了,大概是忽略了龍宮里的晚風太大,不小心吹到水面上漂走罷了。

   突然,躲藏在暗處的罪魁禍首目睹一切後,把搖著紙扇對那龍皇子的身影賞心悅目,可曾想他的皇兄競對一個北岩壯漢有所意圖,果然印證了之前困惑心中多年的想法,淵丌蹲在蘆葦叢中偷窺已久,皇兄虎臉傻白一陣的反應嘖嘖啄舌,說是去御膳房實則折返回來看了一出猛龍出水的好戲。

   “皇兄阿,皇兄,原來你也是性情中人!”

   —小龍女率先跑到御膳房,她完全記得清小路,蝦兵蟹將把蓮藕和大鯉魚搬運進來後,凜須在腰上系掛一條灰色的罩袍就開始動工,龍父凜玄浲為了讓孩兒更好照顧未來待字閨中的娘子,不得不吩咐他今後多精學一些廚藝的養生之術,今後以此來為妻女孕育誕生的龍子做准備。

   鎮北將軍眼里的余光掃過凜須忙綠的背影,哪怕是做著下人干的髒活累活都是一幅和和氣氣的模樣,臉上並不是受龍王命令的不情願,而是凜須自願去做這些瑣事,北岩壽星親自下廚招待運來的賓客,這也算是妖怪之間最為尊敬的一出禮數。

   怎會像大皇子一樣處處受約束限制,說實話燁嵩心底由衷羨慕起凜須,甚至也由於突然聞到濃烈的江南菜香,家鄉故里的溫情在鎮北猛虎的鼻間飄來,長久與霜豹族決斗爭戰習慣了血腥廝殺的驚心動魄。

   府邸的下人只會做出一頓頓討主子歡心的大魚大肉,哪里會有人會給他做一絲與尋常人家中的歸屬感,唯有墨燁的娘親才會作出清淡爽口的家常菜,今兒算是體驗了一番當年溫存的親厚幸福,沒了身份地位的敬稱,只是覺得格外溫心親近。

   一時間,御膳房只就剩下在烹飪忙活的兩人,小龍女為了不打攪凜大哥下廚做菜,自個又去以前熟悉的老地方尋找零嘴小吃,嫡長子與龍太子非常默契的在為制作菜肴播撒調料醬香。

   多少年了,小時候還能為墨燁做飯那個人是飛升天外的娘親,此時兩人相伴左右,自由自在的不像話,無意間觸碰到的掌心皆是一笑而過,每當憑心回味的這一段膳房的邂逅,反倒是讓燁嵩在此後感到前所未有的悸動。

   龍太子自罰晚來端起美酒朝著大皇子敬了三杯,鎮北將軍威嚴的虎目眼簾里存有了青龍影子而有所松動,凌厲的雙眼偷看凜龍哥的眼神充滿了傾心和欽慕,成熟穩重的溫柔之中卻又是夾雜著些許鐵骨柔情的羞怯。

   “來,嘗一口試試,合不合你的味~”

   但見凜須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荷鯉春藕丁,可曾想兒時的娘親同樣是說起這般話來,深情款待之中二者的身影相重合,亦幻亦真,有模有樣的魚藕絲喂到了紅蓮虎將嘴邊。

   “不咸不淡,有滋有味,倒是頗有本將軍阿娘的手藝,僅是淺嘗一口就如同是歸家的夫婿體會賢妻的情意。”

   青龍一聽自己的廚藝得到了如此夸獎,當下就怔住,世上有的人下廚做飯從來不是要靠這一雙手去討喜,只要用心去體會的心意,論誰也不會察覺出端移。

   燁嵩越說越是心急,唯恐從嘴邊對著那人脫口二說出一句“娘子”,凜須也是個知羞懂禮的漢子,面色上有一些無地自容撓著龍鬃痴痴傻笑起來,鎮北將軍默默看他的眼神逐漸升溫,情深意切中又有諸多難言之隱的親愫。

   “燁將軍喜歡就好,吾這就命人送去給父皇品嘗。”

   前腳未剛走,他就聽見後廚傳來一聲淒厲的驚呼,一聽聲音是小妹的聲音,凜須面不改色地提著手上菜刀就衝出門去。

   眼神示意燁嵩安心待在御膳房,待凜須處理完家事後就回來,一路上冰冷著目光循著動靜前來。

   “太平盛世,居心何在,竟敢無故冒犯本小姐!”

   只身來到後廚宮廷的院落,遠遠的看到一只風流倜儻的年輕白虎,擺出一副臉厚無賴的模樣用扇子挑開小龍女的衣領,反正你以後就是服侍本太子的未婚妻,倒不如現在趁早如實就范,乖乖帶著咱倆人去尋一尋龍姐夫的蹤跡。

   背對著龍皇子的淵丌年少風流,伶牙俐齒,這淵太子是虎王疼惜的膝下愛子,長得是專門親傳了他爹狡猾善變的心性,生得是那叫一個豐神俊朗的灑脫,身處南淵就是個權勢滔天、無法無天的琴瑟小魔頭,專受虎王墨昗憐惜愛寵慣了,誰有膽子敢忤逆當朝太子的聖旨!

   此刻的小妖女被淵太子的氣勢嚇得崴了腳, 湊巧出門尋找龍皇子吃飯未果,不如好好欺負玩弄一下,以此好報今兒在宴會上這個小女娃對他無法無天的恩怨。

   凜須迅速衝到淵太子身後,鋒利的龍爪一把穿破衣袖抓住白虎的臂膀,五指捏出骨響的刺痛傳來,只需用力一下就可以讓骨節錯位,義正言辭怒喝道。

   “何人膽敢輕薄我凜家的小妹,毛都沒長齊的龜虎蛋子還不滾回家好好呆著去!”

   白虎回頭瞅見比自身高一個頭的魁梧凶龍,淵丌霎時緊縮眉頭一皺,哪兒冒出門跑來的龍腿子,瞅著正氣凜然的蠢龍那一張欠打的臭臉神似皇兄陰沉沉的模樣,悍然不懼想要掙脫妖龍的掌控,反手抓住凜須的龍爪就是想要扯開那一座五指山。

   “瘋龍,你是想謀害本太子不!以下犯上的無禮行徑應當杖則五十棍棒伺候,怎嘛得還聽不進取人言,你這沒規矩的賤龍,莫非是想作本太子的胯下臠龍麼,還不快放開你的髒手?”

   青龍察言觀色聞言原來是墨家三子中燁將軍的兄弟之一,乍一瞧他一身天然雪白黑紋柔軟的虎皮,口口聲聲說又是敵國南淵的王子,又有小妹在旁邊看著,無奈作罷放開了壓制在臂膀的龍爪,憤恨的龍眼恨不得望眼欲穿生吃了這個混賬虎太子。

   呼之欲出的菜刀也停留在半空中松開了力,龍皇子怎麼會因自己意氣用事,而壞了父皇與南淵結交的機會,絕對不會同意父皇將小妹許配給這個敗壞家風的紈絝子弟,凜須面無表情漠視著嘰嘰喳喳的白虎太子。

   “不知好歹的賤龍,你是沒事吃飽了撐的,還是瞎了眼不認主子,本太子陪紅顏發妻親昵愛慕,偏偏你要來充當英雄好漢搶功勞,多管閒事闖進來壞了我的雅興!”

   面對斗敗神龍忍氣吞聲的慘敗樣兒,白虎差點疏心察覺這是一頭身強力壯的青龍漢子呐,既然是犯錯衝撞南淵太子不能脫身,倒不如利用他的龍身來償還罪過,淵丌本來興起對小龍女積存升騰的欲望轉而把目標換成了她的凜哥哥,根本就不曾見過凜玄浲的龍子,還以為這一只特別囂張跋扈的人是龍女的侍衛。

   嬌生慣養的淵太子何時受到如此平白無故的欺辱,不過此龍下手的力度可謂是收放自如,見他沒了剛才囂張叫喚的氣焰,趾高氣揚地來到凜須面前喋喋不休嘲諷道。

   “喲呵……你還真是個護主忠心的雛龍兒,與其在龍宮內虛度光陰歲月,倒不如跟隨我回南淵伺候本太子作奶公,本太子靈光一現也想要嘗一下北岩族的龍奶乳汁,只要點頭答應,方才衝撞之下的冒犯,我就當相安無事不去稟告父皇治你罪。”

   淵丌一心想要與未婚龍女培養感情一事,全心全意的注意力放在龍妻的貼身侍衛身上,哪里又知眼前此人正是千辛萬苦尋覓的凜姐夫,他一邊說一邊探手揉搓著青龍堅挺韌勁的胸膛,賞心悅目的似乎是在挑選驗貨一般掂掇著手中兩團堅硬無比的乳頭,正好以此為樂嘗鮮確認一下龍奶的份量充盈。

   荒淫大發的白虎太子還不知足,餓虎撲食一般擁抱著凜須的龍尾左搖右晃,活脫脫的像是一只貪婪無恥的虎娃子寵幸心愛的胯下龍寵,甚至對著光滑炙熱的龍鱗又是疼愛又是撫摸。

   “三弟,休得無禮!”

   鎮北將軍怒氣衝衝提著淵丌的脖頸想要松開,白虎猶如一塊虎皮膏藥緊緊抓住龍尾逃不出掌心手里之間就是一頓愛撫,凜須為了避免這虎崽子不知輕重地在身上撒潑,擔憂手里的菜刀無意間會劃傷到了虎國太子。

   “色痞虎子,快滾開!本小姐的凜哥才不是你的臠奴龍寵。”

   小龍女顧不得什麼淑女舉止,作勢舉起一塊岩石就要往白虎的後腦上砸去,淵太子機靈就把頭鑽進凜須的衣兜底下,迎面貼身湊過去聞到壯龍身上汗津津的胸腹,深陷其中溫柔鄉的白虎如痴如醉得埋頭苦干。

   迫使龍女看不到人影就使不得下手,她也是不忍心眼看親哥收到如此對待,硬是對著那白虎的後背就是揮拳驅趕,恍惚之間淵丌好像聽到了皇兄的怒吼和龍女喚那人凜哥。

   “方才,你個小女娃在向誰喊凜哥?”

   意識到不對勁的淵太子迅速離開了凜須的龍身,但見燁嵩照著白虎太子臉蛋就是一記凶狠的拳頭,扒拉著衣領呵斥三弟跪在地上向壽星恕罪認錯。

   強硬的白虎雖說是屈辱地跪在龍皇子的腳邊,深寒的眼神堅定不移看著一臉鎮定自若的青龍,拾起地上淵某人隨身攜帶的扇子對著白花花的虎屁股就是用扇骨敲核桃的部分鞭笞。

   凜須自是懂得規矩,下手有分寸,白虎太子咬緊牙相當爭氣得一動不動,青龍時而揮舞扇子抽打淵三弟的屁股,時而語重心長數落淵丌種種品行不端、心思不正的壞毛病。

   “眼無尊卑,言無尊長,行不尊重,心不正經。我是替你的南淵父王教訓你這個不知禮法的浪蕩虎子,看在你皇兄寬容大度求情的份上就此饒恕你,若是膽敢有下次,吾會取你的虎命。”

   他竟然敢將本太子當作乖孫娃子一般這樣教訓羞辱,明明不過大了三歲而已,有何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況且要反駁的話也是自個理虧,明明在湖邊偷看蠢龍傻笑起來是如此好看養眼,不知不覺中倒是令白虎心神向往,勾人魂魄。

   淵丌捂著屁股在那人的攙扶下起身,不甘示弱地抬頭瞪著龍皇子教導有方的訓誡,嫡長子又逮住了准備離開的淵弟,賭氣用敷衍的語氣對著凜須彎腰道謝。

   “太子淵丌,多謝凜龍哥的遵遵教誨。”

   青龍卻在蹲下身安撫著受驚的小妹後,背起小龍女說著豪爽北岩方言的悄悄話,不多時,本來還在生氣不理人的龍女在親哥悉心的開導下捂嘴偷笑。

   凜須背起小龍女來到淵丌面前,居高臨下伸手輕摸了一下太子的虎頭,臉上的陰雲密布隱隱散去又浮現出無可奈何的妥協,他的身上多有一種鄰家龍哥的成熟體貼。

   “乖虎子,小妹說原諒你,我就不會怪你,誰讓你是她的未婚夫,來吧,吾去給你倆尋備點零嘴。”

   四人回到龍宮,北岩壽星一入場,蚌女魚仙端來一盤盤龍皇子准備完好的開餐鴻門宴,大臣貴客送來的禮品法寶皆是派人收下去,淵丌直勾勾盯著凜須的方向,滿臉郁悶已是無聲向虎王控訴此行慶祝壽辰的目的。

   淵王墨昗發現虎子淵丌對龍王的愛女十分平靜冷淡,所幸也向凜玄浲婉拒了定下娃娃親的請願,皇兄好像與凜須二人喝酒聊得有說有笑,樂得前仰後翻的時候被鎮北將軍的一雙虎臂護住支撐,兩人親密相交的場景落在太子眼中目呲欲裂,內心五味雜陳得看著那蠢龍與皇兄相處甚歡。

   白虎太子為了慶祝凜須成年的壽辰,上台獻藝鼓琴為眾人彈興一曲暢快淋漓的《行舟采蓮》,歌舞升平的大殿上讓他興致全無,至此下定決心要將此人收為已用,暗自記下了當初被凜龍哥拿扇子挨打屁股後的恥辱。

   淵丌側著頭嚼著盤子那一疊新鮮的果干肉片,身邊的小龍女津津有味品嘗著親哥給的冰糖葫蘆,絲毫不知面前的南淵太子對她的凜哥是心存仇必報的決心,北岩壽星贈給兩位弟妹解饞的零嘴小吃,卻是難以解開淵丌心中掛念的渴望期許,白虎吃著果肉餅干苦在嘴邊,甜在心房。

   凜須的細心教誨非但沒有讓淵丌有過一絲悔改,反倒是在心底早早的烙下了無法取代的位置,惡向膽邊生開始思索著要使用怎樣的法子,才能讓高高在上的龍皇子同樣跪在他的身下乞討求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凜龍哥就漸漸的變成了南淵太子夢寐以求的思春之人,那一日冒犯抓他臂膀的掌印子早已不在,淵丌也不知是怎麼會惦記起來那人,只記得北岩凶龍毫不憐惜失手傷他,冷瞪著快要吃掉他眼神就忍不住煎熬犯餓,時不時對那凜須懲罰羞辱他的所作所為是既愛又恨。

   整日夜里夢里想得都是那次偷看青龍在湖邊捕撈蓮藕鯉魚的淫蕩畫面,淵丌還為了不讓凜須穿戴上嚴實衣衫,當年偷藏龍皇子下水的衣裳至今還保留在衣櫃里頭,每晚都會趁著沒人的時候幻想著二人光著身子在床上互相落食。

   伴隨著白虎湊頭聞嗅著凜須披穿過的衣物,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一心想將那頭憨傻的蠢龍掀翻在虎體之下,一旦萌生了這種春夢,淵丌就顧不得體面與凜須廝魂纏綿在床上交歡配種,夜夜耕耘、身兼並行,貼身侍寢算是對得起他那一天鞭打本太子屁股的一扇之仇。

   這一切的緣由全都怪在凜龍哥素來擺著一張堅毅不屈的硬朗笑臉,愣是惹得太子殿下夜思夢想,淵丌恨不得將下體上硬得發直的虎陽棒,狠狠地插入凜須幽深花苞的龍縫之中,乖乖地匍匐跪趴在身下充當本太子的雌虎龍妻,終日注入孤的子孫懷上獨屬於他的虎種。

   次日閉關修煉,昨夜的回春夢的濕熱始終是虛無縹緲的溫度,打坐晨起的時日總會思春自怡,作為帝王的後人根本無需多慮這些,閉關修煉之中難免會出現欲火焚身的景色,必須時刻默讀清心決心緒激動之中才會悄然平復下來。

   白虎不動聲色看向盒子里儲存已久的孕靈丹,足以能夠讓一個成年男子活像女子一樣可以孕育後代的靈藥,淵丌現在所處南淵皇宮隱蔽的地府洞天今後就是凜須和牧陽清與他共度的二人世界,隨之發出陰森森的冷笑埋怨道。

   但凡,淵丌尋找了北岩龍太子的一滴蛛絲馬跡,他會毫不猶豫將那人關押在地牢磨煉脾性,直至等候到凜須心甘情願地跪在白虎腳下發誓慷慨獻身。

   “你這個不聽人話的倔龍,理應為本太子生兒育女。”

  

   第六章

   落幕牆現影魔獅,狼兄難言皆苦尋—《阜寧天音狼》

  

   —傳聞鄉間的游商曾說過,深山老林是孕育山精野獸的溫床,天伏大陸上歷年發生人族狩獵妖怪的禮節,一到開春過後就是野怪尋覓配偶。

   摩拳擦掌的獵戶十分喜歡在這個時候上山打獵,捕獵尚未開智的野獸抓回家當存糧,有用的動物皮毛就用來制作被褶衣衫,有的就嗜好收集牙齒爪掌作為戰利品,還有的不惜代價尋獲妖怪壓作獸奴陪襯。

   然而,今兒不知怎麼了,叢林中披著一身虎皮的壯年獵戶,黑麥色的肌膚將他與綠油油的灌木偽裝成一體,手持火把將點燃的煙火往洞口燒熏,狡猾的眼光直勾勾看向一處亂石從的入口,獵戶的名字叫漭崖,此刻,靜靜地守獸出洞就為里面兩頭崽種,可喜可賀運氣好的話他可以搗了一個狼窩。

   熏人的煙火充滿在狹窄的洞穴,黑壓壓的煙霧像是一條條奪人魂魄的催命鬼,黑色的獨狼率先奔跑出去,不料腳下一沉,瞬間跌落進一處積水成淵的深坑,撲騰著身子避免嘴里進水。

   越是掙扎,身子越重,黑狼不甘心張大了瞳孔,水花漫過了全身,發出咕嚕咕嚕咕嚕的嗆水聲,直到體力不支活生生地被深坑的積水掩蓋口鼻,翻白著肚皮漂浮在上面不知是死是活。

   “爹地!”

   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一聲稚嫩的童音傳來,其中一只奶白色的青狼趴在深坑邊失聲痛哭,背後出現的狼母原本想要上去保護,怎料卻是硬生生被她的另一位黑狼兒子拽住衣角不走。

   不料,林中飛來一支暗箭朝向想要救取父親屍身的青狼,原地豎起的石牆擋住了襲來的箭矢,晝令顧不得兄弟情義衝在前面,一把抓起泥土湊在嘴邊吹起一股沙塵肆意席卷。

   漫天飛舞的塵土讓躲藏在樹林的獵戶看不清眼,一個兩個紛紛站立不穩從枝頭落下,不多時,塵土散去後,眾多村民才從藏身處冒出頭來,為首的虎皮獵頭漭崖舉著弓箭破口大罵道。

   “跑了個他奶奶的狼腿,俺差點就可以射死這一孽畜,不過還有三頭往西北邊逃,大家先把狼王抬上來。”

   三五成群的村民絲毫不顧惜用繩子把溺亡的大黑狼撈出來,好奇的村民頭一次見到偷拿雞鴨家禽的妖狼,顫巍巍拿著鋤頭戳一下狼頭。

   不時嘻嘻大笑指著地上黑狼妖,以往賊膽子大的孽畜總會干出傷人性命的禍事,而今,諸位在豪傑大俠漭崖的鼎力相助下才化險為夷。

   “漭壯士果真是好武力,不費功夫就嚇得妖狼倉皇出逃,咱鄉親們這次定會回村向您感恩戴德。”

   刹那間,原本溺亡的黑狼奮起一躍張嘴咬中那名村民的喉嚨,小泉噴涌的血柱濺慢當場,嚇得捕獵隊村民一哄而散。

   黑狼呲牙咧嘴發出低吼,始終逃不出人族的包圍圈,隊伍有了漭獵頭的鼓舞,人多勢眾撒下絲網再次抓住了黑狼頭妖。

   狼父為了不讓妻兒受到獵戶的傷害,瞪大了雙目牢記住這一幫仇人的面目,尤其是領頭叫漭崖的獵戶,眾目睽睽之下,黑狼唇邊滴出一滴血沫子,看著煞是讓人畏懼不敢接近。

   眾人生怕狼妖又要使出假死的陰招,接二連三拿起鋤頭和鐮刀捶打在黑狼周身,唯有漭崖深知頭狼早就咬舌自盡,大聲呵斥愚民不要損壞了狼皮,要不然就放任山中妖怪咬死他們。

   “全都讓開……俺的狼皮大衣可容不得有疤痕,剩下兩頭狼崽子大伙快去追。”

   余下村民見狀,各自收回貪婪的目光,把主意打在另外躲藏的母狼和狼崽子,漭崖蹲在黑狼的屍身邊,揮手一刀把兩顆宛如白月牙似的狼牙當作珍寶收為己用,一邊用草繩穿掛在脖子上。

   二話不說愣是揮刀開始剝取狼皮,躲在暗處的兩雙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仇恨,那些獵戶不但毀了他們的家園,還親自當著娘親的胡亂玷汙爹地的狼身。

   獨自站在樹干後的狼兄弟,安置好娘親躲藏隱秘地方,黑小狼晝令冷著眼一拳打在不爭氣的狼弟臉上,作為親哥應當收拾一下這個只知道惹事的蠢貨。

   “廢物!娘親差點就因你的愚蠢之舉受到牽連,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就不要去送死,膽敢有下一次,我就送你去上路。”

   明知爹地已經抱著必死決心讓倆人逃跑,可軒音年少無知舍不得離開親人,悍不畏死想要衝過去辜負爹地的一番苦心。

   青狼吃疼忍受著兄長的怒罵,生著悶氣不再說話,令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正當二狼轉身回去的時候,明晃晃的利刃劃著晝令的皮毛。

   那人一把抓住黑小狼的手臂,他是小瞧了一頭青少幼狼的力氣不是一個孩童可相比的,妖狼一拳就擊退了獵戶,漭崖可不會放過兩個皮毛光鮮的狼崽子。

   “快逃……莫要回頭。”

   軒音前腳未走出地界,四周的村民包圍著二人,其中虎皮獵戶咧著嘴又使喚村民將頭等的狼皮搬上來,血琳琳的黑狼皮正是兩兄弟的爹地。

   舉著火把的村民,跟隨獵犬聞著氣味就找到了母狼,一開始就先用煙火氣熏狼,後面喚獵狗去進山尋找,一連串的舉措恨不得滅了把狼窩整得天翻地覆。

   “誰再敢亂跑,俺就把你兩的母狼親給剁了血肉,多虧了我在來得路上灑了石灰,害得咱們找你們好辛苦。”

   領頭獵戶把利刃橫在母狼的脖頸,威脅兩頭狼崽子再不乖乖束手就擒,下一刻就跟狼妖爹地一個模樣的下場,反正漭崖擁有的是一張殘破的狼皮,而小狼崽子失去的就是沒娘的娃。

   晝令和軒音眼看娘親的一只腳上掛著一塊捕獸夾,右腳早已是不堪重負扭曲著,心中抽痛撲在母狼身邊想要保護,村民眼疾手快配合著漭壯士的命令捕捉妖狼。

   漭崖下令撒下天羅地網將幼狼團團圍住,青狼朝著娘親拼命伸著手,本來快要觸碰的一瞬間,又被村民的木棍毆打驅趕回去不得相遇。

   “娘親!”

   “孩兒們,是為娘拖累你們……”

   母子情深的場面非但沒有讓所有人感天動地,反而覺得妖怪能生了那麼禍害還不嫌夠?恨不得理應全部打死在當場才肯心服口服。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情戲,令人心痛的都快讓諸位流口水,等他們長大燉了兩頭狼崽子給煲湯,現成的壯陽酒可不能錯過。”

   漭崖將黑狼皮丟在這對母子面前,掏出了被擱了一截的狼根湊在狼崽子跟前,分外無恥指著對兩狼說道。

   “這就是狼爹生你養你的命根子,待會就給大家下了壯陽酒助助興,正好成全慷慨獻身的勇氣,走走……回村吃狼肉去。”

   晝令坐在那終於忍不住氣憤,抓撓著絲網巴不得將面前的人族殺絕,竟敢如此糟蹋爹地的狼身,淨干些奸詐賊人的壞事。

   “不要臉面的一群人羔,我要殺了你們!”

   漭崖對著黑狼的臉就是一腳,狼母不忍心夫君的身體受人摧殘,抽泣不語怒視著一群仇人,周圍的村民拿著扁擔將絲網挑起來將兩狼吊著走。

   下一刻,狩獵的村民不時呵呵大笑,為禍人間的妖怪就該趕盡殺絕,留有後患就是對自己未來子孫的迫害,大伙又看母狼姿色正點,雖不是平常女子那般手感柔膩,本處的下身不都是有一個供人進入門洞嘛。

   渾身毛發柔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常年貧窮又娶不到妻子的村民就把注意打在妖怪身上,這一伙人一邊扛著狼崽子,另一邊又調侃起回去後就嘗嘗狼女的品味。

   “回去俺就給你兩狼崽子再填一個小兄弟!”

   獵戶村民好像是抗麻袋搬運貨物一樣將狼妖帶往一處客棧,打開地板的蓋子,進過黑漆漆的鐵柵欄,晝令發現里頭居然關押其他妖怪。

   “臭不要臉的東西,誰要是敢碰我娘……”

   漭崖壯士一巴掌甩過去,狼崽子精力充沛,磨磨唧唧吵個不停,淨說些煩人透頂的廢話,原本想要拿來用棍子紗布堵嘴,可又生怕狼妖崽子不配合會咬掉你的手指頭。

   軒音面上見到同類妖怪的喜色霎時被失落覆蓋,因為那些妖怪眼里無光,手腳捆著鐵鏈子在那一出床榻上臥枕不動,越往里邊走,黑暗地牢發出一陣陣痛苦又斷續的呻吟聲,況且,黑小狼敏銳聞到里頭彌漫些雄性動物特有的腥臭氣味。

   兩兄弟誤以為進入陰曹地府的黑牢煉獄,抓捕他兩的村民就像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魔鬼,關押囚禁的妖怪不只有食草的牛羊,還有食肉的虎獅,挨餓的瘦骨嶙峋的身子渾然猶如一只野貓渾渾噩噩。

   忽然,壓抑的環境下迎面映入的畫面讓晝令和軒音渾身發冷,牢房里一位身強力壯的農夫在那兒渾身奮力拼搏,發硬的下身在一頭牛妖的牛壁內進進出出,激烈碰撞的流水聲潤濕透了幽深的巢穴。

   “主人,陳哥,陳爺爺……大發慈悲饒了我吧,甘奴再也不逃跑離開你,求求陳慶主人讓我懷上你的種。”

   姓陳的農夫反而加快了胯下的速度,恨不得讓他的甘庚懷上兩人的子種,伸手勾起耕牛的牛鼻環,湊頭竟然對著妖牛的胸膛吸含著飽滿的乳頭,沉甸甸的份量猶如蘊含著不可抵擋的誘惑。

   “俺讓你逃跑,看爺干不死你,小爺都不嫌棄你的牛身,反而倒是你不想這麼活了。”

   陳慶品嘗著心愛牛妖的乳汁,豐盈的牛奶汁水從嘴邊溢出來,一滴不剩沿著壯牛的腹部狠狠地舔哺,農夫陳一只手猶如按壓女子乳房的力度捏得妖牛不停的噴射出奶水。

   原來牧童陳慶小時候有了一頭大黃牛作伴,玩心大方給起了名字叫甘庚,當年幼的牧童轉眼長大了成獨身的男子漢後,農夫家境貧寒只有一塊田地,沒有足夠的嫁妝和錢財去娶妻。

   尤其是當他得知昔日犁田的大黃牛是妖怪,他就阻止村長要處置妖怪的念頭,本來家里就是靠著這一頭耕牛才有生活的本錢,要是沒了他還怎麼過日子,村民也念在妖牛平日辛勤勞動份上就給了陳慶一個面子。

   奇怪的是一個清貧的農夫卻再也沒娶妻生子,白天就讓甘庚做他的耕田的壯牛,晚上就讓他作同床的牛娘,妖牛在他心中地位就是既當奶媽又當牛妻,同村的村民也是識相對陳慶的做法表示可以容忍接受。

   後來,農夫的生母因病離世,常年孤獨在家寂寞已久,親近之人只有幼年的牧牛,因此對生母買來的大黃牛寄托著濃厚感情,亂世浮萍中又沒了依靠,不知不覺中對著兒時的壯牛彌生出了戀母情結。

   甘庚盡是張開雙腿主動迎求主人的歡愛,農夫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是正中門心處,接連不斷的直戳得大黃牛張嘴粗喘,可惜勞作多年的牛妖卻在同甘共苦的阿慶面前又痛恨不起來,任由聳動的身影在牛妖身上前仆後繼,一起一伏地狂干起來。

   那農夫見他疼愛的大黃牛溫順聽話,自然不會裝出凶狠怒煞的模樣,方才還不是為了嚇唬他舍不得甘庚要走,因愛生恨才不管是不是令人膽寒妖怪,下半身抽送的速度皆是寵幸妻妾的柔情,霸占自家的耕牛又不是丟臉的丑事。

   “至始至終只能是爺的牛奴,以後要是再想逃跑的話,那就不是鞭打你那麼簡單,早這樣順從點不好嘛,非要我來凶你,好不比女子心細狡猾,竟然是這般獨守著空房苦等小爺過來干你。”

   只見陳慶農夫滿目強勢占有兒時的大黃牛,左手撫摸又按著耕牛的牛角就是對著他唇齒相接,誰又想到眼前的一個凡人愣是把一頭妖牛舌吻得滿臉通紅,可憐這一只公牛好在是淪落在長大後心戀的牧童手上愛得深沉。

   大黃牛在被農夫蠻橫的頂撞下哞哞直叫,陳農白花花的臀部顫動下把牛壁干得白沫子往外熱流,甘庚在鐵鏈子束縛的手腳上動彈不得,大黃牛的牛尾卻也纏住農夫的腳踝似乎回應起主人的心意。

   妖牛的下半輩子全給陳農調教成了屬於他的耕牛,雖是逃過了被人宰沙制成牛肉干的命運,但也比起其他陌生妖怪的下場過得幸福多了。

   晝令全當這些人族魔怔了,竟是連妖怪都不放過,心底下開始盤算著逃跑的方向,領頭的漭崖又是對著下一處黑牢房打了口哨。

   這個地方哪里是客棧,分明就是披著客棧的窯子,性急的一群獵戶把妖怪當作謝欲的奴隸,有的妖怪卻是面臨著被漭崖當做食材下廚。

   那里頭的發生的荒唐事絲毫不亞於恐怖的修羅場,寬敞的地牢里頭,一張又一張床上都是如飢似魔的獵戶對著妖怪們做著牛馬交合的浪蕩事。

   漭崖一路帶著兩小狼走過水牢,只見里面的兩個獵戶對著一條蛇妖就是放在澡盆上大動干戈,兩手分開著對著尾巴下的蛇穴就是猛干。

   前面獵戶的陽具在蟒蛇含在嘴里享受,花白蟒蛇在兩個人的前後夾擊下伸縮不了軀體,猛烈的撞擊下發出嗚啊嗚啊的叫聲,委屈著嗚嗚眼光任意讓獵人精壯的身軀在體內進出,兩個獵戶光著身子在水木盆里干得是啪啪作響。

   “不知好歹的騷蛇,此身在福中不知福,叫春浪叫的簡直比青樓蕩婦還有勁道,乖乖服侍好兩位恩公大爺,咱們就不把你做成烤蛇肉串,今後就是兄弟兩的賢侄兒。”

   花白妖蛇去也是屈辱點著頭,前後的陽棍將他翻來覆去捻抽得跟個麻花繩子似的纏住兩個獵戶的腰干,以此取悅討好獵戶莫要生氣,避免為了作成下酒菜的下場,忍痛承受著凡人口中的怒罵。

   蛇妖只要一聽到兩人威脅的話語,內心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是顧不得疼出哀叫說道。

   “兩位大老爺,千萬不要傷害我孩兒的性命,若是能夠饒過家中的妻兒,二位輪著干我到天亮都可以。”

   姓王的獵戶知道蛇妖是惜命的乖寶,敞開大腿露出直挺的陽具就往蟒蛇的嘴里送去,自顧自的伸出老繭的手撫摸著光滑的鱗片,直面著蛇信子正對著胯下的陽物就是含吸帶吮。

   “好叔叔們,你們饒了兒侄無禮衝撞親叔,再這麼干下去,花侄就快要爽得說不出話來。”

   花白蟒蛇瞬間察覺出異樣,立刻改口輕聲輕語說著,似乎這是十分丟人現眼的事情,出生到現在哪有受過如此粗魯的對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此話一出,二人皆是一喜,突然就有一種極為滿足的愉悅,臉上不再是冰冷無情的模樣,開懷大笑得的喜色居然多了幾分慈祥。

   “你此生就是王爺爺乖順的好侄兒,要是給親爺含得舒服爽快,我就放過你洞穴的那一窩蛇蛋,萬一……你那尖牙傷著了爺的命根子,小心我就拿你的蛇膽給你家的小崽子送去下藥!”

   事關族人生死的大事,蛇妖花岩哪敢反抗兩位嗜好奇怪的魔神,要說是妖怪這個兩個簡直是人中魔頭,從一開始的蠻橫凶性也被整整幾天的折磨耗的一干二淨,毫不嫌棄張嘴含住獵戶胯下的長物,穩穩當當直往嘴里邊放送,雖說身子不干淨,無可奈何之舉。

   花岩後面猛干忙活的另一位獵戶也是對蛇妖愛惜不已,他為了照顧所有蛇蛋的安全孵化,自個放在床上捂著被子用自己的體溫給蛇蛋取暖,以後冒出才能孵化的蛇子蛇女,自己和王獵戶一起給花岩的小蛇認作同門干叔,從此以往,一下子就有了那麼多孩子的他第一次就准備喜當人父的快樂。

   劉獵戶結實的腰身一入淨是將精華全部射入大蟒蛇的穴道,激情澎湃下還不忘將蛇尾抱在懷里愛撫,面對著蛇妖花岩柔聲細語說道。

   “我的花乖乖,王老爺說得都是些氣話,他人越是對疼愛的人說的話越狠,可是從未對外人流露出關懷備至。”

  

   “近來服侍咱們辛苦些日子,過幾天,咱們就回你的洞府去看看你的乖孩子和蛇閨女,我們肯定不忘帶些燒雞魚翅和衣裳布匹全作上門禮,彼此好讓我們自家親人團團圓圓,來……瞧你冰冷的雄軀,過來睡在我的懷里暖和暖和身子。”

   花岩一聽眼前的兩個凡人還要當他的親叔叔,甚至還要回到蛇窩去跟族人面見親戚,兩個獵戶竟是把他這個妖怪當作兒侄對待,往後哪有什麼顏面去見人呐。

   兩個獵戶一唱一喝有些二人轉的獨特趣味,各自下手對待花岩就把冰冷的蛇身捂得灼熱悶火,原本遭遇反感的心緒也因有了這種怪異的親情有了溫度。

   本來下山為孩兒捕獵的花白蟒蛇活生生認領回兩個人族的叔叔,這兩個怪人還心甘情願的為他贍養撫育孩子,保護蛇娃的代價就是每夜要服侍二位親叔叔。

   憑借妖蛇冰冷的軀體不能生出溫熱的體溫,想要撫養一窩蛇蛋也是難上加難,等你跑去曬太陽回去孵化的功夫,整整一窩的蛇蛋不是被老鼠搬走,就是被鳥雀偷食的下場。

   花岩的蛇妻也願意接納兩位外來陌生的叔父,念在照顧孩子的份上就坦然安心,失去孩子的痛苦換做是母親誰不想發生在下一次,隨著長久的相處之下,蛇群的族人在花岩他爹的認可下,自然而然把王劉獵戶當做是花府的一家人。

   畢竟,蛇窩孵化的小蛇都是因有經驗的獵戶撫養出殼,看見第一眼的人就是王劉獵戶,小蛇精在凡人熾熱的體溫下勝過跑去曬太陽獲取溫暖,表現出的喜歡熱愛反而在兩位干叔叔懷里比親生爹娘還親近。

   軒音更是在面前發生的一幕幕畸形倫理的荒唐事,睜眼看得一時亂了心神,默默牽緊了娘親的手以免受驚,只不過越往里走,稀奇古怪的的人族無一不是對著妖怪亂了性一樣不分男女就寵愛。

   漭崖壯士似乎還不讓兩個狼崽子看盡心,又把狼母子帶領到另外狹窄的懸梁牢,忽見一位穿戴鐵甲的軍官,一手拿羽毛在一只灰毛猞猁貓的腳丫上撓來撓去,灰白猞猁妖渾身捆綁著花樣繩索。

   手腳懸掛在房梁之上敞開大腿外放,露出白絨絨的貓屁股,腰身拉長彎曲成的幅度猶如彎弓滿月的姿勢,鐵甲軍漢分外耐心去逗弄一只猞猁貓妖的尾巴。

   猞猁貓拿繃帶堵著嘴巴,身子以極其扭曲的姿勢呈現一個“大”字形,不知是不是保養的緣故,毛色卻是讓人照顧的澤澤發亮,滿眼恐懼看著坐在身前撫摸的軍官。

   “我的好大兒,怎麼得見到爹爹還張牙舞爪,可喜可賀你將會是第一個癢死的妖怪,不過念在當年在我家偷吃食物份上,今兒可得看著你的屁門還能不能塞得下去。”

   猞猁貓妖顫抖著貓身,只見軍漢居然把整只手往里進去,頓時弓身的腰就止不住收縮想要把手臂排斥出去,軍漢臉上一喜,卻是遲遲未動,直往里邊塞進另一外一只手又是往穴口塗抹上膏藥潤滑。

   “爹爹饒命……孩兒里面快被玩壞了,鄙人的後門以後全給親爹隨意騎乘,休要再折磨孩兒的後面,我生生世世是爹的乖兒。”

   那一位軍漢才拉下機關,緩緩讓貓身靠近軍漢早已興奮的陽具,猛然突兀扎進去提前擴充的後門,又突然拔出去故意往深處頂弄。

   猞猁貓好像是發情了的母貓對著軍漢的陽物就是離不開,懸掛的鐵鏈子被晃動的嘎嘎作響,貓尾巴被人抓住撐開了洞口,再次填滿粗長的肉柱,一貫而入的爽感令軍漢著迷得巴不得吃了他的干兒子。

   “果真是我的寶貝,今後就是給爺當孫子也要好好疼愛你,雖是對爹爹冒犯失禮的呲牙咧嘴,我自然會拿胯下的肉棒整日上你,倘若再而三不願來見爹爹,以後專門給你的後門塞點酒瓶給你疏通。”

   犯糊塗的猞猁雄貓活生生得有了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爹,四肢無力任由軍漢抓著鐵鏈子往下身抽出,牢獄里巨山般的影子仿佛要把壓在山下的樹苗,從里到外往洞口處灌入了山溪水泉的暖流。

   猞猁貓也是忍著熱淚盈眶,每一次深入骨髓的動作伴隨一聲聲呃阿喵的高低音調,嚎叫得讓軍漢不禁春心蕩漾,俯衝著身子與白月猞猁交合得滋滋漫出了絲絲汁水,洞穴張開,肉柱進出。

   挺拔的身子骨一前一後隨著鐵鏈配合,壓的貓妖活脫脫變成與人交歡的懷種的母貓,軍漢伏在空中對著猞猁就是上下連番摧折,兩人交疊重合的背影動作甚是干得盡心盡力。

   “春宮圖景看夠了?倆崽子就該滾進去。”

   漭崖搬過兩小狼的臉,走到一處盡頭就領入牢獄的單間,戳著狼崽子的額頭,連人帶網一腳踹往門內上鎖。

   母狼低著頭悲憤上閉上眼,或許是一路上見識到妖怪種種慘狀,一時間含淚向孩子凝視。

   “誰要敢碰額娘,我一定要把你們這一幫雜碎啃食干淨!”

   村民們唯獨將狼兄弟的娘親擱在外面與孩子遙遙相望,軒音向著母狼的方向抓著手,怎奈門柵欄隔絕了母子相見的機會,晝令嘶吼著捶打門框,眼睜睜看著娘親被一伙村民拉著消失在角落。

   兩狼也在寂靜的沉默聲中拉開距離,下一刻,青狼坐在牢門前輕唱起小時候娘親安慰的兒歌,虛無縹緲的聲音透過狹長的通道,四下黑漆漆的灰塵透過外面的牢窗,照進徐徐微弱的月光,軒音抬頭一刹那發現周圍黑暗中好像有一人在等待。

   然而,當他抬頭的時候,門口站著一個黑影從頭到尾打量著青狼,嚇得軒音往後一退,本來和兄弟鬧矛盾的晝令發現有人率先撲在柵欄門前,把頭湊在縫隙之間渴望那一團影子可以幫忙。

   黑小狼之所以不怕那人,畢竟妖怪之間互幫互住才對,何況身處的地方就不是妖怪活得鬼地方。

   “壯士,還請勞煩開一開門鎖,我們出去定會報恩與你。”

   門外站著一頭體型龐大的黑獅子,晶瑩剔透的綻開兩顆渾如深淵潭水的陰狠眼眸,從內心深處就有一種令人膽寒的孤冷,伴隨著那獅子發出低沉的話音,他不知從哪摸出武器往牢房地上扔出一把匕首。

   “呵呵,不如二位先比試一番,誰能活著走出來,我就救誰出去?”

   兩人皆是一愣,晝令突然撲上去奪過匕首雙眼無情看著青狼,若不是為了救這個蠢貨,父親就是會因救助他而犧牲,現在倒霉還要來連累娘親,趁現在除掉他以後不至於貪麻煩。

   “對不住,青軒,你看在娘親性命安危份上,請你為了這個家族存亡死去。”

   黑狼猛然拔出匕首對著軒音的脖子抹去,鋒利的刀尖對准了薄弱的皮毛,晝令對此無數個日日夜夜被人奪走屬於自己的偏愛,弱肉強食的世道上,只有拳頭大才有決定他人生死。

   眼看黑狼粗暴地將青狼推在地上,軒音從始至終都在反抗折騰,可是自己體弱敵不過晝令蠻橫又致命的打擊,匕首狠狠扎在石地板上,三番五次躲開了突襲的銳芒。

   噗呲……匕首劃破了青狼的手臂,跌跌撞撞靠在牆角處,而這個妖魔的影子怎麼會想到會是親哥,晝令一步又一步拽著他的毛發,表現出一副就像是宰沙雞鴨的屠戶輕手熟悉。

   “不要,晝哥哥!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但願今後還會記得你還有這麼一個弟弟。”

   最終,軒音不在掙扎坦然張開雙臂,與其這樣凡人活得不像個妖怪,不如把命交給親兄弟手上圖個安分。

   影獅冷眼輕笑目睹一場兄弟決裂的場面,熏黑的眼眶露出看戲無趣的乏味,足以給陛下訓練成影衛的人選也就只有那個黑小狼有點魄力,他的另一個兄弟還是交給魏大人磨煉為好。

   鋒利的匕首扎進了他的身體,想象中的痛苦沒有傳來,透過門柵欄徑直穿過了碗口粗的木欄,晝令瘋狂的眼神迸發出的殺意,隨著匕首的折斷的刀柄丟在地上,斷匕指著陰險的黑獅子方向。

   “滾開……我是不會做出自斷臂膀的蠢事!平生最瞧不起得就是對自己人下手。”

   禹衍隔著牢門梳理著打卷的獅毛,頗為無趣抱著手在一旁滿不在乎,淵王派他來招收妖怪遺孤,他可沒有多少時辰在一個廢物身上浪費培養的機會。

   “志氣不堅定,遲早會遭殃,本來我還向魏和挺看好他的狼崽子,嘖……事到臨頭還像是個吃癟的蛤蟆不吐氣,不想死的話,最好安靜點。”

   黑影獅說完化作一墨流動的泡影遁形而去,晝令衝上牢門前怒罵道,不明不白似乎是遭人耍了一道,任誰也不能吞下這口氣。

   “混蛋!有種回來……兩人來決斗個一百回合。”

   青狼來到牢門處觀察,伸手輕輕一推那扇門就輕松往外打開,扯了一下黑狼的衣裳示意趕快去找娘親。

   “晝哥,咱們走吧,沒功夫鬧。”

   黑狼低頭看著軒音面無表情偏過頭,心頭的火氣又扎染熄滅,彼此都沒有說話往外走跑去,忍著憂慮擔心方才的狠話可是傷了軒弟的心,只不過途徑各處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和妖怪,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

   當兩人來到一處寬敞的牢籠廳,周圍聚攏的有許多受到迫害的妖怪,奇怪的是每個妖怪有的身邊還護領著一個凡人,全部人看向一個方向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趴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漭崖壯士。

   現在他的面相狼狽不堪,骨折的手臂彎曲在腦後,四肢就像殘廢的人彘跪在一只虎妖腳邊喘著粗氣,旁邊的黑獅子掰開漭崖的嘴,又強硬吞咽下回生丸舊傷痊愈。

   “老夫做這一切為了我的翠甄和她肚里的孩兒,本來你早就罪該萬死,念在生前犯的罪債,稍好三思而行,這麼一了百了把你殺了完全不解恨,前番對待下手的妖怪莫過於太慈悲,終歸是對陛下的子民有些過意不去,好歹也讓你經歷曾經用在亡妻身上的酷刑。”

   為首的虎妖在漭崖身上撒下一瓶毒水,獵戶頭子發出瘮人的吼叫撕扯著身上的衣服,外表的一層人皮就這樣蒸發掉下,唯獨身下空蕩蕩的骨架混合在一趟汙水里。

   甚至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腐爛的肉身卻是剩下一層空洞的人皮,魏虎臣施法將那塊部分漂浮起來收藏在一個錦囊,然後,再次等待地上的腐肉重新凝聚成人形。

   原來,漭崖一開始穿上虎皮披風的原主是魏和的結發虎妻,自個請願淵王墨昗過來剿滅這一窩山中的獵頭寨,本人居住在南淵身重官位,效忠淵王平日在處理政務。

   千算萬算,淵王才放魏和歸鄉享受田園故居的時日,千不該萬不該,隱居老家懷有身孕的妻子翠盈無故失蹤,等待城鄉客棧幻化人形一打聽消息,山中的漭獵寨的頭頭消滅妖怪,剝了他妻子的虎皮作成披風,虎丈夫不得夜中跟隨暗衛頭領前來索命,以此報了魂歸黃泉下的喪子之恨。

   轉眼間,化水的血肉又開始逐漸復原,無數的肉塊又凝聚成一個光著身子的人型,漭崖瞪大眼睛注視周圍茹毛飲血的怪物,方才又從陰曹地府門前拉回到了現在。

   “為何還不讓爺還未走過奈何橋?明明已經可以有投胎的機會。”

   虎王墨昗自是和鬼怪有著交情來往,魏虎臣來之前向陛下稟告攻陷漭獵寨山頭的消息,魏和扶手不搭理一個死去的屍鬼,背對著獵戶頭領漭崖開始向下面一群受過迫害的妖怪說道。

   “輪到諸位去報仇血恨,老夫事成先行一步。”

   憎恨鬼霧出現許多漫天鬼霧,滿天卷地掀開了漭獵寨過去的的黑暗,許多含恨而死的妖怪組建的冤魂吸收了此人罪惡的本性,故而匯聚的鬼手變得更加鋒利。

   鬼霧操控著邪氣向場地幸存的其他凡人襲去,其中的牛妖身邊的陳慶飛在空中隨時都會被妖風粉身碎骨的風險,禹衍眼看局勢快要失控亂局,暗自將手搭在了腰側的飛鏈鏢,看准時機准備隨時收了怨鬼妖魂,正好拿回給陛下作為修煉賞賜的精品。

   “一旦這些為虎王精煉的妖魂跑了,往後交代的重任可別忘,好歹留一點甜頭給孤家。”

   魏虎臣擅自擋在了影獅身前,再怎麼說至少給一次狼崽子表現賞臉的機會,算是老夫沒有看錯人,黑獅子倒也識趣冷哼一聲,頗為不在乎地收回了武器,翹著腿盤坐在岩石上自個看戲。

   “老夫生平當然不會看錯人,急功心切可不會有好果子。”

   冤魂的鬼霧肆意宣泄著生前遭受的不滿,冤魂死前在黑暗深處無以言說遭人吃掉的宿命安排,當一切混亂的源頭卻是源自凡人的貪婪,冤魂敏銳聽到了有人吟唱哄睡的兒歌。

   突如其來的的衝突讓所有冤魂都注意到青狼,或者說是其中的一人認識他的孩子,周遭的隨他率領的妖魂皆是冷靜下來,四處尋找著那個剝去他們皮毛的獵戶頭子。

   軒音一邊哼唱著一邊接近鬼影身側,因為,記憶中背對的影子卻是如此熟悉,他不顧晝令的阻攔踏入來到怨魔深淵,鼓起勇氣來到躁動的冤魂鬼霧之中,毫不在意將手貼在鬼霧的手心,無論爹爹變成什麼樣子,親人始終是心心相系。

   “爹爹莫要再這麼做,娘親和晝哥不想看著你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唯有那個獵頭才是火燒你的洞府,傷害娘親的罪魁禍首。”

   霎時,原本要撕扯空中人族的惡鬼都停了下來,轉而將目標鎖定了匍匐在地的漭崖壯士,這個獵戶就算化成灰,那些冤魂死前可都認識。

   其他受到牽連的凡人紛紛在空中落下,轉眼又被所屬的妖怪穩穩接住,甘庚順勢將曾經長大的牧童擁在懷里,安撫著遭受無妄之災受驚的農夫。

   “賤畜!死了還不放過你大爺,活該卑弱到給人作口糧!”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群冤魂尋聲匯聚成的黑霧,以前被漭崖當做食材吃過的妖怪嘶吼遍地席卷鑽入那人嘴里,遭受的苦刑各自呈現在獵戶頭領的身上輪回不止,不顧那個凡人的慘叫聲,撕心裂肺的拉扯著軀干將他的四肢擰成麻花。

   凌冽的黑霧掀起的風暴就像積壓已久的一座大山壓的漭崖容不得反抗逃跑,地上開始出現的鬼手撕破他的皮肉,頭頂的一陣鬼霧彌漫籠罩著這個腐蝕又鮮嫩的血肉。

   漭崖微脹的小腹從里到外圓鼓鼓往外伸著利爪,直戳著柔軟的肚皮仿佛要撕裂開遺忘的恩怨,那人最終受不住冤魂撐爆的怨氣,眼球突兀爆開了一地血沫杏子,周圍動蕩的妖霧陰氣全都見證漭崖爆體而亡後才緩緩散去。

   “青軒,不准過去!”

   妖魂惡鬼匯聚龐大的身影並未離開,呆呆地看向晝令和軒音的方向直發愣,隨著身影逐漸走進兩小狼,軒音顧不得害怕想要來到虛影面前,晝令一把拉住他的臂膀,青狼奮力狠命撒開對方的束縛,不顧一切奔向一團黑影的地方。

   “住手!那人是爹爹。”

   青狼正要接觸鬼影的一瞬間,正如他所料,肉身穿過了狼父的虛影,阿爹一臉釋然摸著青軒的額頭,隨之朝著對面的晝令招了招手,一開始,黑小狼出於警覺上前襲擊鬼影,保護正要受害的青狼,可是在原地觀察半會才認清楚,一步又一步挪動腳步,過了一會,他的心驟然一縮,難以忘懷過去的爹爹變成了妖魂惡鬼,頓時十分愧疚如同犯錯了的頑童低垂腦袋。

   鬼影並未作出傷害晝令的動作,即便是變成了一層模糊的妖魂模樣,身影和腳步帶著以往的親近慈愛,說出的話音卻是斷斷續續風聲,隨著鬼霧逐漸褪去,狼父再不離開就會魂飛魄散,耽誤魂歸會永遠見不到他的孩子。

   “晝雲……照顧好軒弟還有娘親,留在陽間的時辰不多,無論娘親今後跟隨何人,她都是深愛著你兩小只,彼此好好照顧自己……”

   狼父的鬼影逐漸飛升遠離,軒音半路追逐著爹爹的身影,那一刻就是與兒時的影子奔跑,與過去的旭日爭奪著歸屬,與原來懦弱的自己一決高下。

   哪怕軒音花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途中蒼忙跌倒也不希望再一次失去,可狼父的身影卻是離他越來越遠,世道中最痛心的莫過於眼看著熟悉的人漸漸化為烏有隨著微風湮滅。

   當他伸手的那一刻那一團鬼霧卻是徹底消散,而在他肩膀上搭著晝令的手,不得不以此寬慰著感傷的兄弟,兩人安靜的站在那兒等待著昔日復去種種分離。

   “晝雲,軒音!”

   不遠處傳來一道女聲,狼母忙不迭撞地來到孩子面前蹲下,反復檢查著狼兄弟身上有無傷到的地方,母子平安自是落在那人眼里甚是倍感安心。

   “你倆平安無事就好,額娘舍不得放心,來……為娘帶你們引見一個人。”

   空中迎面飛來的中年老虎按撫著長須,面臨著遠超爹爹法力威壓,兩小狼皆是一愣,這位不是率領眾妖怪出山的淵國人,娘親略帶羞怯拍手示意兩個孩兒去認親。

   “阿晝,青音,這位是南淵的魏國相,也是你倆的干爹。”

   南淵虎妖只身圍剿漭獵寨的時候,出手干掉了非禮狼母的凡人,救命之恩難以報答,力弱的山中野妖一般會有地位尊卑的認識,當下不顧臉面想要依附幕強的靠山保全自己性命。

   “狼女無以報效虎公,願以身相許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畢竟,母子二人的洞府早已被漭崖燒毀,無家可歸只有流浪在外的命運,況且,她的孩兒年紀尚小,今後又該何去何從,總不能去邊陲小鎮那兒討生活。

   一個失去了虎妻,另一個失去狼夫,兩人本來形同陌路的狼虎妖獸,卻又因世間的種種不公的遭遇悄然相認,魏和也是個穩重思家的虎丈夫,狼娃娃不認養父還格外生分有間隙,等今後生活的日子熟絡自會承認。

   狼母見兩個孩子不吭聲,稍微拉進彼此的距離推動了一下,小家伙怎麼還不懂禮貌,場合不適宜地方還沒看清形勢?異口同聲得對著中年的老虎喊道。

   “魏叔好/魏爹好,多謝貴公的救母之恩。”

   魏和慈笑地點了下頭,頗為心滿意足摸了一下兩狼的頭,狼母一聽孩子的話霎時有些子不教,母有過的不爭氣,好在這麼一位虎爹寬宏大度不會計較小孩子耍脾氣,一聽說有兩個干兒子,算是間接得彌補了喪氣之痛。

   “好,好啊……既然是蓉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這不本來就是老夫的孩子嘛,過來吧,快讓為夫抱一抱,仔細看看我的大胖小子。”

   實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憂愁,軒音欣喜對娘親可以不必在外風吹雨打的苦日子受委屈,晝令則是面對熱情高漲的虎干爹有些不知所措。

   軒音和晝令在陌生的養父懷里感到片刻溫暖,狼母屛蓉也為這一幕不得不向以後得好日子開始了暢想,虎妖也不嫌棄家中有了兩位可以教養的子嗣香火。

   隔在高台看戲的影獅子有些自討沒好處,禹衍忽然出現在魏國相身邊轉告著已經將受害的妖怪派人轉移到府邸,運氣好的話可以在南淵安家,而運氣差的凡人統統抓起來私自去做苦力活,其中有些妖怪牽領人族的家眷伴侶就自然不必在意。

   “兩狼崽子還不知趣,好在是撿到了喜子靠譜的虎爹,若是旁人來,恐怕早跑了,話說,雖是一眼相中了一個媳婦,但她的狼娃倒是看不起你。”

   滿嘴毒話的黑獅子在一邊嚼舌根,絲毫不顧及狼母子的臉面,外頭想要攀高枝的妖怪多了去,雖是作了魏國相的妾,他的正妻位子前腳才離去,窩心的狼母就乘機上位,想必是以後得軟磨硬泡下就可以作了魏和的枕邊人。

   暗衛統領只能說狼崽子運氣好,白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同僚的家事自然白不會多問,問題是耽誤了向陛下交差,虎丈夫對於黑獅子的碎嘴,恬不知恥的向著同僚禹衍就來一句。

   “老夫撫養我的妻兒,關你那禹影衛何事。”

   半年後,南淵的魏府里的狼子得助與有了虎干爹的照顧,他們的娘親如願與魏和喜結連理,日久生情中也十分爭氣為恩人延續了虎族的香火。

   不多時,府邸的丫鬟就跑來向魏國相稟告,晝令和軒音全都站起來鑽往簾子門里邊探望,嗚嗚哇哇的大叫聲從臥榻內房傳來,奶婆抱著一小個毛都沒長全的幼虎出來。

   “老爺,夫人她生了,平安無事,恭喜添得一位小公子。”

   嗷嗷待哺的望著周圍的一群人,魏和眼瞅著他和屛蓉養育的骨肉忍不住來到枕邊安撫,握著狼母的手,端來一碗肉粥生怕燙著了還往嘴邊吹涼了再喂。

   “夫人辛苦了,來喝點補品養一養身子。”

   晝令和軒音截然長成年為少年模樣,雖說有家的感覺不好,但他也不討厭和恩公相處,至此魏爹的地位從一個恩人轉變為家中魏父,再怎麼看,大人之間的情情愛愛復雜又難受。

   狼母躺在床上雖是滿頭大汗,直到看到生下的孩子後,不堪重負的疲憊花容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依靠在虎丈夫的身前請求夫君為孩子賜字。

   “老夫為此子賜名喚,魏謙,謙崇。”

   而今,此位虎子在家可謂是家中的掌中寶,魏和對待狼母恩愛兩情不分,縱使有人無眼感欺負,過門的話好得想怎麼對付兩個狼哥哥,也會有人在漫長等待的尋覓之中。

   “娘親,咱們家里有弟弟。”

   娘親的虎丈夫的身份是南淵虎王的當朝國相,相處起來的時日,晝令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干爹,雖說平時上朝很忙碌,從未作出傷害娘親的舉止,魏府中的也會有人照顧母子的衣食起居,逐漸發自心底中對沒有了入府前的反感厭棄。

   “哎呀,遭了,謙弟他尿急!快去取布來。”

   青狼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眼瞅著晝令手上渾然透過褲兜濕透了一塊顯眼的水漬,兩兄弟配合著迅速脫了他的褲衩,換上下人遞過來的一條新的布兜給罩上下圍。

   魏國相接手抱著自己的骨肉,湊到晝令和軒音跟前指著他那一明程程的小玲瓏,尤其是那一雙眼真是遺傳了娘親的眉眼清澈,不但生了他爹的虎毛,連性子也是隨心坦蕩,魏府的一家子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徹底彌補以往失去的親情。

  

   第七章

   貪馥養龍授心骨,夜半私語三兩聲

  

   —嵩峿府的庭園靜悄悄,南淵國的山河夜蕭蕭。自從,凜百旭與鎮國公同床共枕那一晚起,妖虎將軍就順應了他當天發下的誓言,憑著與亡國龍皇子身上有幾分相像的影子。

   雖說是屈作虎將屋檐之下,怎奈主人家偏好那一起時興,暫且為了顧全當家的臉面,況且有條穩定的謀生出路,總會有相處的那一時半會,常常受點肌膚親近算不上多大的罪過,隱蔽安居在虎府過上的些許安穩日子。

   幽深府宅院外無不是重兵把守,那一夜,他躺在床上當然是在假寐熟睡,縱使虎將軍對自己的龍體動手動腳,整個荒唐過程都在默默承受,凜百旭自知身份卑微,哪里敢自討沒趣跳出來說。

   “卑職潔身自好,不喜好男色,懇請將軍另尋他人罷!”

   “吾是頂天立地的直男子,怎會與你做出此舉淫濫下作之事。”

   再者,過了多少年的苦難還不是咬牙堅持過去,拋開了尊貴身份的累贅,反而多一些輕松解脫,骨子內外已是在從前的流浪飄泊中給磨礪了一番心境,若是放在以前要去與男子陪睡侍奉,恐怕是個凡人都受不住如此屈辱對待。

   一來將軍那人對他有還算親近,必須借著這座靠山翻牆去復仇,所以,凜百旭的反應才沒有像尋常人那一般叫苦連天,屈居人下可以換來接近仇人的機會,只不過,主人家要求他須要脫得精光與虎將軍在床上親熱。

   伴隨著眼皮從沉重的棉花上拉開簾,青龍睡意初醒扶正了一下莘松的額頭,身側凹陷的痕跡說明鎮國公早朝離去已久,回想起打燭三更被將軍徹夜壓身纏綿得難以動彈,如若不這樣做,再任由仇敵養精儲銳強大起來,國仇家恨怕不是等到猴年馬月。

   燁將軍一有興致就會向他相好,每當遭受這般相歡的折騰倒也令凜百旭身心俱疲,好在將軍不嫌棄多一張吃飯的嘴,兩人的感情也因同睡一張床席變得日益見長。

   外人根本不知內宅發生的狀況,把守的官兵好言勸回故友在虎府待著,未得將軍命令不得放行,反而在這些軍官眼里卻成了嵩峿府的凜廚子。

   整日閒空的職責就是在後院的柴房為鎮北將軍生火做飯,至此以往,照顧燁將軍的一日三餐成了分內的義務,平時不回來就說讓他一個人把冷飯菜熱熟了再吃。

   然今早起床卻是不同,鼻尖一聞隱約彌漫著淡淡的腥臭味,當他的手在胯下摸索片刻,兜襠布上一片濕漉漉的觸感,凜百旭立刻起身下床,掀開了床被反復察看是否殃及了主人家貴重的絲綢錦被。

   果不其然,錦被表面瑰麗的大牡丹圖案上赫然染濕一塊龍精水漬,趁著四下無人,慌不擇路取下棉被拿去後院的木桶里浸泡,顧不得什麼男兒的尊貴體面,蹲下身奮力想要把牡丹錦被上得遺留的髒汙清洗干淨。

   擔憂生怕毀了燁將軍金貴的床被,上一回的失態還是幼時頭一次在睡夢里尿床,青龍極力彌補自己所犯的禍事,仿佛這是任何一個人都見不得外傳的丑事,經過千辛萬苦在皂片清香的搓洗之中,牡丹錦被那一片顯眼部分隨著涼水的洗刷淡開了羞恥的汙點。

   順帶解開襠下的兜襠布,擼起袖子動手搓洗褻褲,此等下人忙活的小事恐怕也不是前生龍皇子該做的,事到如今不是他說的算,現在多受苦勞累些,等報完仇就離開,這樣總歸放心在山林里隱居獨活,青龍一邊塗抹皂角洗褲,另一邊暢想歸隱的好日子何時才會到頭。

   岩國人正自顧自地坐在岩石板上忙碌,殊不知,後院茂盛的如鳶花叢里有一雙銳芒的眼睛在偷窺那人搗洗的春光圖景,衣不蔽體的身影盡數遭人收在眼底。

   晃眼一瞧那令人咋舌的畫面,壺口水井邊一頭威武雄壯的龍漢子,光著下半身在水桶一側搓洗著襠布,待到擰干濕透的錦被後,他伸出臂膀一把抱起錦被往晾衣杆上鋪蓋整齊,恪盡職守的樣子放在園林後那人眼中就像是一位持家有道的龍爹。

   回頭瞅見晾掛在半空中的褻褲,飄飄蕩蕩地景色就像是提前獨自生活的苦境,不禁開始為自己渺茫的前途憂心,可憐百旭年近三旬的青春歲月,本應該是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初為人父的上好年紀,外頭像他這樣年歲的壯齡老龍,唯恐膝下早就養育有了一位牙牙學語的兒女。

   深思想來這一具血氣方剛的身體是用來開疆擴土,征戰沙場,身懷精忠報國的志氣,而不是養在深閨受人擺弄,虛度光陰荏苒,隨著漫長歲月的蹉跎而變得日漸墮落。

   可空懷有志氣難以成大事,怎不會藏得住逾主的鋒芒,逢年老路先從頭開始,但願,燁將軍能看在他數日貼身侍奉,委曲求全的份上能夠在遺床事上網開一面。

   遙想今早發生的“遺夢”的私事只要無人察覺就當尋個清修,遺出的是男子的精氣,夢醒的卻是虛無縹緲,其間禍起的源頭,正是待他好鎮國公太過親近,總是挑撥得龍體渾身燥熱難耐,以往,背地為了守身戒色不也是衝水淋濕,再者就一忍再忍跑去清淨的地方枕眠禁欲。

   “噫……全依怪將軍平日任性亂來,竟然害得我變得如此浪蕩。”

   青龍苦不堪言按揉著眉頭哀嘆,空虛獨守的心房許久未曾沾染情欲的翻覆熬煮,燁將軍的所作所為無非是往這一口塵封多年的爐鼎里添油加柴,恨由心生又止不住悲憤堵氣便轉頭離去,盡量不再重提那一幫寒心的糟蹋事。

   渾然不知牆角處的地方落下一撮虎毛,悄悄一路跟上去發現蠢龍出現在習武場,那人收氣穩住下盤,往肩上扛著沙袋練扎馬步,所幸,陰涼罷天的還有一絲微風拂過。

   令他想不到岩國人之前藏的挺深,即便,整日深居虎府不出門,骨子里的功夫卻不淡忘,中途累了就跑去練劍,力足後又返回去扛沙袋過荷花橋,足足在那兒地方練到傍晚還不停歇,嘴里脹鼓鼓得吐出一口熱氣騰騰的濁氣,小心翼翼得將手里武器放回原位。

   眼看日落的黃昏火燒一團山邊的雲彩,蒸騰冒出的水珠汗流浹背浸透了表面的鱗甲,層層疊疊的龍鱗一片接一片頂著晚霞折返的光輝,欲是把籠罩在高牆陰影下的凜百旭直晃得像是一尊亮金金的翡翠玉人。

   霞光透過方門的縫隙灑在青石板的泥牆,然而,氣喘吁吁的龍獸不斷調息內力,青泥磚瓦似方正的小腹伴隨汗珠的光澤,上下起伏的胸膛由內而外凝聚著彌足的功底法力,如今的赤腳青龍坐到井邊打上一桶沉甸甸的清水。

   久居多日敏銳發現其中的不對勁,偌大的嵩峿府除了虎將軍和他一人以外,幾乎看不見任何一位侍女和仆從,有得多是門口巡邏的官兵在看守,怪不得靜謐得連一只麻雀畏懼不敢鳴叫。

   凜百旭尋來一碟葫蘆水瓢舉過頭頂澆灌,半眯起眼享受短暫的沐浴,任由稀里嘩啦的水流傾瀉而下冷卻了熾熱的身體,水塘邊濺起的漣漪在一陣一陣擊鼓回蕩,仰起龍頭迎來水花四濺好把汗泥打濕透底,以好確保全身上下的汗味不會招惹到將軍的嫌棄。

   當他的手伸向後背的柔軟的後頸揉捏,依稀可見一截半載被仙人剪斷的紅鬃圍繞在脖頸處宛如雕花斷线的風箏,鋪縮成一群芽苗的鬃毛在風中飄來蕩去,流淌置身的冷水讓他舒服得把緊閉眉目緩緩得放松開來,五官端正的輪廓一覽無遺,青龍開刀闊斧的臉龐睜開一雙清明透徹的目光,堅定不移的眼神與清秀俊美相差甚遠,隱忍不發的外表下時而會透露出一副倔強不屈,但卻能夠在從中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的安心。

   某人的心骨就像如鈴擂鼓般咚咚鏘熗,隨之,垂手的人影佇立門外許久,頃刻間,他何時何地居然會對一個外來人心生絲出了貪占,直至,寂靜的後院房里邊有一位等著回家的人,額娘也是在那個時候在思念著孩兒。

   早起上朝心思想著在府上過得如何,父皇趁著曌蘆節放他回府修身養性,恰好在河灘處打獵了一些野味,照著節日的習俗摘取了一捆蘆葦杆回去做下酒菜。

   蒹葭的寓意代表是相思,小時候一到隱士家節母後就會采摘蘆葦杆子煎炒,只不過與虎王昗衡關系冷淡後剩下了墨燁一個人獨居在嵩峿府。

   兀自為了不拖延時辰就擦拭干淨身子,拍拍手上的濕漉便小跑去後廚燒火洗鍋,好在這所陳舊的灶房還可以用,看得出將軍曾經並不常喚人進來此處,凜百旭對著黑漆漆的爐洞內吹了一團火球,灶爐撲騰一下字在干燥柴火下響起噼里啪啦的響聲。

   不多時,後院的那一間老屋外飄起了縷縷炊煙,格外顯眼的煙香對應著府外燈火通明的家家戶戶,待他看到昔日的身影在灶房走來走去,隔著窗外就看到妖龍吞霧吐火的奇景。

   青龍正巧把熱乎的小菜放盤子邊,撲騰的油煙亂哄使周遭龍鬃熏得灰頭頹疲,刹那間,背後半路硬來一堵厚實的身影湊近來瞅,突然的力道著實將他頂夾在灶台前,偏過頭就對上了嫡長虎深盼的眸子。

   橘黑白調的曲线紋路愈加清晰可見,燁嵩的臉主動貼在百旭的脖頸處思歡甚久,蠻橫而又剛強循著微涼的鼻息噴打在龍鱗,掌骨指靈活地在龍獸凸起的胸膛上來回揉捏,另一雙手卻是隔著褻褲伸向對方胯下的陽物一陣探尋。

   “好將軍,莫要胡來……吾身上有煙氣油的很。”

   尊卑地位條框里往往不可懟罵衝撞,好聲好氣的對著將軍忠言訴苦,強撐著巧舌如簧的功夫還想以此掙脫背上沉重的靠山,怎奈深陷其中的鎮國公對妖龍的抵抗並不罷休,反而對百旭口中的示弱成了借機燃火的勢頭。

   鎮北虎將鉗制在後背的力度分毫不弱,突如其來的束縛讓他失去以硬碰硬的念頭,無非放任燁將軍肆無忌憚往身上摸來摸去,畢竟,侍奉墨府家主也是必須盡忠的職責。

   墨燁頗為大度地攬在百旭的肩臂,恪守言行形同對待親密好兄弟一樣爽朗得輕錘妖龍的胸脯調戲道,往日里那一張肅殺的虎臉登時浮現出久別重逢的笑意。

   “來,嘗嘗今早進山打的野味,曌蘆節咱倆好好喝一杯。”

   墨家大老虎提著兩個用荷葉包起來的雉花雞,白腹花雞五彩的雞毛早在路上打理熟透,話雖這麼說,菜案板上的手掌不知怎地十指緊扣住青龍僅剩的頑抗。

   八九兩句離不開將軍兩字,到底該怎樣講才會聽得進去勸,莫明奇妙整得兩人之間好像隔著一層密不透風的屏障似的,不知道的外人誤以為大將軍背地虧待恩人,出門打獵一時冷落你的不是。

   “唉……我尋思瞅你在家餓不餓,偏偏要畏畏縮縮地躲著,不要怕羞呐,本將軍生平又不會吃人,你這頭長在祖宗心骨的小疙瘩。”

   將軍壯齡三十大了百旭不過兩歲,妖虎嫡長子扳過那人一聲不吭的龍頭,眼看回避的倔臉連帶垂低龍須都寫下滿當當的愧疚,虎掌湊近依覆在側臉指引到身前,零星的眼眸充滿了關懷熱切,勾掌下頷的胡須漸漸從凜百旭胸口彌生出滴答疼癢。

   妖虎如吃糖仁索要那龍漢子的唇瓣,百旭實在遭不住男人舌根突入進嘴里的濕膩,愣是哼哼哧哧喘著粗氣,上半身活生生被將軍的手上功夫掌控得昇昇縷縷。

   燁將軍強勢的作風硬是撐開了閉鎖的牢關,滿含思情的嘴久久不肯撒開,精力充沛貪吸堵住了龍獸的唇齒,縱使內心百般不願承受與男子歡愛的折磨,無可奈何隨墨燁那一條刮刺蜈蚣扁平的舌頭伸進去攪弄。

   二人嘴對嘴相擁溫存許久,鎮北將軍還多少有些欲求不滿退回去,見百旭安分守己在身下一動不動,內心深處卻是要將占據的所屬物沾染上他的氣味,省得外頭自家找茬的弟兄找麻煩。

   打又勝不過,罵又說不得,犯烙漬的苦修堪比打殺了他還難受,虎長子的手力卻是極具恰到好處揉磨在百旭硬鼓鼓的胸肌肉上輪番拿捏,弦外話音暗示將軍十分中意兩塊噴香飽滿的肉包子,墨燁輕摸著青龍的臉叮囑說道。

   “乖!好歹把花雞拿去烹煮一會,本將軍稍晚點好好疼你。”

   千辛萬苦從燁嵩的魔爪中松脫,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心思,一辦事起就低下頭,時不時盯著油鍋沸騰的熱水,提起案板的花雞往鍋里燒熟,冗雜的心緒就像吐絲薄线條隨著大鍋熱水內外干焦。

   稍稍晚一會,站在灶房火的墨燁並未離開,相反,不緊不慢地坐立在板凳上舉起柴刀劈砍木樁子,一刀切瓜的干勁在灶爐門邊塞點干柴加熱。

   “娘親囑咐過我手腳麻溜滴,娘子身上就少受點苦頭,吾這樣勤快一些將軍會不會輕松舒服?”

   青龍在水盆勤洗一根根長嫩的蘆葦杆,老房內燃雄起的爐火星子恍照出虎將軍威風堂堂的英容,烏黑大鍋中途蒸燒的水煙籠罩期間,稀薄的煙霧透過層層火浪尋向切菜的凜廚子投射出一道思親的目光。

   所幸,在此期間有墨燁在一旁幫襯搭手,百旭煎炒蘆葦菜的過程得心應手,不多時用鍋鏟一遍又一遍盛在盤子內,紛紛放在一疊小桌板上端進客廳的主位,亮堂堂的圓桌擺上一雙碗筷留給他位子。

   “過來坐下一起吃罷,府上只有你好生陪本將軍過曌蘆節。”

   凜百旭本想端著碗筷出去吃,哪曾想將軍不把他當外人,再三斟酌掃了一眼周圍閒置的空位,支支吾吾扶著邊角座席入位。

   “嗯……好。”

   靜坐對面的妖龍始終擺出一副寡言拘謹,往來相處的情分還停留在身份有別,出於對將軍的敬重,等他先吃一口後才動筷,如若今遭沒有將軍收留之恩,唯恐他還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

   鎮北將軍拿他沒辦法,若不是朝午偷聽了這人的怨言,誤以為是個腔不開,氣不出的泥菩薩,誰讓凜百旭是他的人呢,說不定相處久了,自然會敞開心房。

   奢華的圓桌只擺著三小碟飯菜,相比平常下人端來諸多的山珍海味,多余吃不完的剩菜都要倒掉,大熱天熬過一晚就容易發餿生蚊蟲,菜式一葷一素入味簡補,但凡能吃飽沒浪費掉就足夠。

   桌案兩邊分別擺著一盤糯米糕和醬香茄,正中心就是今晚的主菜,香蘆脆花雞的辣油著實讓人滑溜到里脊,曌蘆節本應一家團圓用膳的小節,回頭瞅一瞅親近的皇家人勝不過眼前的北岩龍。

   當朝的父皇和母後在後宮相會,二弟堊王爺正在家中與妻兒老小過得安分,太子淵丌至今在熱河地宮閉關修煉,他這個作嫡長子的至少還有這麼一個人作陪。

   懂禮的龍獸吃起飯來細嚼慢咽,斗小碗在手里就像勞碌過火的伙夫硬是把粥飯當作喝水,三兩口就把碗里的豆稀飯喝了個空底,紅蓮虎將朝著那人勾起唇角淡淡笑著,伸手接過又取來一勺熱飯盛滿一碗。

   “多吃點好阿!不夠的還可再添,吃飽了才有力氣為我效力。”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百旭面上絲毫沒有一點遮遮掩掩的意味,若是再那麼卑躬屈膝下去,該適時的場合就不要覺得求人是一件很丟臉的小事。

   況且,墨虎長子直勾勾不加遮掩的眼神,他竟然從鎮北將軍粗獷的眸眼看出了一種對前世夫妻的寵溺,素來清心寡欲的龍皇子表面鎮定的心里直犯毛沭。

   平生最抵擋不住就是別人的好生好待,恩情的束縛就像是一口看不見地的無底洞,無時無刻掐著你的咽喉不讓你喘息,更何況他還是仇人的長兄,擱這他費盡心思謀劃的報仇,義無反顧苦受他人權當以身報恩。

   “謝將軍,卑職自己來。”

   墨燁給青龍遞碗的時候,虎指順著斗碗的縫隙勾摸了一把對方銳利的龍爪,無意之間的觸碰就像是傳遞一條荊棘的引线,大將軍偏是喜歡龍漢子坦蕩直性一抹子的干勁味,自個動手豐衣足食的又不比父皇送來的一幫軟骨頭矯弱造作。

   “今後莫要總叫將軍,熟絡的話喚燁嵩,傳到外人里邊聽著怪生疏奇怪,咱倆一起好好打理嵩峿府這處新家,近來有何難處就對本將軍說。”

   嫡長子一口說著不知何時坐近青龍的側邊,虎臂一伸展左手摟著腰腹往他身上依靠,隨著腰上傳來一陣難癢的力度,不得不坐直了身軀由著燁將軍單手支撐,側眼著看倒像是百旭主動投身示好。

   妖龍微微點了下頭,鎮北將軍為了管飽空腹的胃口,作為墨府當家主子還給他夾菜添飯,面對熱情好客的招待愣得無話可說,一只手撫在凜百旭的頭挨到虎將軍寬厚的肩膀,挨蹭得整張龍臉都捂得臉熱乎乎。

   吃飯時微微抬頭就對上一雙冷峻的瞳仁,專門親手取筷子挑了些美味的花雞肉喂給百旭嘴邊,府門內並無下人和侍女,因此在家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墨燁常年行走沙場練兵,苦於奔波繁忙極少沾欲。

   即使,青旭嘴邊多少會沾點將軍身上少許金燦燦的虎毛須,趁著夾起一根蘆葦杆兒連肉帶菜,毫不在意張開嘴一並吃下去,迎對主人家的恩惠百旭一臉憨笑吃的甚是滋味可口。

   然自北岩滅國後就寢食難安,他有愧對當年宴會上與龍皇子的初識,現在好不容易尋到一點心頭上的慰藉,如今卻是背著父皇做出違亂陰陽,男女不認的事理,所幸,無人察覺到紅蓮將軍的貪婪與私心,凜百旭自然而然是獨屬於嵩峿府的內室。

   淵王昗衡不久又要為嫡長子安排一門聯姻婚事,上一門阜寧和親,不乏淵三弟從中作手吹風,導致讓長兄分生了嫌隙,至此和親一事無成而與虎王鬧僵了父子關系。

   自顧帶著逆反心思去違抗婚事,可這事從頭到尾說是為淵虎族的後身考慮,“聯姻”兩個字的意味在將軍耳邊就變成了“送人”,賠送上嫡長子個人的終身以此成就南淵國的統一大業。

   “燁將……燁嵩,吾已吃飽,立即就去後院燒水洗碗。”

   突兀一聲打破了嫡長虎的思緒,桌上空盤剩下一丁點零星的佐料,他全顧著給心腹之人加菜,愣是把三盤菜捎去了大半,急忙松開了掌控在身側微涼的舒服,將軍長話不多,隨後擺手招呼一聲。

   “欸,快去吧。”

   青旭有自知之明收拾殘局往門口離開,背對鎮北猛虎極具強烈的占有神光,仿佛下一刻腳步回避走慢了一步快把他拆吃入腹,觸目間朝思暮想的人不正在服侍他,然而,此刻身處後廚忙活的蠢龍還渾然不知。

   凜百旭又不是虎將軍親昵包養的小媳婦,初入墨府一言一行不得有任何差錯,經歷的種種緣由無不是宣告自身府上所處的地位,涉世未深的龍小子怎麼會敵得過沉浮宮斗的嫡長子。

   二人用膳的碗筷不多,動動手就清洗干淨,只不過,青龍做完分內事來到水缸邊遲遲不動,外頭的天色變得昏暗,牆角隱射的身影歪歪斜斜,缸內流淌的冷水始終澆不滅龍獸胸膛內迂回的火候。

   窩在後院里邊搗鼓一小會,埋頭鑽在灶屋底下尋來一陶罐雜食給將軍補點夜宵,方才,墨燁熱情高漲為了給自己添菜,甚至連菜也沒吃上幾口。

   妖龍端著一碟小盤的零嘴小雜往光亮處的屋舍奔去,鎮北將軍光著膀子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守候在院門,手中端著杯盞正在舉杯飲酒,四面環繞吹拂著來自深宮虎院的徐徐涼風,南淵國的夏夜悶熱干燥,虎族表面的體毛生長茂盛,夜里酌酒吹風的習俗已然是南淵人的常態。

   “燁嵩,吃點果子吧……吾帶了點補食。”

   大將軍嗑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站起來拉著百旭的手坐在一旁,花碟盤上擺放著棗干、紗橘、甜果……小罐子旁放著一包的紅骨片。

   寂靜虎院的夜色灰蒙蒙的,墨燁抓了一把枸杞泡在各自的酒里,以往早早上床入睡的嫡長子,今兒算是有個可以嘮家常伴兒,見到有人來後瞬間睡意全無。

   “待在嵩峿府上干了一夜的粗活,累了就喝點,莫要苦忍著。”

   當家的虎主子朝著岩龍頭頂由上而下撫摸兩對犄角歲繞可人的形狀,北岩人的龍角年紀越老攀長的趨勢愈佳硬,此舉無異於是從中牢牢地抓住男人的軟肋把柄,眼前未成家的龍漢子把他身上柔軟的部位任人擺布。

   果不其然,百旭壓低了聲线嗤溜一聲,前傾著身子避免傷到今後代表男子漢成年娶妻的標志,威武的龍頭上一陣又疼又癢的刺電傳來,接連用悶聲急促的氣息帶著一種斷斷續續的語氣央求道。

   “哎喲……燁嵩輕點!”

   夜色的微風拂過哪里有龍族身上的沁涼舒爽,百旭的膚色如同藤青椒雕琢而成的一壺玉器,固然叫青旭自是想與他親近,惹人注目的龍鱗片在黑暗中散發一陣陣薄弱的微光。

   明眼看得龍體清透外放彰顯出朝氣蓬勃的男子氣概,耳邊一聲聲燁嵩的叫喚猶如疏解長久壓抑的苦悶,以至於嫡長子從頭到尾都對他所看上的掌上至寶愛不釋手。

   “青旭,生在北岩的凜家人有幾口?”

   墨燁明知百旭來時同親人走失,私下派人到北岩境內等候命令,一心為了將他納入墨家要定個終生留在嵩峿府,不惜追查凜家門戶以此好帶他一人去面見父皇母後。

   “爹爹,阿娘,小妹……吾的娘親是凡人肉體,壽終正寢的時候小妹才剛開口,入土轉世離開得早,跟咱家的爹乃是人妖相戀,從那以後,我就至此一人流落他鄉,與江海為家,以走獸為食。”

   “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擔當,答應侍奉將軍定會言出必行,哪怕……大將軍要娶妻生子嫌我在府上給夫人惹麻煩礙眼,吾也會收拾行囊離開嵩峿府,還給將軍一番清淨的日子。”

   話到此處,他兀自垂下龍頭便不再多加言語,下頜的虎掌沿途摸向飽受人間苦難的龍須,百旭魂如逃避過去緊閉雙眼,伴隨著背後虎將軍魁梧的身體與妖龍緩緩依靠在一起,墨燁揉挲著青龍的胸膛語重心長對那人傾訴衷言。

   “別再胡說八道!本將軍哪會舍得趕你出門。青旭向來吃苦耐勞,老天爺命你來回家又不是來享受世間疾苦,而是讓你來享用咱倆前世未守盡過的福分,走罷……隨本將軍上床去。”

   虎王的嫡長子一只手解開龍獸身上的衣襟,另一雙手脫去束身的腰帶,二人對鏡重合的身影灑在門簾的窗花,金紋猛虎摟抱住心腹之人的龍體,貼面親索在頸間半推半拖送引上帳床,一言一行如要寵幸前世的賢惠廚娘就止不住的傾覆思念,百旭在途中安分順從,絲毫沒有推脫他的意思。

   “如若將軍想要權勢和家財,亦是國土或順雨,吾會傾盡微薄之力效勞。”

   紅蓮虎將雙眼溫情脈脈貼近在青龍的後頸肉上張嘴舔抹,龍皇子穩健的雄軀未曾感受過此番初嘗雲雨的對待,柔絲纏繞的虎毛蹭在表面光滑的龍鱗,將軍滑溜溜的毛羽同樣像一根根毛毛蟲刮擦在心房撲動的胸膛。

   墨燁側著頭含住龍獸的細耳,男子漢體內晨起之日漏點精水本就是彌足小事,偏偏你還要遮遮掩掩不想要本將軍看到,無論百旭在府內做什麼事,說什麼話,他從回家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切記留個心眼藏好嚴實,若不然……南淵老虎敏銳的鼻息一聞就輕易察覺出此人身上一絲一縷的氣味。

   燁將軍對待他日日夜夜的心念之人格外細致入微,俯身湊在身下人的枕邊耳語,怨不得那一碗孟婆湯領著他得到了一具男兒身就拋夫棄家不管不顧,凜須他人轉世的時候早就忘卻了咱倆曾經夫妻之間是如何行房,墨燁仿佛是把這些年堅守的煎熬歲月通通細數出來。

   “好說歹說,你前世生是本將軍的人,今世就算死也是嵩峿府的魂,父皇為了族中後代想要聯姻親事,可本將軍寧願苦等一生一世也只想要你。”

   紅蓮虎將重新開始打算把百旭調教成能夠獨當一面的副將,回到府中依舊是獨屬於本將軍疼愛的內寵,以後帶走上了戰場也好侍奉在左右,今生今世即便轉了性子那又如何,顧舊心念的人還不是得靠自己來長相廝守,前世恩愛的夫妻,今生還作妖龍妻。

   過去彌留的味道刻印在夢里也忘不了,盡管魂牽夢繞的模子變得有所陌生,日漸磨合的處境下那人浮現的倩影逐漸清晰,青龍含蓄的隱忍中帶著幾分剛正不阿,似他到了這樣歲數的人臉上少了年少時的稚氣,龍骨子里透露出的氣場多有一種熟悉,彼此好像錯過了幾輩子的因緣才在陌路相認。

   “燁嵩,咱倆這樣是有違天理,男子無妻不成家,你終歸要成家立業,總不能一直這般任性胡鬧,吾不會去瞎參和搗亂,不要再使小性子!”

   意識到逾越主次的青龍隨即咽住多嘴的舌根,虎掌環扣在腰上的力度加大,墨燁狠命地將他掀翻在床上氣得怒不可遏,腰下的虎頭棒正直杵杵戳在百旭的小腹上磨擦。

   時日漫長,論輸贏還有見分曉,輕輕撩起妖龍凌亂的龍鬃,忽然束縛住松脫的臂膀,嫡長子的五指伸向那“龍妻”雙腿間藏覓的密道,露出的獠牙徑直啃咬胸膛的兩粒肉包子,胯下的虎頭棒徑直捅進了密閉的龍縫穴口,生疼的飽脹感頓時令百旭緊鎖眉頭,大口吐氣的酒香焦急又迷亂。

   私密部位突然含進男子胯下之物,盡管恕他生悍要強的心也變得有些難以為情,倔強地硬是不肯叫出聲,索性放開了矜貴一絲不苟強撐住腰跨。

   “休想再跑,你永遠都是本將軍的夫人,前半生裝傻充愣躲著我無影無蹤,無論你的魂魄換一個姓字,素來蠢笨的時候還是一個樣!”

   虎將軍粗硬扎實的陽物末入百旭的身體,擅自的施手禁錮環扣在青龍的腰脊骨,方此令緊致的穴腔跨坐在韌勁的肉柱之間上下挺動,正好手上掌控百旭的龍體往胯下虎頭棒洶洶生熱。

   森嚴的眸目不斷浮現出虎獸相由心生情欲,落幕在百旭粗喘晃動的龍尾逗弄得下體一硬,將軍見完全開擴通透了賢妻的龍穴,生猛強悍的抱著他,不甘多年來的寂寞,挺動腰身來回抽插搗弄百旭脆弱的防线,陣陣肏干的動作愈發不盡滿足。

   鎮北猛虎的大腿根流淌出潺潺水澤,直入龍心使出開鑿運河的氣力在泉眼無聲惜細流的蜜穴里進進出出,燁將軍的欲火就像昔日河道上奔累的勞工,渾身上下的干勁力道硬生生將山林泉眼敞開了一條江河濤濤。

   百旭顫巍巍跳動著胸脯,強忍住體內灼熱肉棒的刺激,全身好像置身在爐鼎內炙烤熬煮,將軍的虎棒十足圓滑頂撞的他一前一後,起初難以啟齒的苦楚轉變成了如今的羞愧難當,承受膝上的重量暗自覺得與男子的魚水交歡竟會是如此酣暢爽快,心里騰生的罪惡滔天實在是無已面見親人父老。

   胯下穴位噗嗤噗嗤的打水聲傳到百旭耳邊,此事更加令他這個三十多歲的龍漢子掩面遮丑,墨燁欲求不滿嘬吸著青龍胸口上生長結實的兩座奇峰突頂,單手就輕而易舉捏住甜棗大小般甜腥的乳頭,抱著龍妻連著干了兩回,臉上也不見消軟疲憊。

   “不……燁嵩,休要這般!”

   百旭再三懇切的嗚咽沒有提前得到諒解,而後換來的是墨燁變本加厲的渴求霸占,虎將軍咧嘴冷笑猶如責備前世娘子一開始自私自利,你能有今天的苦果全是自作孽的栽培。

   鎮北將軍思念成疾低頭貪吻堵住心愛之人的唇舌,思舊長久的他狠下心非要死命般勒住百旭的身體,與之同龍尾交纏,肌膚相融、掌指相扣。

   每當虎頭棒頂入百旭的肉體,龍漢子使不住雙腿顫抖酸麻,難受得扭動龍體倒似十分迎合將軍的口味,真龍甩尾的場面令他血脈噴張,舍不得放下龍軀巴不得這一輩子須得與他骨肉相連生長在一起。

   龍縫里的雄根與將軍的虎棒往穴口里磨槍擦棍,精力旺盛的嫡長子欲要把百旭干得生吃入肚才好,以此對那人前世處心積慮想要逃離本將軍身邊的懲罰。

   百旭在將軍經久不息的衝撞下眼神渙散,渾身里外的戰況熏騰得他熱汗直流,青龍在交歡雲雨的顛簸之下忍耐不住體內的火熱,頓時發出一道沉悶的低吼呻吟,醞踉擺動的腰身一僵,穴口的龍根一抖禁不住將軍的疼愛,胯下噴涌一攤黏稠水白的液體潤濕了表里龍穴,數不盡的粘液從龍縫口中涌出沾濕了猛虎光鮮亮麗的皮毛。

   三番五次的憐惜愛撫直把龍漢子羞得干射出了丑相,歸功於百旭的龍精充盈潤滑,燁將軍的陽物在溫暖潮濕的蜜穴衝鋒占地,動彈的時候攪的他昏頭漲腦,停緩的瞬間插的他手足無措。

   自己下面的龍縫不知受將軍射了幾輪,隱約感受到肚子里灌滿了鼓囊的水流咕咕作響,仿佛是鄉野的溪流淅瀝瀝瀝的叮咚咚咚,渾然如同注入了一碗湯包的肉粽子任憑嫡長子享用,燁將軍發作的虎狼之性唯獨對著百旭一個人足以消緩歇火。

   情虎丈夫面對面壓著身下大塊頭的夫人疼愛有加,一臉親切的朝著那人勾手覆臉,深思熟慮的念頭只想把那人占為己有,容不得任何人染指碰他,虎根扎在百旭的穴位一張一合地抽動不停,積蓄許久的快意迎來了一股濃稠的白漿灌滿青龍的縫口深處。

   墨燁的虎頭棒溫存在體內遲遲不肯出去,想必還在為兩人今後的宅院生活謀劃周全,隨意舒展著手腳纏搭在腰身上賴著不走,後面的肩膀一舒展就容易摟著心上人靠睡在懷里安眠,低聲細語哼著調子用一只手拍打在後背哄人睡。

   粗糙的虎掌手貼合在百旭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撫慰,如若夫人能懷上了本將軍的虎種,作為墨府的家主是不會拋棄妻子,大可安安心心留在嵩峿府,墨燁摸著他頭上的龍鬃一往情深說道。

   “青旭,嵩峿虎院就指望你能與我相伴終生,有你這樣的娘子陪本將軍過日子,今生今世都不覺得寂寞難受。”

   凜百旭如今沒有力氣多嘴說話,硬朗的臉蛋上盡是紅塵余熱的害臊與滾燙,長久以往他要是繼續這麼待下去,若不是今夜深受其中的厲害,恐怕真的會如將軍所說成為了他的閨妻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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