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轅回府時已是夜里,他喝得滿身酒氣,實在不想撞上父親大人。
幾個正堂都熄了燈,兩個哥哥自然還醒著,而王爺早已睡下,母親大人此時應該還在哄霜兒。
霜兒剛過了七歲的生辰,現在正是每天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時候。
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更是唯一的女兒,秦霜兒簡直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人人都願意嬌慣著她。
夜里,霜兒是一定要秦夫人陪著的——縱使母親陪著,也依舊回回要鬧許久才肯去睡覺。
加之她從小就樂意黏著秦轅,要是被她聽見三哥回來了,定是會吵鬧著要秦轅陪她玩的——真要那麼著了,全府的人都能被她折騰起來的。
秦轅小心翼翼走過正堂,在經過霜兒房間的時候刻意踮起腳——雖然霜兒咯咯的笑聲能蓋過一切、任誰也只能聽見秦夫人還有兩個丫鬟的只言片語,秦轅卻還是小心,生怕自己鬧出什麼大的動靜,被霜兒聽到。
回到自己的房前,屋里亮著光,像是被下人提前點好了蠟燭。
奇怪了……
往前走了幾步,秦轅伸手過去推開門,卻見是秦征秦焱兩人正坐在屋內。
他們都穿著底袍,頭發簡單束在腦後,看起來悠然又自在,一點不像人前不苟言笑又絕世超凡的的秦少主們。
看秦轅推門進來,兩人幾乎是同時抬頭一臉興奮的模樣——像是完全沒意識到他們兩才是秦轅房間的客人。
“轅兒回來啦——”秦焱拖著長音,手掌托著下巴,漂亮的丹鳳眼里帶著些戲謔,嘴角扯著笑,定定地看著秦轅。
看二哥這個表情,秦轅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有些不好的預感——完了,二哥定是又想要捉弄他了。
秦轅求助般地看向秦征——大哥日常看起來嚴肅中正,其實遠沒有旁人想的可怕,只是比起秦焱來,秦征是那個絕對不會捉弄他的罷了。
看著秦轅笑了好一陣子,直到秦轅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來的時候,秦焱終於慢悠悠地開了口,道:“爹爹囑咐給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竟不是什麼調笑的話,只正正經經地問他些該跟進的事項??
秦轅松了口氣——他剛剛那麼緊張不無道理,誰讓二哥看起來笑的那麼不懷好意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
拖了個凳子過來一屁股坐下,秦轅清了清嗓子,道:“租子自然已經收完了,明天早上就給爹爹送銀票過去。其他事情嘛,蘇家最近動作比較大,皇上給蘇老兒派了賑災的事情,蘇家兩個公子都親自趕去了江北,能看出來蘇王爺想力推家里倆少爺的心思,但是據线人傳回來的信上看,兩個人水平實在是一般,剛到江北就日日出沒於風塵場所,老大好像還賭場與人起了爭執,還是讓縣官出面才能解圍,各方各面都實在是不及蘇老爺當年……”
“南城楓林坡上那十幾個占山為王、攔路打劫的土匪已經被清繳了,約莫在你們回來的……一周以前吧?我帶了大哥的人上的山,只有一個兄弟胳膊蹭破了點皮,應該是被朽木枝劃破的,無礙,解決得算是容易。”
“還有…我想想,白家最近頻頻示好,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倒也不著急,那白大人一直老謀深算跟狐狸似的,肯定有什麼想法,我建議再等等,等他的狐狸尾巴自己露出來。”
“嗯,我能想到的應該暫時就這麼多。”
秦轅停了下來,大哥二哥離開家也就不過半月有余,能發生多少事情呢?
現在太平盛世的,哪怕有髒勾當也是在桌面兒下面,平日里發生的事情還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話說回來,如果只是匯報工作那還好……
秦轅看著秦征對他點了點頭。
等等,為什麼大哥也開始笑了!是那種調侃的、戲謔的、實在是忍不住的笑。
秦轅心里更發毛了,結果他才一轉頭,看見二哥手里拿著的東西,一瞬間,臉就紅到了耳根後,簡直想現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