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卷 第1120章 料想不到的意外事件
新年第一天上午顧曉梅與成余東等人陪同張知行視察城南工業園,又慰問了好幾戶下崗職工及孤寡戶家庭,直到中午時將張知行送回市委大院。
想著既然過來了就順路再跟成余東進去跟梁格珍、張恪再拜一下年,禮多人不怪。
一直到樓前才跟著張知行下了車,往里走還沒有走上台階就聽見江上元爽朗的笑聲:“建影視基地好啊,可以將新蕪的山水資源更充分的利用起,來也增加了景區建設。影視基地建成之後還會有明星效應,全國各地的人民就更願意到新蕪來旅游了。”
劉爵的聲音低一聲:“電影市場不夠景氣啊,國內投資電影都沒有聽說超過一億的,現在一部電影投資就要三四億的預算,能有把握收回投資?”
副市長秦霜華的聲音大一些:“世紀華音剛將宋婉佩簽過去,是不是就是為這部電影投資做准備?不要奇怪的看著我,我女兒可是宋婉佩的影迷。”
顧曉梅心里奇怪張知行都沒有回來江上元,劉爵、秦霜華怎麼就跑上門來,他們在跟誰說話?
跟著張知行走進去,看著江上元,劉爵,秦霜華一個煙鬼在樓下客廳里的吞雲吐霧,張恪拿著一支煙側著頭正要給自己點上,梁格珍在一旁將香煙搶了過去,不許他抽煙,再沒有別人在場。
看著他們進來,里面人都不約而同的中止剛才的話題站了起來。
“江主任、劉書記、秦市長都在這里啊,那我就討巧在這里給一位一起拜年了。”顧曉梅便當作沒有聽見他們剛才的討論,知道他們要在這里聚餐,聞著餐廳方向傳來的香氣與成余東又跟梁格珍,張恪拜過年就准備離開,家里還等著他們回去吃午飯呢。
“顧主任留下來一起吃頓中飯吧。”張恪突然說道,“麻煩成秘書順路將衛嬸送回新閘小區去。”回頭朝廚房方向喊道,“衛嬸,剩下的事情也不多了,我跟我媽來做就行了。”
顧曉梅微微一怔。
這種場合她是沒有資格留下來吃飯的,特別是大年初一的中午,要不是秦霜華是張知行到新蕪最堅定的堅持者跟親信,也沒有資格留下來的吃飯的。
但是聽張恪的語氣又不像客套話,他只挽留她卻讓成余東回去吃飯還順路將衛嬸捎回去。
只是真要留自己下來吃飯,似手是張知行開口挽留更合適一些,她跟著張知行剛進門想來張知行都不知道這回事。
顧曉梅有些猶豫的看了張知行、劉爵一眼,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留下來吃飯吧”劉爵說道。
市委書記劉爵都開口這麼說了,顧曉梅自然就不再推辭。
成余東滿心疑惑,只不過顧曉梅能留下來陪三巨頭在大年初一的中午一起用餐,對顧曉梅來說總是件好事。
他心里還有些酸溜溜的,先跟司機開車將衛嬸送回新閘小區,又想到顧曉梅未必有時間跟家里說她留在張市長家吃飯,他又跑到顧曉梅家想著跟她家里人說一聲。
成余東敲開門,看著顧曉梅家里滿滿當當的坐了一桌人。
顧曉梅的小女兒還興奮地大叫:“媽媽終於回來了,希望不要以後只能在電視里才能看到她。”開門看見成余東詫異地說道:“成叔叔到我們家來做客啊,我媽呢?”
於蜻探頭往外看了看沒看到她媽的身影。
“顧秘書長在張市長家吃飯呢,江主任、劉書記都在,點名要顧秘書長留下來,我將衛嬸送回來就順路過來說一聲。”
成余東說道從兜里摸出兩只紅包塞到於婧手里,“這是給你跟你哥的。”看著昨天電視里跟顧曉梅、於蜻一起露臉的美少女也坐在桌上問於婧,“於婧,這位又是誰。”
“我媽的干女兒啊,怎麼她也有紅包嗎?”於婧問道,“我媽不許我們收新年紅包呢,要不我們將紅包留下里面的錢退給你。”
“成叔叔的紅包跟別人的不一樣,這個不要聽你媽的,不過你也不許嫌成叔叔的紅包太不夠肥。”成余東又摸出一只紅包來遞給於婧,又笑著跟於衛打招呼,“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大年初一通常是不留別人吃飯的,於衛也沒有說什麼客套話,將成余東送走,走回來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大年初一中午都不能趕回來吃頓飯,也不提前說一聲,要我們白等她這麼久。”看著於婧在那里發紅包,里面封的錢數也就是尋常給晚輩的壓歲錢,就沒有多說什麼。
“你唉聲嘆氣做什麼。”陳育笑著說道,“新蕪多少官員盼望著大年初一能有跟一巨頭一起用餐的機會,該不會是你們家顧曉梅又要飛黃騰達了吧?”
“能有這種好事?”於衛笑著問,他們倆家都沒有老人,大年初一湊在一起吃飯熱鬧,想不到妻子顧曉梅又給工作耽擱不能回家吃飯,於衛心里多少有些怨氣,心想這領導多少有些不通人情,陪領導吃飯啥時候都可以,怎麼可以大年初一還將人留下來呢?
給陳育這麼一打岔,於衛心里倒是好過一些。
不給領導重視也不可能大年初一給留下來一起吃飯,“顧曉梅她這兩年已經夠順利了,還要飛黃騰達就不再奢望了”
顧曉梅仕途最順利時就是年紀輕輕當上津縣新余鎮鎮黨委書記,那時才三十歲出頭,全市女干部都沒有多少,可以說是風頭最勁的時候。
後來受了打擊,先給調到市婦聯,接著又給調到團市委,雖然級別調到副處級,卻始終是個普通干部。
倒是這兩年又突然順利起來,先是給劉爵調到市政府當市政府辦副主任。
劉爵當市長書記之後沒有將她順手調到市委去,還以為會遭新市長張知行的厭棄再次給打入後宮混到退休,沒想到張知行對她也十分的信任與器重,前任政府辦主任調到江東縣擔當縣長就推薦她擔任政府辦主任,又同時兼了副秘書長,頓時在新蕪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有得就有失,顧曉梅工作忙碌之後就不能顧得上家庭了,好在小女兒於婧都讀初一了,成績雖然比不上她哥,但是也乖巧聽話,於衛的工作也不辛苦,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他們這邊熱熱鬧鬧的吃著餃子火鍋,吃到半途,沒有想顧曉梅就回來了。
“陪領導吃飯這麼快就結束了?”陳育奇怪地問道。
“就吃頓飯而已,沒有其他工作要做。”顧曉梅唉了一口氣,“唉,幸好結束了,跟做噩夢似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吩咐女兒於婧,”給我拿副碗筷來,我還能再吃點。”她完全不清楚張恪為什麼開口留她下來吃中飯,吃中飯時大家都又絕口不談工作,話題也很少,就是昨天的農民工夫婦給趕下車一事也沒有人說起,她倒主動提起了,卻沒有人附和,氛圍有些怪異。顧曉梅知道他們有些話題要刻意避開她,卻又留她下來吃飯,她哪里能安心的吃飯。匆匆忙忙地吃完飯就告辭離開,回到新閘小區人才放松下來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吃飽。
張恪的態度很奇怪,昨天對她領著於衛、於竹上門拜年出奇的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了。
今天又莫明其妙的開口留自己下來一起吃中飯,顧曉梅從火鍋里撈了兩粒餃子帶燙吃下去,緩了一口氣。
“新蕪的三巨頭留你下來吃飯,我還以為你要哼著小曲走回呢。”陳育笑著問,“怎麼見你唉聲嘆氣的?”
顧曉梅嘆了一口氣說道:“上午視察工作完送張市長回去,想順便再過去拜一下年,沒想到張市長兒子張恪開口留我下來吃飯,接著劉書記又說了話,我就不能推辭了,都沒有機會打電話說一聲,剛才是成秘書過來告訴你們的。真是奇怪了,他倒沒有開口留成秘書吃中飯,還讓成秘書送衛嬸趕回來吃中飯。”
“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啊?”陳育說道:“偏偏留你下來吃飯?”
“是呢。”於衛點了點頭,見是市長衙內隨口留人吃飯難免有些失望,心想劉爵接下來說話只怕是順水人情,也許是怕妻子在場尷尬,又說道,“真是奇怪了,昨天他還是那態度?”
陳育開玩笑說道,“說不定那小子昨天在電視里看到你女兒之後,態度就改變了,夜里於蜻不是又給那小子打電話拜年來著?”於婧剛要興奮起來,卻無情的給她媽打擊了一句。
“這沒出息的孩子,拿著電話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顧曉梅開玩笑道,“人家要看上也,應該是看上你家陳寧了。你沒看昨天電視台給你家陳寧好幾個鏡頭。你可要小心一些,給電視台這一播,惦記你家陳寧的人就更多了。”
“你不是陳寧的干媽嗎?陳寧以後也是給你們家當兒媳婦,要擔心也是你們擔心,這麼好的兒媳婦給別人搶走,輪得到我們擔心嗎?”陳育咧著嘴開玩笑說道。
“爸,你胡說八道什麼啊。”陳寧嬌嗔道不讓她爸在那里胡說八道。
顧曉梅看了悶聲不吭的於竹一眼,心想於竹不知道有沒有本事將陳寧的心給摘下來。
不過她從小看著陳寧長大,也是當成自己女兒看,不忍心她受一點點的傷害。
“真的啊,那什麼時候帶我跟陳寧姐姐一起去找張恪?”於婧完全不顧她哥哥黯然的神色,興奮地就要拉陳寧主動送上門去。
“你就這麼沒出息?”顧曉梅拿著筷子頭在於蜻後腦勺上敲了一擊,“我開玩笑,你就當真了。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了,人家根本就不記得你陳寧姐姐是誰,張市長一家下午就要去天雲山渡假,明天要回海州去,要不你下午騎著自行車上天雲山堵人家去?”
“他怎麼會不記得陳寧姐姐呢?”於婧氣鼓鼓地說道:“我要是男的看陳寧姐姐一眼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更不用說還替她系過鞋帶了。”
“人家就是不認得我嘛。”陳寧笑了起來。
陳育認真地問顧曉梅:“那人家為什麼將你留下來吃中飯。總覺得有些奇怪啊。”
“多想無益,一頓中飯而已,總不至於一頓中飯能長幾斤肉,我都懷疑這頓中飯吃下來要掉幾兩肉。”顧曉梅笑著說不過她心里也有疑惑。
陪領導吃飯有時候很隨便,有時候又很敏感。
顧曉梅是市政府副秘書長,政府辦主任,就算大年初一留在市長家吃中飯也沒有特別讓人聯想翩翩的地方。
但是年初一中央新舂茶話會上,中央總書記明確提出地方領導班子要進一步加強培養婦女干部的幾點意見,經媒體報道之後那頓飯局就變得敏感起來了。
就在中央新春茶話會的新聞播報之後,市里就開始傳言顧曉梅要擔任新蕪的第一任女副市長。
新蕪地方小,有什麼風吹草動大家就都知道了,顧曉梅家與陳育家年初六夜里還湊在一起吃火鍋,陳育還跟顧曉梅開玩笑說道:“我說吧,那頓中飯就不簡單。”
“有啥不簡單啊?市里難道還能提前兩天知道中央有新政策?”顧曉梅卻不以為然,再說年初一不是張知行留她下來吃中飯,是張恪突然開口留她。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謠傳,顧曉梅卻相信這根本就是不搭界的事情有些巧合罷了,要是將謠言當真那她才叫傻呢。
春節過後不久就要召開兩會,中央這時候有什麼風吹草動地方上很快就會傾盆大雨。
春節假期剛過,省委關於市區縣地方政府領導班子加強培養婦女領導干部的文件很快就下到市里,看情形就是要在今年的人大會議之前決定人選,然後提交人大選奉通過。
……………………
不管顧曉梅心里怎麼想,市里的傳言卻是越傳越真,幾乎就坐實了。
新蕪的處級婦女干部本身就很稀缺,屈指數來只有三四個名額合適。
雖然顧曉梅調上正處級都沒有半年的時間,但是現在的女干部升遷並不受“兩年升副職三年升正職”的規則限制,再加上其他幾人都是在機會里磨到正處級的,任職履歷上要比顧曉梅失色一些,市政府一定要配女市長,顧曉梅倒不是沒有希望。
在這種背景下新年初一的那頓飯更是給傳得沸沸揚揚。
就算顧曉梅的資格有些淺,但是三巨頭一起捧她上位那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市里普通干部心目中,顧曉梅都鐵板釘釘是副市長了。
這種傳言一出,其他本來有資格跟她競爭的幾名女干部也就打退堂鼓了:人大主任,市委書記、市長三個人都認准顧曉梅了,她們除非能讓省委書記親自站出來才有參與競爭的機會。
想想這幾年新蕪官場上官員升遷對能力的考察放在第一位,資歷越來越不受重視。
顧曉梅知道這幾天大家對她的態度發生變化是因為什麼,但是她心里知道謠言終究是謠言,大年初一明明是張恪開口留她下來吃那頓中飯的,難道說張恪能決定她當不當副市長。
即使市委組織部將她列為考察目標,她都不覺得自己會有希望。
這兩年從普通干部到政府辦副主任,再到主任兼副秘書長,已經異常順利了,副市長簡直就是奢望。
心想市委組織部既然將她列入考察范圍進,入候選人名單也只是做陪襯,其他幾名候選人的資歷不是她能比的。
就是這樣,顧曉梅一直都沒有覺得自己會有希望,直到正月十八那天市委常委會議剛結束,劉爵就找她過去通氣。
“以往決定個區縣領導人人選,門檻都要給人踏平了,這次真是奇怪了,副市長職位倒不吃香了,害我費腦筋想了許多義正詞嚴的話都沒有派上用場。”劉爵也難得跟底下人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市委組織部對你的打分最高,下午的市委常委會議就決定尊重市委組織部門的意見,你做些准備吧,正式的文件很快就要下來了,先讓你補選市委候補委員進市政府黨組……副市長選舉要通過市人大。”
從劉爵的辦公室出來顧曉梅都覺得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有些摸不著北。
反而市委市政府里的機關干部一直都理所當然的將顧曉梅當成副市長的唯一人選,市委常委會議這麼快做出決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畢竟要在今年的市人大召開第一次會議之前將黨內的程序先走完,動作自然要迅速一些。
看著顧曉梅從市委書記劉爵辦公室回來,有些惘然失神的樣子,都只當她正式得知自己擔任副市長的消息還是有些喜出望外,都親切跟她打招呼,特別是那些副市長們之前都喚她小顧,今後大家就是同僚了,雖然顧曉梅的職務還要過段時間才能調過來,這時候也親切的喚她顧主任。
說起來唯有市政府秘書長與其他兩個副秘書長心里百味雜陳。
前些天都能夠指使顧曉梅做事情,轉眼間人家就要成為市政府里的老板之一了,暗感這年頭真是“無知少女”升官最容易了,即使明白顧曉梅當上副市長不大可能有多少實權在手,但人家畢竟是市政府領導,級別不一樣了而且很可能當上副市長之後就是分管市政府辦的工作。
下午沒有什麼事情,顧曉梅就暈乎乎的坐在辦公室里琢磨這件在她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由於張知行由成余東陪同去了市里,她就正常時間下班,搭了市宣傳部蕭副部長的車回家。
之前也搭過蕭副部長的車,大家也很熟悉,到小區門口就下車,這回她見車到小區門口習慣性的要下車,蕭副部長卻吩咐司機:“拐進去到前面32棟2單元樓下。”
顧曉梅才省得又要適應新的角色了。
與蕭副部長告別爬樓梯時還在琢磨這事,琢磨來琢磨去,還真就是年初一在張知行家里的那頓中餐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也不知道當時消息是誰傳出去的,但是這種消息沒有人站出來辟謠,無形中就幫她將其他競爭者排除在外了。
既然大家都認定她就是江上元,劉爵,張知行看中的人選,市委組織部的考察也就只是走個形式上的程序,難道市委組織部還能自行決定將江上元、劉爵、張知行同時看中的人排除在外?
令顧曉梅疑惑不解的是:當時是張恪開口留她下來吃飯的江上元飛劉爵飛張知行事前都不知情還有一點就是中央明確地方政府領導班子婦女干部任用的新政策是在年初一才正式對外公布的
要是猜測正確的話這至少說明了兩點,張家有能力提前知道中央的重要決策,還就是張恪個人對江上元、劉爵也有足夠的影響力。
年初一中央在新春茶話會上正式公布地方政府女性領導人任用新政策,市里關於她要當副市長的謠言就滋生起來,江上元、劉爵、張知行他們也應該有所覺察才是。
市委組織部即使不會明問,也不可能完全給謠言牽著鼻子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江上元、劉爵、張知行無論是公開還是私下里都不約而同的采取置之不理、默認的態度,豈不是說年初一中午張恪留自己下來吃中飯,他們二人就默認了這個選擇?
偏偏顧曉梅自己在局中有些問題反而看不清楚,等到迷底揭開才恍然大悟:是張恪要讓她當這個副市長?
為什麼?顧曉梅下意識的拿出手機要給張恪撥電話問原因。她前些天剛從梁格珍那里知道張恪的聯系電話,剛撥電話就聽見後面有人說話。
“呵呵,顧副市長在樓梯口發什麼愣呢?”顧曉梅轉回頭,看著丈夫於衛跟陳育從後面上來,兩人都提著滿兜的菜,才知道他們也知道自己要當副市長的消息,陳育咧著嘴又要說話,將電話掐掉,拍了拍額頭說道:“爬樓梯爬累了,就不許我在這里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