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楊清越VS畢嬋娟
吳優將手里的漫畫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重重扔在沙發上,他端起易拉罐,卻發現是空的,這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用力將易拉罐捏扁。
一股濃重的煙味從旁邊飄過來,吳優皺著眉頭看過去,那是個中年男人,穿著皺巴巴的衣服,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正在吞雲吐霧。
這是個不大的客廳,一頭連著樓梯,一頭是狹長的走廊,走廊左右兩側分別有幾扇緊閉的房門,門縫里傳出一陣陣呻吟、浪叫聲,配上客廳昏暗的燈光,淫靡的曖昧氣氛在室內蕩漾。
一扇房門打開,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JK校服的少女,少女容顏秀美,氣質清純,只是神色十分疲憊,她臉上掛著干笑,將男人送到門口,揮手道別。
吳優招手將她叫到身邊坐下,去櫃台拿了罐紅牛遞給她:“休息一下吧。”少女接過飲料,勉強笑了笑:“謝謝吳哥。”
那個中年男人從少女從屋子里出來,眼睛就沒離開過她,這時候忙湊了上來:“這位小姐怎麼稱呼,怎麼收費?”
吳優瞪了他一眼:“急什麼,總得讓人家喘口氣休息一下吧。”男人看著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紋身,尷尬的笑了笑:“好,好。”
小敏剛坐到沙發上喝了口飲料,大門一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相貌平平,但卻頗有氣場,尤其是那雙眼睛,如毒蛇一般,不帶半分感情。
男人進來後,目光四下一掃,就看到了JK少女,眼睛一亮,對櫃台負責收費點單的牛屎強說:“這妞不錯,就她了。”牛屎強點頭哈腰:“沒問題,沒問題,小敏,好好伺候豹哥。”男人點點頭,大搖大擺的走進空房間。
吳優忽然覺得衣服被拉了一下,回頭看去,迎上少女帶著乞求的目光:“吳哥……我……我今天很累了……能不能……。”
吳優猶豫了一下,看著少女透著濃濃疲憊的面容,他心中一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對她說:“好,我去和強哥說。”他走到櫃台前,對正在收費的牛屎強說:“強哥,小敏今天很累了,能不能讓她休息一下?”
牛屎強像看傻逼一樣看著吳優:“休息?小吳,你知不知道她欠了七哥多少錢,每天都在漲利息,不辛苦點得還到什麼時候。”他向空房間努努嘴:“再說了,你知道那是什麼人,七哥說了,他要啥給啥。”說著瞪了小敏一眼,“還不快進去?磨蹭什麼。”
小敏苦笑一下,走進房間,隨著房門關閉,一陣陣呻吟浪叫喘息聲響了起來。
吳優緊緊咬住下嘴唇,牛屎強在一邊笑道:“小吳,做馬夫這行,不能和你的馬談感情的,賺錢最要緊。”吳優悶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強哥指點。我出去透透氣。”
吳優出了門,走到樓道外的走廊上,點了根煙,作為一個新入行的“馬夫(皮條客)”,那個女孩小敏是他帶的第一頭“馬”,每次看到她,吳優總想起自己上初中時班里的那個音樂委員,那是個容顏秀美清純的少女,彈得一手好鋼琴。
那時候,吳優經常偷偷看她,下課時還騎著自行車遠遠跟在她後面。
但他也僅限於此,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始混社會,只是個膽小、懦弱的“差生”,那位音樂委員是他只能遠遠仰望的女神,在她面前,吳優連話都說不完整。
後來那位音樂委員搬家去了外地,他還失落了好一陣。
小敏的容貌其實和他記憶中的那個音樂委員並不太像,但氣質卻頗有點類似,清純秀美,文雅溫柔,雖然帶他入行的“師傅”早就告訴過他,和手下的“馬”,可以走腎,但不可以走心,但看到小敏,他總忍不住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女孩,總忍不住想多照顧她。
但吳優也很清楚,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是他得罪不起的,那是七哥的貴客,據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因為天東省警方追捕得緊,來這邊躲風頭,他一個小小的“馬夫”,怎麼敢得罪呢?
節奏強烈的音樂聲、男男女女的喊叫聲從樓下傳來,讓他更加煩躁。
這處“馬廄”靠著一個叫“火焰玫瑰”的夜店,事實上,“馬廄”和夜店都是“拐腳七”的產業,據牛屎強說,“拐腳七”原先是跟周老大的,在一次火並中為保護周老大瘸了條腿,得名“拐腳七”,拐腳,是海東方言中對瘸腿的稱呼。
周老大夠義氣,給了他一個夜店,一個“馬廄”安身立命,沒想到“拐腳七”竟然頗有經營才能,將“火焰玫瑰”經營得有聲有色,成為海東市最受歡迎的夜店之一,每到深夜,擠滿了肆意狂歡的男男女女。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吳優轉頭看去,一條修長瑩潤,骨肉均勻的長腿,穿著坡跟鞋,從樓道里伸出,踏在台階上,接著兩個女人踉踉蹌蹌的摔出了樓道,其中一個伸手在地上一撐,勉強站了起來,四下張望,然後一手扶著同伴的肩膀,一手撐在牆面上,七扭八歪的向吳優走來,邊走邊大著舌頭說:“這邊……我記得清楚……廁所在這邊……”她的同伴被她勉強抱住,低垂著頭,長發散落遮擋住面容,另一只手還抓住一個酒瓶,不斷嘟囔著:“我……我還能再喝……”
這樣的女酒鬼,吳優每天都能看到十幾個,要在平常,他可能還會琢磨能不能“撿屍”占點便宜,但現在心情正煩躁,惡聲惡氣的喝道:“干什麼,要上廁所去樓下,滾!”
那女人像沒聽到一樣,攬著同伴踉踉蹌蹌走到吳優面前,吳優這才發現,那女人個子竟然比身高1.72米的自己還高出一截,身材修長高挑,豐滿成熟,容貌美艷驚人,堪稱天姿國色。
被她攬著的女伴一直低著頭,長發垂下擋住了臉,但也可以看出身材極好。
吳優心中一動,“這兩個妞都是優質貨色啊,要是能讓她們來給我當馬……”剛想到這里,那女人大著舌頭說道:“胡……胡說,我上次來過,廁所就在那。”說著指了指“馬廄”的門。
吳優心中冷笑,你們既然自己送上門,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哼了一聲,讓開身子,正要去拉房門,房門卻猛地彈開,一把砍刀向他當頭劈來!
一小時前。
“火焰玫瑰”酒吧外200米的一處偏僻小巷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停著一輛半舊的冷藏車,車廂外面還噴著物流企業名稱和聯系方式。
方形車廂內,堆放著密密麻麻的電子器材,兩三個年輕人擠在器材中,不時擺弄著什麼。
後方艙門響起幾聲有節奏的敲擊,站在艙門口附近的精悍男子一手按在腋下的槍套,一手撥開車門上的一個觀察窗,向外看了一眼,隨即打開車門,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箭步上車,她個子較高,上車後腦袋差點撞到車頂,只好彎腰低頭。
“呦,畢姐,這麼大方,給我們發福利啊。”電腦前的女警花陳蓉回頭笑嘻嘻的說道。
上來的女子大概27、8歲年紀,長著一張鵝蛋臉,大眼睛,高鼻梁,搭配臉型,有一種彪悍野性的氣質,臉上畫著濃妝,打著眼影,嘴唇塗著鮮紅的口紅,相貌雖美卻因為這濃妝顯得有些俗氣。
她身材豐腴,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吊帶衫,低開口的V字領裸露出一大片雪白堅挺的肥碩乳房,下身是皮質短裙,露出一雙包裹著漁網襪,渾圓雪白的大腿,妖艷性感。
陳蓉這麼一說,其他幾個正偷偷打量美女的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的回過頭去。
高個女子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問道:“你們隊長呢?”陳蓉看了眼監控,“她去查後街的暗哨,馬上就回來了。”正說著,後艙門再次打開,一個矯健的身影翻入車廂。
進來的也是個年輕女子,大概26、7歲的年紀,相貌美艷絕倫,絕不遜色於當紅明星,她的身高不在那個妖艷性感的女子之下,上身穿著一件T恤,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簡單朴素的服裝掩蓋不住她前凸後翹的絕佳身材,胸部豐滿高聳,腰肢纖細,臀部渾圓挺翹,修長健美的長腿更是將近一米,凸顯出成熟御姐的性感風韻。
“楊隊。”先進來的高個女子向海東市警局刑警支隊一大隊隊長楊清越打了個招呼:“怎麼樣,都布置好了嗎?”、
楊清越點點頭,“都布置好了,只要張天豹在這家夜店,就插翅難逃。”她看了看一身性感妖艷裝束的女子,眉頭微皺,繼續說:“畢警官,你還是堅持要進去確認嗎?”
裝扮妖艷的女子,天東省東江市警局禁毒支隊警官畢嬋娟“嗯”了一聲,說到:“張天豹是南星幫骨干,原先是省拳擊隊的,身手不錯,還很狡猾,如果這次不能在火焰玫瑰抓住他,打草驚蛇,他就會又躲起來,不好找了。我和他交過手,更了解他,進去確認更加穩妥。”
楊清越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好,沒問題,但你一個人進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畢嬋娟愣了一下:“不,沒必要吧,你不用親身犯險。”楊清越笑道:“做咱們這行,就是和危險打交道。”說著抓住牛仔褲褲腿用力撕下來一截,又將另一條褲管也撕掉,牛仔褲瞬間變成了熱褲,又將T恤下部扎起打個結,露出有明顯馬甲腹线的細腰,高聳碩大的胸部也因此更加突出,笑道:“怎麼樣,像個混夜店的吧?”
陳蓉嚷嚷起來:“哇,楊隊,你也來發福利了。”楊清越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幾個正偷眼看自己和畢嬋娟的下屬:“別廢話了,待會我和畢警官進去,通過無线耳機聯系,老規矩,聽到信號後開始行動。”
“是!”陳蓉和其他幾個男警察嚴肅起來,各司其職,做各項准備。
楊清越和畢嬋娟打開後艙門,四下看看,翻身下車,向“火焰玫瑰”夜店走去。
幾天前,天東省東江市警局禁毒支隊警官畢嬋娟帶隊來到海東市警局,請求協助抓捕一個叫張天豹的嫌犯。
根據畢嬋娟提供的資料,張天豹是南華省濱海市南星幫的骨干,到東江市開拓販毒新渠道時被畢嬋娟發現,一路追捕到海東市後失蹤。
畢嬋娟無奈,只好向海東市警局請求協助,這個任務遂被派發到刑警支隊一大隊,由楊清越接手。
幾天合作下來,畢嬋娟給楊清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是個敬業的女警官,工作認真,專業技能過硬,感知敏銳,但她也發現,畢嬋娟對張天豹……不,對整個南星幫,似乎有特殊的仇恨,這讓她在追捕張天豹時有些不擇手段,就在前天,她發現畢嬋娟對一個黑幫的底層幫眾竟然用私刑逼供,幸虧被她及時阻止。
她要求和畢嬋娟一起進去,也有這方面考慮,怕她抓捕時闖禍,或者傷及無辜。
推開夜店大門,嘈雜的聲浪混著酸臭味撲面而來,夜店里燈光昏暗,舞池上方的燈球旋轉著投下五顏六色的光芒,在DJ的操作下,設置在四處的音箱轟然作響,演奏著節奏強烈的音樂,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動身體,狂呼亂舞。
“楊隊……清越,你玩過夜店嗎?”畢嬋娟扯著嗓子對楊清越喊,楊清越沒有回答,而是扭動腰肢,搖擺雙手,混入舞池之中。
“哇哦。”畢嬋娟吐了吐舌頭,同樣跳著進入舞池。
這兩個身材出眾的美女進入舞池,很快身邊圍上來一群狂蜂浪蝶,像求偶的動物一樣展示自己的舞姿,不斷挑逗二人。
不過楊、畢二女沒心思和他們糾纏,兩人隨著人流,在舞池邊緣邊跳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
“美女,一起去喝一杯?”兩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扭著身子過來,伸手向二人腰肢攬去,楊清越輕巧一轉,從臂圍里溜出,畢嬋娟卻笑著說道:“好啊。我們去那邊。”說著指了指一個單獨的卡座,向楊清越使個眼色,隨著欣喜的黃毛青年進了卡座,叫了一提啤酒。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一個黃毛青年扯著嗓子對二女說道:“我們來玩游戲吧。”說著取出骰子,搖晃起來。
畢嬋娟和楊清越似乎被他吸引了目光,另一個正在開啤酒瓶蓋的青年趁機將藏好的藥丸投入酒瓶,放到二女面前。
忽然感覺脖子後面被一只纖細卻力量十足的手指重重一按,腦袋里嗡的一聲,啪的一下撲倒在卡座中間的桌子上,與此同時,那個正在玩骰子的青年也同樣趴在了桌子上,昏迷過去。
楊清越和畢嬋娟拍了拍手,相視一笑,畢嬋娟另外拎起兩瓶沒開蓋的啤酒,利索的打開遞給楊清越,舉瓶和楊清越一碰,豪邁的喝了一大口,吐槽道:“什麼破玩意,還是奪命大烏蘇夠勁。”楊清越淺淺喝了一口,笑道:“原來你喜歡大烏蘇,我們隊里有個兄弟也好這個。”畢嬋娟笑道:“其實我最喜歡的是老家的馬奶酒,自己釀的,又香又醇,特別上頭。以後有機會請你喝。”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觀察著夜店里竄動的人頭。
楊清越忽然眉頭一皺,似乎看到了什麼,畢嬋娟敏銳的看過來:“怎麼,看到張天豹了?”楊清越搖搖頭:“不,只是看到一個很討厭的家伙。嗯,那個是……肖月華?”她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瞪大了眼睛。
畢嬋娟順著她目光看去,在遠處的一個大型池座里,擠坐著幾個男女,正在狂飲,池座中間的桌子上豎著一根鋼管,一個身穿OL套裝的女人正一手扶著鋼管,扭動著豐腴的身體,跳著性感風騷的鋼管舞。
“你認識那個跳鋼管舞的女人?”畢嬋娟問,楊清越點點頭:“她叫肖月華,是個律師,和我打過不少交道。”言語中充滿了驚奇、惋惜、鄙夷,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畢嬋娟咋舌:“律師還玩得這麼開?”楊清越用下巴遙遙一點,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惱怒、無奈:“看到那個拿手機拍照的年輕人沒有?那是她老板。”
畢嬋娟看過去,那個年輕人……不,嚴格說,那還只是個大男孩,看上去十七八歲年紀,相貌頗為英俊,雖然身材高大,但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稚氣。
但他現在的神情卻絕不像個孩子,一臉淫笑,不時伸手去掀女律師的裙子,女律師似乎很無奈,但也配合著讓他動作,一邊扭動臀部,一邊慢慢掀起裙子,露出穿著黑色吊帶襪的修長美腿。
楊清越低聲說:“那個少年名叫敖雲天,是我們這一個大企業金鼎集團老板的兒子,出了名的紈絝惡少,肖月華現在是金鼎集團的法務總監。”畢嬋娟滿臉懷疑:“不會吧,法務總監是公司高管,就算是老板兒子,也不能讓她在大庭廣眾下跳鋼管舞啊。”楊清越哼了一聲,“金鼎集團董事長敖慶知還有個身份,就是黑道幫派黑葉會的龍頭,黑白通吃的人物。至於肖月華為什麼會這樣,我就不知道了。”她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惋惜,“肖月華原先是個正直的律師,原先在通海市工作,前幾年加盟了這里的一家律所,她能力很強,還經常做公益幫窮人打官司,前年還代理了一起強拆案和金鼎集團對簿公堂,幫受害人爭取到了賠償金。但後來不知為什麼突然從律所辭職,加盟金鼎集團,當了法務總監。”
畢嬋娟皺起眉頭,說道:“敖雲天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下羞辱她,估計肖月華是被金鼎集團脅迫了吧。”楊清越搖頭:“她沒報過案,不知道是不是被脅迫。其實我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她在金鼎集團當法務總監的。”
“半年前,我們接待了來自首都警局重案組的幾位同行,領頭的是紀梅紀警官,還有姜涵和白靈靈警官。”楊清越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激動,畢嬋娟一挑眉毛:“紀梅警官,我聽說過她,是個很出色的警察。”
楊清越點頭:“我當警察就是受了她的影響,希望成為像她那樣的女警官。她這次來是為了讓我們協查一個案子,抓捕一名奸殺幼女的嫌犯馬宏生。我們根據情報,布置了抓捕方案,但在抓捕時,卻出了岔子。”
“抓捕開始後,馬宏生逃跑,我們在後面追,眼看要追上,突然一隊法拉利、保時捷跑車飆車過來,差點撞上我們的兄弟,還幾乎導致馬洪生逃走,幸虧我們布置的包圍網嚴密,在前面也埋伏了人手,終於將他抓住。”
“抓住馬洪生後,我讓交警將這些跑車都攔住扣下,才發現駕駛員竟然都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帶頭的就是這個敖雲天,這小子狂得很,叫囂自己認識什麼什麼人,讓我們趕快放人。我很生氣,下令將這群人都帶回去。”
“回到局里,敖雲天就很老練的說,要等他律師來,在此之前他什麼都不會說。”說到這里,楊清越微露尷尬之色,當時,敖雲天並非什麼都不說,看到審訊他的是個美麗絕倫的女警,眼睛一亮,立刻balabla個沒完,將撩妹泡妞的一套都用上了,一會夸她美麗,一會說要請MCN包裝打造海東市第一警花,一會又主動要求加微信,讓楊清越又好氣又好笑,恨不得削這紈絝幾下。
“很快,肖月華就趕來了,她自稱是敖雲天的律師,讓他什麼都不要說,然後拿出出生證明,證明敖雲天當時還差四個月才滿18歲成年,還不能負刑事責任,要求保釋敖雲天。我們核實後發現,這幫二代,竟然多數都是未成年人,當時上面也給了不少壓力,最後我們也只能同意保釋。”
畢嬋娟只能苦笑,類似的事她也經歷過,知道對此的無奈。楊清越則遠遠看著在桌上跳著鋼管舞,擺出各種性感姿勢的肖月華,輕輕嘆息一聲。
她和肖月華說不上朋友,但也算認識,對這個充滿正義感,願意為窮人打公益官司的律師還是挺有好感的,那天,當她簽字同意保釋後,忍不住對肖月華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去金鼎集團,你明明不是那種人。”肖月華看著她,嘴唇微微蠕動,似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露出一絲苦笑,向她說了句“謝謝”,轉身走出辦公室。
接下來的一個月卻是楊清越不堪回首的尷尬回憶,敖雲天每隔幾天都要跑到警局門口,抱著一束花,等她下班出門就迎上來表白,要成為她的男朋友,而且花樣翻新,今天還是抱著一大束花,明天就在跑車後備箱里裝滿鮮花組成心形,後天干脆在警局對面搭了個鮮花門寫上表白語……讓她尷尬得社死,同事們一開始還當笑話看,後來就難免議論紛紛,連領導都找她談話,說影響不好,讓她趕快解決這事。
楊清越氣得差點要去揍敖雲天一頓,幸虧被部下高湛攔住,提醒她這可能是敖雲天報復的圈套,一旦她動武,早就埋伏好的UP主、自媒體人、律師就會一擁而上,等待楊清越的就是停職、處罰。
最後還是盛劍華夠義氣,通過省廳關系,讓她去首都參加了為期一個月的業務學習班,果然,敖雲天再猖狂也不敢跑到首都玩這套把戲,只好偃旗息鼓。
“這個混蛋。”楊清越恨恨的低聲咒罵一聲,轉頭繼續看向其他地方,她不敢長時間盯著敖雲天那個池座看,怕被敖雲天看到暴露身份。
畢嬋娟倒是不需要顧忌,但她沒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是尋找張天豹,一邊和楊清越裝出閒聊的樣子,一邊繼續觀察其他池座和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忽然,楊清越聽到畢嬋娟咦了一聲,向她打個手勢,示意坐過來,然後伸手攬住楊清越的肩膀,兩人頭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對百合情侶在親熱。
這在夜店酒吧里不算少見,但仍讓楊清越大囧,下意識想推開畢嬋娟,卻聽畢嬋娟低聲說:“我看到張天豹了,在你4點鍾方向。”
楊清越微微側過身,向那邊看去,正是敖雲天所在的池座,敖雲天拎著一個啤酒瓶,抱著肖月華,領著幾個小弟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對峙,那男人雙手抱臂,似乎對這伙年輕人不屑一顧。
畢嬋娟低聲說:“原來張天豹就坐在旁邊那個池座里,整個人被擋住,所以我們沒看到。剛才他突然站起來去摸隔壁池座那個跳鋼管舞的女人,和敖雲天起了衝突。”
楊清越低聲說:“現在人太多,動手抓捕的話可能會引起混亂,先盯著他。”畢嬋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瘸著條腿的中年男人在幾個小弟陪伴下匆匆趕過來,向對峙的雙方拱手,說著什麼,眼看原先劍拔弩張的氣氛慢慢緩和下來,張天豹先向敖雲天拱了拱手,敖雲天也放下酒瓶,向對方拱手致意。
楊清越低聲說:“是拐腳七,他是這間夜店的老板,原先是跟著周老大混的,後來腿受了傷,周老大就讓他來經營這家酒吧養老。這人八面玲瓏,很有一手,看來張天豹和敖雲天是打不起來了。”
在拐腳七說和下,張天豹和敖雲天似乎相談甚歡,互相敬酒,接著,張天豹又和拐腳七說了幾句,拐腳七哈哈大笑,指了指夜店側面的一扇小門,張天豹興衝衝的從那扇門離開。
畢嬋娟大急,正要跟上去,被楊清越拉住,說道:“我看過這間夜店的結構圖,這門通向後面那棟小樓,拐腳七在那里經營一個色情場所。”她附在畢嬋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拿起沒喝完的啤酒倒在在自己和畢嬋娟身上,然後和畢嬋娟摟在一起,拎著酒瓶,踉踉蹌蹌向那扇小門走去。
在“馬廄”營業的“小姐”也有在夜店招攬生意或喝酒的,她們兩個裝成喝醉的“小姐”並不引人注目。
夜店里燈光昏暗,球燈不斷閃爍出刺眼的光柱,楊清越趁沒人注意,推開門,和畢嬋娟一閃而入。
就在這時,不遠處池座里的敖雲天正好抬起頭,看向這邊,他眼睛一亮,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親了懷里的肖月華一口,問道:“你手機呢,拿來我用用。”
門一打開,一把砍刀當頭劈下,吳優瞪大了眼睛,腦海里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完了,我要死了!”接著只感覺自己身體飛了起來,重重撞在牆上,那一刀貼著腦門落下,險過剃頭!
那個似乎爛醉如泥,一直垂著頭的女子霍然抬頭,她沒有身邊那位女伴漂亮,但眉宇間有一種特殊的野性彪悍氣質,如一只矯健的雌豹,身形一動,左腿倏然彈出,如蓄滿力的強弩,踢向刀手的手腕。
揮刀劈砍的正是張天豹,他也認出那女人正是老對手畢嬋娟。
“媽的,又是你這個臭婊子!”腳下用力硬生生止住身體傾斜,翻腕上撩,刀鋒避過畢嬋娟的彈腿,向她襠下撩去!
但楊清越更快,她拉開吳優後,原地順勢旋轉半圈,一個側踹,足有一米的長腿踹中張天豹胸口,將他踢回屋子里,接著畢嬋娟邁步向前,掄起手中的酒瓶,劈頭蓋臉砸向張天豹。
張天豹不及躲閃,只好一側肩膀,鼓起肌肉硬接。
砰的一聲,酒瓶碎裂,張天豹也被砸得骨頭生疼,畢嬋娟毫不猶疑,手腕一翻,手中半截碎玻璃瓶劃向他的咽喉,她和張天豹交過手,知道他曾是體校拳擊隊隊員,身手了得,又手持鋼刀,所以出手毫不留情。
張天豹又被逼退幾步,已經退進客廳,他無心戀戰,回頭就跑,牛屎強正好迎上來:“豹哥,怎麼……”張天豹抓住將他向後一推,趁著楊、畢二人閃避,搶進一個房間,只聽房間里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跟著又是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楊清越搶進房間,只看到一個赤裸的女孩抱著被子躲在床上瑟瑟發抖,窗戶玻璃碎了一大塊,她兩三步搶到窗戶邊向下看,正好看到張天豹懸在半空,抓著窗台外沿向下爬。
“清越,快呼叫支援。”畢嬋娟飛身上了陽台,手一揚,半截玻璃瓶擲出,正砸中張天豹,他一個趔趄,從空調外機上摔落,幸虧已經離地面不遠,就地一滾站起,發現四周是個四面牆的小院,左面是夜店通向“馬廄”的封閉通道,上面有扇氣窗,他翻身一個箭步,抓住窗沿,從氣窗鑽進通道。
畢嬋娟看得分明,縱身向樓下跳去,半空中伸手抓住空調外機支架,借力一蕩,飛身抓住下面另一台空調支架,借著空調外機支架,迅速向樓下攀援,轉眼間就到了二樓,接著一腳飛踹踢開換氣窗,鑽了進去。
楊清越打開喉麥,下令:“開始行動!”跟著也翻身跳下窗台,踩著空調外機,如矯健的羚羊在峭壁間飛奔,轉眼落在底下的院子里。
夜店里,早已布置好的幾個便衣接到信號,迅速行動,其中一個飛身上了DJ台,迅速停止音樂、燈球,打開燈光,正在狂舞的男男女女停了下來,茫然四顧,另外幾個大聲喝令:“警察辦案,都蹲下,蹲下!”
恰在這時,那扇小門被重重撞開,竄出個手持砍刀的彪形大漢,一個靠得近的便衣取出手槍,喝道:“不許動,放下武……”還未來得及瞄准,大漢已經竄到眼前,一刀砍落。
那便衣側身閃避,大漢另一只手抓住他持槍的手腕一擰,手槍脫手掉落,跟著肚子被蹬了一腳,倒退幾步坐在地上。
張天豹彎腰去撿手槍,眼前卻突然多了一條修長渾圓,线條優美的黑絲美腿,閃電般一勾一彈,先將地上的手槍勾向身後,借勢一彈踢中他的鼻梁,張天豹慘叫一聲,鼻骨斷裂,人也向後倒仰。
那條腿霍的收回,點地為軸,健美婀娜的身影原地旋轉半圈,與此同時,另一條同樣渾圓修長,肌肉結實的美腿順勢掃出,蹬中張天豹的胸口,竟將他踢得飛起,重重的撞碎身後一排桌椅。
其他警察一擁而上,將張天豹牢牢按住,反手銬上。
夜店里的眾人呆呆看過去,只見兩個穿著性感暴露的夜店服裝,身材高挑的女子都是單足點地,兩條渾圓雪白的修長大腿伸得筆直,斜斜向天,豐滿的胴體凸顯出尺寸驚人的胸臀腰腹曲线,眉宇間透著勃勃英氣,性感嫵媚又英姿颯爽。
“好!”忽然有人一聲叫好,還不斷鼓掌,接著四下里掌聲不斷響起,還有人掏出手機打算拍照,楊清越收回腿,臉色飛紅,喝道:“不許拍!把手機都收起來。”回頭看向那個帶頭叫好鼓掌的,果然是敖雲天。
大隊警察從門口涌入,楊清越接過陳蓉帶來的長外衣裹在身上,指揮警察控制現場進行搜查。
畢嬋娟走到被反銬著跪在地上的張天豹面前,抓住他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扳得向上仰起,凌厲的目光掃過,點了點頭:“終於又見面了,我說過,我會把你們一個個都送進監獄!”
大漢恨恨的看著眼前的女郎,咕噥了兩句,由於鼻梁被踢斷,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畢嬋娟揮了揮手,“把他帶走。”
“等等。”楊清越走過來,在張天豹身上搜了一會,從他褲袋里找出一個手機,用他的指紋解鎖,看了看手機上撥入的號碼,輕輕一按。
柔和的鋼琴協奏曲彩鈴在夜店里響起,楊清越循著聲音看過去,角落里一個女人正手忙腳亂的從手包里取出手機,她走過去,輕輕巧巧的從女人手里奪過手機,笑道:“肖律師,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啊。”
那女人正是肖月華,她抬起頭,尷尬的笑了笑:“楊警官……”楊清越看著手里還在響的手機,將張天豹的手機也遞到肖月華眼前,道:“這是我剛剛抓捕的嫌犯的手機,他手機上最後一個打入電話是5分鍾前,打入號碼是您這台手機的手機號,肖律師,你能否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給這位嫌疑人打電話,說了什麼?”
肖月華臉色一變,似想起什麼,下意識的向敖雲天看去。
敖雲天挺起胸走過來,一把將肖月華攬進懷里,擺出副好漢做事好漢當的樣子:“電話是我用月華的手機打的,我肚子餓了要訂個外賣,結果撥錯號了。”
肖月華被敖雲天摟住,很是尷尬,想掙扎開,但又沒敖雲天力氣大。
這時畢嬋娟也過來,笑嘻嘻的看著他們,肖月華比她和楊清越還略大幾歲,大概30出頭的年齡,外貌秀美,氣質溫婉,充滿書卷氣,一身OL裝裹著豐腴的胴體,曲线浮凸,是個相當美麗的成熟御姐。
而敖雲天雖然身材高大,相貌也挺英俊,但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少年稚氣,這麼頗有霸總氣概的摟著一個輕熟美婦,倒似小奶狗硬裝成熟,要給傍上的大姐姐遮風擋雨。
畢嬋娟強忍著笑:“你們是什麼關系?”敖雲天一挺胸:“看不出來嗎,這是我女朋友!”肖月華又羞又囧又急,喝道:“主……雲天,不要說話,一切交給我來應付。”敖雲天一副二世祖的傲氣:“怕什麼,我打錯電話咋啦。哎,這位姐姐好颯啊,你也是警察嗎,能不能加個微信?”卻是又開始撩撥畢嬋娟。
楊清越板著臉:“敖雲天,我懷疑你給嫌疑人犯通風報信,包庇嫌犯,請跟我回去協助調查。”敖雲天梗著脖子叫道:“憑什麼,我就打錯電話,你憑什麼抓我。”肖月華已經鎮定下來,拉了他一下,道:“雲天,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說。楊警官,我是當事人的律師,我來回答你的問話。”
楊清越嘴角微微冷笑:“呵,肖律師,對不起,你也是當事人,也要協助調查。”揮手讓其他警察過來,將敖雲天和肖月華帶走,臨走時,楊清越忽然說道:“哦,對了,肖律師,你跳舞的水平不比你的口才差哦。”
肖月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跟著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幾滴淚珠從眼角滑落。
楊清越和畢嬋娟走出夜店大門,一邊指揮警員進行搜查,一邊聊天,這時外面已經圍上了不少吃瓜群眾,都被警戒帶遠遠攔住。
一名警員過來匯報說:“楊隊,那邊有幾個記者,說已經和局里宣傳處打過招呼了,讓您去說幾句。”楊清越一陣頭疼,以往這些接待媒體活都是讓部下高湛去干,但高湛最近出差了,另一個親信部下陳蓉則在夜店里參與證據收集,她手邊沒合適的人,只好向畢嬋娟說了聲抱歉,跟著警員過去。
“楊姐,楊姐,我在這里!”遠遠地,楊清越看到一個圓臉女郎,正向自己不斷揮手,掛在脖子上的采訪胸牌隨著動作,在她高聳的胸口上不斷跳動。
她認出那是朱萌,漢南省新媒體《都市觀察》的美女記者,多次采訪過她,也算是老相識。
這姑娘是個社牛,性格活潑,正義感強,寫出過不少有影響力的報道。
“楊姐,我剛才看到敖雲天被押上警車了,是不是他犯了啥事?”朱萌舉起有《都市觀察》LOGO的麥克風,杵到楊清越面前。
楊清越清了清嗓子,按照局宣傳部培訓時傳授的官方發言模版,balabala回答起來。
吳優雙手被扎帶束縛住,跟著牛屎強慢慢走著,警察入場後,不但控制了夜店,後面的“馬廄”也被警察控制,正在床上揮汗如雨的嫖客、“小姐”以及像吳優這樣的“馬夫”,也都被帶了下來。
吳優倒是心態平和,自從開始混社會,從小偷小摸到打群架,他早就不止一次進過看守所了。
他知道,這次也就吃幾天公家飯就會被放出來,所以並不擔心。
在等待被押上大巴時,他看到不遠處兩個披著長衣的女子正在交談,正是那兩個裝成醉鬼的女警花,吳優看著她們那連長衣也掩蓋不住的玲瓏曲线,心中不由自主泛起綺思:“這麼漂亮,身材還這麼好的女警花,不知道玩起來是什麼滋味?她們要是來我這當馬,一次還不得收個幾千上萬啊。”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想什麼呢,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突然,吳優看到另一邊同樣排隊等著上車的“小姐”中,跑出一個穿著JK裙的少女,她快步跑到那兩個女警官面前跪倒在地,放聲悲泣:“警察姐姐,求求你們,不要抓我,我還是學生,如果爸爸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會打死我的。”
吳優心中一緊,那少女正是小敏,後面兩個警察跑過來,抓住小敏要把她帶回去,小敏哭喊著竭力掙扎,向楊清越哀求。
“對不起,楊隊,這小姑娘動作太快,我們要管這麼多人,沒看住。”其中一個警察向楊清越解釋,看小敏還在掙扎,氣得一腳踹過去。
楊清越伸手攔住,搖搖頭:“打人違反紀律,把她帶回去吧。”
“是。”兩個警察將小敏抬起來,將哭喊掙扎的少女抬上大巴車,關上車門,向看守所駛去。
對這樣的小插曲,楊清越和畢嬋娟自然不會當回事,兩人邊走邊聊,“你這就要回去了?”楊清越問道,畢嬋娟點點頭:“明天辦完移交手續,就得帶人回去了。歡迎你來我們市啊,到時候我帶你去擼串,喝我從老家帶的馬奶酒。”
“好啊,有機會一定去。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面。”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