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忠中風去世了。
非常地突然,那是林蘿出院後的第五天下午。
林衡接到養老院的電話前,正在開會,而林蘿,在周秘書丈夫開的一家書店里簽售新書。
那天早晨,外邊下起瓢潑陣雨,林衡送林蘿去書店時,林蘿心緒不安地坐在副駕駛上發呆。
整個城市被雨幕籠罩,建築物與樹木氤氳成灰蒙蒙的糊狀,車載音響里女播音有條不紊地提醒今日天氣要注意的事項與環线交通緊急路況,林蘿倚靠在一旁,安安靜靜不說話,像極一副絕美的人物油畫。
早高峰,車流多,林衡將車開得極穩,堵車的時候伸出手去摸摸姑娘的頭,輕聲問:“想什麼這麼認真?”
林蘿一襲月牙白春款連衣裙,整齊柔順的黑發一絲不苟地垂到腰間,更襯得膚色白如霜雪,渾身散發著乖巧溫婉的氣息。
她從發呆中回神,如青山的黛眉下,盈著星子的明眸眨了眨,她朝他笑笑,不知道怎麼,心里的愁郁揮之不去,“非常想念爺爺,還有……想家里的小狐狸。”
“明天就帶你回去看爺爺,今晚我們跟他視頻。”
“嗯。”林蘿乖巧地點頭。
“要幫我給爸說幾句好話,讓他別衝我發火,我擔心他年紀大了老是發脾氣對身體不好。”林衡朝她眨眨眼,嘴角勾起舒朗的笑,“至於小狐狸……是你五歲時收到的那只小狐狸嗎?”
“嗯。”林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林衡心里愉悅又酸澀,回憶往事,很是悵惘,怪自己給她的還遠遠不夠,他低聲問:“落落,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嗯。”林蘿點頭,這次點得更快,原本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好心情地向他介紹,“它是我的好朋友呢,它有兩個名字。”
林衡笑得溫和,他開過一個路口,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漸漸停下來,他好奇地問:“快同我說說,小狐狸怎麼會有兩個名字呢?”
在林衡期待的目光里,林蘿便興致勃勃地提起她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小朋友,“嗯,因為它是咖啡色……所以我白天它叫卡卡,夜里叫它飛飛……就同我一樣,白天同學叫我林蘿,晚上爸爸叫我落落,我也有兩個名字。”
前方堵車,林衡半點也不覺得煩躁,反倒特別愉悅,聆聽女兒的奇思妙想,從未有過的心曠神怡。
如果這車一直開下去,就這樣一直聽她眉飛色舞地分享這些小秘密,該有多好。
他的寶寶,永遠這樣快樂,該有多好。
路口又是紅燈,林衡停下車,回頭看她,擰開一瓶牛奶遞給她,問她,“寶寶不是有第三個名字嗎?”
林蘿乖乖地喝一口牛奶,沒反應過來,臉上甜甜的笑容依舊綻放著,“什麼?”
林衡瞧得心口發熱,俯身伸手揩去她唇角沾著的一點點白汁,接著,放進自己嘴里,小幅度地慢慢舔舐。
林蘿羞得發熱發燙,再不敢喝了,小手緊張地握住牛奶瓶,低眉順眼地望向別處。
林蘿憶起昨天夜里,他在做第二次前,將直挺挺濕漉漉的灼熱抽出去,低下頭猛地吻上她紅腫的地方,她那里一片泥濘,他卻渾然不介意,先是溫情地舔,再是狠狠地吮吸,一口又一口,把她豐沛的汁水含在嘴里,毫不忌諱地咽下去。
林蘿閉著眼揪著床單尖叫,她覺得她的內髒全往下面跑去,身體快要被他吸干了。
“小林子。”
林衡第一次這樣叫她,林蘿小臉上還泛著迷人的粉紅色,心里砰砰砰,她呼吸不暢,耳垂火熱,她始終不敢抬頭,只“嗯”了聲。
盡管兩人短短幾日里無數次坦誠相見,床第間不分你我,巫山雲雨水乳交融,可她每次都如初次害羞,也不知道兩年前周莊那晚,她是哪里來的靈感,做出那樣大膽妄為的舉動?
林衡一顆心沉甸甸的,里邊軟糖融化似地甜膩,他摸摸她的腦袋,親親她的手背逗她,“嗨,我家寶寶又在想什麼?”
林蘿渾身一抖,她怎麼可能告訴他自己在想什麼,她直搖頭,暗暗深呼吸,好久好久才抬起頭來。
車繼續慢條斯理地往前挪,她臉還是燙的,她決定把話題悄悄地不著痕跡地轉回去。
“不一樣的,爸爸。”她聲音低得像吹過江南庭院屋檐的晚風。
林衡寵溺地看向她,聽她悅耳的嗓音真是甜美的享受。
他為什麼會這樣幸福,像是上帝的寵兒,每一秒都不似真的般縹緲,天上神仙過的日子有什麼好,誰也不會比他現在更滿足,他快要溺斃在這充盈的時光里,心里只剩一個願望,和身旁的親人、愛人,攜手到老。
像女兒的畫里一樣,從此,他將擁有著與她一樣的夢想。
而他們的夢想,此刻,實現了不是嗎?
從此他們的世界不會再有失落與彷徨,萬家燈火里,他們也將有屬於他們的家,他們仨的家。
林蘿沉浸在他深情的目光里,心里甜酥酥的,她慢慢地、認真地說:“小林子不是爸爸給我取的名字,爸爸取的,只有林蘿和落落,所以,爸爸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這兩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