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四,來上正常人的班。
坐在室內的草甸上,一頭鹿在站在一邊嚼我的頭發。
今天的一切都很平靜。
平靜得有些詭異。
一個同事從我面前經過,看了我一眼。
“你在找她嗎?今天要給一只准備放生的小熊做野化訓練,她跟著一塊兒去了,就在南邊的那個林場。”
林場離救助站大概一千多米,我順著山路走了好一會兒,走到的時候山上煙雨蒙蒙的。
“你怎麼來啦?”她看到我時有些驚喜,小跑了過來。
“來看看小熊。”
說完天空一聲悶雷。
“我也來看小熊,才喂了一個月就要送走了,好舍不得。媽呀怎麼下雨了。”
“下雨了就走吧。”
我轉身就要返程。
“不行。你不是要看小熊嗎,還沒看到怎麼能走。”
雨滴越來越密,她拉著我就往山里鑽。
“不用了。”
“來嘛來看小熊一眼。”
“不用了。”
“看一眼嘛。”
“不用了。”
“看一眼。”
“我是來看你的,你滿意了吧。把我的胳膊還給我。”
她松開我的手回頭愣愣地看著我。
無法承受這樣純真愚蠢的氛圍,我轉身撒丫子就跑。
沒跑多遠我就聽見後面有人追我。
“真的是來看我的嗎?!?!?!”
翠綠的樹林里我和她在雨中一前一後地狂奔,像兩只類人猿。
肺都快喘出來了,終於跑到了救助站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她沒追上來,我衝進辦公室把自己藏起來。
“你淋濕了,要不要換身衣服。”
我僵硬地轉過頭,害我差點跑進奧運會的人就在身後。
“……你會飛啊?”
“林場到救助站有一條近路,你不知道嗎?”
“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等一下。”她按住了門。
我已經下定決心,如果她問我為什麼要去看她,我會立刻辭去這份工作全職賣淫。
“你眼屎沒擦干淨。”
一只手大力揩了一下我的眼睛,我感覺我剛剛現場做了一次開眼角的整容手術。
帶著疼痛的右眼,我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我現在就要把這份破工作辭了。
“你去干嘛啊。”身後的人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我回頭怒不可遏地指著她。
“聽著,今天你和我之間必須走一個。”
她聽完表情凝滯了一會兒。
接著從外套兜里掏出不知道哪來的兩瓶養樂多,塞了一瓶到我指著她的手上。
“走一個。”
她單方面跟我碰了杯。
“怎麼突然就想喝,你看我都沒准備酒,怪不好意思——誒,欸,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啊!那瓶過期了嗎?!”
過不下去了。
這日子真的沒辦法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