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這年就算過完了，蘇子涵把銀行卡留給奶奶，雖然密碼是123456，但是還是生怕他們記不得，用圓珠筆深深地寫在了卡上。

　　奶奶問有多少錢，蘇子涵說幾千塊，是自己打工省下來的，讓奶奶放放心心的用，再掙到錢會存到卡上，自己長大了，不用他們擔心。

　　其實卡里有2萬塊，從小就習慣了省吃儉用，所以絕大部分收入都會攢下來。

　　老人欣慰地笑了，看著子涵遠去的背影，兩個老人眼中泛起淚光。

　　他們不知道，這個從小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孫女面對怎樣一個世界，他們這輩子沒走出過大山，面朝黃土背朝天，年輕時候把爸爸帶大，老了又把孫女帶大。

　　兒子和兒媳婦常年不見人，孫女長大了，注定也要去往山的那邊。

　　坐上大巴車，耳機一戴，聽著孫燕姿的《逆光》，望著外面的田地，蘇子涵微笑著，她對未來其實是憧憬的，他憧憬的那個未來，也許是從青春偶像劇里，從歌里，從夢里編織出來的。

　　回到天虹市，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四周靜得出奇，只有她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

　　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顯得格外孤單。

　　雖然已經過了小年，還有很多商家依舊關著門，這個小城市，每年都會留下一些人，離開一些。

　　回到會所的宿舍，已經回來幾個姐妹，大家開心地分享著過年期間發生的趣事，蘇子涵喝著啤酒聽著，不時陪笑。

　　童年對於他來說，是每天走幾公里的山路去上學，是沒有父母溫暖的懷抱，是苦澀的。

　　原本初中就可能會輟學，好在政府加大了扶貧力度，對留守兒童的學費減免，才勉強讀到技校。

　　渾渾噩噩地就到了17歲，畢業了，也算是熬到頭了。

　　宿舍里的話題談到了結婚，一個23歲的姐姐說“過年的時候，家里人又安排相親了，男方家的條件不好，所以父親沒答應。”

　　另一個24歲的姐姐說“今年是我本命年，今年再干一年，攢點錢，等明年就離開這，換個城市找個人嫁了。”

　　22歲的女孩開口說到“真羨慕你們，我2年前就訂婚了，但是不想嫁過去，家里就一頭牛，其他什麼都沒有，所以就跑出來了，過年連家都不敢回去！”

　　在山里的女孩，結婚都很早，有些女孩19歲不到家里就安排訂婚，訂了婚有些就直接搬去男方家干活去了，結婚證都沒領肚子就大了。

　　所以在山里，能決定自己婚姻的人很少，基本都是父母包辦婚姻，蘇子涵在這一點，是幸運的，父母的常年失蹤，使得沒人去干預她的婚姻。

　　蘇子涵第一次開始思考結婚這個話題，到底真正的婚姻會是什麼呢？

　　這一晚，她什麼也沒說，拿上一瓶啤酒，來到樓頂，坐在破爛沙發上，又點燃了一支煙，望著天邊的月亮呆呆地坐了很久。

　　正月里，會所沒什麼生意，半停工狀態，蘇子涵沒事干就去劉明的餐館去玩，跟大人們一起撿撿菜，聊聊天，在他們眼中，蘇子涵溫柔賢惠，說劉明能討到這樣的媳婦，有福氣了。

　　慢慢的，生意開始恢復，蘇子涵依舊陪著客人喝酒，期待著能夠被帶去酒店開房。

　　隨著在餐館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有一些聲音就穿到了劉明耳中，他也詢問過蘇子涵，到底在鑫盛做什麼工作，每次都是被敷衍。

　　聽到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他越覺得不對勁，蘇子涵也越來越不對勁，終於有一天，劉明來到會所，想看看蘇子涵到底在干什麼。

　　劉明來到會所，被前台攔下，說是找人，對講機問了問，蘇子涵在陪酒，王姐趕緊來處理。

　　勸他先回去，非是不聽，就是要現在見到人，王姐閱人無數，有些人是差錢，只要錢能擺平，也就不算多大的事，但是像劉明這種找事的人，還難對付，想了很多，攔了保安很多次，看來還是只有叫小涵來處理一下，不然事情鬧大了，這小子沒好果子吃。

　　王姐吧劉明安排到一個每人的包間座著，叫兩個人看著。

　　“各位老板，酒水這些還需要加嗎？”王姐推門進去。

　　客套了幾句示意小涵出去。

　　“老板稍作，我帶小涵去補補妝，馬上就回來！”

　　“王姐，怎麼了？”

　　“你男朋友來了，在V1，你趕緊去處理下吧。”小涵有點驚訝。

　　“劉明，你怎麼來了？”小涵也沒多想，推門就進去。

　　“你……”劉明看到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蘇子涵有些吃驚，從來沒有覺得她會如此陌生。

　　“你先回去吧！”小涵點了支煙，也不想隱瞞什麼。

　　“你還會抽煙？你在這里到底是做什麼的？”劉明很失望。

　　“就是你想象的那些！”小涵深吸一口煙回答道。

　　“我真想不到，你就跟他們說的一摸一樣！”劉明眼睛濕潤了。

　　“所以呢？”小涵依舊不屑一顧。

　　“分手！”劉明哭著奪門而去。

　　“呵！”小涵丟了煙，腳尖才滅，推門出去。

　　“王姐，沒事了！”

　　“啊？哦，那你趕緊回去吧！”王姐有些詫異。

　　回到包房，小涵又回到男人的懷抱，男人的手順勢又握住她的乳房。

　　一切就是那麼的自然，電視劇里，女主和男主分手不得哭個死去活來折騰幾集嗎，分手，失戀這件事發生在這個女人身上，就像剛剛那枚煙頭一樣，被高跟鞋一腳熄滅。

　　當晚，那個男人就讓小涵出台，凌晨兩點，兩人摟摟抱抱地進了附近的酒店。

　　劉明舍不得這個女孩，想到自己一時衝動說分手，在會所旁邊哭了一晚，一直在等待小涵下班。

　　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和另外一個男人摟摟抱抱地進入酒店，劉明心立馬就死了。

　　19歲的他，很多事情不明白，而18歲的她，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

　　小涵雙腿夾著男人的腰，男人用力地干著，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小涵又一次得到滿足，男人也釋放了全部。

　　而這一夜，對於劉明來說，是殘忍的，是卑微的，是冰冷的。

　　第二天劉明就辭職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此時此刻，他覺得恥辱，覺得可憐，覺得可悲。

　　而這個城市，也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改變，這個故事在餐館里，也就被議論了3天就被人淡忘。誰又會去在乎誰呢？

　　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

　　也許小涵給你的會是：愛情就是和喜歡的人做愛，婚姻就是給愛的人生孩子。

　　劉明的離開沒有在蘇子涵的生活里泛起一點漣漪，每天投入不同男人的懷抱，說的甜言蜜語只是演戲而已，凌晨兩點，演出謝幕，相忘於江湖。

　　蘇子涵也早就順其自然，漫漫地也就麻木了，麻木的不止是那顆曾經純真的心，還有那越來越肮髒的穴。

　　這讓我想到一首詩：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唐代杜牧的《泊秦淮》

　　貼主：丫丫不正於2024_08_22 4：40：54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