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顯然被這個問題震驚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在短時間內反復變換,憤怒,委屈,不可思議。
“我可以向你坦白我的過去,但是,但是你為什麼要質疑我們婚後我對家庭對你的忠誠?”
“忠誠?”沈倫拔高嗓門,“你跟我談忠誠?”林嵐痛苦地閉上眼睛,“老公,我承認我對你有私心,為了讓你接受我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對你有保留,如果你還願意給我機會,我會一件件說給你聽的,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們結婚後我從沒有……除了這次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莎莎就是你的孩子!”
“林嵐,我現在真的分辨不出你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個撒謊成性的女人?”
“呵呵。”
擦去臉上淚水的林嵐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淒苦,“我是個撒謊成性的女人嗎?或許是吧,我當時報團去歐洲旅游的一個目的是去買一種藥,有朋友告訴我說那種藥對小產恢復效果很好,我當時幾乎就要開口問你了,可是你卻主動對我噓寒問暖,所以我猶豫了,我沒有敢告訴你我在旅游的時候氣色不好是因為打胎,我怕如果那樣說了你或許當時就不會正眼瞧我,這成了我的一塊心病,折磨了我很久的一塊心病,你對我越好我越不敢說,我到結束回國都沒買到那個藥。”
“你以為我這幾年活得很輕松嗎?我是不敢讓你知道我的那些事,我怕我會失去你,會失去家庭,會失去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所以你就選擇騙我?!你本能地認為我會是個不講道理的男人,只要讓我知道了你的那些事就會嫌棄你,這就是你選擇欺騙的理由?你怎麼有臉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難道這都是我的錯嗎?!”沈倫出離憤怒,幾乎是在咆哮。
“不是的,不是的!”林嵐奮力地搖著頭,“我不會瞞你一輩子的,我只是沒想好該怎麼和你說!”
“你別說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既然我在你心里是個小氣又齷齪,而且還出過軌的男人,我們又何必在一起呢?”
“你什麼意思?你是要和我離婚嗎?就因為我向你隱瞞了婚前的事情?就因為某個爛人讓你懷疑莎莎不是你的女兒?呵呵。”
林嵐忽然笑了兩聲,笑得有些詭異,“這點捕風捉影的事讓你連老婆出軌的事都顧不上了?”
“你……你說什麼?!”林嵐用手背胡亂地抹了抹眼淚,臉上的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出軌善哥帶來的對丈夫的愧疚在沈倫對她人格的幾乎全盤否定之後慢慢變淡了,因為心中有鬼所以戰戰兢兢,生怕觸怒丈夫的小女人林嵐似乎一下消失了,而原先在家里處處強勢的那個林嵐似乎回來了。
“我說你老婆出軌了,可是你還在糾結一些早就沒有意義的事情卻不關心她現在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也沒有想過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怎麼過?”沈倫呆住了,從昨天知道妻子出軌之後他就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妻子,盡管他也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先後出軌兩次,但是林嵐卑微的態度以及新掌握的證據讓他站在高處不願下來,只是他忘了在兩人長達五年的婚姻生活中,超過90%的時間都是妻子更為強勢,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林嵐主動放低了身段。
沈倫被林嵐的問題氣笑了,“哈,沒有意義?我的糾結是沒有意義的?”他說著伸出一個手掌,“五年了,從歐洲游認識開始到現在五年三個月了,你騙了我那麼久還說這都是沒有意義的?”苦笑兩聲,“哈哈,行啊,我來告訴你什麼是有意義的,你現在就去找那個奸夫跟他說你想跟他過日子,去啊!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不過了!你他媽愛跟誰過跟誰過去!!!”林嵐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臉上掛滿苦澀的笑意,癟了癟嘴卻是再沒有一滴淚水落下,如何化解三天兩夜帶來的婚姻危機已經是個天大的難題,丈夫不知道從哪里找到張益榮這麼個人,又給自己出了個難度完全不亞於三天兩夜的大難題。
林嵐只覺得一陣無力感襲來,全身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了下來,再也提不起來,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讓她伸手扶了一下最近的椅子,她覺得自己太累了,太累了…………林嵐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剛才的一幕深深地傷了她的心,當她滿心悲苦的衝出房門,等來的不是丈夫的挽留,而是身後大門發出的一聲巨響,緊閉的大門仿佛隔絕了門後所有溫暖的記憶,只剩下冰冷的淚水。
沈倫頹然坐倒在沙發上,他忽然痛恨自己那該死的好奇心,24小時前就是因為好奇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如果沒有接到那通電話,或者心里堅信自己的妻子而沒有去打聽展會的真實性就不會讓妻子的行蹤暴露,就不會有王瑀霏的深夜到訪,也不會有今天和張益榮的見面,想到這里他一陣頭暈目眩,忽然想起今天沒吃降壓藥。
他忍著眩暈感站起來要去拿藥,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過一看,居然是前妻范小雪。
“喂?”
“喂,沈倫,今天有空嗎?我們去動遷辦吧。”
“我今天頭暈不舒服,就不去了吧,你有什麼消息告訴我就是,老是耗在那兒也沒意思。”
“啊?你不舒服?要緊嗎?你老婆也真是的,都不管你的嗎?我現在過來。”
“我沒事的,就是忘吃藥了,喂,喂,喂。”
沈倫放下手機嘆了口氣,最近這是怎麼了?
老婆的出軌還不清不楚,自己卻連番招惹身邊的女人,李思晴和王瑀霏進了這扇門都陰差陽錯和他成就了一番好事,不過那都是晚上,只希望這大白天的別再惹上這位前妻。
范小雪來得比想象中還快,沈倫無精打采地開了門。
“你怎麼了?”范小雪一臉的關切之色。
“沒事,高血壓,吃過藥了。”
沈倫不以為然。
“你你什麼時候開始吃藥的?”范小雪一臉茫然。
“和你離婚之後。”
沈倫說著看了一眼范小雪,“找我什麼事?”范小雪臉一紅,“本來想去動遷辦看看的,聽說你不舒服就先趕過來了,要不我們現在一起去?”沈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政府有政策的,老是去那里搞得跟退休老頭老太一樣有什麼用?真的以為能多分點?幼稚。”
“哦,那我也不去了。”
范小雪乖巧的答應著。
沈倫此時心煩意亂,實在沒心思招呼她,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而電視上放的卻是毫無營養的購物廣告。
范小雪挨著沈倫的身邊坐到了沙發上,“你……找過那個人了?”本來目光有些呆滯的沈倫猛地看向身邊的范小雪,灼灼的目光有些嚇人,但是隨即又漸漸暗淡了下去。
“我都差點忘了,這人還是你給的我聯系方式。”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是知道些什麼了,是嗎?”沈倫冷笑一聲,“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去動遷辦是幌子,來看我笑話才是真的吧,嗯?”
“不是的不是的。”
范小雪急忙搖著手,頭也擺得跟撥浪鼓一樣,“是那個人主動打電話給我告訴我的。”
“看來你們挺熟啊。”
沈倫又換上了譏笑,“哦……那個張益榮就是你之前的相好吧?那倒是巧了,我兩個老婆都和她有過關系,呵呵。”
“不是的,你別亂想。”
范小雪有些急了,“我和他不認識的,只是通過朋友認識的。”
沈倫心中一動,“你當時怎麼認識他的?你為什麼會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
“呃……是有人介紹,然後我們認識的。”
范小雪的眼神有些閃爍。
“告訴我是誰。”
沈倫停了一下,見范小雪沒有交代的意思,繼續說道,“好,不說是嗎?我現在就打電話自己問他。”
沈倫說著就要打電話。
“唉,是江賢毅,是他介紹我們認識的。”
范小雪被逼無奈。
“什麼時候的事?你們一直有聯系?你和他什麼關系?”沈倫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就是……就是上個月的事,我知道了之後就把名片給你了,我……我和他之前因為你的關系所以算是認識,晶晶姐有時候會找我聊天,別的就沒什麼了。”
沈倫心里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和范小雪的婚姻結束已經超過五年了,江賢毅如果在這五年時間里始終和他的前妻保持著聯系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他們的關系是不是真的像范小雪所說這麼簡單?
江賢毅介紹張益榮給范小雪認識究竟是什麼目的?
和范小雪一樣是為了提醒自己林嵐的不堪嗎?
那為什麼自己不直接說?
一連串問號在心里浮現起來,讓本就心煩意亂的沈倫再添新堵。
“小雪。”
沈倫稍稍調整了情緒,“你覺得江哥這人怎麼樣?”小雪,這一聲久違的昵稱讓范小雪的心弦顫了一下,離婚這些年來,兩人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無不是充斥著怒氣,沈倫對她的稱呼要麼連名帶姓,要麼干脆沒有,這一聲“小雪”聽在耳中怎不令她心旌搖蕩。
“啊,呃……江哥人挺好的,我想,他把那人介紹給我認識可能是不方便親自告訴你這些吧,他也許覺得站在我的立場更適合和你說這些事情。”
沈倫微微點了點頭,“你對張益榮這人了解嗎?他靠譜嗎?”
“哦,我們見過幾次,吃過幾次飯,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他以前是做模特經紀的,我想著林嵐做過模特就順嘴提了一句,沒想到這圈子就是這麼小,他們不僅認識,還……很熟。”
范小雪說著轉頭瞟向一旁,卻沒想到與正在看著她的沈倫的目光撞個滿懷,她連忙下意識地收回了目光。
“唉……”沈倫長嘆了一口氣,又苦笑了兩聲,“呵呵,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你別這樣。”
范小雪握住沈倫的手柔聲說道,“你現在識破她的真面目也為時不晚啊,生活還是要向前看的你說對不對?”沈倫本能地想掙脫她的手,可是想了想還是沒動。
“還沒吃飯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范小雪殷勤地說道。
“不了,還是有點頭疼,想睡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雖說是被拒絕,但是沈倫久違的輕聲細語讓范小雪頗為受用。
“嗯,那你休息會兒吧,我過幾天,啊不,我明天來看你吧。”
沈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假意頭疼揉了揉額頭。
范小雪帶著一份希望喜滋滋地離開了,沈倫原本帶著幾分笑意的臉陰沉了下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沈兄,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只是想說剛才見面的時候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張先生見諒。”
“哈哈,客氣了,都是男人,本就該互相幫一把。”
“嗯,是的。”
“沈兄別怪我多嘴,女人其實就是一件東西,有時候還不如個東西,既然用壞了,早扔晚扔早晚得扔,沒什麼可惜的,至於孩子嘛……”張益榮電話里的聲音忽然停了,見沈倫沒有接口,隨即嗤笑一聲,繼續說道,“孩子是你的萬事皆好,如果不是,接不接盤就看你的思想覺悟了,不過我是建議爛好人做不得,誰造的孽讓誰去還,你說是不是?”沈倫粗重的呼吸聲在聽筒內形成一片雜音。
“不管怎麼說,謝謝張先生的坦誠相告。”
“沒事,哦對了,沈兄要是看得起我就交個朋友,畢竟我們也算有緣,嘿嘿嘿。”
張益榮笑得有些猥瑣,“兄弟我還在做模特經紀,手底下有些個妹子,哪個都不比那女人差,沈兄要是啥時候想解個悶啥的就說一聲,兄弟我好給你安排,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讓沈倫心生厭惡,但是嘴上的口氣還是春風般和煦。
“以後再說吧,那就不再叨擾張先生了。”
“好好好,沈兄保重,我們再聯系。”
“哦對了。”
沈倫像是想起了什麼。
“怎麼了?”
“哦,差點忘了,小雪托我問候你。”
“呃……誰?”張益榮明顯愣了一下。
“范小雪。”
張益榮輕輕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我不認識這人啊。”
“啊,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恍惚,可能是我記錯了,沒事了,那就再聯系吧。”
掛了電話,沈倫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前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一桶漿糊里泡了一團找不到頭的麻繩,亂的很,可是這個電話之後卻似乎找到了一個线頭。
范小雪口口聲聲說是江賢毅介紹她認識了張益榮,從而就此揭開了對林嵐反攻倒算的序幕,可是主角之一的張益榮卻不認識范小雪!
可是范小雪明明說是張益榮告訴她沈倫去找過他了。
這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誰在說謊?
沈倫想到了另一個人,江賢毅,自從莫干山一別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畢竟現在不是同事了,交集比以前少多了,如果不是范小雪禁不住嚇唬主動吐露出他來,沈倫一時半會兒絕不會想到他也和這件事有關。
於是他又撥了個電話。
“喂?”
“喂,江哥。”
“喲,沈倫啊,哈哈好久沒聯系了,有事?”聽到是沈倫的聲音,江賢毅明顯有些意外。
“呵呵,沒什麼事兒,這幾天家里事多,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
“家里有事?什麼事兒?”江賢毅的口氣有些驚訝,但是沈倫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做作。
“算了不說不開心的事兒了。”
沈倫故意賣了個關子,“問你個事。”
“你說。”
“還記得上次莫干山嗎?”
“呃……莫干山……怎麼了?”江賢毅小心翼翼地問道。
“上次去莫干山,陪你去聊民宿的事,忘了?”
“哦……”江賢毅顯然有些如釋重負,“你說那事啊,怎麼?你有興趣?”
“這不是在家閒著難受嗎,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下文,如果可以的話跟著你干也放心啊。”
“我確實挺動心的,不過這事看來是黃了,因為對方要求太高了,要我三個月內全款付清,我一下哪來這麼多錢?而且我聽說土地轉讓可能也有問題,要是冒冒失失一頭鑽進去,血本無歸都有可能,所以我決定不接了。”
“哦哦,那倒是,有風險的事還是別干了,看看以後還有沒有別的機會吧。”
“那個……還有別的事嗎?”江賢毅問道。
“呵呵,還真有。”
沈倫說道,“江哥你認識一個叫張益榮的人嗎?”
“哦哦,認識認識。”
江賢毅幾乎沒有考慮脫口而出。
“你們很熟嗎?”
“嗯……怎麼說呢?也是偶然認識的,吃過幾次飯。”
“所以你把他介紹給小雪了?”
“呵呵,兄弟你聽我說。”
江賢毅的態度忽然變得語重心長起來,“我們倆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把你當兄弟來看,有些事我其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我不方便和你明說,正好范小雪和晶晶挺熟,我也大致知道她對你是個什麼心思,我是這樣想的,這事如果從她嘴里說出來,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也避個嫌你說是不是?兄弟你千萬別怪我。”
沈倫沉默了一會兒,發出一聲嗤笑,“我怪你干嘛?人一輩子不能總把頭埋沙子里,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放心吧,我真的不怪你。”
“哎呀,那可太好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其實我也是心疼你,畢竟你和范小雪已經那個了是吧,林嵐這事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去挖,我只是給你指個方向。”
“嗯,那個張益榮聽著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個不錯的模特,還被她吃里扒外搞得公司都沒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唉,誰說不是呢,我剛聽到的時候也是挺震驚的,沒想到林嵐是這樣的人,不過既然你現在知道了,接下來怎麼做可就是你自己拿主意了。”
“行吧,啥時候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吧。”
“行行行,時間你來定,兄弟我隨叫隨到。”
掛了電話,沈倫又一次閉上了眼睛,繼續在漿糊桶里找著线頭。
張益榮不認識范小雪,可是范小雪卻說是江賢毅介紹他們認識的,如果范小雪說謊,那麼為什麼要牽扯上無辜的江賢毅?
如果范小雪沒說謊,那麼她只是隱瞞了自己並不認識張益榮這個事實,以便讓自己獻出聯系方式這件事變得自然。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江賢毅的身上,他明顯沒有范小雪那麼好忽悠,幾次面對沈倫的提問都選擇避實就虛,直到他提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觀點,而江賢毅就坡下驢接上了嘴,沈倫至此得出一個結論,江賢毅根本不認識張益榮!
江賢毅和范小雪都不認識張益榮,那麼是一股什麼神秘的力量將他們三人聯系在一起,然後借范小雪的手把名片給到了沈倫,又主動告知她沈倫已經聯系過張益榮,選的為什麼又是這麼兩個人?
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系?
再回到林嵐,她是不是幾人合謀誣陷的受害者?
從之前和她對質的情況看來顯然不是,她幾乎全盤承認了張益榮所說的話。
沈倫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意識到這其中定有蹊蹺,他的第一反應是馬上給林嵐打個電話,剛才盛怒之下沒有好話,現在有些情況急需要問她。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又來!
沈倫無力地躺倒在沙發上,繁雜的信息,燒腦的推理讓他疲憊不堪,漸漸地,他進入了夢鄉。
淺層的睡眠非常多夢,一腦袋問號讓他睡眠質量非常糟糕,各種怪異的夢境充斥著大腦,直到一陣電話鈴聲把他從虛幻中拉了回來。
“喂?”異常干渴的口中發出的聲音猶如砂紙般粗糲,仿佛墳墓中爬出的僵屍。
“你……你怎麼了?”對方顯然是被嚇了一跳。
沈倫意識到了,連忙清了清嗓子。
“喂,是霏霏啊,沒什麼,剛睡了一會兒。”
“沒事吧?”
“沒事。”
“有空嗎?出來聊聊,有話和你說。”
沈倫本想拒絕,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趕到約定的地點,王瑀霏端坐在咖啡館角落的沙發里,面前是一杯喝了大半的咖啡,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
沈倫在她對面坐定後趕緊道歉。
“沒事。”
王瑀霏笑了笑,“你是不是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嵐姐了?”沈倫沒想到她這麼直接,不由得一窒,摸了摸鼻子,“呃……早上約人談了點事情,回家的時候她已經在家了。”
“這不是挺好嗎。”
王瑀霏打斷他,語氣有些嗔怪,“那就說你們該說的事,你這麼急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干嗎呢?”沈倫訕訕的,“唉,我也是一時衝動。”
瑀霏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推到沈倫面前,沈倫低頭一看,是一條林嵐發來的信息。
“你很好,我把你當成最好的姐妹,你卻把我當做最傻的傻逼!我知道你對他有好感,可沒想到你會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用這種下作的方式去搶我的男人!是的,我出軌了,我不是什麼好女人,但是我恨你!我恨你們這對狗男女!”不長的一條信息,幾秒就看完了,沈倫使勁揉著自己的眉心,臉色凝重而糾結。
“是不是我走後又發什麼事了?”沈倫無奈之下把和張益榮見面的事說了出來,但是卻沒有說出對前妻和好兄弟在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的疑惑,並非防備,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你這是把她趕走了?”
“沒有,我不是,我只是……唉。”
沈倫使勁撓了撓頭。
“你們這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啊,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嗯。”
王瑀霏稍稍坐直身體,脊背挺得筆直,流蘇狀的耳環垂墜下來居然紋絲不動,定了片刻才張嘴說道,“昨天我是站在她的立場上來看問題,今天我想換個角度,站在你的立場來看。”
沈倫點了點頭。
“你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欠缺溝通,導致陷入了一個舊的問題沒解決,新的問題卻又不斷涌現的惡意螺旋中,新出現的問題不斷堆積會讓你們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變得焦慮,隨即會對整個局面產生放棄的想法。”
沈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放棄,而是要主動和她溝通嗎?”王瑀霏身體前傾,微微一笑,“放棄吧。”
……林嵐站在浴室的花灑下,雙手扶著牆一動不動,任憑激蕩的水流衝刷著自己的身體,半宿的癲狂讓她的身體極度疲憊,但是精神上極大的滿足又支撐著身體。
昨晚她的突然來訪似乎讓張善淳頗為意外,其實不單是張善淳,連她自己也深感意外,離開家門在馬路上晃悠了半天卻始終沒等來丈夫的電話。
被焦慮,憤怒,悲傷等多種情緒同時淤塞的胸口讓她久久喘不過氣來,但是當這些情緒在體內猶如漫天飄散的雪花慢慢沉淀下來,逐漸在心底堆積成了厚重的失望,當越來越多的失望不斷擠壓,最終重重地壓在了心口,那是絕望,深深的絕望,哪怕在旺哥手下最黑暗的那段歲月也沒有感受過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到了死。
望著身邊川流不息的車流,閉上眼睛,橫跨幾步就能輕松做到,人們一定會嘆息於一個美人的香消玉殞,但是這只會是一段不起眼的社會新聞,會以最快的速度小時再大家的記憶中,但是她的眼前很快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自己的女兒莎莎,那個昨天哭著被送到奶奶家的小可憐,又是那麼一瞬間,她打消了求死的念頭,就算這世界上包括父母丈夫在內的所有的人都拋棄了自己,唯獨有一個人不會,那就是她的親骨肉,為了她,自己必須活下去。
林嵐打了一輛車,當司機問她去那里時,她幾乎脫口而出說出了一個前幾天離開時還打定主意再也不會回來的地方。
張善淳看到滿臉寫著疲憊的林嵐時將她一把擁入懷內,那一瞬間她感到了久違的溫暖,仿佛一艘飽受風暴摧殘的小船終於趕在散架前駛入了平靜的海灣。
接下來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一身疲憊的林嵐卸下了沉重的外殼也卸下了道德的束縛,一番酣暢淋漓的顛鸞倒鳳就像是一陣狂風,暫時吹散了心中的積雪,那感覺居然是說不出的暢快。
大汗淋漓的張善淳摟著同樣一身香汗的林嵐,咬著她的耳珠輕聲說道,“我的寶貝老婆,告訴老公你舒不舒服?”
“嗯。”
就像一只慵懶的貓兒依偎在主人身邊發出一聲輕輕的囈語。
輕輕的一吻印在了她的額頭,“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你的樣子,享受性愛,享受生活。”
“我是不是個壞女人?”輕輕的聲音里透著十分復雜的情緒。
“親愛的,人沒有好壞之分,有時候對自己好就意味著對別人不好,而對別人好就要對自己殘忍,這看你怎麼選擇。”
林嵐依偎在張善淳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恍惚中她想起了類似的場景,她躺在沈倫的懷里,擂鼓般有力的心跳給她的安全感讓她記憶猶新,畢生難忘,可是……“好了,別多想了,洗個澡去把,長夜漫漫,屬於我們的快樂時光長著呢,一會兒有個驚喜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