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家庭生活是曾經風雨中飄零的小花一樣的林嵐夢寐以求的,也是她得到之後一直努力捍衛的,但是與此同時,米酒一般清甜的家庭生活也讓曾經品嘗過烈酒的酣暢的林嵐品出了一絲寡淡,這並非對現實生活的不滿,只是會有那麼一絲欲望不能徹底滿足的小失落。
張善淳的攝影工作室確實勾起了林嵐的興趣,她計算了一下時間,來回兩三個小時的話完全不耽誤接上孩子和婆婆一起吃晚飯,想到這里,她快速地洗了個澡,隨意弄了點吃的,換上一身干淨的衣服就出了門。
張善淳說的地方不算很遠,林嵐大早上壯著膽子開車回家,此時卻擔心藥勁沒過不敢開車,中午是一天中路上最不忙碌的時段了,於是她打了個車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趕到了約定的地點,這里是個老廠房改的創意園區,大門口的塗鴉很有街頭文化的感覺,漫步走進了這片融合了歷史滄桑感和現代藝術感的地方,今天不是周末,游人不是很多,入口處原來的門房間被改造成了一間小小的咖啡館,淡藍色的外牆,可伸縮的篷布,這些元素很有歐洲的風情,讓人一眼望去仿佛身在異國他鄉,門口的露天位坐著兩桌客人,身前的小圓桌上擺著幾杯各式的咖啡或是茶飲,林嵐走過帶起一陣香風,幾人無不對她行起了長時間的注目禮。
不過這對於林嵐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事了,哪天走在路上沒人關注她才是不同尋常,天氣有些陰沉,早上相對明媚的陽光早就被天空的陰霾趕得四散奔逃,無影無蹤,園區的很多建築還保留著灰褐色的歲月痕跡,搭配上這樣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不太陽光,林嵐又想起了那些讓她心煩意亂的事情,一時間腳步變得有些沉重了。
問了兩次保安才找到那幢樓,走近了才遠遠看見大門前站著一個人,正是張善淳。
張善淳似乎也看見了她,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快步迎了上來。
“嵐嵐你來啦,本來想去門口接你的,正好接了個電話走不開,是不是不太好找?”張善淳語氣里帶著歉意。
“沒事,找不到我能問,這不是找來了嗎。”林嵐微笑著說道。
張善淳上下打量了林嵐一番,只見她穿著有些休閒且隨意,一件女士的休閒襯衫外加一條寬松的藍色牛仔褲,一頭長發被隨意地挽在了腦後,臉上也只是略施粉黛。
林嵐被他看得有些發慌,“怎麼了?是不是太隨便了?”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
張善淳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這是我最近第四次見你了,也是和我印象中的林嵐形象最接近的一次。”
林嵐捂著嘴噗嗤一笑,“真的嗎?”
“哈哈,進去看看吧,這天看著快要下雨了。”
張善淳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林嵐迎進了大門,建築內部空間很大,以前應該是個生產車間,但是重新內部裝修之後幾乎打掉了原先全部的隔斷,然後重新用鋼結構構建了內部空間,兩人順著樓梯走到了三樓,張善淳用脖子上的卡片刷開了一間房間的房門。
在門口的牆上按了幾下,打開了室內的燈光。
“哇~~~你這里好大啊。”
看清室內環境的林嵐不禁捂住了嘴。
“呵呵,是啊,也是和幾個朋友合伙租的,我一個人暫時可沒那麼多錢。”
“這里租金挺貴的吧?”
“其實還行,這里還在人氣聚攏階段,租金其實不貴。”
“平時生意好嗎?”
“還不錯,年輕人都喜歡這里的環境,所以平時搞一下婚紗攝影,拍些藝術照什麼的還是人不少的。”
“今天沒生意嘛?”
“也不是,知識你要來參觀了,我就把原先約在今天下午的拍攝推到明天了。”
“我又不是什麼領導來視察,為了我推掉生意不太好吧。”
林嵐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是領導啊,不,你比領導還重要,你能給誰當一輩子領導是那個人的福氣,哈哈哈。”
張善淳笑了幾聲自己停了,臉上現出落寞的神色,林嵐看了看他,心里一陣沒來由地心痛。
“來,我帶你參觀一下。”
張善淳說著走到林嵐身邊,一只手輕輕地托了托她的纖腰,林嵐會意的往前走著,這是一間大約有一百平方米的攝影棚,根據不同的主題就分割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域空間,各有主題背景,追光燈,幕布等專業設施,林嵐走到其中一處拍攝點的背景板時停住了腳步,眼睛盯著那里久久不能離開。
“熟悉嗎?”身邊的張善淳柔聲問道。
“嗯。”
“我記得那次你們三個人被聚光燈照得大汗淋漓,拍攝效果特別好。”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拍半裸,效果當然好。”
林嵐自嘲的笑道。
“也就是那一次,我覺得這個女孩太美了,我一定要追她,我要讓她做我的女朋友,甚至讓她做我末來孩子的媽。”
“哈哈哈。”
林嵐笑了,但是笑得有些不自然,“都過去這麼久了,還說這些干嘛呀。”
“不,有些事情可以過目即忘,但是另一些事卻是一眼萬年,忘不掉的。”張善淳的眼神很堅定。
林嵐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些難受,她沒有接茬,只是繼續在這不大不小的空間內隨意走動著。
“對了嵐嵐。”
“嗯?”
“機會難得,我有個提議,要不我們重溫一下當年,你還是那個青春靚麗的模特,我呢還是那個除了拍照啥都不懂的傻瓜攝影師,看看我們對於各自的專業技能是不是都生疏了,怎麼樣?”林嵐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熱切,她真的好久沒站在聚光燈下面對鏡頭了,這可是她曾經最向往的,可是還沒等她張口答應,心頭又生出一股怯意,曾經青春洋溢,貌美年輕的女孩已經成了相夫教子的白領麗人。
“算了吧,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哪還能拍出那種效果來。”
“不許這麼說自己,有些東西是永恒的,比如你的美,別謙虛了,就當是玩玩,其實我的技術也生疏不少了,這里平時有專職攝影師,我找回當年的感覺前是不敢隨便給客人拍的,你就當是幫我個忙,讓我找找感覺吧。”
張善淳說得實在,林嵐在他的勸說之下猶豫了。
“我們隨意點,你也不用換衣服,就這麼拍,我現在就去拿相機,你等等我”
“哎你等一下,我還沒……”林嵐還沒說完,張善淳已經閃出了攝影棚,她伸出的手只能無奈地緩緩放下,其實她嘴里是拒絕的,但是心底何嘗不是躍躍欲試呢。
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張善淳拿著全套裝備一路小跑又回來了,只見他勃子上掛著相機,一手拿著三腳架,一手揣著兩枚鏡頭,那急切的樣子像極了生怕眼前的公交車馬上就要開走的乘客。
張善淳喘著氣跑到林嵐身邊四下張望了一下,“就在這兒吧。”
他說著指了指林嵐所在的夏日沙灘背景板,說完就開始調試裝備,打開電源,打開聚光燈。
林嵐還是有些局促,距離最近一次面對鏡頭已經過去小半年時間了,而且那還只是一次淘寶女裝的產品照拍攝。
她閉上眼睛,努力搜索起腦海中熟悉的動作和表情,她慢慢抬起一只手,將手背輕輕抵在額頭上,她想象著正沐浴在海邊灼熱的陽光之下,臉上的表情有些陶醉,似乎是享受著周身上下被陽光覆蓋的快意。
“對了對了,就是這種感覺!”耳邊傳來張善淳興奮的叫聲,這讓林嵐信心倍增,接下去的拍攝過程完全是記憶與肢體的完美融合。
相機快門的咔嚓聲,聚光燈的每一次亮起與暗下,久違的感覺似乎激活了林嵐身上每一個快樂的細胞,讓她忘記煩惱。
“太過癮了,我好久沒拍得這麼過癮了,謝謝你善哥。”
林嵐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又看了看手表,時間居然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謝我干什麼?我還想謝你呢,我也很久沒這麼過癮了,我覺得只要多找你練練手,我就快恢復到以前的水准了,到時候我們夫妻就是琴瑟和鳴,雙劍合璧,哈哈哈。”
林嵐聽到最後一句話呆了一下,“你……你開什麼玩笑呢,呵呵。”
“哦,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開心就把藏了多年的心里話說出來了。”
“哈哈沒事沒事,差點就玩瘋了,那個……呃,要不我先走了,我還要去婆婆家接孩子呢。”
張善淳原本興高采烈的神色快速隱去,落寞的表情重新回到了臉上。
“唉……”他長長嘆了口氣。
“怎麼了善哥?”林嵐疑惑道。
“嵐嵐我知道,每次在我想和你拉近距離的時候你就用孩子來提醒我我們應當保持距離,我不應該對你再有任何的痴心妄想。”
“不是的,我……”張善淳伸出一只手打斷了林嵐,“你不用多說,我知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善哥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這人有時候頭腦簡單,說話沒考慮太多,我真的只是就事論事沒別的意思。”
張善淳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好的,我相信我的嵐嵐,你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想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就急的跟什麼似的,我沒怪你,呵呵。”
“我的嵐嵐。”
這四個字聽在林嵐的耳朵里令她百感交集,這似乎是她印象中兩人重逢之後善哥第一次這麼稱呼她,有溫暖,有甜意,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絲慌亂。
“對了,你今天開車來了嗎?”
“沒有,打車來的。”林嵐搖了搖頭。
“那就好!”張善淳忽然一臉興奮,“你等我一會兒。”
說著又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攝影棚,林嵐看著他的背影一陣疑惑,這一次更快,等他回來的時候手里居然多了一瓶酒和兩個酒杯。
“嵐嵐,還記得嗎?我們以前每次拍完會喝點香檳慶祝一下,這次既然這麼開心,就讓我們來一個圓滿的儀式吧。”
張善淳還沒喝酒,但是臉上已經顯出興奮的紅暈。
“善哥,我真的要去接孩子了……”林嵐邊說邊注意著張善淳的臉色,只見一抹失望甚至是痛苦的神色又回到了他的臉上,林嵐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疼,重逢以來,她已經很多次在他面前提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孩子,起初善哥還能保持著一份淡定與冷靜,但是兩人的接觸次數多了之後,隨著關系的再拉近,善哥越來越無法掩飾聽到關於她家庭時的那份痛苦,在林嵐的心里,這個曾經愛她,保護她,為她動刀殺人,鋃鐺入獄的男人有著超然獨特的地位,她對他有愧疚,哪怕用自己的余生都難以彌補的愧疚,眼見善哥失望的表情,林嵐的心被攥得緊緊的,很疼,接下來的話居然再也說不出來了。
張善淳淡淡一笑,把瓶子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努了努嘴,用低沉而無力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夫之婦了,我不該幻想著像以前那樣對你,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送你回去吧。”
林嵐就像是個母親看見受委屈,正低頭啜泣的孩子,心中滿是酸楚。
“哈,其實……也沒那麼急啦,那就……喝一點點吧。”林嵐笑著說道。
張善淳一聽果然大喜過望,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開心的笑意重新回到臉上,而看到這一幕變化的林嵐也滿是欣慰。
“這里沒有椅子,走,跟我去那里。”
興奮異常的張善淳一手拿著酒瓶酒杯,一手拉起林嵐的手就走。
“喂,去哪里?”
“去化妝間。”
穿過牆邊的一道小門就是攝影棚的化妝間,這里規模確實不小,五六個並排的化妝位一字排開在牆邊,每個位子都有化妝桌和化妝鏡,張善淳將酒瓶和酒杯放在了最靠門口的桌子上,拉出一把椅子,按著林嵐的肩膀熱情地請她就坐,他擺弄著酒瓶,嘭的一聲,瓶蓋應聲彈出把林嵐嚇了一跳,細膩的酒泡瞬間涌出瓶口,張善淳熟練地將其倒入兩個酒杯,兩杯金黃色泛著氣泡的香檳酒已經到了手上,他將其中一杯非常紳士的遞到林嵐手中,林嵐笑顏如花的將酒杯接過。
叮的一聲,兩只精致的玻璃酒杯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林嵐輕輕抿了一口,口感非常純正的原產香檳省的高檔貨,剛想放下酒杯的她卻看見張善淳牛飲一般地將半杯酒一下灌入口中,她猶豫了一下也學著他的樣子一口悶了。
“對了善哥,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喝喜酒要叫我喲。”林嵐笑嘻嘻地說道。
善哥沒有回答,他的表情有些呆滯,愣了一會兒又給兩人各倒一杯酒,勸都沒勸就把自己那杯一飲而盡。
“哎,你……”林嵐想勸但是沒有勸住。
張善淳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覺得我這輩子不會再看上別的女人了。”
“呵呵,別這樣,你只是還沒遇到喜歡的而已,你現在三十多歲正好是男人最吃香的時候,有事業又不缺錢,你會很搶手的。”林嵐笑著說道。
張善淳還是搖了搖頭,“嵐嵐你沒聽懂我的話嗎?別人喜不喜歡我我管不著,我說的是我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林嵐不敢接茬,為了掩飾尷尬,她輕輕端起酒杯慢慢抿著酒。
張善淳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嵐,長嘆一口氣,再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林嵐見狀放下自己的酒杯,轉而去搶他的酒杯。
“你別這麼喝,你酒量不好的。”林嵐急了。
“放手,我要喝!”
“我不讓你喝!”
“我讓你放手你聽見沒有?”
“我不放!”
“為什麼?為什麼你以前不聽我的話,現在還是不聽我的話?我不讓你去找旺哥你偏要去,結果呢?”林嵐愣住了,手里的勁道一松,張善淳搶過酒杯又是一口悶,喝完趁著林嵐還在愣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林嵐一見心頭火起,又和他去搶酒杯,張善淳就像是個和媽媽斗氣的倔強的孩子,抓著杯子就是不松手,兩人來回拉扯之間,林嵐發了狠似的一把將杯子拍落在地。
當啷一聲脆響,杯子碎了,還泛著氣泡的金黃色酒液灑了一地,玻璃炸裂聲過後,兩人都沒有發聲,屋內除了清晰可聞的呼吸聲之外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酒也喝了,我該走了,我可不想女兒聞到我身上一身酒氣。”
林嵐的聲音變得有些冷,說完就往門口走去,可是剛走出兩步,她卻被張善淳猛地從身後一把摟住,這是兩人重逢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身體接觸,林嵐有些惱,也有些慌。
“你干什麼?你放開我,你喝醉了!”林嵐拼命掙扎著,但是架不住對方力氣遠在她之上,她掙扎了幾下見完全掙脫不開,只能放棄抵抗。
“善哥,善哥你別這樣,我們……”
“為什麼?”張善淳打斷她的話,“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
“善哥,我有家庭了,我有愛我的丈夫和可愛的女兒,你也希望我過得幸福是不是?”
“嵐嵐,我希望你幸福,可是……可是我很痛苦。”
張善淳的臉緊貼著林嵐的後腦,灼熱的氣息噴在林嵐的耳朵上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這幾年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當我知道你可能從我生命中消失的時候我沒有責怪你,我花了五年的時間試著讓自己忘記你,可就在我即將成功的時候你卻又出現在了我的身邊,我無法形容和你重逢時的心情,就像我無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嵐,你能理解我嗎?”張善淳說著帶上了哭腔,林嵐感到她的心又被一只大手給攥緊了,她很想說她能理解那種心情,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我自從見到你之後,每天晚上都夢到你,我夢見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次讓我痛到撕心裂肺,我夢到我們第一次說話,我懷著愧疚與不安,可你卻絲毫沒有怪罪我,我夢到我們第一次做愛,是你讓我第一次品嘗到了作為一個男人至高的享受,但是……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夢到你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你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肆意地玩弄,有時候是旺哥,有時候是你丈夫,有時候是我根本不認識的人,我好痛,我的心好痛……”張善淳的聲音顫抖著,林嵐的心也好痛,身後這個男人用他的愛為她撥開迷霧,重新指引人生的方向,用他的鮮血甚至是生命為她掃除奔向新生活的障礙,可是他得到了什麼呢?
多年的牢獄生涯以及愛人的離棄。
愧疚,懊悔,憐惜,這些情緒瞬間噴涌而出堵塞了她的思緒,眼眶里蓄積的淚水使得視线逐漸模糊直到難以承受其重,沿著臉頰撲簌簌地滾落。
“善哥我……是林嵐對不起你,我這輩子真的是無以為報了,我下輩子報答你吧。”
“不要,我不要下輩子,我就要這輩子,我只想就這樣抱著你,抱你一輩子。”
林嵐內心涌起一股酸楚,她知道自己虧欠這個男人太多,以至於此刻腳下完全邁不動步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繼續留在這里會使得事態有失控的風險,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就此離開,身後傳來的呼吸聲帶著顫音,男人的眼淚是何等金貴的東西,可是身後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林嵐的心都快碎了。
她輕輕掙扎了兩下,張善淳以為她又要走,下意識地又抱緊了她,林嵐溫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走,你先松一下。”
張善淳的動作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松開了雙臂,林嵐松了一口氣,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使得她感到一陣輕松,她慢慢轉了個身和張善淳面對面,緩緩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的身體,將頭慢慢靠到他的肩膀,張善淳先是感到意外,隨後欣喜地抱住了林嵐的嬌軀。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緊緊相擁,彼此能聽到的只有輕柔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也許是潛意識的作用,兩人心跳的節奏漸漸重合,每一次跳動仿佛都能聽到合二為一的和諧。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兩人的呼吸不約而同地稍稍變得粗重起來,這變化細不可聞,彼此都是率先發現了對方的變化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如此。
林嵐腦中理智的那一部分拉響了警鈴,她本能地就想撤退,可是緊緊擁著她的張善淳卻率先做出了改變和嘗試,他將鼻子慢慢湊向林嵐的脖頸,嗅著她頸間的香氣,他的鼻子吸著氣,嘴巴卻在往外吐著氣,熱氣拂過頸間嬌嫩敏感的肌膚,鼻尖劃過臉頰和耳畔,異樣的感覺順著毛孔直往體內爬,無處抓撓的刺癢仿佛一股股電流直衝心髒。
“不要,善哥別這樣,我……”林嵐呢喃著,扭捏著。
軟弱的抗拒仿佛一陣微風吹過小火苗,非但沒能吹火,反而為其注入了繼續燃燒的氧氣,張善淳摟著林嵐纖腰的手漸漸向下,撫上了挺翹的臀瓣,林嵐隔著牛仔褲都能感覺到手掌的滾燙溫度,她的心都揪了起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一無所知,似乎又有隱約的預見,林嵐的心越來越慌亂,她的潛意識再次分裂了。
張善淳的兩只手分別把握著一片臀瓣使勁的揉捏,林嵐的雙手伸到身後想要去阻止,但是再一次徒勞無功,吻著脖頸的雙唇逐漸往上,啄上了吹彈得破的細膩臉蛋,體內的刺癢感覺越來越強烈,林嵐忍不住張大了嘴使勁呼吸,就像一條被甩上岸的游魚。
雙手完全無法阻止在自己臀上作亂的一雙大手,此時的動作更像是在助力,仿佛生怕那雙手離開自己的翹臀一樣。
張善淳把頭猛地一斜,雙唇准確地捕捉到了林嵐的紅唇,四唇相接的一瞬間,林嵐像是觸電一般一甩頭避了開去,那是她體內終於丈夫的一部分在起作用。
“善哥不要……”張善淳出人意料地沒有乘勝追擊,但是雙手慢慢離開她的屁股,慢慢攀到了腰間,然後一用力,將掖在牛仔褲內的襯衫下擺猛地抽出,纖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霎時間袒露出來,在燈光的照耀下一片雪白。
林嵐啊的一聲驚呼就要去捉他的雙手,驚慌失措之際被張善淳再一次主動出擊捕捉到了性感的雙唇。
“嗚嗚嗚~~~”被堵住嘴的她發出一串不甘的嗚咽聲,左右擺著頭想要擺脫這禁忌的熱吻,但是張善淳的雙唇猶如吸盤一樣牢牢吸住她的嘴,原本在她腰間摸索的一只手托住她的後腦使她無法動彈。
林嵐感到一陣窒息,這種窒息感不僅來自身體,更是來自內心,她忽然發現今天應約前來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可是事到如今又該怎麼辦?
張善淳強硬地將舌頭插入林嵐的口腔追逐著那里的女主人。
啊的一聲輕呼,兩人的嘴唇脫離了接觸,林嵐大口喘著氣,看向張善淳的目光有些怨恨,有些不滿,張善淳品嘗著口中一絲淡淡的血腥氣,這味道讓他有些興奮。
“為什麼這麼強硬地拒絕我?你不愛我了?你討厭我了嗎?”張善淳的目光露出一抹凶光,林嵐從末在他眼中看到過如此神色,不禁有些畏懼。
“我……不,不是。”
還沒等她說完,張善淳再一次強硬地吻了上去,林嵐被他這般粗魯的舉動激怒了,她把雙手舉到胸前,拼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在他胸口推了一把,饒是張善淳身強體壯,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她推出一米有余。
林嵐憤憤地看著張善淳,她的嘴唇腫了,腦後的馬尾散了,身上的衣服亂了,她怒了!
“嵐嵐對不起,我……”
“你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就是這麼想我愛我的?你這樣做和旺哥那些人有什麼區別?!”林嵐嘶吼著。
“我……我真的是一時沒忍住,對不起……”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
林嵐邊說邊整理上衣,“你喝醉了,我們就當剛才的事沒發生過,為你為我,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吧。”
林嵐冷冷地說著,整了整衣服轉身就要走。
“嵐嵐你不要走!是我混蛋,是我無恥,可我這麼做真的只是因為太愛你了!”張善淳緊緊追出兩步,居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身後抱住了林嵐的腰。
“你知不知道?自從你離開之後,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想忘記你可是根本忘不了!我根本沒想到還能有朝一日和你重逢,這是上天冥冥之中對我的恩賜,可是何嘗又不是對我的懲罰呢!你為人妻,為人母,你幸福的樣子讓人羨慕讓人欣慰,可是我心底的痛又有誰知道!我知道這樣不對,我應該祝福你,打心底里為你高興,可是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啊!”林嵐捂著嘴發出無聲的哭泣,淚水再一次蓄滿了眼眶。
“我不敢奢望你回到我的身邊,我只是希望能經常看見你,讓我知道我沒有失去你,我的生命中還有你,嗚嗚嗚~~~”林嵐的心……化了。
她轉過身,將還跪在地上,如孩子一樣哭泣的張善淳摟入懷中。
“善哥你別哭了,你這樣我好難受。”
“嵐嵐,我真的沒想要拆散你的家庭,我不奢望重新占有你,我只想擁有你,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刻也好。”
“善哥你先起來,你別這樣。”
“不!我不起來,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你……唉,好吧,我原諒你了,你快起來!”得到原諒的張善淳還是沒有起來,他仰著頭,用哭紅的雙眼深情地望著林嵐。
“嵐嵐……我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你說完了就快站起來。”
“我……我想再愛你一次,就像我們以前那樣,好嗎?”說完這句話,他像是知道林嵐的反應一般又補了一句,“我不是要褻瀆你,我只是想要證明你沒有忘記我,我也沒有失去你。”
林嵐瞪大了眼睛,她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驚怒的神色再一次回到臉上,但是馬上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嵐嵐,嵐嵐。”
張善淳輕輕晃著雕塑一般的林嵐。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林嵐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我終究還是虧欠你太多,太多……”
“嵐嵐。你……”
“你起來吧,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