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鮑二歪傳

第30章

鮑二歪傳 暗之子 6793 2024-09-03 20:37

  三天過得真快,彷佛眨眼就到,鮑二一直沒睡好,臨刑前的一夜整晚沒合眼,一直呆呆地看著小鐵窗外的月亮,彷佛靈魂早已出竅,他不停地回憶這幾年的風光日子,感覺只有那段時間他才真正活著,既然如今一無所有,死便死了。

  鮑二到臨死之際倒有看破紅塵的感覺,在這漫漫的長夜他倒是在疑心甘定六會不會履行自己的諾言,自己光是想像常氏那雪白豐腴的肉身躺在石床的樣子便已經“熱血沸騰”了,那個長年在外打仗的楞頭青甘定六會把持得住?

  他有點不太相信。

  五更天剛過,朱代就迫不及待地命獄卒端了一盤酒菜上來,訕笑著說:“老子見你還算老實,最後一頓特別優待你,一個大燒鴨加糯酒。”鮑二先是灌了幾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啃起鴨子來。

  朱代見他半天都吃不上幾口,心里一毛竟將鮑二手中的鴨子踢落在地,罵道:“你這廝,哪個砍頭鬼像你那樣吃東西的,嫌不好吃就他娘別吃!”鮑二既沒有回罵也沒有動手,好像無所謂一般將手往囚衣上面抹了幾下,准備出牢了。

  “哼,鮑二爺,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照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實的豬腦袋,等會就看看甘大人怎樣砍你那玩意!”面對朱代的冷嘲熱諷,鮑二懶得答口,這些人的稟性他是最了解的,當年鄭伸審通之流失勢時,這些人前恭後倨的樣子實在是見得太多,回想起來這些人以往稱呼甘定六都以“小六”相稱,如今卻前一句大人後一句將軍,真個是狗性不改呢。

  想到這里鮑二不自覺得笑了起來。

  “喲,有啥好笑的,怕是死到臨頭嚇傻了吧?”朱代看見鮑二不生氣反倒覺得沒勁,只顧指揮著老監頭押著鮑二快點到刑訊室更衣。

  所謂更衣其實只是去衣而已,像鮑二這種“罪大惡極”的犯人沒必要讓他體面地上刑場,兩個老監頭剝去他身上的囚衣,脫去腳上的布鞋,只給他留條髒兮兮的囚褲。

  老監公拿塊濕布為他抹了抹身,隨便在他頭上扎個髻就完事了。

  此時鮑二就像只木偶一般,任由兩個老監公擺布,梳洗完畢便要上綁,鮑二兩條變得消瘦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扭到後背。

  在感一陣劇烈的筋骨痛後,雙手的皮膚像有千百條蛇在上面游走,最後這些蛇聚在手腕處緊緊地纏在一起,讓雙手再也無法動蛋。

  當那條帶著木刺的斬牌插在身後時,准備工作就算完成了,隨後朱代指揮著老監公把鮑二押往大廳,准備游街示眾。

  一行人來到大廳後停了下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要等隨他一起奔赴黃泉的“伙伴”。

  一直平靜的鮑二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雙眼不停地瞟向大廳另一頭那又深又黑的走廊,他知道常氏很快就會從走廊里出現,但潛意識里又不希望她出來。

  不過意料之中的畫面還是呈現在他的眼睛里,只見在黑暗的走廊里有影子不停地晃動,有人由遠及近地走來,隨著人靠近火光照射到的地方,大廳里的人終於看清楚來者的模樣。

  出來的人正是常氏,而且是以鮑二最不期望的樣子——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盡管在牢里呆了快半個月,可是常氏的身材似乎並沒有瘦削下來,仍是那般雪白豐腴,一雙堅實對稱的乳房隨著常氏的步伐有節奏地上下彈動著,兩顆乳頭依舊如黑寶石般誘人。

  常氏雙手和鮑二一樣被扭到身後綁好,背後插著斬牌。

  和鮑二不同的是監婆把她的身子洗得很干淨,頭發也梳得很順,因此觀音髻扎起來特別好看,相比之下鮑二的發髻像個用雜草扎成的稻草人腦袋般。

  跟著常氏一起出來的除了監婆外就是劊子甘定六,當他走到大廳看到鮑二時,臉上露出了極不自然的神色。

  鮑二心中一震,看著常氏那副滿不在乎且帶有些許得意的樣子,他弱弱地問道。“昨夜,你,有干那事嗎?”

  “死相,你第一天混劊子的活啊,這可是慣例。”

  “老二。”沒等鮑二發作,一直沒敢正眼看他的甘定六說話了。

  “你也別怪兄弟不守信用,嫂子這副身材……,還真他娘的極品,俺確實只想呆一晚上,可下面這活兒實在忍不住,再說嫂子睡在上面還不停地喚著俺……,沒辦法,這火不出是不行了,不然俺得活活憋死。”

  “你……”鮑二沒敢罵甘定六,好歹人家還養著自己的兒子,話一出口就直接往常氏身上噴。

  “你這淫婦!”

  “死相!好像第一天才知道老娘是淫婦,老娘不是淫婦你還想從審大狼手上搶到我?再說平日你干別人的婆娘就行,今天別人干你家婆娘就不行,你這人忒小氣了點。實話跟你說,人家甘兄弟的活兒比你的厲害多了,唉,只可惜今天要掉腦袋了,不然還想跟甘兄弟多戰幾回呢。”鮑二雖然火氣攻心,卻不敢發作,一來劊子料理臨刑女犯是慣例,自己當上老仲後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干過多少回了;二來之前還裝得十分大度地向甘定六“推銷”常氏那誘人的身材,如今吃酸醋豈不自打嘴巴。

  吃了啞巴虧的鮑二只好憤憤地搖了搖頭,任著衙役將自己和常氏押出營牢外。

  沒想到天才蒙蒙亮,營牢外頭就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這幫人一看見鮑二夫婦出來就群情洶涌,罵聲喊聲響成一大片,維持秩序的魏軍不得不橫著長槍柄子來阻擋憤怒的人群。

  被扶上劣馬的鮑二心里感到一陣淒涼,平日里街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隊伍路過無不恭恭敬敬地讓路,當時心里還得意非常,像六月天喝雪水般暢快。

  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百姓對自己真的是恨入骨髓,如同當年審通等人上刑場時的樣子。

  鮑二一路無言,垂著那變得蒼老的腦袋,彎著那消瘦的腰,任憑街道兩邊的人對自己叫罵和扔東西,腦子里幾近空白,唯一在思考的東西就是盼著早點上刑場,結束那場可怕的惡夢。

  倒是和他並排前行的常氏神態自若,腰板挺得直直的,腦袋不時地左顧右盼,彷佛路邊的人是在歡迎自己,她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肉身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相反還覺得莫名地興奮,有時還發出得意的笑聲。

  在接近十字街口時她還主動地向圍觀的人群打招呼:“喲,這不是老關嗎?還和幾個老主顧一塊來了。你小子平日里不是總想看老娘裌衣里面的風景嗎?今天你可撿到了,過了今天往後都別想再看啦!”說完還得意地晃了晃胸前的那對豪乳。

  “這淫婦,真不要臉。”鮑二心中罵道。

  在低頭走了大半天後這才扭著頭看了看常氏,沒想到這婆娘裸著身板騎馬的樣子還蠻好看,麻繩在她的手臂上勒成一節一節的活像一塊白白的蓮藕,胸前的那對晃起來時還真讓人看著都大腦充血,盡管自己都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極品,真的是極品!”鮑二心里暗暗地贊嘆。

  “春娘跟她比都低了一兩板,可惜了,要是老子不往上爬,等魏軍抄了審通的家,說不定這副美妙的肉身就由老子來操刀了。唉,真便宜老六這小王八蛋。”街道上的百姓似乎也不忍心玷汙常氏的肉身,盡管口里在罵,可石塊、菜渣等東西只往鮑二身上丟。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還真把自己當綠林的女匪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的鮑二看到常氏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

  “為什麼笑不出來?反正都要死了。再說看見你這滿身菜葉樹渣的,想不笑都不行呢。”

  “你難道就不怕死?”

  “怕是死,不怕也得死。倒是你,一個大男人的垂頭喪氣,還不如審大狼,哼,老娘還真看走眼了,居然嫁給你這沒種的家伙。”

  “誰告訴你老子怕了,看見老子拉稀了嗎?”被常氏這一刺激,鮑二倒來了幾分勇氣,腰板當下直了好幾分。

  “只是老子沒你如此不要臉,死到臨頭還晃著奶子來調戲人。”

  “看見老熟人了唄,這些年哪個光顧小店的男人不想看老娘衣服里的風景,你這家伙不也是嗎?反正都要脫光了游街,我不晃他們也能看個一清二楚,不是嗎?”

  “曝屍時就讓他們看個夠。”

  “哼,虧你還當這麼多年劊子,像咱們這麼招惹人的,估計屍體往那一擺就會給人砍成碎塊泄憤了吧。”鮑二苦笑了一聲,他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重蹈鄭伸和審通的覆轍,居然還傻傻地讓甘定六替自己收屍,看來能把自己的腦袋下葬就得感謝祖先了。

  常氏大概是預料到屍身的下場,所以才在臨死前積極地展示自己的風采吧。

  交談間,押送隊伍來到了刑場附近,鮑二和常氏都能清楚地看到牌坊上懸掛著大大小小的腦袋,都是這段時間被拓拔昭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而邊上的兩三個空位則是留給他們的。

  鮑二心中一陣冰冷,雙腿有點發軟,被衙役扶下馬時差點摔倒,眼前的景色他並不少見,可是平日里都是他來砍別人的腦袋。

  可今天卻輪到自己,這一刻他有點兒理解童發、沐義之流臨刑前拉稀流涕的窩囊樣,因為他著實有一股透心的恐懼遍布全身的感覺。

  鮑二不想輸給審通,更不想輸給常氏這位女流,盡管渾身打顫,可他竭力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挺著腰板踏進刑場,可是雙腿卻絲毫不肯配合他的英雄行為,走一步拐一下,臉上的血色也盡數褪光,白得快要發青。

  倒是常氏依舊神采飛揚,在衙役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上刑台,引來觀眾們的陣陣叫好聲。

  好不容易走上刑台的鮑二這回才明白,那些綠林豪傑臨刑前的氣概是裝不出來的,管你平日里威風八面,一上刑場便知誰是真英雄。

  恐懼籠罩全身的鮑二懶得再裝了,被衙役按跪在地上後干脆貓著腰,垂頭敗氣地等著挨刀,而常氏則依舊挺著胸脯,臀部穩穩地壓在腳掌上,還微微地歪著頭打量前方的監斬官,那副架勢仿如賽山鷹再世一般。

  負責監斬的是魏將高師顯,他似乎也很欣賞常氏那女中豪傑的氣概,邊捋胡子邊仔細地打量常氏那玲瓏浮凸的身段,鑒賞了大半天後才開始宣讀二人的罪狀,最後就是習慣地問二人臨刑前的要求。

  “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膽量,實在難得,本將就讓你先講。”

  “我哪有什麼膽量,就是風浪見得多,方知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男人玩夠了,銀子花夠了,我自己也樂夠了,別人沒有的我都有,而且還能在自己最漂亮的時候死去,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要說有什麼要求,這副身板子就不指望了,只要往那一擺,肯定被人剁成肉醬,我只求將軍能保住這顆腦袋,掛完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好地方葬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很簡單,本將可以答應你。”

  “還有,腦袋砍下來後可要洗干淨再掛哦,我可不想像平日上刑場的娘們那樣,滿臉是血地掛起來示眾,多難看啊。”

  “得,本將依你。”高師顯苦笑了起來,真不知道該罵她臭美還是該夸她夠英雄。

  “鮑二,你呢?”高師顯轉而問鮑二。

  “我……”仍在發抖的鮑二頭腦是一片空白,他實在不知道都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要求的,兒子也有指望了,難道像常氏那樣要求“厚葬”自己的腦袋瓜子嗎?

  鮑二瞄了瞄跪在自己旁邊的常氏,那副豐滿的身材讓他聯想起當年春娘臨刑時那淒美的樣子。

  在呆了片刻後,鮑二竟提了一個讓高師顯哭笑不得的要求。

  “我想看看小萍斬首時的樣子後再死。”

  “什麼?你意思是讓劊子最後才侍候你吧?”

  “想我鮑勝俊……”鮑二臨死前還要說一下自己改的風光名字。

  “當年千方百計要當劊子,為的就是能靠近點看光屁股的娘們殺頭,哪怕不能親自動手。老天爺真愛捉弄我,居然讓我平步青雲,到後來,我連女犯都不屑親自殺了,沒想到……,唉。我這會也沒啥要求,小萍這麼好的貨色不能親手侍候真是太可惜了,至少,臨死前也想看看她人頭落地時的樣子。”在場的觀眾聽罷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後轟的一聲笑了起來,感覺人們不是來看殺頭而是來聽相聲,連常氏自己都被逗得大笑起來:“死相!還敢說老娘不要臉,我看最不要臉的是你。死到臨頭還要調戲老娘是嗎?”鮑二死到臨頭臉皮也變得老厚:“連腦袋都沒了,這臉要來有何用。老子就是想看,有種你蒙我的眼皮。”

  “肅靜肅靜!!”高師顯連拍幾下驚堂木,待周圍的笑聲停止後,他才強忍住笑問鮑二:“鮑二,方才便是你的要求,本將得警告你,別以為橫豎一死就可以戲弄本將,否則馬上將你改押平安門車裂處死!”

  “哪,哪敢。小人就這要求,若將軍不肯成全也沒法子。”

  “好,這要求還不簡單。小六,等會時辰一到,先斬常氏。”

  “死相!怕死就直說,少來胡鬧。也罷,就讓老娘給你這沒種的家伙示范一下啥叫『從容就戮』。呆會好好看著,看看老娘這顆頭是怎樣剁下來的,到時去閻王那好好跟我描述一下,不然做鬼都不放過你!”刑場周圍又響起了陣陣笑聲和鼓掌聲,高師顯費了好大勁才讓周圍稍稍安靜下來。

  隨著鼓聲越來越密,時辰眼看就要到了,常氏扭過頭對甘定六笑著說:“小六哥,呆會就拜托你了,早知你那活兒這麼厲害,老娘就改嫁給你算了,居然瞎了眼嫁了個沒種的,哼!”說罷常氏端了一下跪姿,微微向前彎著腰,伸長了自己的脖子,輕輕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方才熱鬧的四周也隨著時辰的臨近而變得安靜,和鮑二一樣,他們都想好好地欣賞一下常氏這位身材相貌出眾,又有英雄氣概的女子斬首時的“英姿”。

  鮑二此時也忘記了恐懼,在候刑時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常氏,常氏在跟甘定六打完招呼後便沒再說話,靜靜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過鮑二還是能看出常氏情緒的變化,隨著鼓聲越敲越密集,她那折起兩折的肚皮起伏速度顯然變快了,被麻繩扎成蓮藕般的手臂上也露出了雞皮疙瘩,乳暈邊緣那一排整整齊齊的小毛孔越脹越大,如同小肉粒般的兩顆乳頭也慢慢變長。

  這畫面對鮑二而言十分熟悉,每次常氏和自己交歡時,手臂都會起疙瘩,兩顆像黑寶石般的乳頭也會因為發脹而顯得收縮。

  “這婆娘,她到底是害怕還是興奮?”

  鼓聲一停,傳令兵大呼時辰已到。

  整個刑場的空氣頃刻凝固了起來,圍觀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高師顯看了看天空的雲彩,然後執起斬簽向前一丟,大喝一聲“斬”。

  早就站在常氏旁邊候命的甘定六舉起大刀,瞄准那白白的脖子上透起的骨節,然後運力砍將過去。

  鮑二的心似乎也提到嗓子眼,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常氏那顆扎著觀音髻的腦袋應刀而落。

  “撲”的一聲跌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起來。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脖子上那個大血窟窿馬上嘩嘩嘩地冒出如泉水般的鮮血,有幾注血水竟噴上了幾尺高,常氏那雪白的肩膀和乳房上也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血跡。

  就在甘定六收刀的那一會,不停地晃著乳房的屍身終於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兩條白白胖胖的大腿在慢慢地向後踢著。

  當脖子里噴出的血量逐漸減少時,常氏的屍身才由激烈的掙扎變成輕微地抖動。“好,好!!”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來,其他人則像受了傳染一般跟著鼓掌,甘定六對自己的戰績也感到滿意,在用布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跡後,彎下腰撿起那顆沾滿血汙的人頭,遞到鮑二的跟前,說:“怎樣,老二,兄弟這一刀你還滿意吧?”鮑二先是看了一眼常氏那向上翻著的眼臉和嘴唇,皺了皺眉頭,再看了看人頭下面的切口,笑著說:“到底是入行早,比我切得還要平整,兄弟有這麼好的刀功,那我就可以放心上路了。”甘定六將常氏的人頭往地上擺好,走到鮑二的身邊,小聲地說:“老二,兄弟要動刀了,把眼睛閉上吧,我會很快。”

  “先等會。”鮑二意猶未盡地反復欣賞常氏的頭顱,還有那具趴在地上展示臀部和大腿曲线的肉身。

  “這婆娘,真好看,沒能親手殺她真是我劊子生涯的一大憾啊。”

  “老二,時辰已經到了……”

  “老六,可一定要照顧我的兒子。”

  “放心。”

  “來,來吧。”

  鮑二長嘆了一口氣,挺了挺腰板子,低下頭,緊閉著眼睛和咬著嘴唇,腦子里一下子變得混亂,正當他突然想開口說點什麼時,刀鋒就掠過了他的脖子,一顆張口瞪眼的腦袋就這樣滾落在地面上。

  正像常氏所預料的那樣,當鮑二和常氏的屍身被拉到牌坊下示眾後,不少痛恨鮑二的百姓在魏軍和衙役散去後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糟蹋他們的屍體,鮑二那眼睛瞪得賊大的腦袋懸掛在半空,無奈地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

  甘定六如同之前和鮑二約定的那樣,十天後幫他收拾遺骨,由於屍體被破壞得太厲害,鮑二的碎肉和骨頭和常氏的交織在一起,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甘定六干脆全部收集起來,連同兩顆開始腐爛發臭的腦袋一起送往城外。

  在一個平日里看得到日出日落的小山頭上,鮑二和常氏的屍首就葬在那里,為了不被百姓們鞭屍出氣,甘定六既不豎碑也不上香,葬好後再也沒有上這個小山頭。

  鮑二死後,拓拔昭打算任甘定六為新的牢頭,不過想起鄭伸、審通還有鮑二的下場,甘定六堅辭不受,而是選擇領一筆安家費,帶著鮑二的兒子一起返回雍州,遠離安定城這個是非之地。

  在雍州,甘定六拿著手上的安家費經營著一間小飯館,不久便娶妻生娃,過上了尋常百姓的日子。

  他給鮑二的兒子改了個名字叫鮑秉,甘定六沒有文化,想改個好聽的名字卻又不會,於是拿雍州刺史莊秉的秉字做名,望他日後能念書當官,別像他和鮑二那樣成為市井。

  因此在鮑秉懂事之後他就特別小心,從不帶他到法場看犯人處刑,尤其是女犯,甘定六不想讓這孩子打起當劊子的念頭,即使是每年一次帶著他到安定城拜祭鮑大和錢大小姐的墳也從沒碰過犯人游街。

  不過作為總角之齡的小童,好奇心總是特別重,大人不帶他去看,他越是想去。

  十多年後,北魏終於統一了北方,關中再度恢復了符堅時代的寧靜。

  年過不惑的甘定六生意雖沒做大,但總算能養活一家四口。

  一天他坐在櫃台邊聽了一陣酒客們談話的內容,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語便可得知,今天午時有犯人要押往刑場處斬,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女犯。

  甘定六敏感地看了酒館四周,似乎沒看到鮑秉在店里忙碌的樣子,心里大呼不妙,便喚自己的小兒子過來。

  “怎麼沒看到秉兒?”

  “哦,兄長嗎?今天早上還在這里,後來說是有點事要出去一會。”

  “不會又去和街口那幫小童們玩耍了吧?”

  “應該不是,是往鎮子方向去了。”

  “難不成……”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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