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辭沒有回他,楊一諾毫不意外,低頭繼續玩著手機,有點百無聊賴。
她說要他做的作業在桌上攤著,iPad屏幕上的白板空空。
來的的確太早了,而早上他的藝術細胞和靈感也都完全沒蘇醒,手機里也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但也不想走。
楊一諾記著昨天那個男人說的要和姜辭今天見,不知道是中午還是晚上,總之他不樂意讓他們單獨見。
而且這里有她在,就算教室關著門,但磨砂的玻璃門還是能隱隱看到她的身影。
這就已經足夠。
桌上還堆著缺色少蓋的馬克筆、油畫棒、丙烯,還有一些之前自習的學生留下來的材料:剪得細碎的歐根紗、不知捏的是啥玩意兒的粘土、粘著各色毛线的亞克力盒子,亂七八糟的鋪滿了自習室的課桌,也能說奇異的有著一些藝術的氛圍。
只有楊一諾面前的這塊稍微干淨一些,他剛剛清理出來的,雖然桌面上還殘留著幾色已經擦不掉的丙烯顏料。
他拿過一旁放著的可樂,撐著下巴,迫不得已做起剛剛翻包時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物理試卷。
姜辭和他說過一次少喝可樂,對骨頭不好,長不高,當時他們還沒有更深入的交流,聽完那話他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揚眉看看她,她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閉了嘴。
姜辭從小就很少喝這些飲料,做了老師後便會對年輕孩子喜歡喝碳酸或者奶茶等精加工飲料的行為勸誡一句,聽不聽就是他們的事了。
別的小孩不是和她討論一下就是說知道了,上班小三年,只有楊一諾會這樣“身體力行”的反駁她。
後來某次他強行在她家里自習又被看到喝可樂,姜辭看了一眼,悠悠說了句:“長得高,但殺精。”
楊一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仰頭喝完剩下三分之一,當晚就把人扛到了床上“身體力行”了。
想到這兒,他彎了眼角。
11點半後自習區也漸漸來了幾個學生,有幾個和楊一諾有過幾面之緣的同他打招呼,他只是抬眼,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
王子姍看到他很驚訝,本來要去做什麼事,又繞到自習區來。
“我看到了什麼?你終於知道時間緊迫了嗎?”王子姍夸張地演了兩下,又低頭看他桌上的東西,“項目二做完沒?”
距離開始遞交申請只有不到半年,結果他項目二都還沒做完,雖然王子姍並不負責他後期申請,但這麼久時間相處下來還是為他擔心後期時間會太緊張。
“沒有。”楊一諾答得平常。
“這是什麼?物理試卷?”王子姍看了兩眼,被那些單位單詞整得腦殼很疼,“勾起了我以前被物理支配的恐懼。”
楊一諾沒回話,把可樂丟進一旁垃圾桶,下單了一杯美式繼續做作業。
王子姍在旁邊絮絮叨叨:“項目二要抓緊啦,後面兩個月做完一個項目,沒問題吧?”
“沒問題吧。”
“等下姜老師有你的課?”她看了一眼旁邊關著門的教室。
“沒,我來自習。”楊一諾也跟著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來自習挺好,結果你來這兒做物理作業,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心情才好。”
他聳聳肩,沒接她的話。
差不多做完一張卷子的時候也到了中午休息時間,姜辭教室的門從里面被打開,學生離開後他就往里走,姜辭把電腦關了,站起身收拾桌面東西,也不理他。
“吃飯嗎?”他抬手把美式遞過去。
那杯美式肉眼可見的少了四分之一,姜辭一上午沒喝咖啡又沒抽煙,早就想得不行,心里糾結了兩息很快接過,“吃,但是我和陽陽老師約好一起吃了。”
曹立陽是教設計的老師,當年和姜辭是同一季入的職,兩人關系一直很好,楊一諾知道。
他“唔”了一聲,又跟著姜辭往外走。
姜辭眼尖,一眼看到垃圾桶里的可樂瓶,就知道身後那小孩又喝可樂去了。
雖然他已經慢慢開始喝起咖啡。
“你自己找個地兒好好吃飯。”姜辭低頭看著手機,等著曹立陽回她消息,突然又想起什麼,抬頭對楊一諾說:“對了,一會兒那節課的學生請假了,到時候你給我看看上午都改了做了什麼。”
做了一張無關姜辭上課內容的物理卷子的楊一諾毫不心虛,“好。”
毫不知情的姜辭對他今天的反應很滿意,她笑了笑,“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