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明了的蟬鳴聲宣布著柳市潮濕的春天終於過去。
下課鈴聲響起後沒多久老師便離開了教室，國際學校大課間沒有做操的說法，三三兩兩的學生組著隊去小商店買東西吃，或是串班聊天，或是結伴去洗手間，之前還安靜的教室里很快吵鬧起來。
雖然說是大課間，但也僅僅只是休息10分鍾而已。
下節課是連著80分鍾的化學，楊一諾自己選的，容帆本身對理科就更為擅長，同樣也選了化學，可憐欒雲輝，僅僅只對數學比較拿手，但好友兩人都選了相同的課，他不想分開獨自去上別的，只能硬著頭皮選了，於是每周一二都是他肉眼可見的受難日。
欒雲輝扒拉出作業，趁著這10分鍾趕緊補救，可時間緊急也容不得他靜下心來一道道看，他伸手拍了拍一旁撐著下巴看iPad的楊一諾：“化學作業，借我瞅瞅。”
楊一諾抽出一本丟給他，欒雲輝一看更急了，“不是物理！”他站起來，直接來到楊一諾桌前找：“在看什麼這麼認真呢！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行為浪費了我人生寶貴的10秒鍾！”
容帆在做剛剛上完的英語課的作業，“給你看就足夠你叫一聲爹了。”
“見死不救你是第一名。”欒雲輝一掌蓋上容帆的作業。
“恭喜你你又浪費了五秒。”容帆把他的手拂走，“以後我和阿諾去英國了，你就去越南哭吧。”
欒雲輝急了，“我保證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叫你爹！”
容帆頷首。
楊一諾等兩人都說完了這才開口：“你們生日喜歡收到什麼禮物？”
話題轉了180度，但欒雲輝仍然不假思索：“球鞋，Switch，不行就PS5。”
容帆想了想，“3080ti吧。”（）
欒雲輝：“靠，我怎麼想到！還得是你，書讀的多就是不一樣，老狗比。”
容帆但笑不語，應下了這聲稱呼。
楊一諾為這些一聽就不適合的答案嘆了口氣，他不經意看到後面坐著的梁安潼，思索片刻問道：“班長，能問問如果是你生日的話，希望收到什麼禮物嗎？”
“……啊？”梁安潼一愣。
梁安潼一直聽著三人講話，詫異他居然會找自己搭話。
他們雖然是一個班，甚至就在前後桌，但卻並不太熟。
平常除了上課學習以外的事，楊一諾很少會主動和她說話，倒是坐的遠一些的欒雲輝和她講話更多。
有時也會開開她的玩笑，不過往往會在玩笑走向過分這個范圍之前就會被楊一諾截停，或是被容帆將話題轉移。
容帆也是一個容易讓女生心生好感的異性，但是相比起和女生都比較溫和的容帆來說，帶著一些性格和距離感的楊一諾更吸引人——至少很吸引她。
可她也知道他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肯定不在班里，也不一定在學校。
但是她沒辦法控制住自己不去關注他。
暗戀是一場和自己的孤獨較量，甜蜜又酸澀。
梁安潼的心跳突然有些加快，熱意有要從脖頸蔓延到全臉的趨勢，她拿過一邊的飲料掩飾地喝了兩口，聽楊一諾又重復了一遍，這才堪堪將他的問題帶進腦中思考。
“希望……能送喜歡又實用的東西吧，像書之類的。”她臉一紅，又補充道，“或者像衣服鞋帽什麼的也挺好的。”
楊一諾若有所思，“女生的話還有什麼比較喜歡的嗎，化妝品之類的？”
“你有女朋友了？？”欒雲輝驚訝。
臉上的熱度好像突然被人掐著堵住，很快消散成白色，“……這些東西，女生都會挺喜歡的。”她緊著嗓音，但沒人聽出來，欒雲輝已經對楊一諾要給女生送禮物咋呼起來，她喉嚨吞咽兩下，默默退出交談，聽著三人說話。
楊一諾抬手隔開欒雲輝想要看他手機的身子，不回答他的問題，“別靠我這麼近。”
聯想到之前他說的話，欒雲輝越想越覺得合理，他轉頭尋求容帆的精神支持。
容帆點點頭，笑著看楊一諾問道：“比我們大？高三的？大學？工作了？工作了。”
楊一諾被好友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技能嚇的心里一慌，面上不動聲色道：“不要亂說。”
容帆心里有數，“怪不得想結婚了。”
欒雲輝差點沒把口水嗆出來，楊一諾趕在他開口前大聲清了清喉嚨，轉頭對梁安潼道了謝。
梁安潼看著他轉過去的側臉一派不耐煩，卻沒能將欣喜和幸福掩藏住，這些感情統統從他彎起的嘴角露了出來。
她看了這張臉看了一年，早已將他的模樣印進記憶深處，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
……不，不是第一次，幾個月前就已經有過。
她終於恍然，心中只余苦澀。
欒雲輝控訴：“你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也不帶給我們看看！”
楊一諾：“她是個人，帶什麼帶。”
欒雲輝：“你不會是被富婆包養了所以不能帶吧？”
容帆：“你要送什麼？工作了的話也都能自己買吧？”
楊一諾：“那不一樣。”
“確實。”
欒雲輝：“鞋啊！姐姐喜不喜歡球鞋嘛，還能和你一起穿情侶，多酷。”
容帆：“你土不土，人家姐姐工作了，球鞋不實用。”
“那衣服，裙子什麼的。”
“太普通了。”
“那化妝品總沒錯了吧？”
“心意不夠。”
“……我閉麥可以了吧！”欒雲輝咬牙切齒。
容帆哈哈大笑。
楊一諾只聽著沒有接話。
禮物他心里慢慢有了想法，首飾雖然也沒什麼新意，但有他的小心思。
戒指她肯定不會要，能宣誓自己存在感的除了戒指也許就只有手鏈腳鏈或項鏈。
腳鏈不顯眼，排除，而他觀察過，姜辭更喜歡戴在手上的東西。
周末的時候，或者就今天放學，叫他倆陪他一塊去看看好了。
在想到姜辭，談到姜辭時，他第一次心情那麼放松。
被好友知道自己的戀情是這樣的感覺，聽到他們叫姜辭姐姐是這樣的感覺，給他要送禮物出謀劃策是這樣的感覺，這些楊一諾都沒想過，可是感覺卻很好。
好像他們的確是會受到祝福的一對普通情侶。
一對普通卻又般配的情侶。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