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換我在天山等你。”
“我會在天山等你。”
“一直等,一直等。”
這些話語,如記憶深處暗藏的碎片,忽然變得閃閃發亮起來,將那些暗黑的過往一點點地照亮。
她似是被困在暗無天地的黑暗之中,默默地細數著時間的流逝。
終於,有一個黑衣人自身後擁住了她,動作無比的輕柔,仿佛她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別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那人親吻著她的頸項,又緩緩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向後迎接著他火熱的唇舌。
而她完全沒有抗拒地承受著他的熱情,心潮澎湃,甚至是自緊閉的雙眼中淌下兩行清淚,落入兩人的熱吻之中,平添了一分的苦澀。
“哪怕是用盡我的一切,也會護住你。”
鍾沁兒蹲在容淵的身前,只覺得思緒如一團亂麻,似是理出了什麼,一旦細想卻又讓她頭痛欲裂。
她定了定神,終於再度冷靜下來。
看著面前這個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她思緒紊亂的人,她的目光終於凝聚在了一處,亂了的呼吸又漸漸平復下來。
畢竟,時間不多了,不能再讓他這些意味不明的話語耽誤自己。
“等我什麼?”她唇角一勾,“等我回來收拾你嗎?”
容淵也看著她,面容平靜,“師姐,還會回來嗎?”
她不願再答他的話,指尖凝氣,將一縷靈氣衝過去,又把自己想要的,屬於天山派的修為給帶了過來。
容淵的面色本就泛白,此刻隨著體內靈力的流失,更是失了血色,慘白一片。
他低低地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師姐當真這麼狠?”
鍾沁兒看也不看他,狠狠咬住下唇,更是手上用力,使勁扣緊了他的脈門。
那些洶涌的真氣如一股澎湃的洪流,衝擊進她的四肢百骸,在她的經脈之中肆意游走,最後如萬流歸宗,涌入她的丹田之中。
只是,破碎粘連的經脈也到了承受的極限。
她胸口一陣劇痛,張嘴就是一股濃稠的鮮血噴涌而出,在衣衫之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
容淵嘆了口氣,目光之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你就是要來這些,寒毒發作也抵御不了多久,何必非要下山。”
“寒毒的事……”她咬了咬唇,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師弟不用擔心。”
容淵眼眸之中流光轉動,“看來師姐是想好應對之法了?”
鍾沁兒不欲在他面前透露太多,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調動全身的真氣,護住自他體內渡過來的靈氣。
可惜她經脈受損,不能要太多,不然就是把他整個掏空也未嘗不可。
她抿了抿唇,嘗到了唇間濃濃的腥味,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承受不起,終於是緩緩地松開了手。
纖長的指尖依然是淡淡的流光涌動,於陰暗的石塔之中,如螢火蟲的尾翼,拖曳出一道細長的幽藍色光芒。
“他,對你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他再度啟唇,聲音微啞。
鍾沁兒這才想起,容淵所說的他,是指蘇穆。
她皺了皺眉,終究還是不能讓他知道太多洗烷丹的事,以免節外生枝。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容淵淡淡地回道:“你和大師兄的情深似海,我確實是不明白。”
他低了低首,目光落在剛剛被她放開的手腕之上。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就像我不明白,為何人總是那麼善變?”
他指的善變之人是她嗎?
她看著他低垂的眉眼,纖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她也無法窺探他的內心,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容她細想。
“只需六個時辰,師弟便可活動自如。”
這些時間,對於她來說足夠了。
鍾沁兒起了身,又上了三層石塔,將一些物什收了起來。
下來的時候,看見他雙目微闔,靠在桌畔,面色無比慘白,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特殊的情愫。
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其實,她並沒有因為失去貞潔而難過,也不會為拿走他的修為而內疚。
只是這人總是讓她的心緒不寧,似是牽動了某些怪異的感觀。
這種不安的感覺,其實她並不喜歡,連帶著對他的態度也十分微妙。
“師弟。”她站在他的身畔,低頭看著他,輕聲說道:“我走了,以後……”
以後怎樣?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因而還是收了口,低低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在她走後,容淵終於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底紅了一片,目光說不出的復雜。
“再見,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