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幽幽,波光粼粼。
清晨的陽光如萬縷金絲,映在相思江上,風拂水面泛起的魚鱗波紋,層層迭迭,晶瑩剔透。
鍾沁兒站起身來,輕垂眉眼,看了看被水打濕的白靴,皺了皺眉。
若是從前,她定會教育一下這個歸思雲,但此番她的法力遠不如她,定不可節外生枝。
她從容淵那渡來的修為不過二成,自保是綽綽有余,與人爭斗還是勝負難定。
“這船不賣。”鍾沁兒壓低了聲音,輕輕說道。
畢竟與歸思雲有過數面之緣,如今的無夷宮與天山派又不知到了哪層關系,她勢必要掩飾一番,不能被歸思雲認出了自己。
白紗帷帽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掩得更全,讓人完全無法看清。而上層則十分輕薄,能讓人窺探一二。
歸思雲與她正面相對,白衣如雪,亭亭玉立。只見朦朧白紗之後,透出一雙冰雪般的眼眸。
寒眸澄澈,清冷如霜。
歸思雲似是被她眼底的寒意蔓延到了全身,忽然打了個寒顫。她銀牙緊咬,黑色的長鞭一卷,收了回來。
“金子還是靈石?”歸思雲微抬下頜,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你盡管出價。”
鍾沁兒微不可聞地低嘆了一聲,“我說了不賣。”
話音剛落,那柄長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襲來,直接向她的面門擊來。
鍾沁兒的動作比她更快,足尖輕輕一點,已經躍上高空。長鞭攜著獵獵風聲,也甩了上去。
碧藍的晴空,雪衫飄舞,她的身影翩躚如一只白蝶,上下翻飛著。每一次落足,皆是踩在細長的鞭身之上,作為落足點,再度發力又躍起。
帷帽的長長白紗也跟著飄動,如一條輕盈的白練,流風回雪,婀娜多姿。
無夷宮眾人見狀,紛紛停下了腳步,望著她在空中躍動的靈巧身形,眼底流露出驚艷之色。
歸思雲冷哼了一聲,指尖紅光閃動,凝了一股法力聚住,如一團滾動的火球,自鞭尾向鞭尖凶狠地涌去。
三昧真火。
岸邊傳來陣陣驚呼聲,無夷宮眾人看著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球,臉色驟變。
精,氣,神練就的三昧真火,不同於凡火,生性猛烈。若是人被燒到,不出半刻,就會骨肉分離。
鍾沁兒瞳孔微縮,與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相爭,歸思雲竟然祭出了三昧真火。想不到歸思雲比起從前,更多了分心狠手辣。
眼看那團火球滾滾而來,火光高漲,很快就要燒到她的足底。
鍾沁兒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纖巧的腰身反轉,一個輕盈的後空翻,身子輕巧,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岸邊綠盈盈的鳳尾竹之上,踩住了一根彎彎的枝頭。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碧綠的竹葉在她的腳下婆娑作響,她身姿曼妙,隨著竹枝的輕輕擺動,立在半空之中。
歸思雲眸色幽冷,不依不繞,指揮著流竄至鞭尖的三昧真火,長鞭一揚,追著鍾沁兒就飛了過去。
鍾沁兒本欲閃過,卻覺得懷中有蜂鳴之聲,整個胸腔都熱了起來。
是她藏著的赤焰子,起了波動。
她心念一動,指尖探入,瑩白的手掌反轉,再一甩出,纖細的指尖輕劃而過,三顆赤焰子如一道流星飛了出來。
赤焰子在空中與三昧真火相交,忽然赤色光芒大漲,竟然不停來回旋轉,將那團明紅的三昧真火給困在了其中,動彈不得。
歸思雲見狀,奇異地咦了一聲,眸中神情復雜,面色狠戾。
她狠狠地咬唇問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赤焰子發出一陣響亮的鳴叫,竟然鑽進了三昧真火之中,又將燃燒的火球給拆分了開來。
三昧真火以法力化就,而赤焰子以天地靈氣凝結,同屬火象,後者更為難得,也更純淨無雜質。
此番相融,反而是將三昧真火更淨化了,為自己所用。
赤焰子攜著三昧真火,再度回到鍾沁兒的周身,落在她的頭頂和兩肩之上,宛如三盞殷紅的明燈。
歸思雲抬首,望著半空之中的鍾沁兒,冷冷說道:“到了無夷宮的地界,竟然還敢撒野?”
“噢?無夷宮嗎?”鍾沁兒揚起銀鈴般的笑聲,笑道:“我還以為,我是路過了土匪窩呢。”
歸思雲眼底精光四射,狠狠地說道:“你找死!”
她長鞭一甩,這次不是向著鍾沁兒擊去,而是向著泊在相思江江心的貝殼行舟卷去。
鍾沁兒雙眉一蹙,正要出手。
只聽得歸思雲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叮當作響。
接著,有一人出聲制止了她。
“姐姐,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