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書和夏真言的婚禮當天突逢大雨,仿佛暗示了兩人結合的突然性和荒謬性。
幸好露天草坪上的儀式已進行到尾聲,司儀不改滿臉商業氣息濃重的笑容,邀請各位賓客提前進入宴會廳。
“早點結束也挺好的,是不是?”夏真言側過頭小聲說,“站這麼久可真累。”
齊雲書沒接她話,而是接過助理遞來的傘,轉頭吩咐助理,“幫夏小姐撐傘。”
“好的,齊總。”
助理將傘撐起,仔細替夏真言抬起過長的裙擺。
“謝謝。”
夏真言從帶水的台階走下來,差點滑倒,她下意識伸手去抓相對更熟的齊雲書,可一抬頭看到對方有些冷淡的眼神,嚇得連忙松開。
“抱歉,我應該扶好您的。”助理及時給兩人冷淡的相處氛圍找了一句台階下。
“沒事。”夏真言笑笑。
她回房間,幾個人幫助她換回相對簡單的裙子。她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想扯下貼好的假睫毛,嚇了化妝師們一跳,讓她堅持一下。
她有點遺憾地打開門,齊雲書正站在門口等她。
不得不說,齊雲書這點特別好。
性格成熟,情緒穩定,他就算是被趕鴨子上架,萬分不願結這個婚,也給足面子,表現得很有禮貌。
他們手挽著手進入大廳,先和一些人進行了必要的禮貌寒暄,收獲了一堆表面祝福。
主要是齊雲書說,她保持微笑。
需要客套的人太多,她的假笑開始發僵,直到她突然聽到齊雲書非常小聲地念了一句,“他也敢來。”
她詫異地順著他目光看過去。
原來是齊雲書的堂兄齊雲丞。
齊雲丞還帶了他的女朋友井瑜。他們一個是新銳導演,一個是有些名氣的演員,自然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夏真言下意識接齊雲書話,“他不來也不行吧,一樣會被發散聯想的。”
齊雲書瞟了她一眼,沒什麼感情地笑了笑,“你還是挺會為你前未婚夫著想的。”
“……”
夏真言覺得是齊雲書看到井瑜和齊雲丞甜甜蜜蜜,還是心頭不爽。
想到這點,她有點可憐他,干脆閉上嘴巴。
齊雲丞這時也看到了他們,連忙走過來,端著酒杯,“恭喜恭喜,新婚快樂啊。”
齊雲書回,“謝了,哥。”
“不謝不謝。”齊雲丞看上去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除了紅包,我還准備了另外的禮物,估計今晚快遞到你們新家。”
“這麼有心啊。”夏真言有點意外,“那謝謝你了。”
他得意地說,“我和小凌一起完成的。”
夏真言跟齊雲丞說話就比較隨便,故意玩笑道:“是手工嗎,聽上去不值錢。”
齊雲丞聽到這個評價就不樂意了,“你們兩口子都這麼有錢了,還在乎這點嗎。說起來,不如考慮給我的新電影投資點啊,懸疑文藝片,感興趣嗎。”
井瑜聽到齊雲丞又想拉投資,頭疼起來,“好了,你注意一下今天的場合吧。”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有什麼關系。”齊雲丞笑嘻嘻的。
在他心中,堂弟齊雲書當然是親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夏真言也算半個親姐妹。
“再說吧。”齊雲書頷首,“客人有點多,我們先去忙。”
“嗯嗯,拜拜。新婚快樂啊。”
婚禮宴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
昨晚幾乎沒睡的夏真言上車就睡著了,直到車停下來,她倚靠的東西突然一空,害得她一頭栽倒在後座,才猛地清醒過來。
“到了。”
齊雲書正抱胸站在車外看著她。
“不好意思。”夏真言抹了把臉,幸好嘴角是干的。
她跟在齊雲書後面進了新家。
“你餓嗎?”夏真言先去開冰箱,里面果然空無一物。
“不了,你吃吧。”
“好吧。”
“我先睡了,晚安。”
齊雲書關上他臥室門。
夏真言察覺他可能確實不太想跟她說話,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給自己點了個炸雞外賣。
她的工作性質讓她養成了不太健康的生活習慣,點外賣也是常有的事。
吃完並不是很好吃的炸雞,夏真言回到自己房間,前幾天放進來的行李還沒有動過,看得她腦子疼。
她懶散地找出目前需要的用品,簡單洗漱後倒頭就睡了。
清晨。
夏真言是被熱醒的。
不是因為室內溫度,而是身體高燒,頭腦昏沉,下身也在睡夢中流了一小攤水,打濕了床單。
她拍了下自己額頭,“天哪,我以為還有兩周。”
已經二十八歲的她當然不會不明白這是發情期到了。
她從床上爬下來,邁著發軟的雙腿去行李里找抑制劑。
昨晚的偷懶就是這樣的下場。
身為成年的Omega,她自然常備抑制劑,可她現在這樣半天都沒找到該死的抑制劑。
哐當一聲。
她起身的時候撞到了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夏真言無心顧及,繼續翻找,然後聽到了敲門聲。
“怎麼回事?”齊雲封在門外詢問。
“沒,沒事。”
夏真言專心尋找,她明明記得自己把抑制劑放在第二個箱子的夾層里的。
“我都聞到你味道了。”
夏真言一怔,只能站起來打開門。
她這副狼狽樣,站到西裝革履、身上幾乎沒有任何信息素味道的齊雲書面前,有些心虛。
“你沒打抑制劑嗎?”
“我……馬上就要打。”
“好。”
他打算抬腳走,卻被夏真言拉住了左手袖子。
“我們已經結婚了,齊雲書。”她大著膽子提示他。
“………”齊雲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頓了頓,“我上午有一個沒辦法推掉的會。如果你需要我履行義務的話,需要等到中午。”
履行義務。
聽得夏真言心髒突的狂跳。
她忍住表情的變化,“那明天還要見你爸怎麼辦?”
“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不用擔心。”
齊雲書說完,就匆忙離開,砰的一聲,關上門。
夏真言想說一句幫我帶支抑制劑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繼續在在箱子里找,找到一支口服的安慰劑,幸運的是還有一個月才過期。
安慰劑不能抑制,但是能讓身體好受點,相當於短暫麻痹神經對信息素的反應。
她兩口喝完,無色的液體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然後繼續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發呆,想到齊雲書那張平靜的臉,還抬手推了推無框眼鏡,心髒咚咚咚咚,跳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