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終於接到來自公寓的挑戰書後,紫式部召來維克托莉雅商量對策。
商談地點依然是那個房間,只是在紫式部臉上,維克托莉雅看見少有的不安之色,這位富有文學造詣的古典美人,如今似乎也終於感到緊張和害怕。
“就像上次討論那樣,我很贊同你的策略,但如果你非要詢問我的想法,那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該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和她們決一勝負,紫式部小姐。”
維克托莉雅將麻花辮攏到左肩,五官富有立體感的臉上表情堅定。
“我知道,但我找不到轉折……故事有起承轉合,雖居不利之地,總有轉敗為勝的可能——但我找不到這個可能……或許一切會繼續照舊發展下去,直到我們徹底失敗。”
紫式部不甘地說,向來從容淡漠,以至於讓人感覺她似乎沒什麼競爭熱情的紫式部,此時終於向維克托莉雅坦白她這段時間的努力。
“這些天我閉門不出,不是在寫詩詞,也不是在編和歌,而是在把握這個故事的脈絡,尋找一线轉機,但我找不到,果然我更擅長描寫情感,而不適合去操控她,我擅長撰寫故事,但無法撰寫自己的結局……”
“即便如此,我們已經決定抗爭到底,紫式部小姐。”在這種時候,維克托莉雅只能給她鼓起勇氣,“無論前方是雪崩還是狼群,我們應該直面並挑戰她。”
“可是,我其實並不渴望得到聖杯,也不適合這種工作……我更適合成為一名圖書館的司書,而現在,我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反抗主人的決定……還可能連累你們……”
“是她的壓迫招來你的反抗,這不怪你。”維克托莉雅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紫式部,畢竟她是外國人,在各種方面對紫式部的了解都不夠,哪怕她已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她的,“而且你是英靈,就算失敗了,不像她們承擔責任。”
“我是英靈——”
“沒錯。”見紫式部稍微緩過來,維克托莉雅繼續說,“就算輸了,也就回去你原本該回的地方,我們也是,因為你我本就不是這座舞台的主角,不是麼?”
“——你是對的。”紫式部終於恢復冷靜,“你們是另一批跟聖杯簽訂契約的人,而作為英靈,就算戰敗我也不會受到什麼責罰……畢竟聖杯影響不了英靈座,我已經盡到召喚的責任……”
隨後紫式部看向維克托莉雅,並牽住她的手。
“謝謝你,維克托莉雅。”肌膚白皙,楚楚動人的古典女性對眼前的麻花辮少女露出笑容,“雖然恐懼幾乎壓倒了我,但我願意為了你們爭取一些利益,就算你我都不是這場儀式的中心和主角,一起走到最後吧。”
“至少我們正成為她們的圍攻對象,所以在這一刻,我認為我們已經是這場儀式的中心,哪怕是暫時的。”面對紫式部的眼神,維克托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反正我的目的也很單純,等這場儀式結束後,去莫斯科開一家專賣雞尾酒的小酒館,至於統治世界,財富無數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一些虛無的東西。”
維克托莉雅對紫式部露出一種很西方式的笑容。
“說起酒館,紫式部小姐要來點伏特加嗎?這是在凜冬和懦弱時讓身體暖和,鼓起斗志最好的東西,說是生命之水也不為過~!”
其實比起伏特加,紫式部向來更喜歡清酒,由於伏特加的度數太高,所以她只嘗過一口。
只是,當她即將迎來這場儀式的最終結局,或許以後再也沒機會跟維克托莉雅一起喝酒。
“那,給我倒一杯,一小杯就好。”
……
當晚,紫式部離開房間,宣布舉辦一次全體晚宴。
取出最好的酒,最好的食材,蔬菜,召回在外活動的眷屬,一起參加這場宴會。
大多數人都很高興,因為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喝酒了,而少數人則有些不安,因為紫式部在宴席上的表現比平時豁達許多,關於明晚決戰的傳言也開始在眷屬之間流傳。
而紫式部沒有否認,並在宴會中途宣布這條消息。
“雖然很遺憾各位沒有爭奪聖杯的權力,但也正因如此,明天的勝負與諸位無關。”紫式部坦率誠懇地說,“只是看在大家緣分一場,還請諸位明晚能再助我紫式部……藤原香子一臂之力,拜托了。”
“當然,早看她們不爽很久了!”或許是喝多了幾杯,紫式部的話立即得到女人們的響應,“而且養精蓄銳這麼久,明天我要第一個上,試試那個貨真價實的家伙~!”
“可能沒那麼好搶哦~?”
哄笑聲讓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之後宴會持續到深夜,在結束之後,紫式部來到陽台賞月,維克托莉雅則站在她身旁,這位留著金色麻花辮,身材豐滿高挑,但總是顯得十分帥氣的美麗女魔術師,很少像現在一樣安靜,不去打擾正在出神的紫式部。
“今晚你來侍寢吧,維克托莉雅。”紫式部側過臉,對維克托莉雅微笑,“既然已經是最後一晚,今晚我們好好聊一聊。”
維克托莉雅的嘴動了動,想說點鼓勵的話,但最後還是忍住,先回房間整理床被。
紫式部目送維克托莉雅的背影返回房間,隨後垂眼扶臉,再次轉身面朝陽台之外。
其實有些話,雖然沒必要跟維克托莉雅細說,但紫式部並未釋懷。
明晚,將是一次決定她去留的大戲,所有人將齊聚一堂,共同取悅縱欲之神,發起爭奪聖杯的最後衝刺。
只是紫式部對此總有一種違和感,因為仔細思考的話,其實不難發現宮野俊介等人的行為並不符合這場儀式的勝利規則——聖杯並不能由多人共享,只能產生唯一一個勝利者,可按那封挑戰書上的措辭,仿佛在擊敗紫式部後,這場夢魘般持續數個月的儀式便將徹底結束。
難道他們內部已經達成共識,已經得出聖杯的最終歸屬?
否則等擊敗紫式部之後,她們又該如何避免自己立即遭到背叛?就像當初宮野俊介和露維婭同盟一樣。
最終的答案,或許得到明天晚上才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