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宮野俊介深夜獨闖地下酒吧,並擊敗調酒師,偶遇源賴光之後,一周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而隨著時間推移,冬木市的混亂現象有所緩解,那些肆意橫行的女魔術師們也漸漸消停下來。
至於眾人如今最大的對手,紫式部至今仍沒有動作,根據盯梢的眷屬匯報,她一直待在那棟房子里看書,最多讓身邊的女魔術師維克托莉雅帶隊外出行動,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規模最大的地下酒吧已被宮野俊介拿下,但遍布商業街和住宅區的各種大小團體似乎都被她聯系過了,雖然沒有明確成為她的人,但很難不懷疑她們之間存在什麼利益交換。
“早上也好,傍晚也好,天空都是暗的。”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宮野俊介雙手插兜,看著閃爍的路燈。“卻是一周過去了麼……真快。”
“如今魔術師們要麼停止活動,要麼隱藏起來,她們都在等,等著我們決出勝負。”
身邊的阿爾托莉雅說。
“可又是什麼促使她們這麼做的?至少最初,覬覦聖杯,野心勃勃的人不在少數。”
“窺視王位的弑君者,往往自覺沒有承受王冠之重的覺悟。尤其是地下酒吧事件,你讓很多人第一次知道選中者的實力,或許正是那次粉碎了許多人的幻想。”
“有道理。”
宮野俊介的臉被冬木市的晚風吹得有些冷,因為太久沒見過太陽,他甚至已不確定是否能回到陽光下生活,雖然每當時鍾指向黎明時分,他總會眺望東方。
“而且既然眷屬的上限已經達到了,魔術師們也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阿爾托莉雅帶有灰色質感的金色眼眸看著宮野俊介,“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如阿爾托莉雅所說,從宮野俊介到吉澤愛,御主們除了從者之外,所能擁有的眷屬上限只有十多人,因此宮野俊介和露維婭等人的眷屬數量也早就達到上限,無法繼續收集更多眷屬。
“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是感覺最近街道安靜了很多,而且紫式部又在暗中活動,所以帶你上街看看。”
“——確實很安靜,換做以前,剛才至少在兩個街角看見交媾的女人,而現在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阿爾托莉雅凜然的雙眸掃過街道,除了耀眼的廣告牌和閃爍的紅綠燈和路燈之外,街道上十分安靜。
“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宮野俊介看向阿爾托莉雅的腰,“那把木劍是——?”
“從學校劍道部拿的,雖然不會使用,只是身為騎士,我更習慣隨身佩劍——就算只是一種裝飾。”
宮野俊介點點頭,並自嘲地說。
“感覺我們就像幕府時代的新選組一樣,帶著劍巡街。”
“新選組……”
阿爾托莉雅拔出木劍,在空中揮動幾下,然後平穩地停在空中。
“劍是劍士的榮譽,是捍衛王權的力量,統治王國的權杖——也是招來毀滅的兵刃。”阿爾托莉雅將劍指向宮野俊介,“可惜了。”
“很可惜?”
“這場聖杯戰爭沒有流血,沒有死亡,讓你無緣見識我的劍技。”
“比起可惜,我只覺得幸運。”宮野俊介無奈地說,“不然就算我有戈爾貢,估計也早就被你殺了。”
阿爾托莉雅無言搖頭,晃動富有空氣感的金發劉海,隨後將木劍在手中翻轉兩圈,別回腰上。
在阿爾托莉雅臉上,宮野俊介看見一種失落。
這位據說非常了得的劍士,騎士王,雖然身處‘戰爭’,卻從無機會施展她的劍術,而是只能以她的身體作為武器。
這時宮野俊介瞥見路邊丟著一根棒球棍,於是他走過去將棒球棒撿起,試了試手感,然後指向阿爾托莉雅。
“哦?”
阿爾托莉雅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雖然沒加入過棒球社,但在籃球社時觀摩過棒球比賽,姑且知道怎麼揮棍——來一較高下吧。”
咚!
中空的球棒在馬路上敲了一下,這是宮野俊介的挑釁,而面對他的阿爾托莉雅金發在風中飄動,她微微側著身,身體站得筆直,右手握住劍柄。
當!
當阿爾托莉雅一劍劃來,宮野俊介完全無法看見,只能匆忙揮棒格擋,在空中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擊聲。
“反應速度不錯。”阿爾托莉雅露出優雅的微笑,手持木劍的她就像一位走下王座,直面不敬者的女王,“准備好了嗎?向王揮劍之人。”
趁著阿爾托莉雅說話的時機,宮野俊介忽然向她靠近,並揮棍掃去,然後砸在木劍上,木劍紋絲不動,反而是宮野俊介差點脫手。
“全壘打!”
知道自己的顧慮是多余的之後,宮野俊介雙臂發力,用打擊棒球的方式揮向阿爾托莉雅!
當!
球棒再次打中阿爾托莉雅豎起的木劍,而單手持劍的她甚至連雙手持棒的宮野俊介也無法撼動。
“這也太強了吧……”
“不要分神。”
嗚——劍風撲面而至,阿爾托莉雅的木劍已經抵住宮野俊介的喉嚨,劍刃極穩,甚至像固定在空間中一樣。
短暫愣了一下後,宮野俊介揮棍打開阿爾托莉雅的木劍,用打籃球時練成的過人動作向她突近,再次揮棍攻向阿爾托莉雅的肩膀,並被她再次擋下。
“太收斂了。”阿爾托莉雅說,“我的頭,我的心髒,我的喉嚨,這些地方才是弱點。”
“我知道,只是……”宮野俊介理所應當地說,“我又怎麼舍得呢。”
隨後宮野俊介揮動球棒,抱著必然會被擋下的自覺,直到距離阿爾托莉雅肩膀十幾厘米時緊急停下。
只因阿爾托莉雅沒有格擋。
“舍得……?”
阿爾托莉雅咀嚼著宮野俊介的話。
“畢竟,我們是盟友。”宮野俊介低下頭,“而且我很欣賞你,所以我不舍得傷害你——明明沒這個能力。”
“那,為什麼突然要和我切磋劍技?”
“只是,感覺你很無聊?雖然我並不會什麼劍術,如果能陪你揮一揮劍,找回過去的感覺也好。”
宮野俊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
“雖然作為對手,我好像不太夠格?”
“或許,這也是迄今為止最激烈的‘聖杯戰爭’。”
阿爾托莉雅的話讓宮野俊介愣了一下,直到看見她彎起的嘴角,於是也點了點頭。
“那麼我的女王,准備好了嗎?”
“不敬者,握緊你的劍,然後迎接敗北吧。”
在深夜的十字路口,宮野俊介和阿爾托莉雅煞有介事地持械對抗,宛如一場王者之間的聖杯戰爭。
雖然並沒有造成任何破壞和損傷。
只有一位女王,在揮劍之時,找到自己曾經的榮耀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