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垂,屋里置放著的冰鑒化了大半,氤出的涼氣盈滿了室內。
原先擱置瓷碗的桌幾上換成了一副棋盤,兩人分坐於桌側,一來一往的對弈著,直至室內暗了下來要點上燭火時才堪堪罷休。
期間也有交談,只是來往間不似昨夜那般暢快了。
於雲卿而言是有些拘束的,稍一分神便想起昨夜她對他所做之事……
以至於室內分外涼爽面色卻是緋紅的,甚至額際都泛起薄薄細汗。
好容易作罷了,雲卿忙將手中捻著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想著尋帕子拭汗,堪堪抬眼一方素帕遞便以至眼前。
而後雲璟清潤的嗓音蕩在她耳際,“可是熱了?”
若是平素里倒是聽不出不對來,可雲卿方才分神想著的卻是不可言說之事,加之現下雲璟這話一問,她心中不免心虛起來,一瞬面上熱意愈顯了。
斂眸遮去眼中神色後望向他手心放著的帕子,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雲卿控著有些顫的指尖去接他手中那方帕子,可還未觸及那好端端遞在她面前的素便帕從眼前閃過。
額際在下一瞬貼上一抹輕柔的力道。
他在替她拭汗。
呼吸驟然一窒,連帶著還未伸出的指尖也跟著顫了顫,垂修遮掩了才堪堪端坐住。
她微揚著下顎配合著雲璟動作,卻不敢對上他的眼睛,眼眸是輕瞌著的,能瞧見他袖口繁復的繡紋。
不知為何,雲卿只覺那抹心虛愈發明顯了。
好在將要背過氣時雲璟帶著帕子一同離了她額際,雲卿稍稍松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動作便又聽見雲璟開口道:“方才見你未接我才……”
雲璟還未將下言說全,雲卿已曉得了他要解釋什麼,雜亂的心虛在這一刻達至頂峰,忙開口堵住他要吐出來的話:“我知道!”
再不能要他說下去了,再這麼下去方拭完的汗漬又要出來了。
雲璟見她這幅難得一見的模樣,先前歇下的打趣心思再度浮起,逗弄一般問了句:“知道什麼?”
雲卿一時啞然,只得無聲想著措辭,好容易響起扯開現下局面的話頭,急急詢問道:“可有火折子,現下屋里暗了下來,正是掌燈時分。”
雲璟頷首,起身要去尋,雲卿盯著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又見他邁了一步便側身轉了步子,往她這處走來。
雲卿心下陡增的那抹異樣愈發重了,她有些耐不住,只蹙眉抵御著,而後便覺手腕一緊,一抹溫熱覆了上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走罷,同我一同去尋火折子。”
轉過廊道,又行過了幾道月洞門兩人才罷了腳步止於一緊閉的木門前。
雲璟並未直直上前,他步履稍頓,垂首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才牽著雲卿上了台階。
他一手貼上門扉,緊閉的木門被他推了開來,立在外間看不出,雲璟將這門推開了她才發覺里頭不知何時點了一盞燭火,堪堪照亮了桌前那放地界。
又往前行來一步,直至立於桌前,雲卿這才看清桌面上擱置的物什。
一方沉木錦盒,以金鎖封緘著。
雲卿只盯著看了一瞬,錯目的間隙,被雲璟握得有些發熱的手心陡然融入一抹涼意,她感觸著型制,似是一枚鎖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