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別離之時,茶室外飄起來小雨,雲璟斜靠在門沿上,垂眼瞧著小姑娘找茶室主人借傘。
小姑娘捧來一把油紙傘,咬了咬唇遞於他,道:“閣下住處比我而言要遠上好些,這傘,閣下用罷。”
雲璟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依她所言,茶室主人只這一把閒傘,可她不顧及外頭連綿的雨,只想著他的住處比她的要遠些便將這傘借於他用。
雲璟微嘆,再度看向雲卿時,不自覺軟下了冷淡的面色:“為何不想著兩人共用一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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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送回客棧後雲璟便收了傘,任由愈下愈大的雨簾撲打在身上。
回到私宅之時,衣衫早已濕了個徹底,亦將他徹底醒神。
雲璟衣衫未換,徑直進了里屋,坐下之時他垂眸望向身側,是那把還在滴著雨水的油紙傘。
此時,心中的冷寒早早蓋過身體上的,他自斟了一杯清茶,擱在手側。
那杯冒著熱氣的清茶逐漸涼透,而雲璟,面上再無先前那般神色。
從前不該愁悶,而今更不必在乎其他。
他若是想,她必然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表妹而已,即已動心,倒也不必顧及星點血緣。
那夜,屋外落了一夜的雨,到了深夜雨勢大到長窗都發出細微聲響,一如雲璟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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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後,雲璟坦然面對,在雲卿不曾察覺的地方,他眸光愈加放肆,幾近毫無遮蔽。
一局棋下完,雲卿依舊未贏,她耷拉著眼角,將手中執著的黑棋扔進棋盒里,看著棋局頗為生氣,伸手打亂了。
“不算不算,再來!”
雲璟聽著,低低哼笑了聲。
一局下罷,還是輸。
雲璟捏著一顆棋子把玩,隨後,她與打著商量,道:“不若同我去花舫上玩上一玩?”
耳畔,她的話語一直未停,輕易撥弄著他的心弦。
她的邀約在後日,雲璟垂眸思忖半晌,終將本該後日施行的計劃提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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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梨花開得正盛,他知她素來喜愛。
馬車緩緩行進,一路顛簸,身畔的人漸漸沒了精神,軟軟扶倚在側桌上。
雲璟從袖中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瓷盒,擱置在桌面上,“打開看看。”
瓷盒觸感冰涼,小姑娘將其拿起細細瞧了許久才控著指尖捻著玉鎖輕緩轉動。
眼見著她將梨簪上敷著的白布掀了一半,露出下頭尖銳的簪尖,雲璟隨意道:“不惹眼可隨飾在身,也可作他用。”
她從前吃過虧,這些時日來都是素著一張面,發上所用的也是素簪。
“他用”他並未說明,可他知道她心中定當了然,他要她作防身之用。
小姑娘見過的好物太多,尋常物什他瞧不上眼,給她的,只能是最好的。
他清楚的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歡喜,卻不想她搖了搖頭,推卻了。
“太過昂貴了,於……於禮不合。”
雲璟輕笑了聲,將那瓷盒接過,自顧自的掀開蓋子將內里擱置的簪子拿了出來。
指尖捏著簪尾,也不顧那處鋒利,拿在手中轉著玩。
不過尋常物什,倒也談不上珍貴。這話,他未說明。
又過了一陣兒,雲璟停了動作,手撐在了側桌上,探身過去,將那枚梨簪飾在了她發上。
“說了可做他用,送與你你便留著,原也不甚貴重,權當予你作這些時日的陪玩禮了。”
面前的人張了張唇,到底未回絕,他想,依照她的性子,定要回贈他些貴重物什。
馬車還在緩緩行進,搖搖晃晃的將小姑娘蕩出了困意,許是在她心中這麼些時日相處下來他是信的,毫不設防的斜倚在車壁上淺眠著。
雲璟以手支頜,定定瞧著,待到她呼吸綿長才傾身欺近,唇瓣貼上了她的,咬磨著,後又延伸至頸後,狠狠抵著啃咬。
小姑娘被弄得睡不安神,眼眸顫顫卻還是困意更甚一籌,在他臂彎中沉睡過去。
而他的唇瓣,一寸未挪,依舊碾轉,依舊熱烈。
她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