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門檐上滴落下來的雨滴,可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仿佛閘門突然被打開,滔天的洪水涌來,淹沒了所有的感覺。
理智、信念瞬間灰飛煙滅,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無法控制的自己的思考,潛意識里在發狂,迫切的想要麻痹自己,逃離這混亂破碎的意識。
無法感知時間的流動,憤怒恐懼這些負面情感被無限放大,身體好像被困在了一座永恒的囚牢里,在無盡的煉獄之中受盡折磨。
整個人開始麻木,沒有了任何感覺,失去了時間、空間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它潮水般退去,無聲無息,只留下無盡的疲憊厭倦。
耳邊響起林濤的聲音“朵朵?朵朵?可以聽見爸爸說話嗎?”孩子在懷中沒了聲音,他低頭望去發現她眼神渙散,仿佛沒了知覺一般。
她眼神聚焦,看清了林濤焦急的面容,從他懷中起身,意識到了自己剛才或許是躁郁症發作了,看到微博上的評論再加上得知林濤已經知道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後,情緒已經無法控制的爆發,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胡話,但看林濤此刻的模樣,一定是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她哽咽著說“對不起爸爸,我…我大概是病了。”
“沒關系沒關系,朵朵,爸爸會陪著你。”
又哭又鬧折騰了這麼半天,她已經極度的疲勞,靠在他懷中“我好累,爸爸,我想要睡一會,醒過來我就會好了…”
他親了她的額頭一下,輕聲說“好,好,睡吧,朵朵,爸爸就在這。”
此刻的林濤早已身心俱疲,可他不敢松懈,怕孩子再出什麼狀況,他知道未來這樣的狀況會有很多次,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林星若早已沒了任何心情再在國外游玩,林濤也只想早些帶她回家,第二天兩個人便准備回江安市,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林星若恢復了正常。
林濤早晨出去了一趟,林星若醒後,兩人吃了早飯,猶豫再三,他來到林星若面前,給她一粒藥,有些艱難的開口“對不起朵朵,把藥吃了吧,以後爸爸會注意……”昨晚確實有些失控,想著既然已經如此了,不如做的更徹底一些,明知道這樣是錯的,還是全部射了進去,沒想到現在面對她時是這樣的窘迫。
林星若一怔,看著手心上躺著的膠囊,反應了過來,確實是要吃的,這份感情已經違背道德了,難道還要讓它結出果實來嗎?
回國的飛機上,林星若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內疚的說“爸爸,對不起,因為我耽誤了你的比賽……”
他和她十指緊扣,寬慰她“比賽還有很多次,可是陪朵朵的每一次都很珍貴”
到了江安後,還沒來得及通知李阿姨,所以兩個人便在外面吃過了飯,回了家,林星若哼著歌整理著行李箱,林濤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心情不錯,他把林星若叫到身邊。
“怎麼了爸爸?”
林濤親親她的小臉蛋,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親昵的動作,因為這樣的動作似乎可以讓她安定下來,試探著問“可以告訴爸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生病的嗎?”
她身體一僵,隨即苦澀的笑了,半天才開口“在你每次有新的女朋友的時候,在想到站在你身邊的可以是任何人,但不會是我的時候,我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暴食是在幾年前,你那時候的女朋友很喜歡把你們倆的日常發到網上,她總是會說你帶她去吃了什麼好吃的,帶她去哪里玩。可是這些地方你從來都沒有帶我去過,我就自己去吃那些東西,想要嘗一嘗你們一起吃過的那些東西,可是吃著吃著就會難過的反胃。就這樣,慢慢的控制不住,吃了吐、吐了吃,最後我變成了這樣。”
林濤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了她說的那位女朋友,那是一位網紅記者,在一次采訪中二人相識,對林濤死纏爛打了許久,倆人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她虛榮心極高,借著“林濤女朋友”的名頭漲了許多粉絲。
每天在網上發無數條自己編造出來的二人的日常來花式秀恩愛。
最後二人分手時她還寫了篇小作文,暗戳戳的指責林濤為不負責任的花心渣男。
當時林濤被兩人的cp粉罵了許久,但這些外界的聲音對他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他也懶得去解釋。
像林星若所說的帶那位女朋友去吃各種美食,是根本不存在的,他那時擔任隊長,倆人在一起期間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一起去吃各種東西了。
林濤握緊她的手,“朵朵,其實那都是假的…”
“是嗎?可是我已經變成這樣了,我已經變成一個怪物了…”她看著林濤,認真的問“爸爸,我是怪物嗎?我不僅是一個愛上了自己的爸爸的怪物,我還是一個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暴食的怪物。”
林濤皺眉,心疼的把她摟入懷中,安慰“不是的不是的,你是爸爸的寶貝…”
“我身體里好像住了一個魔鬼。因為它,無論外表我可以偽裝得多自信多陽光,內心深處,我一直是極度自卑和極度殘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