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裁禮
在一個涼爽的早晨醒來,微風灌入身體,暢快,輕盈。
掀開被褥,審視全身,自己穿著寬松的灰色浴衣,或者說病號穿的大寬袍,聞聞衣服上的味道,那淡雅的花香確是出自一雙巧手。
唯一令尷尬的或許是自己沉重的下身,挺立的陽槍在寬松的闊腿褲上頂起一個小帳篷。
稍微靜坐了一會緩解晨勃,我悄悄掩出門。
站在門廊上,腳下的實感讓人安心,我認得這座小庭院,也認得她身上的氣味,腳步,嗓音…
“綾華小姐…”一扭頭,卻發現走來的只是一位侍女。
“您醒了啊。”
“呃…啊,是的。”撓撓頭發,木愣點頭,分明是一身清爽的晨間,夢里的身影卻讓我晃神,以至於連她的氣息都記錯了,“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嗯…”對方似乎有顧慮,臉上也總是帶著一股哀怨,“您醒了,就先用膳吧。”
“請問,綾華她…”
追問沒有被回答,侍女鞠了一躬轉身離開,雖然我不配說這些話,但至少在待客的禮數上她今天並不算周到。
跟隨她進入門廳,那是神里家平日吃飯的地方,白淨的榻榻米,灑脫的白鷺屏風,隔扇門的窗戶紙外投來微光,雖是晨間,又總有一股靜謐的氛圍。
陳設也很是簡單,壁上掛些字畫,中心一盞矮桌,幾個坐墊,和記憶中那簡單而美好的日子一模一樣。
但今天,那個令我日夜思盼的夢中倩影似乎不在,坐在主位的是另一個同樣有著俊逸身姿的人,他面朝門廊,獨自斟茶。
侍女將我領入客座,背對著門廊,面對那個男人。
他生得一副美男相,舉手投足也是溫雅十分,可眉宇之間又透出一股英豪氣,一身素淨寬松的衣袍,更遮不住他的體魄和氣場。
“在下是綾華的哥哥,神里綾人。”聲音低沉而緩慢,不刻意拿腔弄調,和親妹妹的溫柔同屬一種氣度,讓人很安心。
“久仰大名,鄙人一介旅者,落難至此…”
“稻妻上下誰還不認識你。”他銳眼一掃將我的話頭壓住,褪去剛才的悠然,言語中分明帶著刺,“舍妹……綾華,你負了她的約,害她跑去鶴觀找你,為了把昏死的你從海灘上撈回家,她還打了將軍的人。”
“唔…這些事情…是我的錯。”對於他的直快,我有些錯愕不及,想來能讓他如此著急的話題,只可能是綾華小姐出了意外。
“避重就輕的道歉。”他默嘆,失望地看向外頭,“外鄉人,我知道你藏了很多事情不想說,唉…傻妹妹,怎就著了你的道。”
“那麼,綾華她現在何處,我想和她…好好道歉。”
綾人似乎有意在回避她的話題,追問又一次被冷落,空淨的房間里只有樹葉飄零的簌簌聲。
只記得做了一個溫暖的夢,在鶴觀發生的那些事情似乎都融化在那個夢里,每當我試著去回憶,卻又好似被一條蟒蛇纏住。
這算是失憶嗎?
在那暗無天日的淵下世界,我憑借著一腔孤勇追尋妹妹的身影,結果卻還是和那時一樣,熒…她在那里,無論我如何觸碰卻總是躲避,終於我無力再度破開瘴氣,陷落於魔神的圍攻中。
而她冷漠地,甩下一臉嘲弄轉身離開。
奇怪…我分明記得清楚,卻沒由來地感覺缺了些什麼,像是被強行塞入了什麼之後,又被強行抽走一樣,本不該悵然的心中,兀然地被開出一片空白。
“妹妹這種生物,真讓人難辦,對吧。”
“我…我不知道。”深吸一口氣,對方的話語讓我清醒了些,雖然各有所指,但同樣作為某人的親哥,他那副憂愁而憤懣的樣子總能和我共情。
本想要將夢里發生的一切告知綾人,但在哥哥面前,說他的親妹妹和一個外鄉客做愛,就算是春夢,這玩笑也開大了。
可越是這麼想,綾華小姐的身影就越清晰,那個夢里我似乎一直盯著她看,看著她滿臉潮紅,放浪嬌吟,蹲在那個汙物上奮力搖擺,我們之間本該是純澈的友誼,可為何那個時候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似乎心底的空缺被填滿,又被她奪去。
不願意承認,不得不承認,友情的桎梏一觸即碎,在那石榴裙下沉淪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沉默之間,家仆們端著托盤過來了,她們恭敬地跪在小桌周圍,將一盞盞素雅的餐碟呈上來。
綾人端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放在手邊沉默下來,只告訴我先吃早飯。
看著桌上的食物,肚子空空卻無意動筷,神里家的早餐和門風一樣朴素從簡,一碗白粥,幾碟咸菜,一茶碗味增湯。
客人不動,主人也不動,無法推脫只得端起碗筷。
暖流順著喉嚨通達全身,沒有任何葷腥,平易近人的味道更讓人安心,可剛松下一口氣,綾人的話語又讓我一驚。
“吃些簡單的也好。”他沒動筷子,只是冷著臉將手邊的小盒打開,推到我碗邊,“抱歉,舍妹屍骨未寒,餐食朴素了些,別見外。”
那一瞬間,我無法理解他的話語。
忽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遠離,耳邊嗡鳴不止,我放下餐具,卻又好似手里本就空空,只是漠然地,給自己的眼睛找一個清晰的焦點。
“什…什麼…誒?”思緒混沌一片,腦中晃過她的身影,嬌瘁的眼神,渴求的話語,那一瞬間的夢幻是如此真實,以至於失去的時候格外刺痛。
視线開始搖晃,我撐住自己低垂的腦袋,看著喝剩下的半碗白粥,看著那清澈的米湯里映出自己頹喪的臉,空洞的瞳孔。
好一會,直到視线里的虛影再次重合,我看著那盒子里的物件,鼻腔里又一次被她迷人而空無的香味占據。
急忙將東西翻出來看,是她的梳子,折扇。
渴求著綾人會說些什麼,可他只是沉默,而那扇子打開來,上頭分明寫著詩句。
我雖知這人間,散若露水般孑然無依。
“辭世句…這孩子,死之前還一直惦記你。”
“發生什麼了!就算…她打了將軍的人,也不至於會!”渾身都在發抖,我不自覺地喊了出來,像是為了發泄什麼,“而且!你不是很有權勢嗎!怎麼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
“這是她身為武家兒女,獻出的忠義。”他說著,將一柄懷劍推到我眼前,“她很光榮,將軍親自為她介錯,沒有一點痛苦…那劍上的血,也還沒擦。”
劍鞘上似乎還留著她的體溫,撫摸著劍柄,顫抖的手始終不敢將它抽出,我生怕那停留在刀鋒上血露,會如那辭世句中所言一般,孑然無依…
我陷入某種劇烈的情緒當中,說不出任何言語,身子綿軟下來,心里空空的,失魂落魄地抬起頭,我那張可哀的臉,在神里綾人的眼里異常渺小。
“你也是,尋親之人…”他的表情陰冷下來,似在等我應答,“一意孤行的男人,最終只會一無所有。你明白?”
“……”
“又是沉默啊…”
良久,綾人猛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筷叮當,我渾身一顫。
“你啊。你…還沒反應過來嗎?堅持自己一直拼命向前走的東西是什麼?家庭,親人,愛和信任!就是這種…兒戲一樣的東西,我也是…每個男人都是。”他顫抖著吸了一口氣,“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同樣的,我也會做出很多,自私,不講理,衝動的事情,包括要求你,對綾華負責…她的幸福,同樣也是支持我走下去的動力。”
“對不起。”
“偶爾也停下來看看自己身邊的人,進入她們的世界,回應她們的感情,你或許不願意承認,但那些…早就成為支持你的動力不是嗎。” 他說著,再一次把綾華的懷劍推到我面前,“還是男人的話,就不要用口舌來回答。”
沉默著,我明白綾人的意思,他第一次將懷劍推入我眼簾,就是希望我明白她的決意,所謂…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動力,每一次尋她不得,每一次惶惶若失,自己的身後總是有一群人在等我。
她們的世界,我原本只希望淺嘗輒止…可到如今,我反倒是一事無成,耳邊又忽然想起妹妹說過話,就連她…都希望我體驗這個世界,我又為何執迷不悟。
摸著那柄懷劍,冥冥中,我感受到了那個遙遠的世界。
閉上眼,聽著刀口摩擦的嘶鳴,寒銳的刀鋒一點點離開刀鞘,感受著那位深愛我的少女,在死前的決絕和迷惘。
我聞到了刀尖上的血腥味,聽到了血滴落地的聲音,只要這麼一下,我就能和她的血肉融為一體,回到那個夢,那個埋葬了她一切美好的地方。
恍惚間,她的氣味縈繞開來,那焦灼的呼吸又一次將我包圍。
再然後,一股溫柔的力量握住了我的手,她輕柔的牽著,一點點壓下短劍,將我領入溫柔鄉。
“這次,你總不會東張西望了吧。”
清澈的聲音灌入腦海,我睜開眼,只見一雙白嫩的手不知何時按住我的手背,肩膀有一絲沉重,耳邊還飄繞著溫熱的香風。
再仔細看向那柄懷劍,寒光鋥亮,紋飾精美,更重要的是…
刀尖上根本沒有血。
“綾華!唔!”
一扭頭,迎上她的笑顏,未能出口的話語被軟嫩的唇舌塞回口中,她枕在我肩頭毫無猶豫地吻上來,甚至伸出舌頭來索要,和先前那個內斂的小女孩很是不同,正當我猶豫要不要回吻的時候,那個夢又一次清晰起來…
“唔姆❤~啾…”愛意灌入身體,少女的舌頭在撒嬌,她不斷變換著吮咬的角度,鮮嫩的唇瓣扭著吸著,一吻再吻。
不顧一切的激烈舌吻,好似失而復得之後的狂喜,她撫摸著我的手臂將抽動著的肌肉平復,按下緊握的懷劍,擠出些笑容,往脖子上蹭著,另一手緊緊摟住我的側腰。
分離之時,我看著她洋溢著醉紅的臉蛋,充滿擔憂的眉眼,自責又一次涌起。
她就這麼跪著,從背後抱住我,直到彼此的心跳回到同一個節奏。
“看著親妹妹出嫁,真惱火。”對面的人冷冷一笑,抱著胸嘆氣。
“哥哥也真是的,空…是綾華的貴客。”少女的聲音依偎著我,如雪紗一般輕柔的撒嬌,讓人情不自禁撫摸她的秀發,“沒事的,我來伺候就好…”
“出了這麼大事兒,你還想著瞞我。”
她蔫了下來,轉過臉,將和服的衣角理順,靠著我的手臂端坐好,藏在桌下的小手卻仍緊握著我。
“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家之主,總得把把關,守守家門,你說對嗎?綾華…我知道這些年一直都是你主內忙外,與其說我這個…被關在天守閣里的政客是家主,你才更有話語權,但你的幸福一直是哥哥的責任。”
“那個時候我…”
“下次不准把這種東西帶在身邊。”綾人的表情嚴肅起來,他將那柄懷劍抓起來,頗有些小孩子氣的沒收了,“十六七歲的年紀,一慪氣就切腹,沒輪到你玩這套。”
“可那種場合。”她的眼神飄向我,咬了咬嘴唇還是猶豫了,“為了神里家的聲譽,唯有…”
“不准你跟我聊家庭,要是將軍不在,你就真的剖開肚子給他們驗身?”綾人話中有氣,“多少人覬覦我們御下三奉行的地位,神里家就靠你撐著,你的廉風傲骨死了之後什麼都不會剩,所以將軍才要救你。”
他們?為什麼…在我不知道的時間里,綾華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本想要開口問,卻發覺她的手愈發緊了,像是陷入了莫大的爭執中,低下頭不敢面對親哥哥的火氣。
“今天我在這里,你倆一個別想逃,把事情都坦白交代了吧。”
家主的冷漠不容置疑。
良久,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綾華小姐的道歉。
“對不起!空…那個,我做了不可以被原諒的…很自私的事情。”她一鼓作氣地將言語拋泄出來,可越說越沒底氣,最後又嬌滴滴的看向我,眼眸中晃動著危險而迷人的情愫,猶如那個夜晚,她在月光和溪水中起舞的時候。
“我…”
“但是,剛才我們接吻的時候,你沒有抗拒。”她話鋒一轉,又不見得有半分取樂的意味,只是喘著粗氣,像在對自己責問,“雖說失禮的是我…”
“啊…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她究竟要對什麼事兒道歉,這位聰穎的小公主就立刻將曖昧的手絹丟了過來,“我只是,突然一下子沒太反應過來…”
“那你還伸舌頭。”
“誒!明明是你先…”
被噎得啞口無言,在這對兄妹的連環攻勢下,我愚鈍的大腦在一浪又一浪的刺激中瞬間宕機,先是相信了綾華的死訊,又是被“復活”的她直接強吻,迷糊著,幸福著,順從了欲望的勾引…
雖說這般溫柔的捉弄並不讓人討厭,但對於一個睡到天昏地暗的病人來說,這種程度的早安稍微有點過激。
可接下來,綾華小姐陳述的事情更讓我心顫。
“對,是我先…”她緊緊抓著我的手,咬咬嘴唇還是說了下去,“對不起,我在這種時候還自說自話,空…那個時候發生的,不是夢!那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
“開玩笑的吧,綾華…”扭過頭,對上她糾結的側臉,“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美夢我很喜歡…不對,誒…我是覺得像你這樣淑雅…端莊而美麗的女子,不太可能…如果綾華小姐要嫁人的話,我果然只有夢里才配…”
“但你說過,你閉上眼睛也會看見綾華…對嗎?”
心神一顫,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伶牙俐齒,被她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拔了個干淨。
原以為只是夢中絮語,卻發現聆聽者的眼底有淚,含情脈脈的眼神勾勒出那一場夢的真實,她抿著嘴唇,在期待我說些什麼。
“那不是夢,對嗎?”嬌顫的問句在心中灼燒,“還是說,你希望那是個夢。”
“……”
“呵…”她忽然輕笑出聲,手上的動作放松了些,低下頭不再看我,那一霎那的沉默之後,綾華小姐整個人都憔悴了起來。
又到了為難的路口,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說道。
“就算是夢,我也覺得很棒啊。最初開始,把那個人弄丟開始,我就一直在追那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綾華,你給了我一個比夢還要動人的真實。在鶴觀,深淵之下,睜不開眼睛,累的時候,我卻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我試著將她的小手牽起,落於彼此之間的一方晨光中。
“突然間說這些,我也一定有點毛病,雖然你一直不肯說,也許我還太遲鈍,如果那天不是夢的話,對一個獻身自己的女子說出這種無情的話,我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對不起,空…那天的事情,不僅僅是…”
“啊,我大概明白,那個狀態下的綾華小姐絕對不正常,她不是輕浮的女孩,沒有人逼著她,牽著她的話,我認識的那個白鷺公主絕對不會這樣…熱烈?勇敢?她一定很害怕,將軍她們一定很溫柔,而且…結局也一定還說得過去。”
話音剛落,少女一下子撲入懷中,不再拘泥任何情緒,只是埋在我胸口蹭著,身體一抽一抽的,發出令人心酸的噎泣聲。
“委屈你了,被別人看著做那種事情,很煎熬吧。”
“嗯…嗚…”
那便是神里綾華不敢說出口的答案了,在一開始我也不敢承認,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沒法逃離。
真奇怪,明知她是個端麗而高潔的少女,為何因為一個不敢篤定的事情,去懷疑這份依偎在身側的真實。
懷中幼鳥在渴求親昵,在渴求溫暖,在顫抖,帶著哭腔的聲音洗濯身心,我恍惚間勾起了嘴角,撫摸她有些毛躁的秀發,她抱得愈發用力了。
“我…我好自私啊,為什麼啊…看到你的時候,就忍不住要想被抱住,想親吻,好奇怪啊…說到底我只是利用了自己的軟弱,又能和你做愛,又能把祟神引出來,還能彌補自己的過錯,神里家也不用受我牽連,我…偶爾傲慢一次,也沒關系嗎…但…但是。”
她頓了頓,咽下一口帶著含混不清的氧氣。
“綾華這樣是不是,有點賤啊…可我害怕,退縮的話就會失去你,做的話,肮髒的我還是會失去你…只要剖腹驗身,那就誰都不用為難不是嗎?我無悔,名譽也正,你也好,將軍也好做,其他人…要是能因此威懾他們一些,博些面子來,對哥哥也好。”
心底苦笑,怎麼會有人辜負她的單相思,怎麼會有人辜負她的美好,那天晚上就該想明白的,我也真是…
我們就這麼依偎著,直到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她的身體一點點酥軟下來。
坐在對面的神里綾人終於發話了。
“將軍那邊我已經打點清楚,空…你要明白綾華她下了多大的決心,誰能知道這孩子一口氣豁出去了,竟然敢質問將軍,還當著所有人的面獻身,不過能在維護社奉行的同時又保住你,吃這點苦算小了。”
他遞過來一封書信,那上面蒼勁的筆跡,毫無疑問出自那位神明,而信上的內容則是對於整件事的裁判。
成命既允,御前百官不得再議,社奉行公主神里綾華為魔神之祟氣浸染,獻忠而命隕,為吾身親斬,神里家反叛實為莫須有之罪。
“她名義上已經死了,不得以社奉行的名義出席任何祭典,官員會議…不過社奉行本身更多是面向民眾,百姓們對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也不知情,只不過是,斷絕了她向上接觸的路子罷了,但這本身也符合我的期望。”
“將軍她學會變通了嘛…”
“你可得好好給她道謝,這等於是直接告訴你倆,別再拘泥於家國之事,帶上你的小白鷺私奔吧。”
“噗!總覺得你做了很多思想斗爭,最後只好說俏皮話來搪塞我。”
“知道就好,你被深淵里的家伙傷得不輕,說實話…就連將軍和神子都沒有完美方案,綾華動用禁術獻身做祓,把最猛烈的一波毒瘴化解,只是不知這後續會發生什麼,總之在啟程新冒險前,這個秋冬就留在這吧。”
“那就叨擾各位了。”
“無妨,要是你出了什麼問題,綾華她絕對又要干蠢事了。真是的…小時候貪玩也就算了,出嫁的年紀還不讓人省心。”他說著,嘴角卻分明掛著笑,搖搖頭,似乎是想到了過去的事情。
“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吧,挺好的。”
“呵,把一個沒教養的女兒嫁出去,是娘家的失責。”他微微欠身,這份突如其來的躬謙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方才的事情還是要跟你道歉,是我們擅自做主,綾華這邊也勞煩您照顧了。”
“對不起,如果我再強一點,在鶴觀就不會落敗,不會被沾染上祟神,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事情。而且,我妹妹她,似乎也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瞞著我。”
“事到如今,去想她的事情也沒有意義,而且,綾華能給你的,不會輸給她。”
“哈哈…這種自信,總感覺很不合時宜。”
“一家人之間,哪兒有這些規矩。”
言語中,綾人忽然從身後變出一大瓶酒。
啊…這是某種入門的規矩嗎?
……
……
……
“嗝~大舅啊,如果那時候綾華害羞了。”
“那你就會夢到將軍,夢見那個神明給你做那種事。”
“哈哈哈~別開玩笑…”
“神子大人也會給你做的!”
“那我虧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