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喂喂~~小灰毛~?你遲到了哦~?遲到了整整30秒,還讓我一個人干等了1分20秒~!你說,讓我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少女獨自一人等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小灰毛,你該怎麼補償我呢~?”
盛會之星、匹諾康尼。全宇宙最最夢幻(字面上)的星球,其中最最奢靡繁華、紙醉金迷的夢境——黃金的時刻。
一束束炫目的燈光,把這分明是午夜的天空染上了一抹醉人金黃;一棟棟衝天的高樓,將這本應該空曠的夢境排布得擁擠不堪;一位位漫游的旅客,讓這理應是碩大的廣場擁擠到水泄不通。
熙攘人群的嘈雜聲、歡快樂曲的演奏聲、遍地都是的廣告聲,以及無處不在的蘇樂達的氣泡聲,在這個能夠算得上瘋狂的不夜之夢中交織著。
而在廣場的盡頭,人流相對較少的一角,那個能夠近距離欣賞匹諾康尼大劇院的觀景台邊,一位穿著打扮與其他西裝革履又或是傳統洋裙截然不同的女孩,正懶懶散散地依靠在身後的欄杆上,歪著腦袋,朝著正走向她的我相當不滿地嗔怪道。
女孩的身材不高,比起與我同為無名客的三月七,她都算是小巧玲瓏那一款的。
一頭紅褐色的長發被系成了一左一右兩條俏皮的馬尾,一雙倒映著蝶影的櫻紅色紅眸子之下,點綴著兩小顆恰到好處的淚痣。
纖細而修長的脖子下方,並非是匹諾康尼住民會穿的那種束手束腳的西服,而是一身有著濃濃江戶星風格的暴露、花哨,且華麗的鮮紅色浴衣。
顯眼過頭的大紅色浴衣,將她那有著白皙肌膚的香肩與手臂、那有著極佳肉感的大腿與微微露出的些許臀肉、那有著誘人线條的鎖骨與腳踝,統統裸露在了那充斥著蘇樂達甜膩的空氣中。
而一只順著她那短到夸張的裙擺垂下的、正在半空中搖晃著地金魚球,更是把女孩那種仿佛一位盛大祭典的女王那樣的活潑靈動感覺凸顯到了淋漓精致。
她那因為不耐煩而飛快地點著地磚的腳丫並沒有穿襪子,而是就這麼赤裸著玉足,穿著一雙系著紅繩的木屐,讓那一枚枚圓潤可愛的腳趾,大大咧咧展露在了我的視线中。
但要是簡簡單單地以為她只是一個從江戶星遠道而來的可愛少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畢竟,那面被她精心佩戴在鬢邊的,半紅半白的狡狐面具,就足以讓明眼人一下子知曉她的身份——她絕對是一位來自宇宙的另一頭的神秘酒館,信奉著【歡愉】星神的假面愚者。
再結合她那一身醒目的鮮紅服飾,毫無疑問,女孩便是在那滿是瘋癲樂子人的酒館里都排得上號的角色,花火。
“1分…20…?你這不也才剛來嗎?!唉,行了行了,等會滿足你一個要求就是了…”
“哦~?嘿嘿…滿足我的要求,那可是要做好超——極高的覺悟的喲~?我想想…讓你倒立吃橡木蛋糕呢,還是看你用鼻子喝蘇樂達呢,或者說…干脆在築夢邊境的高樓頂上玩一把驚險刺激的無繩蹦極~~?嘻嘻~算啦,等會在想,先去玩咯~~”
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這麼一位連同為假面愚者的老奸商桑博都完全搞不定的、為了自己的樂子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女孩,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黏在我身邊的小女友。
老實說,在收到第一條約會短信的時候,我甚至還以為過這只是來自我身旁這個樂子人的一樁詐騙短信,可抱著僥幸心里去了約定地點後,就一下子被面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給纏上了。
這一纏,就是足足一個多星期的時間。
作為約會,花火每天都會准時拉著我去這黃金的時刻里找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樂子。
雖說有些玩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有點兒過於超前,但只要聽到身邊這個女孩那銀鈴一般的笑聲,我的心,也會像是在被那股歡愉勁兒感染似的,漸漸泛起同為愉悅的波瀾。
“讓我想想…去廣場玩游戲機?哎呀你的手氣不太行…去搞兩豪車飆飆~?不行你這家伙根本不會開啊…嗯?哦豁~有了有了!今天…就玩這個好啦~!”
我跟著那開心到如同游魚一般甩著衣擺的花火,逛過了舞樂升平的街機廣場,穿過了車水馬龍的康莊大道,路過了一個個熱情地向你湊來的廣告牌。
左顧右盼、一蹦一跳著的花火一邊觀察著街頭巷尾的店面,一邊自言自語枚舉著一件件她感興趣的事,卻又在下一秒因為種種原因直接丟進了她思維的垃圾桶。
直到女孩視线一轉,眼眸忽地瞪大,帶著清脆的笑聲扎進了一間不起眼的雜貨鋪里,又在轉眼間捧著一大把形狀各異的玩具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
“這些…都是煙花?這、這麼多款式…真不愧是匹諾康尼啊…”
一直到花火興衝衝地把這一捧玩意兒甩到我的手上,聞見那股淡淡的火藥味兒,我才終於確定了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那幾枚伸著引线的鍾表小子玩偶、蘇樂達模型、假冰激凌,不僅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該說不愧是夢想之城,就連煙花都長得……非常地富有創造力啊。
“咔嚓~”
“嗯?怎麼了……呃——?!”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片刻,面前的女孩突然猛地轉身,把那可愛而俏皮的臉蛋一下子湊到了我的面前。
伴隨著一陣帶著櫻花芬芳的香風,與那我永遠也沒法兒看透的玩味笑靨,一聲機械零件的清脆響聲,也突然在我的耳畔,花火的手心中響起。
可當那突兀的熾熱灼得我耳根子發癢時,一連串豆大的汗珠,便瞬間從我的額間浮現。
毫無疑問,在花火手中的…絕對是一台已經被打著了的、正冒著小小火苗的打火機。
“誒嘿~如果我現在把這些玩意兒給點著,小灰毛…是不是會嘭~~地一下子變成焦炭小卷毛呀~?嘻嘻嘻~~?”
那張櫻桃小嘴上的笑意原本還只有玩味的弧度,卻在語調漸漸拔高的話語中,綻放成了一輪肆無忌憚的彎月。
一陣自己已經聽過不知多少次的愉悅壞笑後,花火這才惡作劇得逞似地衝著我吐了吐舌頭,又伸手搶過了一只煙花,自顧自地玩兒了起來。
“哎呀哎呀~不至於被嚇成這樣吧~?雖然親愛的,你的反應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但既然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了,我又怎麼忍心傷著你呢~?來來,這個打火機給你,咱們一起點花火玩兒~~”
“嘶嘶…咻——嘭~~!!”
花火話音剛落,手里那只引线被點燃了的鍾表小子煙花,就已經冒著火苗衝上了天空。
一陣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後,緊跟著的就是一下響亮地爆炸聲,而後,一個閃閃發光、正咧著浮夸笑容的鍾表小子圖案,便是突兀地出現在了那淡金色的夜空當中。
“嘶嘶嘶…咻——啪!!”
把手上的大包小包統統放到一邊的我,也跟著點了一只和身旁女孩手里包裝相同的鍾表小子煙花。
可當那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時,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只藍色的哭臉鍾表小子。
“啊哈哈~竟然是隨機表情的鍾表小子~~那張笑臉像我,這個哭臉…就是整天愁眉苦臉的小灰毛你啦~~”
“啊?這玩意不是隨機的嗎?算了,算了,我還是點個蘇樂達款式的好了…這總不會還有什麼隨機——”
“咻——噗~!”
結果,這只蘇樂達煙火貌似是質量出了問題,冒著火星子在空中轉悠了一圈兒後,竟然完全沒有發生意想之內的爆炸,反而是冒著白煙徑直墜落了下來。
由於包裝造型過於擬真的緣故,好似真的有人把一瓶蘇樂達丟上了半空,又噗嘰一聲摔到了附近的草坪上。
然後,它就和匹諾康尼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不可回收垃圾一樣,再也沒了動靜。
“……?”
“——噗~~”
我抽搐著嘴角,盯了那個徹底失去了生命力的廉價玩具半晌,又猛地轉過頭去狠狠瞪了一眼一旁那個憋笑憋到小臉漲紅的可愛少女。
畢竟在夢里,那會有什麼質量出問題的玩具呢?
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讓我出點洋相,好滿足她那幾乎是病態的歡愉渴求。
“噗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呀親愛的,哪怕是這麼一點小小的整蠱…居然都能露出這麼棒的表情~呐、呐小灰毛~怎麼樣,花火…好玩嗎~?”
“……不許搗蛋!我再放一個…不對,三個!”
被花火那肆無忌憚地大笑聲吵到耳朵的我,額頭上的青筋禁不住凸了起來,可又對面前那個笑到跳腳的女孩兒根本動不起半點兒怒氣。
不過,出於對她整蠱的小小報復,我還是當機立斷地抓起了一把煙花,故作凶橫地一齊點燃了起來。
這下子,原本還在哪兒笑著的花火,表情一下子就精彩了起來。
“啊?!喂喂喂小灰毛…你可是連著放了兩個煙花,現在該輪到我了才對嘛…~哎哎,你別一次性點這麼多個,我還想多玩一會——”
“咻咻咻——~~嘭嘭嘭~!!”
“你這家伙玩真的啊!?不行,既然你一下次放了三只,那我要放5只~!嘿咻~~”
“嘭嘭嘭轟——~!!”
一時間,原本還和諧生趣的煙花游戲,突然間就變成了窮凶極惡的我與氣急敗壞的花火的軍備競賽。
而原本花火特意找到的一塊無人的草坪,也在頭頂那不斷發出的爆炸聲中變得如同集市一般喧囂,在一個個綻放的煙花所散發出的亮光中變得宛若白晝一般亮堂。
一直到那足足一大包煙花都燃放殆盡時,精疲力竭的我和同樣氣喘吁吁的花火,才一屁股坐倒在了草地上。
我看著花火如同小鳥一般坐在我一旁的身姿,聞著那煙花的氣味中夾雜著的少女的芬芳體香。
測過腦袋,帶著些許灼熱視线順著她那張帶著笑意,微微泛紅的可愛臉龐,下降到那有著一枚搶眼的櫻花印記的白嫩肩膀。
到那身在綠色的草地中顯得如同火焰一般顯眼、卻又因為玩鬧而變得有點兒凌亂,以至於連花火胸口那小小峰巒的弧度都能隱約看見的浴衣。
再到那雙肆無忌憚地顯擺在我面前,微微搖晃的大腿,以及那塗抹著與衣服顏色近似的紅色指甲油的腳趾,無論是美麗、活力,乃至於性感,都在女孩的身上完美呈現的模樣,讓我的鼻息都變得急促了一分。
“呼…呼哈…不錯嘛小灰毛…居然、居然能從花火的手里搶走這麼多的花火…”
“噗哈…咳咳…!不是,花火你的身手也厲害過頭了一點兒吧…?剛才那個下腰閃躲…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會的吧?你們酒館里,難不成還教這個的嗎…?”
“嗯…~?還真有哦~?下次…要不要帶你去體驗體驗~?把我們這高高瘦瘦的小灰毛…鍛煉一個筋肉禿頭大壯漢,然後一下棒球棍——噗嘻~啊哈哈哈哈~~想一下就想笑哈哈哈~~”
“咳咳…!筋…筋肉,那花火你要是也練出一身肌肉的話,再穿著浴衣…噗——~”
眼眸相視之間,話音交錯之間,花火的桃色眼眸、花火的嬌俏嗓音都好像有著魔力一般,讓我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先前被整蠱時所留下來的憤懣不滿,也早已經和那一束束升上天空煙花一樣,消失不見。
而在笑聲過後,感覺到有點兒乏了的花火,也是從一旁的袋子里掏出了兩根細長的仙女棒,點著之後拿在小手中輕輕晃悠了起來。
而女孩的眼神,也少見地透出了些許落寞之情。
“嘿嘿…~哈啊——親愛的,你注定會變成我們所有人故事的主角,像你身體里那顆小太陽一樣閃閃發亮…至於我嘛——”
“花火…?你突然在說什麼——”
“我只是一個在角落里為你鼓掌的小角色罷了~只不過…我可是會在你的這場劇目來到最高潮的時候…像我們剛剛不停放著的花火一樣,咻地一下飛上天空,再啪的一下綻放開來~讓台下的所有觀眾,都在火光中記住我的名字…假面愚者、花火~這,就是屬於我一人的歡愉美學哦~?”
女孩突然在我的面前站了起來,張開了那雙纖細嬌嫩的臂膀,咧出了一個夸張到有些瘋狂的表情。
兩支不停冒著火星的仙女棒,也一左一右照應著花火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眸。
的確,在與花火相處了這麼久的我的眼里,性格古靈精怪的她,完全像此前那五彩繽紛的煙花一樣絢爛。
令我…深深的為她著迷。
“好啦~放完收工~但是時間還早…哼哼,也該到履行你約會遲到的懲罰時間了~來小灰毛,讓花火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誒?剛才的整蠱不是懲罰嗎…?啊喂喂喂你別拉我——”
聽見女友嘴里那不懷好意的懲罰二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預感的我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些什麼,就迎面看到了花火那雙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桃色眼眸,在轉眼間浮現出了一朵妖艷的粉色櫻花。
下一刻,直視了花火伎倆的我,便感覺自己的視野被染上了一層曖昧且朦朧的粉紅迷霧,不僅僅讓我的視线變得模糊不清,連自己的意識都仿佛是陷入了沼澤一般變得昏昏沉沉。
“花…火…?”
“聽話…聽話~我又不會害我們家可愛的小灰毛的~只是想讓親愛的你…乖乖地跟花火去屬於花火的秘密基地罷了♡…~”
“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