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君面若桃花,眉目之間暗含春意,左手兩只玉指捏住一塊香帕,俏麗地站在李少陽面前,一股濃烈的胭脂味熏得李少陽呼吸困難,不禁地皺起了眉頭。
龍陽君剛才因為在人群里不曾仔細看清楚李少陽的樣貌,如今看到李少陽劍眉英挺,目若郎星,面如古銅色,寬肩窄腰長腿,上身未穿半縷,沒有半寸多余脂肪堅實賁起的肌肉,更顯得他威風凜凜,同時又帶有點放蕩不羈的樣子,看得龍陽君暗暗稱奇,一對嫵媚動人的俏目大發異彩,不住地上下左右掃視李少陽,看得李少陽身體發麻,仿佛象被一條毒蛇正盯住自己。
龍陽君見到李少陽臉露出不豫的神色,這才收回了目光,拿起香帕半遮掩住臉,嬌笑地說道:“李將軍果然是一表人才,看得奴家的心都快跳出來。”說完還伸出右手往自己的胸前撫摸了幾下,那一副女兒家的嬌柔狀令人感到十分難受。
李少陽實在受不了龍陽君大拋媚眼,如果不是顧及一旁虎視眈眈的囂魏牟和蓄勢待發的弓箭手,他可能早已揮袖離開。
李少陽故意咳嗽了一聲,問道:“多謝君上的夸獎,不知今晚君上前來找在下,不會是想邀在下一同賞月的吧?”
如果有人抬而頭仰望天空的話,一定會發現今天雖然夜風氣爽,可惜朗朗的星空中根本不見月亮的蹤影,而李少陽所說的‘賞月’,哪來的月亮可以供他們去觀賞。
龍陽君似乎沒有在意李少陽的語誤,風情萬種地瞥了他一眼,輕聲笑道:“奴家可是對李將軍的大名如雷貫耳,當日僅憑手中的劍便成為了趙國第一劍手,前不久還在函谷關下大顯神威,殺得信陵君他們落花流水,讓奴家大開眼界,如今親眼見李將軍,怎能不讓奴家傾心。”
龍陽君這一番話實在讓李少陽感到一陣愕然,再怎麼說,他們兩人現在的身份都是敵對的,當初函谷關一戰中,不少魏人都死在他槍下,如今聽到龍陽君這麼一說,令李少陽感到十分別扭,不敢恭維,連忙推辭。
龍陽君並不理會,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若非少陽是趙人,奴家一定會使盡所有手段,也要把少陽請到奴家身邊,可惜奴家沒有這個福分,不能與少陽一同攜手合作。”說到最後,還悲傷地落下幾滴眼淚。
這時龍陽君連稱呼都改變了,如今聽到龍陽君柔情似水地叫自己的名字,使得李少陽感到一陣惡心,仿佛象龍陽君正叫喚自己的男寵一樣。
“哼,只不過是一個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小人,君上何必為這種人傷心。”
原本還在感傷自哀的龍陽君扭頭一看,只見說話者正是被他們遺忘多時的囂魏牟。
囂魏牟可不曾記得自己與李少陽之間的關系一下變好,聽見龍陽君如此推崇李少陽,尤其還是當著自己的面,一想到自己那班手下的仇,心里覺得不是滋味,胸口的傷疤也開始隱隱作痛。
龍陽君聽出囂魏牟語氣中的不滿,望向囂魏牟這邊時,眼中綻放出來的神采更盛於剛才,不但不怪罪囂魏牟的莽撞,反而還深情款款地投入到囂魏牟的懷抱里,委屈地向他賠罪,“剛才是奴家多嘴,請先生不要怪罪奴家。”
早聞龍陽君喜歡粗豪魁梧的壯漢,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想不到囂魏牟如此有本事,居然虜獲了龍陽君的歡心,成為‘她’的男人。
不過一想到他們每天晚上睡覺時的情景,李少陽腦子里浮現出一個極其搞笑的畫面。
囂魏牟心里也對龍陽君十分厭惡,但此時又不能得罪他,只能任由龍陽君摟抱住自己囂魏牟扭過頭不敢望向一臉甜蜜的龍陽君,不經意地發現到李少陽神色怪異,似乎正極力強忍住笑意,以為是在嘲笑他出賣色相,於是,把所有的氣全部撒在李少陽的頭上。
李少陽哪會看不出囂魏牟的心思,囂魏牟臉上都已經將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只可惜龍陽君居然一點也看不到,只能說熱戀中的‘女人’往往都會變蠢,也看得出龍陽君是真心真意喜歡上這個整日與禽獸為伍的囂魏牟。
不等囂魏牟搶先發難,李少陽立即開口詢問道:“君上,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還是開門見山地把你今天來的目的說出來吧,我怕你的男人會妒忌。”
龍陽君好象挺享受男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樣子,從囂魏牟懷中抬起頭,見囂魏牟滿臉憤怒,以為囂魏牟真是在妒忌,於是,輕聲安撫道:“奴家真的很高興,先生不用擔心,奴家可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說完,還用濃濃胭脂味的香帕擦拭囂魏牟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容。
李少陽看到囂魏牟想生氣而又不敢聲張,窩能之極的樣子,心里大叫痛快,總算是報了剛才打擾他尋歡作樂的一口怨氣。
過了半晌,龍陽君這才松手,蔥花般的玉手理了理有點凌亂的頭發,恢復以往的威嚴,只不過雙眼望向囂魏牟身上時才會射出絲絲的柔情,“少陽,這次奴家前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過在這之前,奴家先告訴你三個消息。”
李少陽一聽,連忙打起精神,他現在最想知道關於外面的消息,尤其是函谷關和尉僚在韓國里的情況,“君上請說,我正洗耳恭聽。”
龍陽君神采飛揚,嫣然一笑,然後說道:“函谷關已淪陷,七萬秦軍戰死,蒙驁身負重傷。”
短短的十八個字宛如晴天霹靂一樣,令李少陽感到震驚,“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已經是半個月以前的事。”
李少陽算了算時間,這不是他來魏國的時間,難道呂橫沒有及時趕回去函谷關,將情況告訴給蒙驁,還是說他也已經遇到危險。
“那另外兩個消息呢?”
龍陽君說道:“另外兩個消息對少陽來講,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少陽你的好兄弟在韓國境內闖下了不小的名堂,先後多次設伏擊敗韓軍,嚇得韓國上下大亂,韓王於三天下旨讓平山侯韓闖班師回援,韓國這一退兵,已經遭到其他四國的不滿。”
李少陽一聽尉僚居然立下如此大的功勛,打從心里為尉僚高興,可是,忽然臉色一黯,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心中不免有點失落。
龍陽君繼續說道:“最後一個消息是關於少陽你的。”
李少陽奇怪地問道:“哦,是跟我有關的?”
龍陽君點頭說道:“沒錯,難道少陽不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暗算你嗎?”
李少陽聞言後,一股無名之火在心里騰升而起,漫天的殺氣從他身上迅速散發出來,離他最近的龍陽君和囂魏牟都被這驚人的殺氣嚇了一跳,忽然感到脖子一涼,兩人禁不住地摸了摸脖子,仿佛在一刹那間兩人就已經死過了一回。
龍陽君滿臉煞白,神色惶恐不安,顫抖的身體緊緊地依偎在情郎身上;囂魏牟則是震驚,神色凝重,野獸的直覺警告他有危險。
“到底是誰,快說。”李少陽不帶有一絲感情的冰冷語氣叫醒了還在驚呆的二人。
龍陽君伸出小手撫順了一下胸口,整理了一下心情後,擠出笑容地說道:“其實少陽也應該知道秦國的形勢,想置少陽於死地的正是你的小舅子烏廷威,不過,你這個苯舅子也只是被人利用了,真正的幕後主使人其實是楊泉君,他可是想借函谷關之敗,把呂不韋給扳倒。”龍陽君見李少陽不答話,於是接著又說道:“少陽現在還不知道呂不韋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蒙驁戰敗之後,楊泉君立即請旨派他的心腹愛將杜壁接替蒙驁掌管軍隊,若不是秦王看在以往的份上,呂不韋也會因蒙驁受到牽連。”
李少陽疑惑地問道:“這跟烏廷威有什麼關系?”
龍陽君解釋道:“少陽,你是真不知還是故意的。當初楊泉君也沒有將少陽一事放在心上,只是後來烏廷威的一個手下跑到楊泉君府上後,楊泉君這才改變了主意,不然少陽也不會遭到自己部下的背叛。”
“這又是為什麼?姑且不說楊泉君,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在為秦國效力,象王齒將軍他們也應該不會這麼短視,任由秦國的利益受到損害。”
龍陽君撲哧一聲嬌笑起來,只不過不知是笑李少陽,還是真的如李少陽所說的一般笑楊泉君目光短淺,“楊泉君也是暗地里瞞著王齒將軍去做的。”
李少陽感慨萬千地說道:“想不到君上了解得如此詳細,不知君上是怎麼辦到的?”
龍陽君婉拒地說道:“關於這個問題,請恕奴家不能說。”
李少陽見龍陽君不肯直言,也就不再追問,因為這個問題已經牽扯到他們魏國的機密。
“不過,有機會的話勸勸你那個不爭氣的小舅子,叫他當心楊泉君,楊泉君可不是那種好惹的主兒。”
李少陽心里真是有點來氣,氣的是龍陽君總說話說到一半就不說,故意釣他的胃口,但又有種一直被龍陽君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君上,這話該怎麼說,要是他肯聽我的話,我現在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奴家也是好心提醒少陽你,將來別把烏家的基業敗壞在他和楊泉君手里。”
李少陽這下終於明白龍陽君的意思了,原本龍陽君是賣給他一個人情,等將來要是他把烏家奪過來後,也好趁機提出要求。
“君上,要說的就是這些?”
“當然不是,少陽你是不是怕等不及,冷落了馬車內的兩個美人,這麼快就想趕奴家走。”龍陽君這一番話說得李少陽甚是尷尬,敢情是在明言指出他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女人。
龍陽君見李少陽臉上露出難為情的表情,心里樂得開花似的,正好報剛才李少陽嚇唬‘她’的一箭之仇,“少陽,奴家找你來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只要少陽能夠幫奴家將還在咸陽做質子的太子增救出來,我們大王最愛此子,奴家這也是沒有辦法,如今蒙驁兵敗,大王更是憂心重重,生怕秦人會遷怒於他,要殺之泄憤,所以奴家這才來求少陽幫忙,只要少陽能保住太子增一命,奴家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說服大王命信陵君退兵,不知少陽意下如何?”
李少陽聽完龍陽君的請求後,為難地說道:“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是我現在人微言輕,可能要辜負君上的信任。”
龍陽君絲毫聽不出李少陽所說的為難,搖手制止地說道:“少陽真會開玩笑,奴家又怎麼會如此輕率行事,少陽你在秦室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是僅次於呂不韋,當初要不是少陽極力向秦王推辭,現在早已是太傅,可見秦王是多麼信任你,再加上王後和太子都與你關系密切,只要你請這二人幫忙,秦王是一定會答應。”
李少陽聽到龍陽君提及他與朱姬和小盤二人關系‘密切’,聽得是多麼刺耳,就好象龍陽君早就知道他們三人之間的秘密,同時心里開始猜疑龍陽君到底在秦國里暗中安排了多少探子,不然這些如此機密的事,龍陽君又是如何得知。
最後李少陽還是點頭答應了龍陽君,盡力幫助保護太子增,一有機會一定會將他送回魏國。
龍陽君見李少陽親口答應後,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心里還是不放心,為了安全起見,龍陽君提出要與李少陽擊掌立誓。
李少陽當下立即答應,對著龍陽君柔軟的小手,‘啪、啪、啪’三聲,當場與龍陽君三擊掌,手掌上盡是柔膩的感覺,還帶一股嗆鼻的胭脂香味,實在讓李少陽感到一陣惡心。
可是,沒等兩人的手掌松開之後,龍陽君猛然抓住李少陽的手,放在他那平原似的胸脯上,“好了,男子漢的立誓完畢,現在輪到奴家這一套了。”
話音剛落,龍陽君嘟起他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在李少陽眼中漸漸變大,這時,李少陽的另一手也漸漸地擰成拳頭,心里大叫別逼他出手,一出手可要把人打得連你老媽都不認識了。
但龍陽君似乎沒有感應到李少陽內心的話,獨斷地准備親吻上去……